(文/杨时旸)冲着武侠片的名头来的人可能要失望了。
即便《师父》拿到了金马奖的最佳动作设计,但它也不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武侠片”,或者更精确一些说,它绝不是一部大多数普通观众心中想象的那种武侠片。
它的打斗部分其实很少,动作很小,缺乏表演性,闷,冷,有些点到为止又有点装模作样。
而更多的人对于武侠片的欣赏是来自于那种具有排演性的武打动作,那些花哨的交手,交织错落的躲避与攻击,飞天入地。
但问题在于,某种程度上说,那些不是武打而是舞蹈。
那些武侠片其实是一种硬朗和热血的歌舞片的变型。
直到后来,人们有意识地消解掉那些不可思议的动作,把武术更加引领至格斗,那些拳拳到肉的动作才具备了现实主义的气味。
但是中国的武侠片,更多的还是强调着浪漫主义的底色。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热爱武侠的徐浩峰用《师父》重述或者说还原了武侠。
那些人都不再空中飞舞,永远也无法脱离地心引力,这部电影中的所有武林中人都有着沉重的肉身。
徐浩峰其实更像一个学究、考据家和研究者,他曾书写过众多有关武林的故事,或真或假,也研判过中国武侠片的源流,对那些一个个飞天动作背后隐藏的、中国人的深层焦虑都有着冷静甚或冷漠的观察。
所以,当他自己掌镜,他无意中就把影像变成了文本。
相比于《倭寇的踪迹》中的那些枯槁,《师父》其实已经有趣得多。
但是即便如此,它还是更像一本书,而不是一部电影。
他剔除了有趣的一面,戏剧化的一面,冲突的一面,只是不知道这做法中有多大比例是他有意为之。
按照电影架构来说,《师父》讲述的无非是民国时期天津的武林故事,一些圈内近乎怪癖的江湖规矩,一些人情险恶,一些性命的断送与义气的伸张,但仔细看看其实这些都是幌子,就像那些打斗的动作是幌子一样。
《师父》讲述的就是时代转折,以及这时代转折之前一瞬间人心的慌乱。
人之于一个时代,有些恰逢其时,有些终成炮灰。
我们应该换个角度看待《师父》当中的一个个武林中人,他们只是时代布局下的角色。
就像大机器时代来临时的产业工人,自己的存在感开始剧烈晃动,晃动得人心早已散掉。
时代车轮滚滚向前,武术就成了一个笑话,维系着空架子,几乎代言着落后的生产力,尚未坍塌但又摇摇欲坠。
而从事武术的人,就更像一个个笑话,保持着诡异的规矩和自以为是的体面的同时,也早就洞穿自己终将被时间吞噬的命运。
就像金士杰说,武术的未来在军界。
你看,军阀来了,武侠有什么用?
火器来了,拳脚有什么用?
军阀是权力、是体制,是集团性力量;武侠是散漫、是个人,是流浪式的存在,田园牧歌被取代了,浪漫主义被取代了,个人散漫的生活状态被取代了。
金士杰临走,留下了众多护具,说要让军人穿上训练用,武林中的人和术等于都被搅散了,金士杰挎着洋舞女去国外种可可,留下的用具和技术被体制收编了。
黄觉穿着军装去比武和切磋,该做的事,他最后还是做成了,后来前去武馆参加活动,被一群武行的人围攻,拍案而起的人很快又都坐下了。
他们表演了一下人神共愤的侠气,很快就变回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乖巧。
这电影中的几股力量都有意思,脚行、武行、军界,各有各的规矩,但这三种人的等级属于依次晋升,赢的,最终还是处在鄙视链顶端的人。
武林其实是不存在的,某种程度上说,它就是一个想象共同体,一群三教九流的人,在业余时光中操练一些把式,有一些获得了名声,建立培训机构以此谋生。
如此而已。
而很多人将这一切精神化、意义化,与受众一起共构成了一个有着特殊精神追求的小圈子。
其实更像是失意者对失败生活的精神遮羞布。
世界在技术层面上不停精进,中国在幻想层面上耀武扬威,所谓你有大炮,我有神功之类。
这一点,如果能用真正冰冷的理性去看,就无比让人心酸。
我们无法追赶上世界的潮流,我们就连学习和仿效都不去做,而是自己建立起一个独立而魔幻的幻想世界,在其中鼓舞自己的士气。
所以,除了把那些武林人士描述成飞檐走壁,举手夺命的高深莫测之人以外,武侠还一直强调某种气节,所谓侠气和侠骨。
但在《师父》中,这一切也都被取缔了,甚至其中的人都做着与侠骨相悖的事。
《师父》中的每个人差不多都有点蝇营狗苟。
金士杰说着念及武林的话,最后挎着俄国舞女去了南美种可可,用自己半生名声换了几张房契银票,他哆哆嗦嗦就着阳光翻来覆去地看;廖凡背着工具箱早出晚归,和媳妇啃螃蟹,缠绵悱恻,想着让徒弟踢馆之后,自己才有机会把南方小门派传下去,看着好像有点为了大义忍辱负重,但实际上,也都是算计着让别人成了牺牲品,自己得道;更不用提他来到天津,在起士林和金士杰商量着改变武行的办法,其实那也都是交易和密谋;蒋雯丽装腔作势的摆门面,但其实也是在各种势力之间钻营,她早看清楚大势已去。
所以,从道义的角度去看,这其中没什么人真的有道义,廖凡的徒弟,最后倒是接通了道义,他身上插着刀追着车的方向向天津跑了50步,跑到了死。
几个军人看到了他的奔跑,也看到了他的道义,但又怎样呢?
车里都是血腥味,他们说,“抽根烟,去去血腥味。
”血腥味散了,武林也就散了。
其实,到最后显出道义和精神光芒的,好像都不是那些真正意义上的武林中人,反倒是被莫名卷入的人,最后也没得到任何好下场,比如廖凡的徒弟,一个混混儿误入武林,成了牺牲品;比如宋佳,有自己的命,想嫁个男人改一改这命,但最后还是孤身一人茫然无措。
廖凡最后显得不管不顾,意气用事得倒像是还了武林的魂,但终究也挽不回整体意义上的败势。
时代的车轮滚滚压过,有人螳臂当车,有人顺势逃遁。
你很难是说那里面的人哪些赢了,哪些输了,但确凿的是,哪些活着,哪些死了。
一个无名的南方武术家,身怀绝技,想要在民国的武术之都天津扬名立万,开宗立派。
彼时的武林,已是一片暮气沉沉。
老舍写过,这是走镖已没有饭吃,而国术还没被革命党与教育家提倡起来的时候。
老祖宗钻研了几百年的玩意儿,在西洋的枪炮面前,好像突然就没用了。
江湖的武行却还都端着架子,把绝技藏着掖着,不传真学。
武馆成了赚钱的买卖,师父利用徒弟,徒弟算计师父,拉帮结派,以众欺寡,宗师们把寡妇顶在前面,用密不透风的规矩压迫着新人不能出头。
新人要成名,纵使一身好功夫,也无法跟整个江湖做对。
只能在武林泰斗的指点下,用上不得台面的方法暗渡陈仓。
“一战成名”是小说里的事,现实中,要在门派林立的江湖插上一脚,立起一块招牌,就要深谋远虑,长远规划,时间三五年,布局和善后占去大半。
面子上扬名的事要做,里子见不得光的事也要做。
收徒弟,不为传艺,只为出卖。
这事儿,从一开始,就坏了。
师父固然骄傲,但也并非不知变通。
他年轻时经历家变,从富贵到一贫如洗,跑过镖,从过军,见多了三教九流,知道为目的不择手段,仁义讲多了,事情就做不成。
但武人也有痴心,门派间为名利勾心斗角,咏春与八卦也能找到渊源。
真心与私欲相互交织,对女人的爱是利用,也是羁绊,本来只是简单利用的徒弟,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情义。
可事情终究是走到无法挽回的一步,武林成为军阀眼中的肥肉,体魄强健的拳师就是督军们最好的招牌,招牌吸引兵源,有兵就有地盘,有了地盘,钱和权力便相随而至,这是更上层的生态。
武林虽然落魄,依然不甘被白白吞食,但大势面前,一帮微渺的武人无力以对,不过是抱着好日子得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态,用孱弱的力量反击落单的敌人。
阴谋、陷害、谋杀,面子上还是意气风发的长袍马褂,是形式感十足的规矩与礼貌,但骨子里,却已经完全崩坏残缺,作为一个社会阶层的中华武士们,要面对注定而来的消亡。
徐皓峰其实是用非常武林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反武林的故事。
武人阶层终归是消亡了,而在电影中,这个过程被以更加委婉地态度表达了出来。
外部的压力固然剧烈,但内部的崩溃才是本因。
电影里的人开口闭口讲规矩,繁文冗节,事无巨细,连苦力都不会做的龌龊事,也可以拿到堂面上来商量。
害人时,宗师们都不开口,只饮茶,喝茶,是为了不说话,以此安心。
这样的规矩,本身就是坏的,坏规矩下,又如何容得好人?
这个圈子存在太久,占住了位子的老人们便总想着用陈规冗习来稳固地位与权力。
天津武林的招牌郑山傲要借助外来者陈识搅动这一池死水,但自己终究也想要功成身退保住名声,不惜教唆陈识出卖徒弟。
壮心不再的武林泰斗已然如此,遭遇徒弟的叛逆也就在情理之中。
最后老爷子功亏一篑,一世英名成全了徒弟,只换得两幢豪宅,眼泪滴到房契上,但还是收下了。
既然亏了名节,卖得的钱财为何不要?
一代宗师,终归也是凡人。
高手也不例外,师父被天津武林团团围住,打不过便扯谎逃跑,一群武人在市井里狼奔豕突,风度全无。
过往电影小说中侠客们风轻云淡,饮马江湖的豪情全然不见。
这也是江湖,一个更真实的江湖。
徐皓峰最后还是给了师父实现自我救赎的机会,虽然对于电影这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长巷中,陈识持八斩刀,将追杀而来的各门各派一一挑落,被时代抛弃的冷兵器打落一地,算是为徒弟报了仇。
宗师们黯然无光,胜利者依然只是狼狈地逃离。
无名而来,无名而走,留下的只有徒弟耿良辰打败津门八家武馆的传奇,在街巷的茶摊流传。
很多年后,这些名声也没有了。
这就是《师父》的故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对于没有看过徐皓峰电影的人来说,进入《师父》的节奏或许需要一个过程。
徐皓峰是《一代宗师》的编剧之一,《道士下山》的原作者,对民国武林轶事知晓颇多,用起来自然也是驾轻就熟。
写惯了小说,改编起自己的作品自然得心应手,原著是部短篇,节奏明快,出彩之处电影全无遗漏,质地清脆。
只是在文本向转化为镜头语言的过程中有些生硬,人物显得啰嗦了些,一些对白和行为也过于强调形式,略显做作。
这不是大家熟悉的那种功夫片,尽管这可能已经是徐皓峰面向市场,最为兼顾大众审美的一部电影。
写实感十足的动作场面,一招一式,力与力之间的往来,描写得细致入微,但对于看惯了香港武行动作设计的人来说,这种真实可能并不好看。
尽管加入了很多商业元素,尽管在投资与场面上有所升级,《师父》也许依然不是会讨好市场的类型。
它是面向喜欢功夫,喜欢民国江湖掌故的小众,是关于中国功夫电影的另一种可能途径。
同时,电影有一个好的故事,真实,充满寓意,承载着作者对那个逝去的时代的满满感慨。
或许旁枝末节稍多,人物对白过于书面,加上个人色彩极重的剪辑与运镜,怪异的配乐,未必人人喜欢,但充满了特别的趣味。
这样的电影,票房上难有作为,但值得被推荐。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movie432,文末有二维码噢表面看,徐皓峰的《师父》有如对王家卫《一代宗师》的神呼应。
The Master对了The Grandmaster,一个是南拳北闯,一个是北拳南传。
它们都搞踢馆,还讲恩怨,涉及了咏春等多门武术的兴衰流传,背景也都是徐皓峰所设定和想象的民国武林。
最关键的,经《一代宗师》,身为编剧之一,徐皓峰三个字的曝光量,比他任何一部作品来得都要大——话可能不太好听。
毕竟,《倭寇的踪迹》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一家店面,《箭士柳白猿》至今连小规模发行上映都没有,影踪全无。
被陈凯歌改编的《道士下山》,恶评滚滚。
徐皓峰太需要借一部更大的作品,进一步正名自己,把原汁原味的秘制配方,推向更大众的广阔市场。
所以,《师父》也像是徐皓峰的第三次踢馆,给人第一印象:明星来了,制作也上去了,动作设计更加精湛,但徐皓峰的个人恶趣味依然在,比如大洋马,几十年如一日的喜爱,“膝盖内侧肌肉如鱼的游姿”。
硬梆梆的直男口味,几欲在每个带有女人的画面当场喷发,从习武自强到“只是一夜一夜地睡她”。
个人化的风格元素,原著里的文字描述,它们得到了过于真实的还原。
女性风情和异域标签,也不再像之前几部作品那样遭致频频失笑,能被揉到故事的面团当中,产生发酵反应,令徐氏风味更加浑厚。
简单总结这种趣味就是:在武术的硬度和真功夫上,女人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检验。
《师父》讲的还是练家子、老规矩和关起门来打架的那点破事,但这次,徐皓峰确实多了点阴谋和悬念。
譬如,师父并不是一个积极正面的传统形象,电影又一再模糊了陈识(陈师傅)的本名,只以师父和丈夫等身份示人,假假真真。
主人公以外,电影还搬出了另外一组师徒人物关系,交错贯穿,观往知来。
搁在以前,徐浩峰很容易走马观花乱放炮,你看了个开头,岂不料人物的行为动机,故事发展走向和最终结局,往往目瞪口呆。
《师父》放下了一些执念,整体细碎,但步法没乱。
金句式的对话总结,依然会叫一大部分观众不适,但如果预先知道徐皓峰电影的人都是这么讲话,《师父》的短兵相接,显然不只是发生于打斗场面。
以夫妻二人生活为例,几乎每一场戏都牵扯到左右剧情的碰撞冲突,从身体到兵器,完全不带停。
哪怕是一个恳求道歉,也要用眼花缭乱的招式手法,将这般日常生活的场景,用“习武之人”的方式给呈现出来。
过于密集的冲突和脱胎于短篇小说的行进跳跃,也会招致怪异的观影感受,《师父》更像一部黑色幽默的动作片,而不是连环阴谋的武术片。
它的诉求,好像是在映射中西冲突,军阀混战,还有古老武术传统遭遇的变革冲击。
但《师父》又好像意不在此,本以为陈识溜之大吉就要烂了尾,结果徐皓峰来了一场硬邦邦的刀法大战。
需要提醒的是,这场了断恩仇的街头巷尾大战,原著里是没有的。
完全属于电影的高潮大战,很容易观察出它跟一般武打动作片的不同。
因为《师父》没有终极反派,从满街的马仔到耍大刀的老头,每一轮对手,每一场打斗都占据了差不多的时间。
没有主次,不做取舍。
《师父》几乎把所有配角人物,物化为没有情感的兵器,他们惜字如金,面无表情,只为武馆门派的规矩所驱使,意在亮相和展示。
徐皓峰依然追求高手过招的电光火石一瞬间,但过招拆招不像以往,剪辑快到让人连招式都没看清,不明觉厘(无厘头)。
再反观那场游离于主线情节的钱包失窃意外,陈识杂耍棍子的轻松淡定,场面调度跟主流动作片的打法无异。
有意的安排设置,也让蒋雯丽饰演的角色变成了独特的存在(这个人物也是电影增加的),仿佛只有她一人在忘我投入地表演,其他人无论交流对话还是脸上表情,差不多都写了类似的:我是一件兵器,我是一颗棋子,我是一件工具。
这只是一个棋局,在电影里成了剖腹自证的阳谋。
如此抽离人物情感,也让陈识决定掀桌干架横扫一切的突然爆发,变得过于造作。
因为他跟徒弟耿良辰之间,几乎连一场像样的对手戏都没有。
不是“师父对我说过的话,你懂的”,就是借助于第三方(如妻子)的评价看法。
小说文字可以制造省略,但原样复制输出为影像,那就变成了一种障碍。
同样的造作,也发生在宋佳饰演的妻子和麦迪娜饰演的新疆女孩(茶汤女)身上,宋佳对旧情人和孩子的思慕,似有所指却又不清不白,这种造作以发生在高潮段落的平行蒙太奇为顶峰,仓皇奔走,迷失了方向。
至于麦迪娜,她的几次夸张反应,情绪铺垫尤其不到位,总有过火的错觉,不然就是超故意的表情包。
把徐皓峰的电影,比作横着走路、耀武扬威的螃蟹大概有些不妥,但是,当他的电影被打上了动作、武术、奇情等类型关键词,视觉上的奇技淫巧,文本上的别出心裁,总归还是能整出不太一样的奇趣,譬如结尾那一溜大刀小刀的阵法,自制护具又带放《火烧红莲寺》的心声,估计李仁港等人都要看傻眼了。
这也是目前中国电影所缺少的个人追求,也是徐皓峰著书、拍片、授课、习武所要构建的“民国武林宇宙”。
从引入比武的现场拍摄,到被拉升起来的电影幕布,《师父》的影像教学,好像只为满足徐皓峰的迷影心愿,有如《一步之遥》的好为人师。
但在另一面,始于1928年的《火烧红莲寺》系列,连带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间接影射了当时天津乃至中国的时局背景。
但说到底,时局这个东西,正如徐皓峰电影最欠缺的生活质感,在电影里也只能是一道摆设。
它的作用,并不会大于耿良辰从运菜车上抽取的破毡布。
【微影观影大师专场 首发于影咖APP】
截图扫码,关注:MOViE木卫(movie432)
师父讲的最多的便是“规矩”。
上至武行,下至脚行,都有着各自的规矩,繁复的规矩构建成天津城森严的秩序。
有的规矩有人情,街头打架不见铁器;有的规矩失了人味,本地徒弟替师踢馆最后却要被赶出家乡。
武林有武林的规矩,电影也有电影的规矩。
干净,简练,既有经典好莱坞电影的叙事节奏,又有老邵氏功夫片的辗转腾挪,两者拼贴一处,共同构建出一部具有教科书般严谨的《师父》。
良辰当了大师兄,然后被《师父》断了肠——注意看,是《师父》不是师父,良辰最后肠子被扎断了,当然是《师父》害的;不过,虽不能直接说是师父害的,但师父当初选他做徒弟,就是想利用他毁了他来成全自己,从这个角度来看,又确实是师父害的。
肠子断的多疼啊,两肋插刀,良辰这是真的,一路狂奔,死在了天津街面上。
所以,《师父》有一个奇怪的道德观,里头的人都是武术界的,规矩特别大,面子特别重要,鲁迅说面子“是中国精神的纲领,只要抓住这个,就像二十四年前的拔住了辫子一样,全身都跟着走动了”。
看《师父》,你会发现民国的天津武术界,根本就没有剪辫子,“面子”比武术重要多了,打可以打不赢,但面子一定不能丢。
于是很多人就想起了《一代宗师》,确实像,毕竟编剧就是《师父》的原著、编剧和导演。
《一代宗师》是东北的宫家南下,叶问代表广东武术界出来比武,防止北方人夺了南方武术界的面子;《师父》是陈识北上,一家家天津武馆的踢馆,想在北方立足——基本上就是恒大打泰达,主客场制,《一代宗师》里恒大主场胜,《师父》里泰达使阴招,也算主场胜。
泰达武馆——不是,天津武术界的大Boss蒋雯丽在《师父》里说:“南方人不可信”,一句台词淋漓尽致的道出了面子文化和地方保护主义的主场优势。
陈识也奇怪,挂了咏春拳的名头,非得跑到天津来开武馆,说是振兴门派,方法却是教一个徒弟,让这个徒弟去踢馆,然后徒弟被逐出津门,师父再出来在津门站稳脚跟。
何其阴险毒辣也么哥!
良辰再有天才,也架不住这么被玩弄,天津泰达挟刀揉手武术队场下多用阴招,甚至利用军阀力量,广州恒大咏春武术队师徒虽都是高手,但也只能死的死,逃的逃——这都什么跟什么?
唯一的好人就是小宋佳饰演的那女人,暗示她跟好莱坞早期明星瓦伦蒂诺生有一子,嫁了陈识,后来就一心一意跟着,同时企盼着儿子的归来。
这是正常的人伦。
不像武术界的,就他妈一门心思打架,打的虎虎生风,开发几个过了时的兵器,有毛用?
列强该入侵入侵,军阀该横行横行,别陈识了,叶问那么牛逼,日本鬼子一来,不也屁滚尿流避祸香港?
有毛用?!
南京大屠杀那么惨烈,南京武术界呢?!
有毛用?!?!
有毛用?!
都不如毛有用,毛不会武术,但是赢了整个大陆。
讲面子,各种客套,武学界不教真本领,这都是陋俗,无需吹捧;游离于现代社会搞一套充满阴谋的暴力武林体系,跟义和团没有分别。
关键看你怎么解读,我就把《师父》看成是暴露这些国民性顽疾的银幕文本,一个个中国人的劣根性,通过天津武术界和心理扭曲的“师父”彻头彻尾表露了出来。
当然美学品位很独特,不搞慢镜头,依靠尽量真实的武术招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俶尔远逝,往来翕忽”,加上精心的声音设计,瞬间就过完招了,很酷,很爽。
余秋雨写过一篇《笔墨祭》,评论现如今被众领导们轮奸了几个来回的书法艺术,说“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几个传本法帖,大多是生活便条。
只是为了一件琐事,提笔信手涂了几句,完全不是为了让人珍藏和恳挂。
今天看来,用这样美妙绝伦的字写便条实在太奢侈了,而在他们却是再启然不过的事情。
接受这张便条的人或许眼睛一亮,却也并不惊骇万状。
于是,一种包括书写者、接受者和周围无数相类似的文人们在内的整体文化人格气韵,就在这短短的便条中泄露无遗。
在这里,艺术的生活化和生活的艺术化相溶相依,一支毛笔并不意味着一种特殊的职业和手艺,而是点化了整体生活的美的精灵。
”这话很有道理,古人有书法大家,乃是毛笔书写与其生命紧密相连,用绳命在书写,绳命不止,书法不歇,岂能没有好字?
这武术也一样,老人家那话“增强人民体质”才是根本,如果变成门派之争,小圈子意气,根子上也就没了魂,看起来牛逼哄哄,无非是挟着双刀在天津街面上跑得快些罢了……此时的武术,有点像三寸金莲,成为文人和扮成武人面貌的文人们把玩的器物,神乎其神,但又不堪一击。
老舍写《断魂枪》,“不传,就是不传”,这是大家,大家才能真任性。
陈识心心念念去客场踢馆,越看越哂然。
天津的民俗文化有糟粕,也有精华,冯骥才写《俗世奇人》,短小精悍,塑造多少奇人?
比陈识奇,比良辰悲。
冯骥才还有《神鞭》,张子恩拍成电影,一根前清辫子,打便津门无敌手,到民国后,又剪了辫子成了神枪手——“鞭没了,神留着”,这才是武术的真谛。
武术吧,真牛逼,就完全可以学以致用,譬如《少林足球》,那真比广州恒大厉害多了。
当然,跟同期上映的“错别字三部曲”比起来,《师父》要强太多,非常有营养。
你若熟悉导演的前作,也能看出不少作者特色。
譬如《倭寇的踪迹》里坐着挥长棍无人能敌,《师父》就搬把椅子拿根长棍便没人近身;《倭寇的踪迹》里西域外族女子跳舞看出腰力和侵略性,《师父》里边是从白俄美女大长腿处看出腿劲功夫……哪有这么玄,Discovery拍《科学看武术》,History拍《人体武器》,用运动生理学、生物力学等高科技手段来检测武术高手们,搁现在话说叫“大数据”,采集一堆数据,功夫是否厉害,哪里厉害,一望便知。
当然还是厉害的,只是没那么厉害。
所以戏中戏是《火烧红莲寺》,里头的武功近乎《星球大战》里的绝地武士,但台下坐着的真实武林们,却忙着使阴招。
都不如戴立忍客串的那个跛子牛逼,打着滴滴自行车专程赶来,比划了两分钟,就把手里的武器送给了陈识。
这,才是高手之间真正的惺惺相惜。
孙悟空演完了整部《西游记》,情真意切都抵不过那一句“师父”。
<图片1>
广东咏春拳拳师陈时北上天津,说是先报师恩,再振家业。
天津作为当时的武术之都,提供了这样的舞台和机会。
他找到天津武术界的泰斗郑山傲,一方面探讨拳理,一方面讨教迷津。
郑山傲说,天津武术界不教真功夫。
陈时说,一生只收徒两人。
而这一段对话就成了整个电影的冲突所在。
一、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是有各种各样的规矩组成的,街上不许见铁器,踢馆要提到第八家,面包要吃十五个,不管规矩多么稀奇古怪,但目的是非常明确,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津门武术界的规矩呢?
其实,就是郑山傲所说的不教真功夫。
至于为什么江湖立这个规矩?
郑山傲并没有讲,就需要我们去揣摩。
一是武学金贵,不能所传非人,糟践了好东西;二是人才难得,非大材难以传授。
因此,相传是师父找徒弟,而不是徒弟拜师傅。
不过,郑山傲津门风云三十年,真的就没有人可以传授真功夫吗?
那不教真功夫的郑山傲,又要借此机会退出江湖。
故事能这么简单吗?
二、师与徒 拳师要在津门立足,需要连踢八家武馆,这是武术界的规矩。
郑山傲给陈识出了一个主意,可以教出一个天津徒弟来踢馆,不必亲自出手。
并且,亲自从军队挑了一个苗子给陈识。
前清的督司府是郑山傲的家,也暗示了他的政治身份与地位,给陈识挑的徒弟,自然也是军队出身,是林希文-郑山傲徒弟的随从,而习武之地恰恰也是在郑山傲家中,而不是其他任何地方。
陈识教徒弟踢馆的事情,被郑山傲藏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不出意外的话,当陈识教会徒弟之后,那么他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峰回路转,车行脚夫耿良辰因为路遇陈识夫妇,尾随他们来到了陋巷,要与陈识比武,随后拜陈识为师父。
当陈识看到耿良辰的材质,动了收徒之心,准备倾囊相赠的时候。
他就犯了津门武术界的规矩,不能教真功夫的戒。
也破了郑山傲要把咏春拳留在津门的局。
当陈识告知郑山傲,自己收了一个徒弟之后,准备教授真功夫的时候。
郑山傲突然拜倒在陈识面前,要求他教授咏春的功夫。
他告诉陈识,当徒弟踢了八家馆的时候,津门武术界会请他出马,将徒弟赶出天津。
为了稳妥起见,他必须学会咏春拳。
注意这个规矩是郑山傲突然加上的,在此之前从未提过。
另外,陈识说过一生只教两个徒弟,耿良辰算一个的话,那么郑山傲这一拜师,就算第二个徒弟,陈识之后就不能再传授咏春拳了。
郑山傲的用意,依然是维护津门不传真功的规矩。
三、里子与面子 《一代宗师》中,提到有人活成了里子,有人活成了面子,邹馆长显然是津门武术界的面子,而郑山傲则是武术界的里子。
出了乱子,邹馆长出面讲规矩,郑山傲出手维护规矩。
但是,这一次他们遇到了陈识和耿良辰。
耿良辰是大材,脚夫出身的他,学了陈识的功夫,踢了八家馆,削了天津武术界的面子。
这时候,就需要郑山傲出马,维护津门的规矩。
问题在于,郑山傲能否做得到这一点。
郑山傲要求陈识教他真功夫,在学会之后,曾经要求与陈识比武。
在过程中,郑山傲就想动手废掉陈识,可惜的是,陈识反手一刀逼在他的脖子上。
而另一面,耿良辰在踢第八家馆的时候,陈识与耿良辰曾经动手,却被割断了背包带。
事后,陈识说他比自己年轻时更加厉害。
两相对照,郑山傲根本无法降服耿良辰,遑论维护津门武术界的面子了。
这时,故事穿插了一段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情节,林希文出手打伤了师父郑山傲,并将此拍成了电影纪录了下来。
郑山傲三十年的名声,一夕荡尽。
这个局,据说是邹馆长与林希文商量好的,为的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希文因此取代郑山傲成了天津武术界的里子,取代郑山傲来继续维护规矩。
直到耿良辰被林希文暗算后逐出天津,陈识才意识到,自己辛苦教出来的徒弟,其实是为了郑山傲收山准备的。
林希文打败郑山傲是不能公开的,但是他公开驱逐耿良辰,则是公开成为了津门武术界的第一人,活成了津门武术界的里子。
四、脚行与武行 陈识与耿良辰,一个是外人,一个是脚夫,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进入津门的武行。
这涉及到一个身份的转变,如何从一个外人进入到津门,从底层的脚行上升到武行。
耿良辰临死,回到了脚行,推了最后一班车。
但是,我们知道,他在拜陈识为师的时候,已经离开了脚行。
他的说辞是,师父说练武之后,不能再继续做体力活。
(经名家指正,练武后的确不能再继续干体力活,因此耿良辰并没有说假话。
此处的对白,应为一语双关。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武行不再是劳力者了,脚夫却依然是劳力者。
陈识在授徒的两年中,是生活在贫民窟里,表面上做的是木匠活。
武行过来看,知道他不是吃的武行的饭,而是做的底层的活。
上下有度,这也是规矩。
一旦陈识可以在天津开馆收徒,那么他就泯灭了天津内与外的界限,也打破了武行与脚行的差别。
而内与外,上与下,恰恰才是津门武术界的规矩所在。
郑山傲为何阻止陈识教真功夫,其原因大概也就在于此了。
小结 苏格拉底曾经讲过一个洞穴的故事,故事中大部分人生活在洞底,被绳索牢固地捆绑住,在他们身后有一小部分人坐在火堆周围,通过火堆制造各种各样的影像,来控制洞穴底部的人们。
如果洞穴底部有一个人,能够走出洞穴,那么他是否还要回到洞穴。
如果,这个人走回到洞穴的话,他会遇到什么事情。
在我看来,陈识来到天津,就是尝试回答两千年前,苏格拉底的问题。
洞穴之中,是不需要真功夫,只需要维持好江湖就可以了。
因此,陈识和耿良辰注定是要被驱逐出天津的。
第一遍·2022.10.2 徐浩峰导演“武侠三部曲”终章:规矩就是规矩,打破了规矩那就是在自找麻烦。
武行和军界的权力纷争,个人与现实的暗度陈仓,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人情世故可言,有的只是可笑的嘴脸和滑稽的行头,人命卑贱,不如一个玩笑,赢了名声,输了未来,北上扬名,苟延残喘。
拳头和利刃划破空气的尖锐之音响彻四周,快准狠的决斗场面,无不透露出习武之人的精气神,拍的严谨,看的过瘾。
拜师学艺需要忍受的疼痛,比武踢馆不可或缺的仪式,以断发为引子焚烧抚平鲜红的伤口,一根棍棒掀翻一群无名之辈,一颗忠心诉说年少时的悲伤往事,功成名就渴望隐退前的最后辉煌,但当权者倒下的那一刻,却没人敢去搀扶,因为恐惧。
南下北上的惩戒,一条空巷独占群雄,刀不见血,人不独活,横尸遍地,血洗武行,奔走南天,忘却北方。
凡事还得按老规矩来办,逃了,就是死了。
讲究。
第二遍·2023.8.1 徐浩峰导演把自己对于武术的理解融入于影像当中,十八般武艺的精湛以冷兵器的形式展示出最原始的姿态与魅力,将南北交融的斗争与蔑视和江湖之间的恩怨与是非呈现得淋漓尽致,揭露出世人所无法体会到的悲凉与决绝,震撼人心,难以言喻。
廖凡的个人魅力加持于陈识这一人物形象之上,更能让人为之动容和叹息,只身闯荡江湖只为出人头地、发扬光大,却败得落荒而逃、无人问津的结局,是难以释怀的过往,亦是生而为人的苦楚与解脱,一本血书,一位佳人,一段回忆,一生遗憾。
眼神里的冷厉或是锋芒,配乐中的灵性或是调皮,动作上的严谨或是简洁,融入到让人极度舒适的叙事节奏中,过瘾。
毁一个天才,成一个门派,一个时代的写照,一代宗师的命运。
影像中四处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是不甘,是不屈,是不信,是不服,是无能为力,是至死不渝,是逃离或被遗忘。
这是一段由廖凡、宋佳、蒋雯丽、黄觉、宋洋、金士杰等演绎的民国武林传奇故事。
南派宗师陈识因佛山战乱家破人亡,辗转南洋十三年后来到中华武术的中心天津。
但是天津武林规矩森严,对于外来人想要在天津开武馆立足,挑战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心愿无法达成且性命也很难保全。
妩媚坚决的天津女人赵国卉本是俄国餐馆的女侍应。
师父与师娘在西餐厅一见钟情并结下连理,在师父开武馆立足、完成咏春北上使命的一路上,师娘始终无言陪伴、守候左右。
师父陈识收当地青年耿良辰为徒,徒弟需按照江湖规矩代替师父踢馆,二人由此被卷入一场江湖巨变,并在经历了一番“生死劫难”后,生出难以割舍的情义。
和《一代宗师》相似的是咏春、踢馆等表面上的东西,不同的是内里,《一代宗师》的孤独感更为强烈,而《师父》的侠义之气、人情之风更盛,尽管那是个侠义没落的时代。
这种江湖片最为精彩的绝对是打戏部分,可谓是刀刀见肉,即使穿着旗袍的女武师也不差分毫。
但影片最能引我回想的却是耿良辰这个难得的小人。
说他是小人,既是因为他出身低微、无所不用其极,也是因为他明知那漂亮女人是自己的师娘仍有不敬之心。
但他本就是陈识用来利用、出卖的,不过恰好是个难得的武术奇才,才会收其为徒而已。
说他难得,就如陈识明知他是小人还是收他为徒一样,既因他是奇才,也因他的确如陈识所说,自练拳后便“拳中有尊卑”,成为了一名堂堂正正的武人,师徒间的情谊也在日积月累。
等了快两年,终于上了,满怀期待的入场,院场空空。
也对,如果真的满场了,不合情理。
在徐浩峰的影评集《刀与星辰》中,可以看出徐浩峰对陈凯歌是有一定推崇的,认为陈凯歌是当代导演中有文化的。
与之相对的就是没有文化的,比比皆是。
这是一个笑话,说的是那些年的文艺圈不像现在这么轻浮,谁的片子好看,谁的片子不好看都有公论,而片子拍的不好,只有一个评价,这个导演没文化。
《道士下山》的电影版期待了很久,虽然我很理解徐浩峰对陈凯歌的推崇,但是谁能想到《霸王别姬》和《无极》是一个导演拍的,所以在没看到预告片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但看完预告片,唉,让老婆自己去电影院吧,我不浪费这个票钱了。
当年看一个访谈,说最早的《霸王别姬》是81年的岳华版,但反响不好。
后来徐枫找陈凯歌拍电影版《霸王别姬》,陈凯歌不接,说功力不到。
后来过了些年,陈凯歌说可以了,这才开始。
读到以上这段文字是在看过《无极》之后,为此又刷了几遍无极,最后终于看明白了一些,其实《无极》还是写了些东西的,比如体制,思想等等,但都是一个点,一层皮,没有深入。
而之后的几部电影更是流俗于表面,只是抓热点,而不去剖析背后的东西。
再类比一个导演陆川。
处女作《寻枪》其实是姜文的作品,应该是大家捧场,成名作《可可西里》其实是类型片,抓的点好,不是导演的功劳。
到之后的《南京南京》《王的盛宴》《九层妖塔》全都是抓眼球的路子,而片子本身都不堪入目,开始玩路子了。
回到正题,陈凯歌毁了《道士下山》所以纵观一下拍摄前后,徐浩峰几乎没有露面,没露面就不用多说话,不然都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前后也说了一句,是好奇陈凯歌会拍成什么样,当然,没有然后了。
多嘴一句,想起《三体》电影版拍摄,媒体访谈刘慈欣,怎么找一个网游公司拍片,不怕拍毁了。
刘慈欣说,有的拍,总比没的拍好。
想想当下《芈月传》的改编权,唉,一言难尽。
《倭寇的踪迹》如果剖去打斗场面,其实也是一部难得的好片,虽然台词不像一般电影一般流畅,表演略显生硬,但与电影要讲的故事,还算贴合,慢慢看,有味道。
但加上打斗场面就完了,写小说可以硬一点,写实一点,但电影如果这么拍路子就错了。
小说是小说,电影是电影。
电影里的文戏把小说里的留白意境拍出来了(今年的《刺客聂隐娘》类同,现在影人浮躁与网络小说一般,恨不得掰开揉碎让你明白,就是因为写不明白,拍不明白留白的意境),很难得,但文武脱节,文戏里的冷笑话放到武戏里就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倭寇的踪迹》或许让徐浩峰明白了电影应该怎么拍,所以看《箭士柳白猿》的预告片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武戏变得好看了。
可是左等不见上映,右等不见上映,想来是投资方对徐浩峰也没有信心,搁置吧。
到徐浩峰为《一代宗师》做编剧,跟墨镜王学习学习,算是出师了。
再拿《镖门》练练手,赚个口碑,行了,可以自己玩了,陈凯歌自己玩蛋去吧sayounala。
以上算是这个电影出品的背景资料。
《师父》出自徐浩峰短篇小说集《刀背藏身》开篇第一个故事。
短篇小说,有多短?
一本书不超过20万字,平均每个故事在3万字左右。
三万字能讲一个故事?
可以,只要作者有文化。
对应的就是网络小说动辄几百万字,但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清楚。
在这里我就不复述电影或是小说的剧情了,捡能说的,说一说。
开武馆是有难度的,不是想开就开。
这在很多电影里都有先例。
从《倭寇的踪迹》到《叶问》到《一代宗师》到《镖门》都是如此。
不是你功夫高,拳头硬就能开,玩规矩一样玩死你。
《叶问》里叶问胜了,但事后洪爷来讲规矩,叶问就认为是为难自己,其实不是为难,而是难为。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入了一行就要守,不守,迟早出局。
有了规矩,就有了变通,踢馆是个技术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伤了人情,门开得了,但开不下去。
所以让徒弟去。
电影里有一段没有明说,师父是不能认耿良辰这个徒弟的,只能说跟我学过,但我管不了。
不能认这个徒弟,但也不能完全不认这个徒弟。
不认徒弟是面子上不伤人情,认了徒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踢馆成功的事实,认不认是个面子上的事。
再说一下耿良辰的身份,脚夫。
注意开头的时候就是,耿良辰初见师娘的那段,脚夫在拥挤的道路上拍打前方的汽车,再到后面后面脚行老大带人群殴耿良辰,可见其实脚夫还有有一个隐含的身份就是混混。
脚夫,扛包,这种苦力活,车场码头在戏剧中也是打架斗殴的多发地带,他们其实都是有别于职业混混的类混混。
而混混和武行是对立的。
在徐浩峰的《武士会》中详细的解释了,中国从古代到民国的制度管理问题。
庙堂的归庙堂,江湖的归江湖,百姓的归百姓。
一般百姓家庭有了问题,要靠长老,士绅,先生解决,本人德高望重,以道理决。
只有民间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上到衙门。
这是庙堂与百姓中间的一条线。
街面上的流氓、混混,士绅等等管不了,衙门也管不了,那谁来管?
武行镖局管,武者管理街面秩序。
电影中陈识多次强调耿良辰是个小人,不仅指他觊觎师娘,同样指的是他的身份,不入流,毁了就毁了。
在徐浩峰的武林体系中,师徒关系是颠覆性的。
巧合之处可以回忆一下民国时期王度庐的《卧虎藏龙》碧眼狐狸和玉娇龙的师徒关系,同样是师徒之间互相玩心眼,都是藏着掖着。
《道士下山》小说中彭家的师徒关系只能算是管中窥豹,到了《武士会》中李尊吾前后几段师徒关系已经鲜血淋漓。
真正的传人不好找,也不好教,得到一个大才是师门大幸。
电影中陈识一次次感慨耿良辰是大才,说不可惜是真格的。
说到此,那为什么不收郑山傲介绍的弟子,不仅仅是陈识看出此人难为大用,更是因为传承隐秘,不敢收,不敢留,不敢教。
段姓弟子离开前磕了两个头,第一个是见师父来了行礼,第二个是郑山傲示意下的离师拜礼。
这个徒弟收的儿戏,走的也儿戏。
反观郑山傲要学陈识八斩刀近身缠斗的真功夫,同样要一个头磕在地上,功夫是陈识磕着头学来的,不论谁要学,也得磕着头学。
一个门派的秘密,或者说真功夫,是极其隐秘的,按照徐浩峰的说法是法不传六耳,所以哪怕是师娘都不知道耿良辰真正学拳的地方是在外面。
按照小说里,耿良辰受伤回天津想起师门功夫就要毁了家中拳桩上的秘密,在电影中是陈识自己毁的。
这代表着一个门派的不传之秘。
说到这儿,想起老舍的一篇小说《断魂枪》,哪怕无后,无传人,传承宁可断了也不能轻易传给外人。
说回来,陈识说耿良辰是大才,可以教真功夫,是因为耿良辰能学会真功夫。
但陈识自己又何尝不是大才,将一门功夫练到极致的,哪个不是大才。
耿良辰安心受师父摆布是认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最终还是死在一口气上,陈识何尝不是如此。
什么样的师父教什么样的徒弟,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陈识与郑山傲在关于真功夫是否应该传世的对话中说道,师门重誓,一代里面真传不能超过两个人。
这种师门传统是否是阻碍国术发展的根源?
首先有一个问题,就是教拳是不是可以大班授课。
其实不止是武学,古代的私塾,族学也一样。
大班授课,教的都是基础知识,深一点的也是传世显学,真正的知识还是只有世家少数人掌握,同样也是私学。
而私学不是想学就能学的。
其实仔细想想现代学校也一样。
义务教育就是大班授课,大家学的都一样,区分的是分出三六九等,层层筛选。
到了高深处必定是导师制,而导师制是因为必须要跟踪学生的学习进度,因材施教,这样的性质注定不能大班授课。
武术,更有甚之,不是不教,而是不到火候教不了。
片中两段师徒关系,一段在陈识耿良辰,另一段在郑山傲林希文。
都是同样的师徒互相算计。
郑山傲借林希文军阀的关系以为找到了武行的出路在军队,却错估军队的野心与胃口,这一点与邹馆长相同。
规矩是历史的沉淀,哪怕现在看来再无理再不合时宜,在当时必定有其深刻的意义。
其实满口规矩的天津武行犯了武行最大的规矩。
军阀插手武行,是庙堂深入地方,插手街头政治。
断了乡绅世家的乡党制,中国古代讲人制,人制依靠的是德高望重的前辈的人情威望,靠的是乡邻百姓的口碑,一个人的道德高度决定了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庙堂深入地方,不讲人情讲法制,坏了人情。
将乡里政治从道德约束变成律法约束,失了礼,这个礼是孔子的礼。
但其实军队与武行从来也是关系不断的,只是其中有个度在。
武学出于军中杀人技法,形意拳脱胎枪术,有传闻承自赵云,后传姜维至周侗至岳飞。
陈氏太极据说根源 也是戚家军。
军士退伍,藏兵于民,这是武行之始。
到后世武师参与军队团练是回归。
虽然有这样的因缘但还是要守住一线。
林希文欺师灭祖,自以为与邹馆长达成了共识,却不知踏破了底线,天津武行借陈识之手报仇,斩断军阀深入武行的手。
邹馆长老谋深算,衣服代表身份,军服代表军方,换了便服代表武行,这是为杀林希文埋伏笔。
之前看过一个朋友说,天津国术馆叱咤风云的内家拳三门,太极,八卦,形意都没有出场。
其实不然,只是隐去了名字。
看过一个访谈,说徐浩峰送廖凡去练武,言明,学明白了,打的是那么回事,就说我们打的是咏春,如果没练明白,就换个名。
电影里陈识是明说自己练的是咏春了,这是练明白了,可以让内行人看了。
但其他人恐怕是没练明白。
郑山傲的角色在小说中是八卦高手,与林希文对打最后手指按在林希文脸上这是小说中的一个桥段,八卦掌的绝招金丝抹眉,废人双目。
小说中郑山傲与陈识切磋,见识到陈识的标指时感慨,八卦掌里有一招金丝抹眉专废人双目,还在想是不是只有本门有这么一个绝活,但见到咏春的标指异曲同工,可见天下武功有相通之处。
但在电影里,这个相通之处就变成了八斩刀的近身缠斗与挟刀揉手的技法。
完全不提金丝抹眉,是怕引出八卦,引来麻烦,误会。
内家拳里八卦门在片中有关照,可以看演员,有名有姓,也可以看兵器,均有出处。
八卦门一是金士杰饰演的郑山傲,兵器是用鸳鸯钺的戴立忍,包括用大闸刀的陈观泰。
陈识对郑山傲八斩刀近身缠斗之时,郑山傲入了魔障,刺伤陈识,也借此逼出陈识的杀招。
切磋不是分胜负分生死,陈识懵了,不敢动手怕引起郑山傲作为武者的下意识反应,只能大声喊郑大哥,后见无用才刀架脖子自己爬起来。
这是一次不胜不负。
说起来这一段也是后面林希文算计郑山傲的铺垫,学刀时作为徒弟的郑山傲暗算了陈识想逼出绝招,后面师父郑山傲以为徒弟表演时打错了,却不料是真动手被算计,乱拳打败老师傅。
同样是照应前文郑陈对决,林希文也逼出了郑山傲的绝招金丝抹眉,但郑山傲看见段锐的枪退缩了。
既然不能留个善名,至少留个善终。
陈识对八卦门的鸳鸯钺,初一探输了半招,再一探算是赢了,但考虑到戴立忍的角色行动不便,其实是个不输不赢。
陈观泰的大闸刀是从《武士会》里出来的,讲刀法其实不在劈砍,在于抹,劈砍都是为了掩饰,刀锋回来时抹的一下才是杀招,用大闸刀是为了用身体感受刀抹回来的那股劲。
再多一嘴,小时候听《白眉大侠》里面说白云瑞的绝招回光返照绝命刀,一刀劈过去你躲了,但刀抹回来才正要命。
其实很多真东西还是藏在这种看似玩笑儿戏的东西里的,明白的自然能听明白,不明白的,也就当个笑话。
电影中天津本土三大高手其实都是八卦门的不同分支,虽然没有提名,但也算是点明了地位。
三个演员中,陈观泰本人就是武师出身,算是有真功夫,本人练的是大圣劈挂,但说到底是外家拳。
所以内家拳,不显名,却有出处,不输不赢,都留个面子。
破大闸刀的是鸳鸯钺,临阵换兵器是片中一个精妙处。
八斩刀对鸳鸯钺,陈识大意一上来就被制。
奇门兵器有奇门用法,一个门派的兵器是一个门派武功的代表。
咏春长短桥,标指,小念头,都是近身缠斗,取中取直。
片中演绎多次的八斩刀就不说了,基本是拳法的延伸。
对阵小混混的长杆也有名头,是咏春的六点半棍,《叶问》里工厂一段也用过。
六点半棍是长棍,而且较齐眉棍等长的离谱,但握法却只是一端,看似大开大合其实还是小范围缠斗的路数,棍法在于双手所握的方寸之间。
那鸳鸯钺呢,《童林传》中有过介绍,四尖九刃十三锋,专制长兵器。
《一代宗师》里提到八卦掌贼,贼在何处?
不走寻常路。
八卦掌打的是弧,绕的是圈,与咏春其实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电影中陈识与戴立忍两次交手,最后虽然赢了但其实没有见到八卦门弧圈的真谛。
戴立忍递兵器算是惺惺相惜,也是考较,我八卦门的真功夫没使出来,你赢了我,有没有领悟我门武功精妙之处。
陈识接过鸳鸯钺破闸刀,这是武功的相通之处,一通而百通。
从武功上讲,奇门兵器的克制性在这段闸刀对鸳鸯钺中表现的非常明显。
说回头,在武馆中陈识对闸刀阵的时候,有试探的成分,但未尝不是没用真功夫。
只是兵器上克制的太厉害。
观后文巷战,八斩刀作为水军近战兵器对于传统长杆兵器的克制是相当有效的。
刀挡一别就可以把对手的长兵器别飞,同时另一手的武器可以伤敌。
但对抗闸刀不行。
闸刀太长,太宽,且重而厚,既是武器也是盾牌。
刀重刃长,一只八斩刀根本控制不住闸刀,但如果双手八斩刀控制闸刀,闸刀却只需要变换一下角度就还可以伤人,因为锋刃太长。
但鸳鸯钺不一样,四尖九刃十三锋,一只鸳鸯钺就可以用两只爪角控住对方的武器,而且控住的同时,有尖有刃有锋,均可伤人。
观影的朋友可以着重看一下最后巷战的部分是否如我上文所言。
电影结尾做的算是一个团圆的结局,暗示了很多。
小说最后是个不得见的结局,不得团圆,也不作暗示。
不能说好坏,只能说喜好,各有千秋,但我喜欢电影的结局。
郑山傲的结局是去南美洲,女主角开始也说自己最好的结局是嫁到南美洲种可可。
南美洲是那个年代的一股思潮,未开发的处女地,代表远离尘世,远离闹市。
种可可其实说的是喝可可,在南美洲自己种,自己喝,自给自足的生活。
本片的配乐啊,怎么说呢。
有些地方刚刚好,配合着影片中打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但结尾一段,印象最深就是陈识破门逃出武馆时,配乐悠然响起啊,脱戏啦。
剖去这一段吧,其他的部分都很好。
本片的台词部分,虽然有嚼头,但还是很生硬,这是小说转化成电影的一个必然问题。
书面语言向口语的转变。
插一句,网络小说之絮叨多少也是因为口语性的叙述无法满足语言的精炼要求。
文戏的留白,徐浩峰的电影《倭寇的踪迹》,参与的电影《一代宗师》,再加上这部《师父》在留白的方面都做的相当不错。
这其实是一个你能用多少镜头语言把一个故事讲明白的问题。
也是一个导演有没有文化的标准之一。
把观众当成傻子的导演,自己才是傻子。
最后讲一个笑话吧。
说胡金铨拍《空山灵雨》拉不到投资,就自己叫了几个老板,喝茶摆龙门阵。
聊了一下午,忽悠得几个老板投资,最后叫好不叫座,投资方自认倒霉,因为的确是好电影。
说导演拍电影要经历三个阶段。
第一步是忽悠投资,投资我拍电影吧,一定挣钱,挣大钱。
第二步是忽悠自己,你是大导演,你什么都能拍,拍什么都获奖。
第三步是忽悠观众,来看吧,电影非常好看,不看后悔一辈子。
绝大多数导演,在前两步都成功了,只是最后一步失败了。
从胡金铨那个年代到现在,半个世纪了,绝大多数导演,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都是人家胡大导演玩剩下的,唉。
对于现在的国产片,能把故事讲明白,就算是及格了。
2015年12月13日 夜
电影继承了邵氏武侠电影最纯的血统,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刀光剑影,快意恩仇。
传统的近焦特写和快速剪辑都为影片增色不少。
台词的精炼有点不接地气,但影片整体仍是一部难得的好片。
同时影片有种民国范,武打招式重实不重虚,招招利落。
武行的规矩是真多,人多事也多,蒋雯丽饰演的邹师傅维护是自己的家与族,廖凡饰演的师父从单一的北上立足到为徒弟的复仇,人物刻画不够足,形式化与符号化是影片的特点。
动作设计确实有趣,无特技无作假,金马奖还是贪恋真功夫。
武功是皮肤,道义是筋骨。这部电影里面,武林作为一种社会阶层,明着是武侠,内里是人心。也表达了武侠的魅力所在,是里头有中国人的样子。每个表演都出彩,冷兵器加分,喜欢上黄觉。
动作设计出彩,拳拳到肉,腔调是有的。处处都在处心积虑地去形成风格,但人物都这样说话真的受不了啊。
虽然是拍电影,但也假得太历害。巷战一段之可笑,让人家老外看到,就坐实了当时东亚某夫的臭名——净研究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不被列强欺负吗?😂
感觉出名了就可以随心所欲,不是戈达尔的那个随心所欲,是literally随心所欲
手起刀落,凌厉逼人,武指这一块儿可看性非常强,廖凡十八般武艺深巷大战的那一段太炫了。集爱情、悬疑、权谋、义气等元素,再配上一个规矩繁复的武术世界观,构成一段颇具江湖气息的传奇故事。ps.宋佳是真的美艳不可方物。
这部电影...呃...廖凡就让人感觉情欲好重..
天津人不那么说话吧
“这道疤,我留的,是你这辈子的荣耀!”这部电影从此爱上天津!
故事核心在于,共同体和外来者之间的矛盾冲突(南北、武行军界、中外)。重看后发现除了动作设计的有层次感以外,还有个地方很不错。徒弟最后的死,与其说是被陷害(师父or军界),不如说是对死于对“家”的执着。相对而言,师父最后的逃跑,是和“家”的概念游戏。巷道的“游击战”,摆脱击破了权力秩序空间,打开了生的出口。徐浩峰的zz批判意识在此!?
两星。气的啥都说不出来了。
作得不能再作。
超出预期的好,比《倭寇的踪迹》成熟太多了,干净利落,不落俗套,和读徐浩峰的小说一个感觉。华语电影年度最佳之一!
廖凡表演到位,宋佳真漂亮,各加一分。
当师娘说:我这辈子嫁过人。感谢你。很难不让人想起宫二小姐。然而这是徐浩峰,不是墨镜王,没有墨镜王加持的徐浩峰,乍看朴实,细看丰厚、有韵味。
故弄玄虚
三十年代的天津,居然一句京剧都没听见!比倭寇的踪迹时候进步多了,至少背景不那么平面了,但影视基地的味还是很重!廖凡钻桌子坐马扎那段是学薛颠吗?好快,动作好快,用点慢镜头会死啊!让我看清招式会死啊!招式是有了,力与美差远了。没有王家卫讲究。老想着拍出武打片,而不是真正的电影。
差不多就是我的年度最佳了吧。极具风格,包括故事、台词、动作设计,和王家卫相比,在影像和配乐方面稍嫌不够精致。冷、硬、利落,消失的武林的大环境,动了情搏了命的小人物,全部中意。
徐的武侠离不开规矩,比老炮的规矩更规矩。打斗接近实战,整体风格还是很独特的。情感处理还是比较弱的,和徐的书一样,故事连贯性不好,有幻灯片之感。
有那么一度想给这部电影五分,但真的受不了泛滥而单一的音乐和音效专场,删到精简极致的匠心对白很厉害,但事实上也有一到二元对话就没有人物,所有人说话都一种思维的问题。而且师傅这个概念没能贯彻到最后。
逝去的武林风情画,也是中国武林的不传之秘,明着是收徒比武,内里是人心,别具一格的动作设计,文学体量的影像化,徐浩峰独特的风格独此一家,讲述一个打破规矩的故事,却使得武侠电影的规矩不再是规矩,2015年最爱的电影之一,很多传统故事和真相都无法形成文字,但能进入人们的心里,口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