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影之前,我对《长安三万里》的设想是一部面向普通观众的《黄金时代》——以高适李白之交作为主线,呈现出一个曾经在各个领域,尤其是文学艺术方面留下璀璨成就的辉煌年代,以影像复现那些几乎被绝大多数华人耳熟能详的诗人与诗句。
而在观影之后,事实证明这种猜测虽然猜对了结局,但编导所采用的形式却更加通俗亲民,并不像饱受争议的《黄金时代》那样充满令文学爱好者之外人士一头雾水的“学究气”。
说到影片的过程,倒更像另一部当年同样评价两极分化的港片《见龙卸甲》——以现代人的思维,戏说甚至“脑补”历史上两位名人在遗存文字和惯有形象之外的另一面,想象历史中已经无法被真实还原的部分。
影片结局不出意外的落在了“大唐群星闪耀时”这一主题上,而且为了最大化的照顾观众审美,片中不仅加入了诸如战争、动作、奇幻等商业类型片桥段,还有众多类似“报菜名”“掉书袋”一类的内容,用以引出那些名篇名人,这很容易让人把电影的内核概括为对某种传统文化的怀恋颂扬,进而划为宏观意义上的“主旋律”影片。
但实际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编导对于高适李白人生轨迹的展示,却涉及到了一个曾经被许多人以文字形式反复提及,但却少有人在电影方面深刻探讨过的话题——一种属于中国知识分子的无奈命运。
当然,以知识分子这个后进舶来的西洋词定义生活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诗人未免显得过于武断,但考虑到高李二人的遭遇在其后的十数个世纪,乃至今日,仍然在中国相当多“读书人”的身上不断重现着,因此,我仍然坚持将他们视为一种广义上的知识分子。
很多人在观影前甚至在观影过程中都会以为此片会是另一种形式的《李白传》,就像《见龙卸甲》中罗平安与赵云的关系那样,高适作为一个与李白关系甚笃的友人,通过他自己的回忆引出真正主角李白跌宕起伏的一生,从李白的人生经历来讲,这样的设计并不存在问题。
但本片编导显然志不在此,与《见》类似的是,片中两位主角在故事起点都是位于社会底层,一个资质平庸鲁钝,一个相对更加天赋异禀。
但《见》的真正主角只有赵云一人,是以始终位于底层的罗平安目睹自己最初的好友是如何凭借过人武艺渐渐爬上人生的巅峰,然后又如何走下神坛的全过程,所塑造的完整人物形象只有赵云。
与之相反,《长安三万里》描绘出的则是高适和李白二人的完整人生轨迹,高李二人年轻时代因出身问题都成为郁郁不得志的“沦落人”,渴望得伯乐之赏识,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几经数十年沉浮,二人命运与大唐国运之盛衰密切绑定在一切,几番交汇后,二人虽在各自领域都留下一番盛名,最终实则却以分道扬镳收场。
若以经典的文本作比,《长》中的高李二人倒颇似经典寓言《龟兔赛跑》中的两位角色,家道中落起点颇低,在诗艺方面也算不得旷世之才的高适虽在求功名之途中饱经世态炎凉,每每发出生不逢时的感叹,却始终不曾被外界的种种打压摧折了自己的建功报国之心,最终如耐心的乌龟一般在晚年得偿所愿,成为了力挽将倾社稷之大厦的一代名臣。
如果说高的人生轨迹是一步一台阶,螺旋式爬升的攀登者,李的人生则充满了更多的戏剧性与大起大落。
虽有冠绝天下之诗才,却始终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得到真正施展才华,为明君效力的机会,心灰意冷后皈依道门,却终是放不下对于功名的贪恋,晚节不保错误选边,以反贼之名惨淡收场,他一次次试图接近权力,却一次次被权力所拒绝与放逐,最终跌落谷底。
仅从李白短短数十年的生命来看,他所划出的,确实是一条高开低走的曲线。
虽然片中编导并没有明确表现出对这两种人生轨迹的褒贬倾向,但当影片将李白得大赦后病死,高适成为唐代功业最为卓著之诗人这段字幕作为结尾,实际上就已证明了高才是本片的真正主角。
不管编导本人的真实意愿如何,至少从目前影像呈现出来的,显然编导更加推崇的,是高这种完整践行“学而优则仕”,不骄不馁,矢志不渝,始终胸怀忠君爱国之心的名臣志士。
而片中的李白,抛却掉那些历史已有公论的千古名句,至少在实现人生志向这一方面,实则是在以他作为天才的失败映衬高适作为凡人的成功。
对于一部志在于商业市场取得票房成功,同时又担负着背后某种民族主义、国家主义叙事要求,而非偏于导演个人作者式表达的影片来说,这样的价值观落脚点是无可指摘的,虽然有违于大多数人对于两位诗人的既有印象和评价,但显然这种倡导积极入世的态度与现实中的主流声音是相吻合的。
编导自然可以效仿前段时间刚在院线上映过的日本电影《犬王》,将两种人生轨迹的对比做一番逆转,得出这样的结论:成为一代名臣的高适虽然赢得了当世,但在文学领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在有限的生命中,李白虽然始终入世求功名不得,甚至背负反贼骂名,但他那些至情至性放浪恣意的文字却成为了永远不会被时间磨灭的经典。
但若真的这样设计,则意味着整部电影的基调和立论都要进行一百八十度的彻底反转,那样的影片将散发着道家的出世避世和清静无为的气质,也许可以取得更高的艺术成就,但也意味着拒绝更多的普通观众。
原本都志在功名的高适李白一入世一出世,看似人生走向了两条方向截然不同的道路,但实则背后他们所面临的,却都是一种独属于中国知识分子的无奈命运,即由于没有独立人格与自由意志,从而对权力本身的高度依附和迷信。
《长安三万里》难能可贵的一点是并没有讳言李白对于权力的迷恋,他的形象并不如后世所传颂的那样满是放浪形骸,满是潇洒不羁,他的出世本质上是入世不得后的无奈选择,是一种必要的蛰伏等待,一旦时机来临,他总要将入世作为首选。
这样的心态,实则也是众多中国历史上不得志文人的真实写照。
不管是高适的百折不挠,还是李白的以退为进,所折射出的都是中国式知识分子在权力面前的亦步亦趋,他们渴望生逢良时,得遇伯乐,以贤臣之姿态辅佐明君,平定天下,借由权力和体制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社会理想。
他们把得到权力的认可作为目标,也因为权力的否定而心灰意冷。
屈原如此,陶渊明如此,李白亦是如此。
哪怕时间到了今日,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高适如果在天有灵,应该感谢《长安三万里》的编剧,看完电影出来,耳边时而闪现“高三十五!
”,而这个被说得激扬的名字当然是出自李白之口,虽说电影是高适视角里的李白,但是,通过这部电影,更多的人印象中会加深李白和高适的联系,李白的声声“高三十五”也如李白诗中的月亮一样,被镀上特别的光辉,一个事物、一个人物特别闪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照进大诗人的眼睛,并通过大诗人的口中说出来,就像高适,就像月亮。
中国人有两个月亮,一轮真实的挂在天边,一轮诗词之月照耀人们的精神家园,《长安三万里》试图把第二轮月的明与晦,多角度的搬到人们眼前,在搬运的过程中,最大限度的不损失月亮的光辉,我想它做到了。
江际月其实还蛮理解为什么剧情是以高适的视角展开,因为无论是李白的“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还是杜甫的“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我们可以看出无论多么的才华惊人,李杜们的理想之路,其实是如高适般封侯拜将,若还能带兵平定一方,那更是理想之大成者,从这个角度讲,高适,完成了他们的理想。
影片最初的画面,从鹰眼展开,前方被围的云山城,和城中的高适,这一切,很像是李白诗中“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的场景,这一条线索也贯穿全片,和高适回忆李白这条线交互闪现,共同构成一个大唐印象——诗情画意和金戈铁马。
导演以一场脱围解困的战争作为主要线索,托起《长安三万里》的剧情,以一个完成诗人们群体理想的诗人为“讲述者”串联整个诗坛,这个基调注定这部影片是“提气”的,这种积极和安史之乱导致的凋敝交互出现,会让观众情绪始终处于一个被调动的状态,情绪随着剧情起起伏伏后,不由感叹“这就是大唐啊!
”高适是稳定的、沉潜的,几次出来看到他的“月亮”,几次回梁园继续读书习武,他对自己的“打磨”,他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呼应着他从小写到大的“勤能补拙”,终于让他在乱世中脱颖而出,成为“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
高适在影片中,更多的代表“现实”那一部分,他所见证的“现实”也更多一些,比如岐王宅里那头象征着富贵和太平的舞象,让他在安史之乱的长安中再次遇到,只是这时,歌舞不再,大象被战火烧得嘶吼。
同样的,还有扬州的石桥上,昔时桃花玉人,今日铁蹄踏过,导演把这些“现实”呈现给有能力力挽狂澜的人,也算对观众的一种偏爱吧。
陪着李白在黄鹤楼上飘摇吟诗的时候,一轮明月远远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升起,江水千里,盛着月光粼粼的涌来,仿佛影片中的高适,自有光芒,功成弗居,可隐可显。
天上月而另一个角度,高适视角的李白:“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人”。
李白是所有人的“天上月”,贺知章口中的“谪仙人”。
他被泼天的才华托着,不可能沉到凡尘中来,他的才能是他的翅膀,也是他的桎梏,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是李白,这一个事实可以遮蔽一切不如意,影片中表现了他的潇洒不羁挥金如土,也表现了他晚年的病弱和落魄,但是看完影片问孩子,你想当李白还是高适呢,孩子想了想,还是要做李白。
李白来人间走一遭,回到天上去,留下许多诗,其中一首两首的被你读到,也是吉光片羽,足够点亮一段凡尘生活。
高适似乎很知道这一点,他的精神向往李白,但是他的生活不向往,台词也如他所想“你是谪仙人,要回天上去”,所以高适是李白的江际月,他总觉得自己伸伸手,就能够到,而李白是高适的天上月,他永远不可企及,偶尔追寻一下,也会怀疑自己痴傻,更多的时候,抬头望望,就够了。
作为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的人,李白的好诗太多,影片中重点表现了《将进酒》,这首才华横溢、自由奔放的诗歌,被浓墨重彩的表达出来,读者的诗情也仿佛被白鹤被大鹏托着,激扬不可自已,在这个情境里,谪仙人和他的同类们把酒言欢——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编剧因个人对高适的偏爱,让他见证了这首伟大诗篇的形成,但是高适见到月亮真身,恍然大悟自己与“谪仙人”的差别,反而下定决心去走他凡人的“通达”之路,理想和现实的互相促成,往往如此偶然。
影片中另一个表现理想和现实的激烈碰撞的要素是相扑。
李白和高适几次相遇,都要练习一下相扑,他们从蓬勃的青年,到骨肉渐松的老年,相扑场景多次闪现,本来二人的相交,很有一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但是因为有相扑,这“水”便融入了酒,交情浓烈许多,而最后,高适运用李白传授的相扑虚实之道,夺回云山城,大败吐蕃军,也让人很是一吐胸中浊气。
高适是讲述者,程元振是采访者,他们起初还试图“客观”的描摹李白,但是仿佛一首掩藏不住的赞歌,越到后来,调子越激扬,我等李白迷的心绪也越来越激扬,当程元振唱完“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时候,不觉落下泪了,月亮可能晦暗,可能暂时被云遮蔽,但是明亮和自由才是他的底色,在任何境遇里,他被人听到的原因,还是不朽的诗篇。
酒中月“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李白一生际遇多变,但是他最风光的年华,曾经照耀到杜甫的眼中,便是《饮中八仙歌》的时刻。
可能导演也如是想,于是“饮中八仙歌”在影片中重磅出场,李白、杜甫、贺知章、汝阳王、李适之、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还有导演私心加上的王昌龄、岑参,这每一个单独提出都足够熠熠生辉的名字,在长安酒肆中风云际会,他们在长安城的胡姬酒肆中,纵情歌酒,作诗联句。
在李白的心中,酒是诗人的修行,金龟换酒,千金买笑,是诗歌的温床,他们纵情歌唱,玩一些文人游戏,那些照耀着一个民族的诗句,便一句一句的生发出来,长到史书中去,长到每个学童的课本中去,让一个民族的人,在悲悲喜喜的人生中,有媒介可以抒怀,可以消愁,可以忘忧。
诗歌是李白的酒中月,他吟咏“唯愿当歌对酒时,明月长照金樽里”的时候,可能不会想到,他的诗歌,亦是我们的酒中月,他那些飞扬跳脱的乐府诗,给了这个民族文化不一样的节拍,他在人生的多个瞬间,晃动着酒杯,对着月亮唱诗,这些声音被编织在月光里,仍在一代一代的照耀着我们。
诗在,书在,长安就在影片的结尾,高适夺回云山城,和严武交接了兵权,带着小童离开,他们讨论诗歌的声音中,关于长安的诗句,一句一句吟咏出来,一直到影片结束,给影片平添隽永的感觉。
从影片全片节奏上看,感觉导演很懂爱诗的人,他知道怎么调动和激发这些人的情绪,他把这些锦绣摊开了给你看,也把遗憾摊开了给你看,你被锦绣迷了眼,你也因遗憾酸了心,接纳了这一份厚重的民族记忆,也狠狠同意那最后一句“诗在,书在,长安就在”。
以及,哪怕是李白脑残粉,看在他为诗歌狠狠正名的份儿上,给高适洗白,便洗吧。
观点。
推荐看吗——不推荐 应该分成两部动画吗?
——正确的 情节性烂吗?
尿点多吗?
——正确的 用诗句来填塞台词的做法让它很像是很烂的那种教育片吗?
——正确的 视觉效果出彩吗?
大唐的还原和呈现上好吗?
——不好(我怀疑在我活着的时候有人能做好吗?
) 最为称道的《将近酒》动画呈现的好吗?
——不好,也不充分(诗学层面和动画层面都不充分) 重点场景,重点单元,重点结构的呈现完整吗?
——一塌糊涂 用高适人物来“串”起影片发展的做法很聪明吗?
主角形象出彩吗?
配角塑造完整吗?
(甚至不用拿更高的人物要求做标准)——差,很差,非常差 如果说这一部被谬赞为中国近些年最佳动画(这个评断也是相当离谱)只说明两个问题: 1中国动画制作真的已经烂到底了; 2中国观众已经文化自信和审美宽容到只要一部作平标榜“东方美学,盛唐气魄”,就能够赢得赞誉,如果再加上超长的筹备周期,就几乎能博得满堂彩了。
我真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是的,我只批评不建设,是的,我是烂人) 算了我不提美术,不提画面,不提特效,不提动作设计。
作为普通观众,这些方面我做不出专业的技艺评判,反正我是一点不喜欢,尴尬得紧。
单讲情节叙事来说,就像一群实习编剧坐在会议室里一人一句硬攒出来的本子,玩高空木板接龙是吧?
整个看下来觉得,为什么没那么大本事,要揽那么大活呢?
眼高手低,好大喜功的臭毛病为什么不改,好好好,糟蹋东西不遭天谴是吧?
现在就请制作团队和编剧答我四大问。
四问。
一问,军帐监军上来便问“李白”,无铺垫无解释,中途吐蕃大军逼境,仍然静听高适讲课,哪里合情,合理?
二问,高适与李白数次相合相聚,数次离开,离开时,无动机无解释,纯工具人展现宴饮场面,主角人物性格呆板沉闷,用意何在?
三问,高适忆与李白其事其人,动辄评以“潇洒自如”“不羁散漫”“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的人”,这样的词出自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年人之口,(附贺知章在酒馆评“谪仙人”语),画面表现力与其评语失衡,除了让人觉得尴尬幼稚肉麻之外,有何意义?
四问,制作组在预告里大肆宣扬的长安复原在哪里?
它和古代任何一坊一式的区别在哪里?
堆砌热闹场面,单调的建模,制作组真的有潜心扎实的调研吗?
盛唐气象何在?
诗中长安何在?
细节。
1,太白少年英气,天纵之才。
人物第一次出场,行卷吃瘪(李白商人之子无世家大族引荐,黄鹤楼提诗吃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提诗在上头),有病是吧。
人物高光不展现诗才,展现和高适两个人相扑是吧,好好好,你这么整是吧。
2,李白求仙问道一节,登名山大川,多么浪漫和中国美学的东西,这不大做特做动画展示,想象《蜀道难》,省经费做泼染水墨定格(我都怀疑是外包),我是图你几幅水墨画吗?
该发挥特长做画面展示的时候抠抠索索的,怯得很,用几句诗对付一下。
该省略留白的地方大做追逐戏,动作戏(请问李白追孟浩然一段在干嘛?
李白和高适相扑是干嘛?
裴十三和高适切磋又是在干嘛?
)本末倒置,轻重不分。
3,《将进酒》,好,就说被捧上天的《将进酒》。
拍名篇名作,我请制作组请个文学顾问艺术指导好不好,《将进酒》融合了诗人的洒脱,悲凉和超越的狂放几种复杂的情感,它是一首低徊和高音节奏分明的摇滚。
视觉上白鹤从水里起飞那一瞬还是出彩,但之后的星尘图,游云霄殿,那都是啥呀,诗意上如何呈现悲凉,哀愁,激越,迷狂(而非洒脱),复归悲凉(而非虚无)等层层递进的情绪?
制作者一定要有匹敌的雄心和才气,才能真正实现这种艰难的图像化,画面呈现出来像是吃蘑菇的幻想然后复归虚无,我很遗憾这一段没有充分发掘音乐的表现力,音乐可以更触及核心。
4,还是《将进酒》一场,吟诗做完。
群像戏,中年失落,人生失意的氛围,多好的戏剧空间,戏剧张力时刻,被情节安排李白和高适相扑,得,彻底砸了。
我真是气死了。
这么好的戏剧时刻给你,你自己不珍惜4.高适封节度使诛叛贼永王,李白站错队,被生擒。
几十年好友相见,却是阶下囚和座上宾。
旧情与抉择,想想看吧,这里面有多少戏可写,更别说丰富李白政治站队的历史细节,与夫人分离的江上告别(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告别意味着什么)这三场戏,真真把我气死,一场写得比一场随便,草草了事。
编剧你要是没有压缩的能力,你就铺展开来写,这种把李白和高适都处理成呆子,傻逼,只能暴露出创作团队的能力欠缺,丢人现眼。
5.扬州截舞女一场戏,本想展现洒脱放浪的形象侧面,结果表现出李白的浑身匪气,而无一点潇洒翩然公子气度(演古偶是分分钟被喷死的节奏)舞女抢夺失败,在船上就,就跳起舞来了?
这情节安排合理吗?
尴尬吗?
想表现李白豪掷千金,可怜,画面上隔得好远扔了个钱袋子,落在船上,舞女去捡的那一秒,沉默震耳欲聋。
我直接尬穿地面(没错,是我的水平会写出来的场景)诸此种种,这些小单元小结构,甚至它们在结构来说就是不完整和残缺的,所以它们既不能推动叙事前进,又不能外延情感链接篇章,拙劣的情节安排更遑论彰显人物魅力。
要命的是,他们在剧中俯视可见,美其名曰万千细节,群星璀璨。
我评“眼高手低,好大喜功”便是源于此处,事实上,这种节奏上的硬伤是我观影时最感到气愤的。
制作者甚至敷衍到不愿意把结构单元表述完整。
除了四问和五个桥段之外还有很多的吐槽之处,太细节太私心甚至我具体到帧我都不满意,不展开细讲。
严阁来说,这些都是具体到“技”的方面,再到大唐韵致,诗歌气象,诗歌意象的把握,我更是说不完了,可能影片放了三小时,我得说六个小时,总的来说就是失望,非常失望(来自一个汉语言文学差生的深深怨念)没办法,盛唐的旧梦太宏大,李白的光环说不尽,你写唐诗,盛唐,长安,李白,差之毫厘,就没人会满意。
写了这么多,有没有好呢。
有的,唐诗被谱上曲之后演唱出来,非常惊喜,非常动听,非常感动。
那首《采莲曲》,那首《早发白帝城》,悠悠从容,是唐人气象,唐人乐章。
很想听他们唱《清平乐》。
结尾高适书童念太白一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念一句”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一片月,落梅花”多好呀。
太好了。
“画面浮现长安灯火,女子们河边浣衣,是我影片开幕前脑中幻想,学生岁月课堂想象——盛唐的旧梦一瞥。
End.好的,此刻发疯拿出我那本巨厚的太白全集,用手静静抚摸。
(读不完的你别想啦!
)
引言《长安三万里》,是我的一生之敌追光动画的最新作品。
我从2016年开始写过不少关于追光作品或追光公司的文章,绝大部分是持批判态度,也算是追光的一枚小小的黑粉了。
【影评】《小门神》:制作很出彩,创作很尴尬【影评】《白蛇:缘起》:追光动画的自我救赎【杂评】从《哪吒之魔童降世》大爆,看国产动画产业市场化三十年但我并不是真的讨厌追光,我认为追光所追求的“中国文化特色和国际一流水准”(国际一流水准可以理解为包括技术水准和故事水准)的结合,是中国动画的正确探索方向之一。
所以我恰恰是爱之深、责之切,不想它浪费资源、智力在错误的方向上。
这个“错误的方向”是什么,后面再说,先来说《长安三万里》本身。
去年,它的预告片贴片同为追光作品的《新神榜:杨戬》播出,还是引起了一番震动的。
毕竟,历史动画(注意不是古装动画),这基本上是许多年来中国动画堪称绝迹的领域。
事实上,历史题材就是当下中国影视作品在题材方面最大的短板,没有之一。
区区一部动画片,行吗?
一、与国际接轨的技术彰显中国文化先说优点,追光作品擅长用与国际接轨的技术来彰显中国文化特色,这主要体现在画面上。
这里有“烟花三月下扬州”——
这里有“一片孤城万仞山”——
一边高升吟诵《将进酒》,一边驾鹤腾空,华章与美景交相辉映,何其快哉!
可以说无论是细节还是意境,都做得十分完美。
这些向来是追光的强项,无可否认,也夸腻了。
追光的表面功夫已经做得很足很好,接下来要看里子怎么样。
二、史无前例168分钟憋尿局一个人很难能从电影院里走出来后,讲明白《长安三万里》讲述了一个什么故事,或者它的主题是什么。
我尝试着梳理了一下情节结构。
这部分相当于剧透了全片,但我觉得都是历史或历史改编,没什么可剧透的。
电影以诗人高适的视角展开,分为两条线,一条线是“现在”,也就是唐广德元年(763年),60岁的高适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率军抵御吐蕃的进攻,败退;另一条线是“过去”,即高适在新任监军程公公的讯问下,讲述自己与李白的历史。
高适的讲述完全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在真实历史的基础上有所改编,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高适的童年,习武颇有所成,但读书不行(似乎有阅读障碍);第二部分是高适约20-30岁,父亲去世后,赴长安路上遇到潇洒的李白引为知己,孤身在繁华长安碰壁,赴扬州拜访李白领悟到自己学艺不精,居商丘梁园苦读。
第三部分是高适约30-40岁,蓟北从军愤恨军官腐败,归家途中与郭子仪解救被安禄山军追杀的李白,再回商丘梁园隐居。
第四部分是高适约40-50岁,受翰林李白邀请再访长安,见到诸多知名诗人,但深感李白过于飘逸,三回商丘梁园。
后又受在朝中受排挤的李白邀请陪同他去济南受道箓,一众诗人纵酒吟诗后告别。
第五部分是高适约50-60岁,人生剧烈动荡。
他先入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幕府,参与平定安史之乱并经历了潼关大败和长安陷落;后任淮南节度使平定永王之乱,逮捕了投靠永王的李白,李白经郭子仪求情得以免死流放夜郎。
最后再回到“现在”,监军程公公表明来意:吐蕃正围攻长安,朝廷认为高适牵制吐蕃不力,是因为与镇守长安的郭子仪在李白的处理问题上不和(这个脑回路也颇为清奇)。
高适也不多加解释,而是表明他的败退正是诱敌之计,这是当年李白教他摔跤时教会他的。
接下来严武援军赶到,高适和程公公击破吐蕃。
程公公告知高适李白已遇赦,并猜到当年郭子仪为李白求情,正是高适暗中请求的。
得知李白无碍,高适再无牵挂,释然地回到了心心念念的长安。
三、与国际脱轨的故事我写影评很少把整个电影故事概括出来,因为很多时候截取其中一小部分,就足以证明我的观点。
但这次我不得不把所有的情节都讲出来,以证明这真的是一部长达168分钟的流水账。
《长安三万里》本质上是高适的传记,并通过他的视角来塑造李白,进而反映唐朝由盛转衰的历史变迁。
如果处理得当,这可以成为一部动画版的《飘》《最后的武士》或者《大明劫》。
但可惜的是,它连最基础的“高适传”的部分都没做好。
电影在“高适传”部分最大的问题就是流水账。
上文所述五个部分在全片均匀分布,似乎处处都是知识点,但也仅仅是知识点而已,而且还不划重点。
不同的部分刚开始是以高适的旁白衔接,尚可接受;到后来介绍永王之乱的背景时干脆黑屏甩出大段字幕,几乎成了课本。
不过花了这么一大番力气,电影对高适人物的塑造倒也还说得过去(毕竟他是传主),细腻地刻画了他的几次心路转变,人物弧光比较完备。
如果对传主高适的塑造尚且如此磕磕绊绊,那么对李白的塑造就更脱相了。
因为镜头一直跟着高适,所以一旦二人分开,电影其实无法交代李白经历的一些人生重大事件,于是只能待二人重逢后以台词弥补,而靠台词交代就颇为无趣,导致李白的形象十分单薄:在青年时期要么是脑子缺根筋的富二代,要么是情绪不稳定的二傻子;而到了老年时期,李白变得郁郁寡欢,观众都知道这是因为在朝中被排挤了,但这些内容其实与电影表达无关。
对二人友谊的塑造有一些高光时刻,比如因意气相投而相知,因性格不合而相离;李白教会了高适许多终身受用的本领,而高适考虑到政治形势只能暗中相助……细细回味,还是颇为唏嘘的。
电影毫无疑问也想让格局再大一些,想反映唐朝由盛转衰的历史变迁,所以才把视角给到了高适这位当过官、打过仗、讽过时弊的边塞诗人。
那句“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已成传世名句(顺便说一句,电影把这句诗的讽刺对象安在了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头上,其实不太公平,他虽然晚节不保,那会儿还是很能打的)。
但电影对于唐朝的一些社会问题——门阀政治、奢靡文化、武备废弛,其实也就是蜻蜓点水地展示一下,无力再做探究。
结语《长安三万里》无疑是有让人振奋之处,但我不希望它只停留在这个阶段。
我不希望这是一部48首唐诗彩蛋合集,诗人们恰到好处地出现,声音浑厚地念出自己的代表作,然后退场。
追光作品一贯是形式大于内容——这句话不完全是批评。
早先连形式都没有的时候,追光带来了形式,这是很让人敬佩的;但是若始终不在内容上有所突破,那也是很遗憾的。
追光作品的编剧一直是依靠团队,所以编剧名字也常变,因为只是一个代表集体的代号。
除了《白蛇:缘起》之外,追光的编剧团队经常处于错误的轨道上:表达欲旺盛,表达得很多但很浅。
有传言称这与领导有关系,但我没有证据。
总之,要真的想拍历史题材,真的是要做研究的。
不仅仅是要做艺术、技术方面的研究,更要做历史方面的研究;不仅仅是要做历史事件方面的研究,更要做历史规律方面的研究。
最后,祝追光越来越好,早日拍出更好的历史动画。
院线看完了2023《长安三万里》追光动画出品的“十年之作/十周年”电影。
『观影时间·点映』:2023年7月2日 周日『正式时间·上映』:2023年7月8日 周六
———————↓【故事概括】↓安史之乱爆发后数年,吐蕃大军攻打西南。
大唐节度使『高适』交战不利,长安岌岌可危。
困守孤城的『高适』向监军太监回忆起自己与『李白』的往事,从相识到暮年...借由两位的来往历程穿针引线的勾勒出大唐的巅峰与衰败的历史变迁.... (后人将会从高适的视角感受到他眼中的李白和当时的唐朝时政+个人命运+由盛转衰的中华文脉诗篇)·电影项目等级很高,是国家级1号重点项目(通俗讲是“主旋律”项目)·时长破了国内动画电影记录:共168分钟/3小时。
中国影视作品中少有将【中华文学名人/诗人】作为主人公切入视角讲述历史传记的案例,整3小时平铺叙事娓娓道来,也有一种编年记录的味道。
以2条时间线交叉叙事:1是高适李白的友谊历程,2是老年高适驻守边塞将欲迎战吐蕃叛军。
说点俗套的评价:“至少在整体来看这确实是个优秀的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作品”【出现的历史人物】:李白、高适、杜甫、王昌龄、玉真公主、哥舒翰、安禄山、郭子仪、吴指南、孟浩然、贺知章、李适之、汝阳王李琎、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岑参、李邕、丹丘生、李龟年(等等。
记录有缺失定有错误请见谅)一部需要一定历史知识基础门槛的片,正好应了这些话:【懂的越多看的越爽】+【文科生狂喜】+【语文老师钱包会掏空】相反,我这个学渣纯以影迷视角感受此片的魅力了,再加上我本人对“东方意境/诗境”的美学对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此片必然戳我。
当然!
我也要声明:【我的影评不专业!
纯瞎评别以我所言为参考,我的文学修养也只有10分。
这次影评也十分不满意!
因为可评的点很多很多,但我的认知量和能力非常不足。
】同时也引用一位UP主(@脑袋扣扣的汪)对其的一句话来表达我对此片的认知感↓『中国文化确实是世界的瑰宝,但其实你我都一知半解罢了』
·一些影院开播此片前的贴片预告竟是《白蛇3:浮生》!
没错,追光你没忘记你家经典IP的续作。
小白的猛/萌的一回眸美坏我了!
·大唐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既然是安史之乱,其中又涉及大唐如此之多的_诗人,所以我的谐音癌症又发作了!
诗=尸。
诗人=死人。
大唐已死,但诗在,大唐就在,长安就在,我们的诗人都在,在中华后人的心中...「中国人的壮美宇宙其实都蕴藏在诗歌中……」——————↓【视听】↓·日本动漫番剧中,时不时爱将一些精致插画穿插在剧情中,那追光这次就爱将天朝『山水画』穿插在其中,本片的此操作很多,观赏性极佳!
这要换在真人版演绎中插入山水画就尴尬了,所以动画形式反而更契合古画。
·黑色汉字变化成黑色蝌蚪浮游 + 汉字转变水墨幻化成壮美的山水画 这2个视觉镜头张力唯美特别戳我。
·冷兵器切磋+战争战斗相关的这些动作设计虽不算太多,但每一场看的都畅快淋漓铿锵有力!
打斗音效也戳耳!
·全片时不时的都会脱口而出“千古名句/诗句”,这种引用做法贯穿全程的感觉如同“迪士尼”的片子以歌曲贯穿全篇一样来的震撼!
一样的观赏感极佳!
但只独属中国的意境感。
并且在本片能看到一些耳熟能详的诗歌的诞生过程,从中会对这些诗的具象化情感感触更有信服感(艺术创作就是这样,我们后人不可能真正知道古人事迹的真相,但我们能通过艺术形式窥探真相的轮廓就足够了)
·《将进酒》是全片最封神的一段名场面——“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白同诗友们嗑酒致幻踏水驾鹤升天吟着诗绝美奇观扑面而来,那是什么,那是中国仙境的层层涟漪。
虽是昙花一现的梦幻诗仙段落,但短短的神游瞬间将国人脑海中沉睡已久的“浪漫基因”抽出来一丝丝彩色水波,便再放了回去。
有个镜头构图和《深海》好像(见图 ),不愧都是“梦游仙境”的同款奇观哇,共有相通感。
——————↓【个人喜爱的一些话】↓·李白对高适说:“你心中的一团锦绣终有脱口而出的一日!
”——“你心中的锦绣终于开口了。
”这句话也可以是李白对我们普通人说的,因为这个“锦绣”可代表“美好的灵感”·“今日不见,天上见”·“人生憾事多吗?
”·高适一直以来都有口吃习惯,后来不口吃了,但...咳嗽了(老了)当然还有很多话和诗词都很爱,但我不是AI总会失忆的。
·片尾运用了卷轴画+念诗的表现手法为这部电影画上了浓墨重彩的句号。
那一个个汉字绵延不绝的组成了大唐之诗、长安之诗。
·“我们的人生能有几个知己...”——————↓【点对点】↓·不愧“主旋律”该出血的地方一点点血都没,有个别镜头能很明显的看出。
·高适李白的友谊“相扑”的运动爱好不知有没有历史依据?
但这哲学♂基情感是有了,铜仁钕嗑不嗑说不好。
当然啦!
戏剧性设计上,相扑的主题是“骗过敌手”对应了——高适应用在军事战术如何骗过吐蕃打赢战役。
·小杜甫很可爱!
声音还是女生CV配音的噢(刘校妤)·玉真公主的建模在正片中观感很美啊!
很多人看海报都误以为她是杨玉环,别搞错了。
·最惊艳的女角色是一位与李白有小交识的【歌姬】李白称她为“国色天香”还真国色天香!
她的镜头虽短但每一秒都惊艳迷人,肤浅的我等资源出了会剪辑她的个人向()
·在扬州的瘦西湖桥那段,有位新面孔出镜:扬州奇女子,和李白是好友,女扮男装、叫“裴十二”似乎没有历史原型?
裴家剑法了得!
在桥上和高家枪法切磋拼刀,赢了高适。
然后还念了一首诗(我没记下来后悔死)正因她念诗这举动狠狠的满足了我观影的小小隐藏目的,那就是我特别想听听女性念诗,所以她算是女诗人吗?
说回来,留名千古的诗人都是男性,所以我才隐性的渴望听到女诗人的声音,总之这次渴望得到了满足。
而且更妙的是给裴十二配音的CV名字叫『李诗萌』自带“诗”字还带“萌萌”属性,这么多戳我的元素组合在一起能把我搞死。
·本片也有唐代山水田园诗人『孟浩然』故居的短暂展示,不愧对得起人间仙境!
·好像有段镜头是在黄鹤楼中,布局和场面特别既视感《妖猫传 2017》的酒池名场面,李白同妖猫传版的自己一样醉酒洒脱,这次是在空中长板摇曳身躯弹琵琶,我看着看着生怕突然冒出杨贵妃的那句名台词:“李白,大唐有你才真的了不起!
”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李白想象,追光塑造的李白在外形上肯定不会让所有人满意,但在精神刻画上,我相信这位李白还原出了原型李白的大部分人格魅力。
·要按【MBTI人格】来鉴定的话,莫非李白是E人高适是I人?
那位“诗佛王维”呢,绝对就是社恐诗人了,是的在片中他的镜头要不是文雅的弹琴要不就是在社交场合中尴尬离场,沉默寡言的一枚小哥哥...既然说他是“诗佛”那他的脸模确实非常佛像的设计,整个人也高挑清秀,有点格格不入其他诗人的画风...——————↓【我的诗货】↓虽然我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但我很负责任的说,文科理科我都学渣,语文上我除了作文,其他方面都拿不了高分,但这也不能说明我语文有什么造诣;只不过单纯不讨厌语文罢了。
所以关于【诗】这个文学体裁,我也没啥兴趣,就像我最不擅长的【文言文】一样不太感冒;我真正对【诗歌】感兴趣是在2023年初,当时因为 ██喜爱诗,我也被传染了;正巧感兴趣的那会也渡过了3月21日的【世界诗歌日】,但真正让我对诗有不可抗拒的“麦高芬”是4月1日上映的《宇宙探索编辑部》国产民间科幻片,虽然套着科幻的皮,其骨肉却是沉载着现代诗的载体——“宇宙之诗”。
是一部特别戳我的影视作品,其中“孙一通”的现代诗太有感觉!
顺便孙一通家乡就在四川,很多古代诗人也来自四川...“古今的诗都来自天上”甚至片中的“那日苏”就是个酒鬼,喝睡之前说过这句名台词:“喝酒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想去哪就去哪!
咻咻咻!
”是啊【唐代醉八仙】就是以酒作诗的经典代表。
醉酒、写诗、做梦,这三者冥冥之中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紧接着...4月11日我所在的杭州,中国美院的美术馆办了一个山水画展:「宋韵今辉」此展汇聚了很多宋画真迹。
我从中的观赏体验为我增添了更多的“诗画感觉”。
虽我不懂诗画内在和背后的东西,但在意境上已经牢牢的抓住了我、感染了我。
关于诗和我的关系,我不想多说,其实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我的目的没有虚荣心,只有欣赏心。
引用《宇宙探索编辑部》中的一句台词:“诗歌是人类情感沟通的工具。
”在我的理解中,我认为『诗歌是用来抚慰我们灵魂』的存在,而李白的诗歌则是抚慰了逝去的大唐灵魂....
(新发现):1:【748年07月08日】——历史上的今日,唐玄宗赐安禄山铁卷·《长安三万里》于今天上映还挺巧妙的2:【756年07月09日】——历史上的今日,灵宝西原之战。
哥舒翰大败被俘。
3:【649年07月10日】——历史上的今日,唐太宗逝世。
4:【756年07月15日】——历史上的今日,马嵬驿之变。
唐玄宗杀杨国忠,杨贵妃自缢于佛堂
《长安三万里》讲述了一个以唐朝平定番乱的历史大背景下的文人相亲的故事。
这是电影宣传写的剧情简介:安史之乱爆发后数年,吐蕃大军攻打西南。
大唐节度使高适交战不利,长安岌岌可危。
困守孤城的高适向监军太监回忆起自己与李白的一生往事。
从这前后三句话就感觉出电影有点驴唇不对马嘴。
开篇是藩国大兵压境、大唐国将不国之时,一位来自宫中的公公不是来督战驰援,却来逼问守将高适另一个诗人李白的情况。
于是中丞高适就如口中有滔滔江水般利用3个时辰的时间(6个小时)口述了自己与李白几十年的“情义史”,讲述了两人的相遇、相识、相知、离别、重逢……简直是口播小霸王高适的口播剧《李白三个时辰》,能冲播客top10,又名《李白与高适不得不说的三个时辰》。
先不说面对数万敌军逼近城池,中丞高适不命守将、守军们养精蓄锐、谋划大局、枕戈待旦、厉兵秣马,而是装伤跟一个公公扯自己和李白的往事,这有没有逻辑性。
虽然剧情后面所知高适早已胸有成竹,使用反间计,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瓮中捉鳖,击败吐蕃!
单就面对灭国级别的战役还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来说那肯定是精神病患者,无疑!
这就好比导演家着了大火,他非要正经八百的伏案仔细写一篇一万字作文——他与发小小明的往事,然后写完作文歪头一口吐沫熊熊大火顷刻就tm灰飞烟灭了!
再说公公过来调查李白这种人物叛国的意义何在……一位对于政治体制微不足道的叛国诗人能掀翻久经考验的高适?
虽然这位太监也早知道李白与高适的关系,朝廷忌惮高适也会叛国,但箭在弦上这样的攻心术,对于反叛或忠义但掌握重兵权的高适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公公也早已胸有成竹,知道高适与李白没事儿,高适没有叛国……也不知道高适与公公在前线大帐中“演”了3个时辰到底是什么鬼。
既然早已有战争取胜之匙,既然早已知两人无牵连叛国之事……不如直接回朝廷邀功请赏就行了,演什么演?
这就是在毫无底层逻辑的情况下,导演、编剧强行构建了讲述高适和李白所谓情义一生的故事,所谓大唐盛世衰败的由头,从而迁出数十首中小学唐诗的引子,让成人观众得到自己知晓“文学、诗歌”的满足感。
再说回高适与李白二人,一个是官二代,一个是富二代;一个进了官僚系统要做一番事业保家卫国,一个想着怎么能进军官僚系统,所谓怀才不遇。
但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吟诗作对、饮酒食肉,就是相扑比武,可以说几十年来他们对江山社稷、对自己一点有意义的正事儿也没干,主打一个挥霍钱财、挥霍青春,然后就是抱怨人生,就这人家还照样能做到千金散尽还复来、轻舟已过万重山……最后我想说的是,像张雪峰老师说的一样,普通人想点实际的吧,作为成年人比小朋友会背几首古诗你就代入感上来了?
你也不算有学识,你也不算知人家胸怀,轻舟已过万重山,你我不行;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我也不行。
那只是官二代和富二代才有资格做到的躺赢人间游戏。
“诗在,长安就在”——唐代长安仿佛真的是一座由诗堆砌而成的都城——动画长片《长安三万里》给人留下最深的印象,莫过于此。
动画片《长安三万里》(2023)画面。
开元盛世本就是历史上最令人魂萦梦绕的时代,最杰出的天才汇聚在最宏伟的都城,以最绚丽的梦想,营造出一个最繁华的盛世图景,哪怕在影片的后半段,这个繁华瑰丽的诗之都城,已经被安史之乱的兵燹之火无情焚毁,焦土残垣之上飘荡的,依然是让人愿意百次、千次、万次回想的盛世之梦。
无论摧毁这个美梦的灾祸,是何等确定无疑地根植于这场盛世之梦当中,人们对盛世不再的叹惋还是远远胜过对衰落教训的痛切。
毕竟那些辉煌瑰丽的诗篇足以成为梦回盛世的质料,而哀悼繁华不再的挽歌,同样也可以作为沉湎于旧日盛景的鸦片——借着哀叹,可以不断地追忆并沉湎于早已不再的盛世。
这或许正是这部动画将一场史书上确定无疑丧师失地的败仗,修改成一场出奇制胜大捷,并且作为贯穿全片结构主线的原因——因为它至少要提供一个希望,哪怕只是一个虚构的希望,就像诗歌中奇伟夸诞的想象一样,它不真实,但它真的很美。
然而,就像《将近酒》中瑰丽奇美的想象一样,在那引人直上神霄的绝美词句的背后,是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大汉,在用酒精麻痹自己逝去的青春和无奈的现实——诗歌攫住了其中最浪漫的灵魂,但沉重的肉身依然需要踉跄行走于这无比现实的人间。
如果说《长安三万里》以真实的历史为原料,送进诗的机器,在银幕上造出了一个梦,那么,当走出影院的你,在这场梦醒时,或许愿意看一看这场梦背后的真实,尽管这段真实的历史距离电影中那个似真还梦的开元盛世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并且,没有哪位有名的诗人愿意为它吟诵诗篇,更遑论被改编成电影了。
但这个故事真实地发生过,在这个故事里,长安与他们——埋葬在历史尘埃中的无名之辈的距离,不止三万里。
撰文|李夏恩长安长安的盛夏,一如既往的酷热。
赤日高悬在关中大地的上空,炙烤着黄土陇上的这座煌煌帝都。
高原阻挡了海畔凉风吹拂的脚步,只留下凝聚的燥热在这座城市里肆意泛滥。
将整个长安包裹在一团汹涌的热浪之中。
《长安三万里》(2023)中的长安街巷画面。
正因为暑热平等地对待这座都城中的每一个人,所以清凉才成了一种特权。
“冰井分珍果,金瓶贮御醪”“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丝”——能在炎炎暑热中吟诵这般清凉诗句的,自然并非平头百姓。
达官显贵们自有清暑妙法,就像诗中所吟诵的那样,晶莹的冰山陈放在室内,“映盘皎洁非资月,披扇清凉不在风”。
宅邸的水阁隔绝了外面的燥热,池中的爽气扑面而来,更觉心旷神怡。
但在外面,那是芸芸庶民奔走谋生的长安城,烈日炙烤下的通衢街巷蒸腾着热浪,将滚烫的尘土涌上半空,钻进他们每一个淌着汗水的毛孔,与烤干汗水的盐粒一起揉搓着皮肤,每一次想要拭去汗水和尘土,都要提防它们被揉到眼睛里,一股酸涩的疼痛会迅速占据整个眼球,让人不由得红着眼睛,涕泪交流,这倒与当下的时节很是相合——大唐咸通五年的七月十五中元节,降临了。
纪录片《大明宫》(2009)中长安被黄巢焚毁的剧照。
尽管从开元盛世被安史之乱粗暴地打断,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半个世纪前,朱泚之乱的叛兵继安禄山和吐蕃之后,又再度洗劫了长安,但这座都城依然有着不容小觑的恢复能力,“自禄山陷长安,宫阙完雄,吐蕃所燔,唯衢弄庐舍;朱泚乱定百余年,治缮神丽,如开元时”——如果不关注日趋倾颓的国运,那么长安人依然可以想象自己活在开元盛世漫长的余荫中。
长安各大佛寺诸如安国寺与青龙寺依照旧例高挂起了佛幡,金线绣成的神佛在日光眩耀下熠熠生辉,盂兰盆装饰着精巧的花果乃是金玉杂宝装点而成,吸引着游人不惮暑热地摩肩接踵,延颈纵观。
寺院中曳声引气的梵呗,顺着潮热的暑气弥散在整座都城里,也飘进了城南这间简陋的客舍里。
因为地处卑湿,所以客舍中暑气熏蒸得更加厉害,潮热的湿气直冲鼻腔,汗水顺着额头直淌进脖颈里,粗陋的葛布衣衫被汗水浸透得斑斑点点,犹如暗沉的记忆在全身扩散游走。
但这一切,让客舍中的这位过客想起并非一个世纪前盛唐诗人王维诗中的名句“长安客舍热如煮”,而是一年多前自己的处所——那是帝国最南的边地重镇,安南都护府的治所交趾城。
高适和地图。
《长安三万里》(2023)画面。
安南的天气,与长安的暑热如此相像,都是如此的溽热潮湿,也都是如此的蝇虫密布——长安的蝇虫之多是如此声名狼藉,以至于文豪韩愈都特意写诗咒骂这些小虫,“蝇蚊满八区,可尽与相格。
得时能几时?
与汝恣啖咋。
”这些险恶的蝇蚊小虫,是真正的趋炎附势,攀援着暑热的恩泽,肆无忌惮地钻营腐臭、吮吸血肉,而今,它们正绕着自己右手的手腕嗡嗡不停,他抬起右手,嫌恶地赶走了聚在手腕上的苍蝇。
汗水浸透的地方,渗出了淡黄色的体液,结成了琥珀般细碎的颗粒,黏在一个暗红色的伤疤上。
那个伤疤圆圆的,刚好从手腕贯穿过去。
他看着手腕上的伤疤,忽然感到一股刺痛直冲向自己的心肺之间。
他随手翻了翻几案上纵横狼藉的草稿,上面分明写着四个字“行坐痛心”。
还有他的名字“樊绰”。
他手腕的伤疤,是箭伤。
樊绰撰著《蛮书》,武英殿本书影。
盟誓当那支箭从城头射进敌营中时,樊绰与交趾城中的将士们,心中还抱着一丝隐约的希望,他们希望箭上绑着的那封书信,可以劝服城下包围的南诏军队撤兵离开。
那封书信的内容,是一纸南诏与大唐缔结盟誓的宣言。
但樊绰和他的同袍们心中也很清楚,对南诏来说,这纸盟誓的作用恐怕无法超过书写盟誓的这张纸。
“叛服不常”这四个字,几乎可以相当全面地概括南诏与大唐之间的关系。
这个崛起于苍山洱海之间的政权,从肇基伊始,就长于在结盟与背叛之间走钢丝的政治艺术,南诏的每一次扩张,几乎都伴随着对旧盟友的出卖和与新盟友的媾和。
这一点在南诏政权的统一者皮逻阁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14世纪出现并被后世广泛引用的云南史籍《白古通记》中,记述了皮逻阁利用阴谋诡计一统五诏的传说。
《南诏图传》局部。
在这则传说中,皮逻阁用易燃的松明建造了一座松明楼,然后假意邀请其他五诏首领齐聚松明楼宴饮。
趁五诏首领喝得酩酊大醉之时,他点燃了松明楼,五诏首领被生生烧死,他就这样毫不费力夺取了五诏的领土。
尽管这则传说与史实并不相符,南诏吞并其他五诏是个长期而复杂的过程,远没有放一把火那么简单,但它确实高度提炼了南诏立国的方略:结盟只是麻痹敌人的权宜之计,所谓的盟友不过是排名靠后的敌人的代名词。
对唐廷来说,了解南诏这位盟友的这一面,显然需要一段时间。
毕竟在起初时,自己扮演的角色也是南诏统一大业中阴谋诡计一个贪婪的帮凶,当皮逻阁觊觎东邻越析诏的领土时,接受重赂的唐朝四川剑南节度使王昱,以武力传唤越析诏的首领张寻求,指控张寻求奸淫前任首领波冲的妻子,并且谋杀了波冲(这两条罪名倒并非诬陷,而是确有其事),摆出一副公正法官的架势将他处死,然后“顺理成章”地把“无主”的越析诏的领地交到皮逻阁手中。
当皮逻阁再一次背叛盟誓,进攻先前的盟友邆赕诏时,唐廷又派军配合南诏作战。
这次背叛让南诏获利不菲,不仅将大理平坝地区的土地尽数吞入腹中,更获得唐帝国的正式的认可,738年,皮逻阁被唐廷册封为“云南王”,意味着他是唐帝国承认的云南合法统治者。
当朝的玄宗皇帝特别赐给他一个颇具意味的名字“归义”,在册封皮逻阁为云南王的制书中,唐廷特别夸赞皮逻阁(归义)“仁而有勇,孝乃兼忠,怀驭众之长材,秉事君之劲节”——考虑到先前南诏的种种背盟诡计,以及之后将会发生的一切,这段赞词听起来都更像是一种讽刺。
唐廷不吝如此赞誉之辞的原因,倒并非相信皮逻阁真是这样一位正人君子,而是同样有着自己的盘算。
西陲的吐蕃一直是帝国的心腹大患,吐蕃东扩的两条路线:西北河湟与西南滇西地区,在最初的几场争夺战中,唐廷均未占上风,滇西设立的姚州都督府一片狼藉,治下滇西各部酋领不堪唐廷守将的高压政策,相率叛投吐蕃,迫使帝国不得不再度祭起以夷制夷的老法宝,而南诏,就是唐廷相中的牵制吐蕃势力的西南代理人。
唐廷与南诏以利相交,所以也就无怪乎这句谚语的后半句“利尽则散”同样会应验在两者的关系上。
仅仅14年后,南诏就决定背叛唐廷,改与吐蕃结盟。
这次背盟,按照南诏的解释是逼不得已,双方关系破裂的罪魁祸首是唐廷姚州都督府都督张虔陀。
当皮逻阁的继任者阁罗凤偕妻女谒见这位都督时,张虔陀不仅勒索财物,甚至将魔爪伸向了阁罗凤的妻女。
阁罗凤向唐廷控诉张虔陀贪虐淫肆的罪状,但唐廷派下调查的中使却收受张虔陀贿赂,对南诏反咬一口。
期望唐廷主持公道的希望都破灭了,阁罗凤自己复仇,他发兵攻破姚州都督府,杀死了张虔陀。
《南诏风云之忠烈者》(2020)剧照。
唐廷的反应是派下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征讨南诏,兵临泸南。
阁罗凤派出使者谢罪,但同时也向唐廷发出了警告:“今吐蕃大兵压境,若不许我,我将归命吐蕃,云南非唐有也。
”这句警告理所当然激怒了鲜于仲通,以至于他并未读出这句警告背后欲盖弥彰的深意。
表面上,阁罗凤是表明自己受到吐蕃武力威胁,逼不得已,而这句话的重点却在后半句,云南完全是他掌中攥紧的一颗筹码,无论唐廷还是吐蕃都不过是红眼睛的赌徒,唯有他才是稳赚不赔的庄家。
阁罗凤很清楚吐蕃不会坐视云南这块战略要地彻底落入唐廷之手,而他之所以能向唐廷征讨大军的主将直言“若不许我,我将归命吐蕃”,实际上也暴露了早在张虔陀事件爆发前,南诏与吐蕃就已经暗通款曲。
张虔陀的贪虐不过是将这场赌局公开化了而已。
南诏在这场名为谢罪的挑衅之前,就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鲜于仲通疲惫而骄横的军队被引入南诏和吐蕃联军设下的包围中,西洱河之战唐军大败,鲜于仲通仅以身免,六万将士殒身战阵。
别具讽刺意味的是,南诏和唐廷都将自己视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唐廷当权的杨国忠将西洱河惨败粉饰成一场大捷,这成功地激起了玄宗皇帝扩大战果的贪欲,他下旨大募两京及河南、河北兵士远征云南,而这刚好也符合杨国忠的心意:他可以用未来压倒性的胜利进一步掩饰之前那场虚假的大捷。
尽管庙堂君臣对远征南诏一拍即合、摩拳擦掌,但百姓却并没有追随朝廷的号召踊跃上前。
比起上位者的胜利躁狂症,普通人更能冷静地看清自己的处境,他们早已听说过“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十八九”,所以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填上位者不知餍足的好战欲壑。
杨国忠派遣御史分道抓人,连枷送往军所,“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震野”。
他们确实被强推上了永不回还的死地。
754年的盛夏,唐军主帅李宓率领从中原募集的七万大军,与广州都督何履先率领的广府兵水陆并进,进攻南诏。
此时正值云南瘴疠溽暑时节,军中瘟疫蔓延,随着战线深入,给养略尽,唐军也被南诏步步诱入陷阱当中,当他们抵达太和城北时,遭到了南诏与吐蕃的双面夹攻,唐军“弓不暇张,刀不及发,流血成川,积尸雍水”,掩埋唐军尸骸的地方建起了巨大的坟墓。
直到一个世纪后,这段惨酷的败绩依然给樊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记述道:“李宓伐蛮,于龙尾城误陷军二十万众,今为万人冢。
”李宓惨败的消息让朝野上下切齿叹恨,被许为谪仙人的李白,也在他飘逸潇洒的笔端落下了沉痛的墨迹:渡泸及五月,将赴云南征。
怯卒非战士,炎方难远行。
长号别严亲,日月惨光晶。
泣尽继以血,心摧两无声。
《长安三万里》(2023)中的李白与高适。
他曾经的好友,如今已经在名将哥舒翰帐下备受青睐的高适,却为这场惨败的直接责任者李宓,写下了一首歌功颂德的赞词,他将玄宗皇帝黩武好战的贪欲比作“圣人赫斯怒,诏伐西南戎”,尽管他从未涉足云南半步,但还是在诗作中夸诞地想象李宓率领的大军是何等英武雄壮地“蜂虿隔万里,云雷随九攻。
长驱大浪破,急击群山空”。
在这首颂歌的最末,他预言李宓必会奏凯还京:将星独照耀,边色何溟濛。
泸水夜可涉,交州今始通。
归来长安道,召见甘泉宫。
虽然高适歌功颂德的对象李宓,早已沉尸在太和城外的河水中,但对玄宗皇帝来说,虚假的捷报总归是比真切的惨败更加悦耳。
这当然是一场战略上的重大失误,而主要责任者正是他和他最信赖的宠臣。
但如果错误的代价是由别人来承担,那么不仅犯错很容易,坚持错误也很容易。
所以当他身边忠心耿耿的宦官高力士进谏“云南数丧师,又边将拥兵太盛,陛下将何以制之!
臣恐一旦祸发,不可复救,何得谓无忧也!
”皇帝却只是回答说:“卿勿言,朕徐思之”——没有任何改过反省的迹象。
安史之乱中玄宗仓皇逃出长安。
《妖猫传》(2017)剧照。
时间也没有再给他反省的机会了。
次年十二月,安史之乱爆发。
六个月后,长安陷落,玄宗皇帝仓皇逃离都城,尽管他保住了性命,但另一位祸首杨国忠被变兵所杀。
这或许是历史的报应,但对那些死在太和城北,在万人冢中漂泊异域的万千孤魂来说,这报应远远算不上公平,而历史本身也并不遵循因果报应的规律。
背叛盟誓的南诏再一次成为赢家,在改投吐蕃麾下后,阁罗凤得到了新的封号“赞普钟南国大诏”和“东帝”,在吐蕃语中,“钟”即为兄弟之意,比起语唐廷的君臣关系,吐蕃给与的礼遇看起来更加丰厚。
只是,以利相交结成的盟誓,所有的馈赠都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这一次盟誓也不例外,而对南诏来说,这位新盟友,不过是排在下一个背叛名单上的敌人而已。
背叛南诏与吐蕃的盟约持续了42年——对南诏来说,这是个了不起的纪录。
不过这一盟约是建立在吐蕃实力强盛到足以对它的前盟友唐廷造成严重威胁的基础上。
763年,吐蕃一度攻陷唐都长安时,南诏军队很可能作为盟友也参与了对长安的劫掠。
但另一面,南诏却又在三年后树立了南诏德化碑,其中的内容虽然是对阁罗凤丰功伟业的赞颂,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它也是在推卸背弃唐廷盟誓的责任,碑铭中将南诏与唐廷之间的战争解释为迫不得已,完全归咎于赃官悍将的挑拨,就像阁罗凤自己所说的那样:“我上世世奉中国,累奉赏,后嗣容归之。
若唐使者至,可指碑澡祓吾罪也。
”就在碑铭立下的31年后,南诏终于等来了久违的唐使者,由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派出的崔佐时,携带德宗皇帝的诏书,在794年的初冬二月,抵达了南诏王都羊苴咩城。
此时在位的南诏国王已经是阁罗凤的孙子异牟寻。
由于南诏在表面上还没有与吐蕃决裂,而且在数日前,数百名吐蕃使者刚刚抵达,所以当崔佐时抵达南诏时,异牟寻希望崔和他的随从改穿牂牁服装入城,但崔佐时却严词拒绝了异牟寻的要求:“我大唐使者,岂得衣牂牁小夷之服!
”异牟寻只得稍作变通,在夜间接待了崔佐时和他的随从。
根据崔佐时的说法,当他宣读诏书时,异牟寻恐惧不安,王廷大臣也面目失色,他涕泪交流地长跪接受了诏书。
崔自然将其解释为天朝皇威无远弗届的震慑力,但真实情况很可能是这位南诏国王担心自己的又一次背盟行为会被吐蕃人知晓。
背叛盟友虽然在南诏的历史上已经司空见惯,但每一次背盟都是精心算计的结果。
与吐蕃的结盟虽然给南诏带来了一个强大的庇护者,但同样也付出的沉重的代价。
虽然唐朝官员的贪婪横暴是激起南诏背弃盟誓的主要原因,但比起唐朝对财物的贪婪,吐蕃向盟友索取的可不仅仅是贡税,还包括人命。
作为盟友,南诏必须在吐蕃征伐时配合出兵,并且为了表示效忠,还要将王族大臣的子侄送往吐蕃作为质子。
比起一个要钱的盟主,一个要命的盟主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随着吐蕃的衰落,对盟友的索取也变得日益繁杂苛重。
与吐蕃衰落相对的,是唐廷在安史之乱后的实力恢复,虽然历经几次藩镇叛乱,但总体上说,经过安史之乱洗礼的唐朝军队在战斗力上大有提升。
给南诏当头一击的是799年的那场大败,这本来是一场毫不掩饰地以劫掠土地和人口为目的的入寇,吐蕃与南诏联军出动十万兵力入侵剑南西川,但受到了唐廷名将李晟的阻击,吐蕃与南诏的联军遭到迎头痛击,损失惨重。
这次惨败让异牟寻大为惊恐,立即将南诏的都城迁往羊苴咩城,但就在他惊魂未定之际,吐蕃的横暴又激起了他的愤恨,南诏被要求缴纳更重的贡税、征集更多的士卒,以补充吐蕃在败战中的损失,并且吐蕃的军队要占据南诏的战略要地。
南诏被吐蕃当成了战败的泄愤桶,盟誓的双方也因此走向分裂。
唐廷则瞅准机会开始将南诏拉入自己的阵营。
这一次,唐廷选择韦皋作为剑南西川节度使,这是一个少有的明智选择,韦皋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将领,也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
在对吐蕃的战争中,他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而这些胜利成果,又顺理成章地转化为拉拢南诏货真价实的筹码——当然,吐蕃与唐廷都先后是南诏的盟友,但一个是败绩累累且需索无厌的现盟友,一个是战绩辉煌又强力可靠的前盟友,究竟作何选择就不言自明了。
战场。
《长安三万里》(2023)画面。
794年2月9日,大唐贞元十年正月五日,异牟寻与使臣崔佐时,一起在点苍山神祠举行盟誓,在这份盟誓中,异牟寻回顾历史,重申南诏背弃与大唐的盟誓乃是迫不得已,引发南诏与大唐首次武力冲突的张虔陀被再度拎出来充当离间罪魁鞭尸,“念异牟寻乃祖乃父忠赤附汉。
去天宝九载,被姚川都督张虔陀等离间部落,因此与汉阻绝,经今四十三年”。
或许是出于谨慎,异牟寻又特意提到先前与吐蕃的盟约同样“亦无二心,亦无二志”。
但如今,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向南诏“具陈汉皇帝圣明,怀柔好生之德”——换言之,是开出了更具诱惑力的丰厚条件,于是南诏“谨请西洱河、玷苍山神祠监盟,牟寻与清平官洪骠利时、大军将段盛等请全部落归附汉朝,山河两利”。
在盟誓中,异牟寻咒发狠誓,若南诏“辄窥侵汉界内田地,即愿天地神祗其降灾罚,宗祠殄灭,部落不安,灾疾臻凑,人户流散,稼穑产畜悉背减耗”,而如果唐廷同样窥图南诏领土百姓,“亦请准此誓文,神祗共罚”。
在南诏的山川神祗面前,这份盟誓被庄严地制成四本,一本由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进呈给大唐皇帝,一本藏在神祠神室之中,一本沉入西洱河水底,还有一本留诏城内府库,“贻诫子孙”。
在这次盟誓的六个月后,唐廷派出了一支高规格的使团前往南诏进行册封,异牟寻他特意穿着金甲,身披虎皮,出城五里迎接大唐皇帝的特使,以极度恭谦的姿态向远在长安的大唐皇帝表示臣服,跪着接受了那颗刻铸着“贞元册南诏印”字样的黄金大印。
异牟寻显然懂得如何讨好天朝使臣,在欢庆宴会上特意安排了一个绝对可以赚人热泪的感人场面,他指着宫廷伎乐中一名正在吹笛的老头和一位唱歌的老妇人,告诉使臣,他们正是当年自己的曾祖皮逻阁归顺大唐时,玄宗皇帝赏赐给南诏的胡部与龟兹音声部的乐师,“今死亡零落尽,只余此二人在国”。
这个精心安排的场面确实令人动容,它不仅让人回想起双方的那段蜜月时期,对唐廷使臣来说,更会让他追忆起那个风光不再的开元盛世——那是每一个唐人企慕而又心酸的逝去之梦。
但没有人真正去关注那两名乐师的命运,他们先是被唐廷当作礼物从长安送到南诏,背井离乡,当盟誓毁弃,两国交恶的四十年中,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如今,他们侥幸挨到了两国再度和好的年月,却仅仅被拿出来作为一对昔日友好关系的吉祥物供人指点观摩,而他们最终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
《长安十二时辰》(2019)中的名震长安的歌姬许合子。
这个精心安排的动人场面,以及那封对着山川神祗发下的盟誓,都在七十年后,被樊绰记录下来,樊绰从交趾射向南诏包围大军帐中的那封箭头书信中,所写的正是这封盟誓。
樊绰或许期望南诏能像他们平时表现出的那样虔信鬼神,如此,当年盟誓中那些向神灵发下的严厉诅咒,或许能吓退南诏的大军,至少也能让他们为自己的背信弃义感到羞愧。
但是就像前面所看到的那样,比起号称要“贻诫子孙”的盟誓本身,在恰当的时机背叛盟誓,才是南诏的家传祖训。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南诏的每一次背叛盟誓,唐廷都能恰到好处地提供口实。
唐帝国从来不缺像先前被当作离间盟誓罪魁的张虔陀一样的贪纵之徒,而这一次离间罪魁的名字换成了杜元颖。
比起张虔陀,杜元颖的贪婪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两朝皇帝的宠臣为了向长安的宫廷进献奇珍异宝以邀宠,对治下百姓重加科敛,甚至刮削军饷,这引起了戍守士兵的极度不满,而临境的南诏则成为了他们发泄不满和弥补亏空的对象,小股的进犯和劫掠时时发生,而这理所当然成了南诏进犯的绝佳借口。
距离上一次盟誓的签订仅仅过了35年,南诏便发动了对帝国剑南西川的入侵,南诏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被攻掠的州县戍卒几乎无人愿意进行抵抗,“诸屯闻贼至,辄溃”。
到829年冬天,南诏几乎占领了整个西川,进逼成都,而颇具讽刺性的是,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依然遵守盟誓,所以就在南诏军队在西川大肆劫掠之时,南诏的使团依然如约前往长安朝见。
《南诏风云之忠烈者》(2020)剧照。
如果对盟誓进行咬文嚼字的严苛解读,那么南诏的这一次入侵确实不能算背叛盟誓,盟誓载明会受到神灵惩罚的行径是“辄窥侵汉界内田地”,但南诏的入侵并未占领大唐寸土,只是在撤军时进行了一番大肆劫掠,成千上万的男女特别是工匠被掳走,在武力的胁迫下一路向南驱赶,当他们到达大渡河边时,南诏将领故意惺惺作态地恩准他们向故乡道别:“此南吾境也,听汝哭别乡境。
”恸哭之声一时传遍河岸。
不愿沦为异域亡魂的人,将自己的身躯连同眼泪一并投入滚滚江河之中,数以千计。
大渡河边蛮亦愁,汉人将渡尽回头。
此中剩寄思乡泪,南去应无水北流。
欲出乡关行步迟,此生无复却回时。
千冤万恨何人见?
唯有空山鸟兽知。
死战当樊绰作为新任安南都护蔡袭幕府从事,抵达安南都护府的治所交趾城时,距离南诏在西川的那场残酷的劫掠又过去了33年。
自从那次劫掠的三十年来,南诏与唐廷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平静,但平静的真正原因,并非当年在神祗鉴证下的盟誓真的有力约束了双方擦枪走火的行为,而是因为双方都在忙于分享吐蕃衰败所带来的厚礼。
对唐廷来说,终于可以借机收复安史之乱以来被吐蕃侵占的土地,而对南诏来说,没有了吐蕃的后顾之忧,它可以着力向南,征服东南亚大陆的领土,直到唐廷再度成为它扩张道路上的阻碍。
而这一次,冲突的爆发点自然而然发生在唐廷控驭东南亚的据点安南。
沙场。
《长安三万里》(2023)画面。
当樊绰环顾安南局势,就会发现,这里在过去三年里发生的一切,几乎精准地踩中了唐廷与南诏在过去一个世纪里发生冲突的每一个雷点。
贪纵的官员、聚敛无厌的苛政,离心离德的戍卒,唐廷犯下的每一个错误,又刚好对上了南诏有史以来最好战的君主世隆——据说在他出生时,紧紧攥着的手掌中就写着“好战”两个字。
859年,有着“小太宗”之称的宣宗皇帝驾崩,而南诏王丰祐也几乎在同时离世。
唐廷只要求南诏派遣使团前往长安吊唁天朝皇帝,却并未依照惯例遣使吊祭南诏刚刚过世的君主,这一切都让刚刚继位的世隆心生怨愤。
而最终激怒他的,是唐廷以他的名字与早在一个世纪前死去的玄宗皇帝的御讳相同,因此拒绝对其加以册封。
唐廷的傲慢导致双方之间的关系走向破裂,世隆决定自称皇帝并且将国名改为“大礼”。
唐廷在安南任命的都护李琢的贪暴与愚蠢,就像当年的张虔陀与杜元颖一样,成为了南诏发动战争合理正当的借口。
比起张、杜二人,李琢的贪欲在破坏力上更具有原创性,他以斗盐换牛马一头的方式强买诸蛮部落的牛马,又寻衅处死了不愿听任苛剥的蛮部首领杜存诚。
尽管他成功将境内诸蛮部落得罪了遍,成为人人切齿欲杀的对象,但或许是贪心作祟,他又将魔爪伸向了军饷,居然为此自废武装,停止向安南西北边界派遣用以防备南诏的六千名士卒。
这一行动引起了戍守此地的桃花蛮首领李由独的怨怼,长期以来,李由独的部落与派遣来的唐朝戍卒一同为唐廷戍守这方边境,合作无间。
但李琢突然裁减了戍卒,让他孤立无援地暴露在南诏的射程之内。
于是,在南诏拓东节度使的招引下,李由独和他的部落倒向了南诏。
受到李琢贪暴搜扩的诸蛮部落,也将南诏视为解救自己的救世主,追随、说服、甚至怂恿这位新继位的南诏统治者世隆进攻安南,自己甘愿充当带路先锋。
《长安三万里》(2023)画面。
作为蔡袭的情报收集人员,樊绰对诸蛮部落的离心离德了然于心,862年初夏,就在他抵达安南不久,他就受命率领一支二十余人的小队潜入南诏控制下的诸蛮部落,与他们的首领接触谈判,企图找回几个盟友。
但最终他只能得出一个令人遗憾的结论:自李琢贪暴的统治数年以来,诸蛮部落已经与唐廷离心离德,南诏如今俨然成为他们的盟主,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段兵家名言或许道理不错,但它的成立需要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对战双方势均力敌。
而在862年,唐廷与南诏在安南的势力已经强弱可判,南诏已与诸蛮部落结成坚固的反唐联盟,而蔡袭所有的,仅仅是从内地荆、襄、徐、鄂等道调遣的士兵,虽然号称三万大军,但他们从北方远道而来,水土不服。
比起南诏联军的团结一致,蔡袭还面临着腹背受敌的打击。
岭南西道节度使蔡京是唐廷任命的诸多贪暴官员中的一名,他不仅贪婪残酷,私设炮烙之刑,治下军民怨声沸腾,更嫉妒蔡袭深得军心,于是上奏捏称南诏军队早已远遁,边境无虞,蔡袭继续留下如此多的戍卒乃是“武夫邀功,妄占戍兵,虚费馈运”,请求朝廷下令让戍兵“各还本道”。
安南局势危若累卵、南诏虎视眈眈的奏报并非没有送达朝堂御前,蔡袭写下了“十必死状”诚挚地恳请留下戍兵五千人以防备南诏随时可能的突袭,但这些呈送庙堂的急迫奏章,依然没有扭转朝廷罢兵决心。
朝堂的决定,在今天看来不啻自毁长城的荒唐之举,但个中理由却并不难以揣测。
对远在长安的朝廷君臣来说,比起南诏可能发生的侵略,武将拥兵自重才更值得防微杜渐。
尽管蔡袭在当年出击吐蕃的战争中,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才智、勇敢与忠诚,但在朝廷眼中,他依然是个比南诏更加危险的武夫。
而安南,无论距离朝廷再远,都是长安的一块飞地。
同僚的谮害、朝廷的猜忌,最终将蔡袭和他麾下仅剩的数千将士推上了死地。
就在这一年冬天,南诏十万联军包围了交趾城。
樊绰见识过诸蛮部落的勇猛,在他调查的情报中,他细致地描述了诸蛮部落的形状,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诸蛮之一,是扑子蛮。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勇悍矫捷,以青婆罗缎为通身袴,善用白箕竹,深林间射飞鼠,发无不中”。
蔡袭在战阵中生擒了一名扑子蛮,对他严刑拷问,一言不发,甚至截去他的手腕,这名勇敢的俘虏依然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比起城外南诏联军的团结勇敢,城内困守的将士情势每况愈下。
樊绰以平静地语气记述了一桩骇人的事件,蔡袭率部用小枪俘获了一百余名寻传蛮,这些蛮人的下场是“江西将军士取此蛮肉为炙”。
这意味着城内守军已然面临绝粮,到了以俘虏肉为食的地步。
最终的决战发生在863年2月28日,坚守近两个月的交趾城终于被南诏联军攻陷,蔡袭率领将士与敌军进行了激烈的肉搏,他身上中了十余箭,左臂中箭,但依然且战且退,身边的随从尽数牺牲,他依然在力战,直到他看见长安派来的监军宦官的船只舍弃了这些浴血奋战的勇士们离岸远扬,他不愿把自己的身躯留给敌人作为邀功的战利品,于是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大海。
来到海边的,还有来自荆南、江西、鄂、岳、襄州的四百余名将士,他们在战阵中骑马砍杀,终于突出重围,但却发现没有船只。
《长安十二时辰》(2019)中的普通的戍守士兵。
眼前汪洋滔滔,身后追兵迫近。
可以想象,这群遍体鳞伤的将士,已然陷入任人宰割的绝境。
但绝望中却发出一声怒吼,都虞侯元惟德、管都头谭可言,军判官傅门——这些注定会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名字,对着那些连名字都来不及留下的同袍们高声喊道:“诸儿郎等!
水次无船,入水必死!
与诸兄弟每一个人杀得两蛮贼,我辈亦得便宜!
”于是他们转身,手持陌刀,面对着奔袭而来的敌军,怒吼着冲去。
长安不止三万里海水与血水的味道如此相近,都是带有一股咸腥的味道,是否正是因为有太多的生命葬送在大海里,才让海水沾染了血水的味道?
城池焚毁的滚滚浓烟直冲天际,赤红色的火光映照着海面上殷红色的鲜血,樊绰在水中游着,竭尽全力地游着,直到游出这片血红色的天与水。
他并非全然贪生怕死,他无数次想过,如果他会操弄刀剑,他愿意与那些转身杀回去的同袍一起冲锋陷阵,然手中的陌刀在掉落地上之前,狠狠地饱饮敌人的鲜血。
但他不是将士,他只是个文人,一个跟随在主将身旁撰写文案的幕府从事。
他不必死,也不能死,不仅仅因为他的臂肘上紧紧地系着安南都护的印信,更因为,他所经历、所目睹的一切,它们需要被记录下来,而自己是唯一能够这样做的人。
就权当是为自己求生找一个借口吧。
樊绰凝视着手腕上那块圆圆的伤疤,正是在城破的那一日,被敌军射中留下的痕迹。
他毕竟不是士兵,只是一名文士,好在,尽管它依然不时疼痛,但并没有痛到他无法写下这些故事:从南诏建立到安南沦陷,那些盟誓、那些背叛,那些贪暴、那些勇猛,以及那些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忘怀的创痛与悲伤。
主将蔡袭蹈海自沉,随从家人七十余口都被杀死。
四百余名转身赴死的勇士在斩杀了两千余名敌军之后,也慷慨成仁。
自己的家人也沦没战场,恐怕如今也成了异域亡魂。
南诏恼恨于唐军激烈的抵抗,在占领交趾后血洗屠城,被杀与被俘者据说有十五万人之众。
《长安三万里》(2023)画面。
玄宗皇帝时代的那场惨败,至少还有成批的诗人们不吝才情,去遥揣、去想象、去哀悼、写出了传诵至今的不朽诗篇,但如今自己亲历的这场血战,却无人愿意提笔为那些亡魂写下只言片语。
或许有,但也只是鲜为人知,只有半个世纪后,一本名为《北梦琐言》的笔记中,记述了一则无名诗人为那些从征未还的许州士卒写下的一曲讽刺的挽歌:南荒不择吏,致我交趾覆。
联绵三四年,致我交趾辱。
懦者斗则退,武者兵益黩。
军容满天下,战将多金玉。
刮得齐民疮,分为猛士禄。
雄雄许昌师,忠武冠其族。
去为万骑风,住为一川肉。
时有践卒回,千门万户哭。
哀声动闾里,怨气成山谷。
谁能听鼓声,不忍看金镞。
念此堪泪流,悠悠颍川绿。
樊绰当然没有听过这首诗,就像这首诗的作者没有留下姓名一样,这首诗也注定会尘封在枯卷书页之中。
被人遗忘。
就像长安城中那些衣朱紫、腰金玉的衮衮诸公们,不会去费心记得数万里外,帝国极南之边一个士卒的名字一样,尽管他们在边疆绝域浴血厮杀的目的,正是为了端坐在这座煌煌帝都中的上位者们一颗野心、一份欲望,甚至仅仅是一个念头。
沉沉暮色终于吞噬的夕阳的血红,这般景象,想必在遥远的交趾也会上演,就像长安恼人的蝇蚊,在那里会变成嗜血杀生的毒虫。
空中明朗的圆月同时照耀着安南沦陷的残垣断壁,与长安繁华的街市。
盂兰盆中杂宝香花争奇斗艳,巨大的灯轮燃起了千枝烛光,宛如逝者的亡魂散发着幽光。
梵呗此起彼伏响起,恭请诸天神佛接引这些亡魂早登极乐。
但樊绰知道,那些超度的经文,都不是为他们而念诵,经卷的题记,那些佛幡上的金字墨书,都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
对他们来说,长安是他们生前死后都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长安,不止三万里。
本文内容系独家原创。
作者:李夏恩;编辑:西西;校对:赵琳。
封面题图素材来自《长安三万里》(2023)画面。
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下午第一时间带老婆去看了《长安三万里》IMAX,看完只觉得王老板……不,王编剧这部作品和以往天(装)马(腔)行(作)空(势)的古装朋克系列相比的确大有进步(有一说一,追光能摆脱这个画风诡谲的系列我也是松了一口气,哪怕只是暂时)。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用力过猛、有点名不符实吧片子当然有好的地方,出色的运镜自不必说,大气磅礴的音乐、切换自如的色调也很好地凸显了唐朝由盛转衰的时代浮光。
而适时切入的水墨动画、《将近酒》的魔幻呈现,更是将如梦似幻的视觉奇观烘托到了极致但优点大都集中在硬件,软件方面就有点乏善可陈了整个故事总共分“回忆”和“当下”两条叙事线。
“当下线”的战争场面调度还算可以,也体现了一定程度的战场谋略;而占比巨大的“回忆线”就有点一言难尽了——作为史上最长的动画电影(对,没有之一),时间线拉得长没问题,问题在于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情节冲突与张力,只是一味专注于“怀才不遇”的个人表达与自我陶醉。
一众史上知名的诗人大都是打酱油般一晃而过,对诗歌典故的描写也只是走马观花流于表面,什么都想说,但什么都只是浅尝辄止,整体叙事既干涩又松散、既冗长又矫情。
假如去掉各种华丽诗词名人名句的滤镜加持,回忆线还剩什么?
似乎就只剩“高适见到李白了→高适闹情绪了→高适回老家了→李白来找高适了→高适开心了→二人别过了→高适又见到李白了→高适又闹情绪了→高适又回老家了”这种左右横跳循环反复了。
再加上两个男人动辄脱衣肉搏,气氛反复焦灼……只能说王老板真不愧是王老板,真就蜜汁自信,真就宁愿自己上手编个中庸的剧本也不肯下血本请个好编剧,真就耽美百合一条道、各种擦边球淌到黑呗叙事层面已经是半身不遂了,人物塑造方面有做好做实吗?
似乎也没有扬州这场戏,其实对于情节推动并没有什么太实质性的意义,要真说有什么作用的话,无非就是展示了舞女小姐姐的舞技与裴十二小姐姐的剑技,炫技的同时也顺道为编剧浮于表面的“女性叙事”背背书。
但其他历史留名的大诗人好歹还会随机cue一下后期的结局,两位小姐姐后期则是完完全全地人间蒸发了,这种“为了女权而女权”的八面玲珑的叙事机巧着实让人无法恭维……这时候有些人会解释说“其他人只是主角身边的过客和陪衬”,但问题是主角本身的刻画也很单薄和符号化啊——就拿被很多人诟病的“贬李捧高”来说吧,如果说放大李白的性格缺陷还只是为了让谪仙人李白接点地气,那把李白投永王又被捕下狱作为影片的重头戏就很难不说是编剧的刻意偏颇了(这里插一句,以当时乱世列王纷争的局面,李白投永王说死了也不过是站错了队伍,或者说缺少政治眼光,打成“反贼”是真的过分了)。
更有甚者,编剧还安排了高适身边的一个小书童来对李白“当头棒喝”,把写出“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的诗仙李白塑造成了一个居功自傲且不懂人间疾苦的酒蒙子,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也让人对这部打着“还原大唐历史”旗号的大作一脸懵逼;而高适,却被编剧塑造成了除早年木讷口吃外毫无缺点的完人:平庸的军事才能被改写成目光高远运筹帷幄的神机妙算,对李夫人上门求救的闭门不见被改写成推心置腹促膝长谈,更不用说历史上他还烧毁与李白交往的所有书信、对杜甫晚年的颠沛流离也是不闻不问(直到杜甫在诗里指名道姓cue他了他才勉为其难地出了手,不是为友谊,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这种种真实的人性缺陷都被编剧人为忽略了。
然后高适本人完美还不够,身边人也要逐个洗白:上司哥舒翰哪有投降安禄山?
明明誓死不降!
来监军的程元振程公公哪有祸乱朝纲?
明明是壮志报国……假如王编剧对历史还有点起码的敬畏心,能适时表现一点高适晚年人在朝堂的身不由己,那冲着这人性矛盾人文关怀我还能给他的艺术加工点个赞。
但他如今的这种不管不顾的刻意抹黑+洗白,只不过是在给并不完美的主人公擦脂抹粉,以便让高适在与李白的历史对标中能占据更有利的地形罢了。
表面自信却更显心虚,表面普通却更显平庸其实吧,只会拍历史名人之间的极限拉扯也不是不可以,根据自身的理解捧谁贬谁也是创作者的自由。
只是作为一个喜爱大唐历史的观众,希望王编剧下次不要再起《长安三万里》这么高大上的名号,把人胃口吊高高了,叫《唐诗三百首》、《阿高正传》或《高适与李白不得不说的故事》足矣。
毕竟历史证明了,雄伟恢宏的长安城想要纵横万里屹立不倒,光靠几个王侯贵族文人墨客是远远不够的。
在聊长安情怀的时候,你首先得让观众明白为什么要怀念长安,为什么要感念那个年代——我们不仅怀念幅员辽阔山河壮丽,也感念万国来朝的开放包容;不仅怀念百花齐放万家争鸣,也感念黎民百姓的兢兢业业——但纵观全片,文化开放的只有胡女和大象,也没有多少关于长安百姓生活的具体描摹,大家都是不配拥有姓名的NPC,唐盛,大家笑;唐衰,大家逃,纯纯的人肉背景板(我猜这座千年古都在王编剧心中最大的作用,除去展示皇家宴会街道酒楼,可能就剩“见证李高二人的绝美爱情”了吧)……熬完了漫长的三个小时,长安城依然是只存在于古代诗歌里的、宏大且模糊的存在,并没有因为影像化而亲近我们半分。
唐朝的开国名臣魏征说过“民贵君轻”,“民”本该是唐代缔造开元盛世的基石、伟大诗人们灵感的源泉,却在这部以“长安”为名的大电影中成了最语焉不详的一环。
没有足够鲜活的人民,这座富丽堂皇的国都就不会让人产生足够的亲近感与代入感;没有足够接地气的故事,震耳欲聋的名号也只会像李白的官袍那样华而不实转瞬即逝。
很多人跟我说看完这部片子他们如何如何感动如何如何有共鸣,但对我来说,合理可信的叙事和人物是一个故事在我心里得以成立的根基,基础不牢固,再多的文人情怀与宏大叙事与我而言都只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如水中月、如镜中花写到这里,相信粉丝们还是不服气的。
但我无意与各位一争高下,本篇文章也只是记录我观影后的个人感受,纯属自娱自乐。
在此,我只推荐诗歌历史爱好者和喜欢《建X大业》的朋友们第一时间买票前往:前者可以通过脑补自行为流水账式的故事主干添枝加叶,后者则可以再体验一把“数星星”的快乐。
至于剩下的朋友们,想看也没问题,毕竟本片光是声画光影所营造的视听盛宴就已经能够值回票价。
只是各位在选场次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地避开有熊孩子的早场(毕竟整个电影主题表达就非常成人向,能看进去的小屁孩压根就没几个)。
我和我老婆看的那一场,后排的熊孩子们非常敬业地从头吵到尾,应该算是有史以来观影体验最差的一场IMAX了。
本来想打两星的,考虑到动画主创敢于顶住压力使用五短身材的古风人设,加一星吧——毕竟这是个眼睛设计得不够好看都会被全民网暴的年代呢😂末了再call back一下吧:在此祝愿王老板……不,王编剧的下一部“电影处女作”更上一层楼~————————————————时间的分割线————————————————本来打三星的,涉及抄袭问题,降一星
大家看到了吗?
第一次修图被发现,官博道个歉作者就选择了原谅。
结果王老板一看哎呀不痛也不痒,第二次索性修都不修了,直接抠图+翻转,抄得更加明目张胆……“又一次”被抓包怎么办?
当然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买版权咯,毕竟电影还没下映,周边也还要卖——只能说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如今电影豪取18亿票房,豆瓣评分也高达8.3,“抄安三万次”名利双收志得意满,让人不得不夸一句好会赚钱的王老板,当之无愧的“国动之光”~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完电影我问影院,是不是放错片了,我想看长安三万里,怎么看了一场碟中谍7,不是,爹中爹?
当老年高适和小书童上演一站到底+中华诗词大会式问答的时候,我崩溃了。
我同意某瓣一条短评,“观影人群适合各种小有所成的中年男带着孩子来看,寓教于乐还能代入主角”,和李白一样长出了肚腩的爹们,可以一边幻想自己有着高适的腹肌和功夫,一边调动自己仅有的中小学必背古诗词储备,引导孩子背诵填空并对其进行爱国教育。
这不比年初在影院朗诵《满江红》燃多啦?
我很好奇,如果你平时不关心诗,不喜欢诗,《长安三万里》唤醒你的,到底是诗,还是一种类似军训的集体记忆?
我没有批评喜欢《长安三万里》观众的意思,我是想提醒一句,在感动之前,不妨思考一下,创作团队是不是又在骗人糊弄事。
其实电影开篇说得很对,“大唐人人都会写诗”,这种日常性正是唐诗。
柏桦在讲唐诗时说:“唐诗与我们的人生息息相关,唐诗的日常性堪称中国人的宗教。
中国人如果没有唐诗,我们又的确难以想象,中国人能够活到今天。
而这一切概括起来,不过就是那简单而博大的三个字,日日新。
”电影中使用不超出课文必背篇目的唐诗,这本身没有问题,这些诗依然离人们那么近,那么亲切。
可这部电影为人们重新擦亮了诗,擦亮了汉语吗?
遗憾的是,并没有。
因为《长安三万里》的编剧团队心中没有诗,他们的全部储备似乎也只有那些必背名句和百度可得的“历史”素材,最终的效果,就像是一个毫无功底的差生碰到了命题作文,在单薄的段落之间不得不引用一些名人名言充当门面时,只好照搬试卷前头的古诗词填空。
一部关于诗歌的电影,却丧失了语感,没有诗性的叙事(不是讲故事)。
我们也可以不谈诗,电影中的题眼说得有意思:“诗在,书在,长安就在。
”在此又强调了一个“书”。
那么电影中,书在吗?
我看影视剧从不当刁钻的考据派,创作者只要能创造一种能自圆其说的美学就好了。
比如明清小说的官制称呼,连环画里的衣甲兵器,往往和史实不符,无关紧要。
具体到《长安三万里》电影,很多观众诟病的人物身长腿短,就是美术的一种选择,可以不喜欢,但他没做错。
然而扎眼的是,作为电影中屡屡强调的一个重要元素,《河岳英灵集》,以及其他唐代的书,它们的形制,完全错了。
几次出现的山水画挂轴,错了。
杂乱的江湖体、电脑字体书法,错了。
唐代的毛笔,错了。
称呼,错了。
书信格式,错了。
这种错误的严重性不仅在于不合史实,更在于,不美。
于是《长安三万里》呈现的不是大唐,而近乎为旅游打造的仿古“大唐不夜城”,是一个景点,一个景观。
它不是气韵高古的书画,而是偏色、做旧、故意蒙人的印刷工艺品。
这样不尊重真正诗歌与传统文化的工业电影,与我们失败的应试语文教育组成了完美闭环,它不让人感受、思考,只是出题、给答案、背诵、强行升华、自我感动,它再一次加强了大众对历史与诗的刻板印象,从此人们仍旧不欣赏诗,不理解诗,不形成对诗的审美,追捧老干部体诗,甜腻恶俗的诗,视那些真正的诗与诗人为异端、败类。
昆德拉在访谈中说:伟大的诗人在哪里?
是他们消失了呢,还是他们的声音再也无法听到?
不管怎样,这是我们欧洲的一大变化。
在此以前,一个没有诗人的欧洲是不可想象的。
可既然人失去了对诗的需要,他还能觉察到诗的消失吗?
终结并非一个世界末日式的爆炸。
也许再没有比终结更平和的了。
就是这样,诗被杀死了,诗消亡了,不是砰的一声,而是嘘的一声。
《长安三万里》的一条主线就是一个简单的兵法诈术,所以整部电影,也可以浓缩成高适和李白相扑那段对话所揭示的骗局:你知道如何才能骗到观众?
你不喜欢诗,你不关心诗,但只要读诗读得够大声,假装懂诗假装得够真,把自己都骗得文化自信了,就能骗到观众的钱和掌声。
余光中曾评价李白“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然而,世人眼中的盛唐只是半个大唐,世人眼中的李白也只是半个李白。
提起盛唐,人们会想到天可汗李世民,想到贞观之治,想到东达朝鲜西至咸海的辽阔疆域。
然而这只是大唐的一半,它的另一半以安史之乱为分界点,先后经历了安史之乱、永王之乱、二帝四王之乱、平凉劫盟、牛李党争……提起李白,人们会想到那个才华横溢的诗仙,那个放荡不羁的谪仙人,那句著名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然而这也只是李白的一半,他的另一半却是对仕途功名的极度渴望,甚至不惜两度入赘,晚年还为了做官卷入永王之乱。
描写盛唐的影视作品很多,愿意讲中晚唐的影视作品很少。
《长安三万里》是一部由诗组成的电影,用168分钟的片长,不仅完整展现了李白的一生,也呈现了大唐由盛转衰的历史节点。
这虽然是一部动画电影,但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部唐朝版的《大明劫》。
影片的第一组镜头,给了在战场上与吐蕃厮杀的西川节度使高适,也是本片的第一男主角。
为什么要以高适为第一男主,而不是李白?
导演给出的解释是,李白是一个天才,普通人很难带入进去,所以要选一个和李白关系亲近,但又更像普通人的主角。
而我还觉得,只有以高适的视角,才能更好地呈现大唐由盛转衰的内因。
高适同样是唐朝著名诗人,但更像李白的反面。
他没有李白的天赋,却懂得勤能补拙;他和李白一样仕途坎坷,却终于大器晚成。
李白想要寻仙问道,高适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李白询问“入赘一事当否?
”,并最终选择了“当”,而高适留下一个大大的“否”。
李白是潇洒的谪仙人,有幸生于盛唐,可以尽情地沉溺于声色犬马。
高适则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务实主义者,他纵然能被“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逍遥自在所感染,却也能看到这大唐浮华之下的满目疮痍。
二人的性格差距还体现在对永王李璘的看法上:李白稀里糊涂地以为李璘是对自己行“三顾之礼”的明君;而高适只用一张地图,就看出李璘是偏安守成之主,难成大事。
李白是一个艺术家,他放荡不羁,但这样的性格终究不适合仕途。
影片的前半段,随着老年高适对往事的回忆,李白、杜甫、孟浩然、王昌龄、张旭、王维、岑参等明星诗人一一登场,展现着盛唐炙热的文化活力。
而到了后半段,随着安禄山、郭子仪、哥舒翰等名字的出现,影片的基调急转直下,昔日的明星纷纷陨落,有的被贬,有的被流放,还有的含冤而死。
乱世注定是郭子仪、高适们的舞台。
大厦将倾,生灵倒悬,唯有这些将星才能力挽狂澜,匡扶社稷于危难之间。
此时的诗人才子们,纷纷被战乱的洪流裹挟:李白投靠永王李璘,犯了谋逆之罪;杜甫被安史叛军俘虏,侥幸逃脱;同样被俘的王维被安禄山带到范阳,接受了伪职,成为一生的污点……而高适却迎来了自己的机会。
他与哥舒翰镇守潼关,全军覆没,也面临被叛军俘虏的风险,却凭借一身武艺杀出重围。
那个在盛世沦为舞台表演的杀人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目睹了长安陷入一片火海,目睹了黄鹤楼沦为一片废墟,目睹了流离失所的黎民百姓,目睹了战场上的白骨累累……那些在太平盛世纵情声色、放荡不羁的文人骚客们,或许想象不到大唐会有这么一天。
但高适肯定想到了,他早就写下那句“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唐,已经烂到根子了。
大唐为文人墨客们提供了展示才华的舞台,文人墨客们用自己才华装点大唐。
筵席散后,杯盘狼藉,高适则是那个留下来收拾残局的人。
此时的影片,更像是一部《高适传》。
李白还是幸运的,至少他的大半人生都在盛世度过。
比他年纪更小的杜甫,只能在乱世中苟延残喘,写下那句著名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高适的后半生,则在戎马中度过,平永王、救睢阳、战吐蕃。
从一个小小的掌书记,晋升为西川节度使,也是大唐诗人中功名最盛的一位。
《旧唐书》评价:“君子以为义而知变,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唯(高)适而已。
”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自然不如诗仙的文章璀璨,但平息战乱,解救万民的功绩,同样值得世人赞叹。
影片有两段高潮,一段是李白的《将进酒》,用如梦似幻的奇观场景,呈现了诗句的华丽洒脱;另一段则是高适的大破吐蕃军,用恢弘壮阔的场面调度,勾勒出战场的热血与激情。
这两段分别代表了两位主角的人生轨迹,一文一武,相衬相映,出世入世,相得益彰。
看完整部影片,感觉这168分钟一点也不长。
那么多才华横溢、青史留名的人物,浓缩到168分钟里,可能只剩三言两语,或者一个背影。
相比历史的长河,他们就像转瞬即逝的流星。
但幸好还有诗歌,寥寥数语,足以概括他们的一生。
每次高适接到李白书信去找他,后者正在潇洒人生,完全不记得的样子,又名《怨种i人和他的海王e人朋友》
事实证明,酒喝太多了,是会长啤酒肚的……
这片是怎么做到塞满诗句但找不出一丝诗意的???
单看这个电影,我是万万不会喜欢李白的,疯子一样,每句话都要哈哈哈干笑三声,好尴尬。
以为“李白”是“浪漫主义”,“高适”是现实主义?实际上,“高适”才是理想,而“李白”才是现实。
画面8分,配乐8分,建模5分,剧情2分依旧是那个用心做画面,用脚写剧本的追光。像是一篇命题作文,大部分时间都游离在主题边缘,到收尾时突然想起好像不是很扣题,于是开始频繁生硬地提及主题。整体过于贪婪,什么都想涉及,终究又好像什么都没能涉及。若说主线是高适的一生,那么这个主角又显得太过工具,目的性十分明确,就是为了串连开元盛世与安史之乱,然后侧面重点带出李白这一角色。若说李白是绝对重要的主角,但这个角色塑造得却极为刻板,几乎时刻处在疯癫状态,几度失真。只能慨叹王微真的水准欠佳,有时候掌控大局即可,实在无需自己把剧本拿捏得这么死。虽然剧作存在很大的缺点,但毕竟不能以偏概全,画面的确精良,配乐多变,既有恢弘气势,亦有婉转悠扬,这些优点都是确切存在。尤其是这样一个主题,并不是为了响应市场偏好,是难得的。
如果一部电影全程都在讲述一个主题,结尾却突然拐向另一个主题,那这部电影就不好电影,因为导演不明白他自己想要什么。——安德烈·塔可夫斯基PS1.这片适合画成绘本,不适合拍电影。PS2.我非常不喜欢对本片对李白的名褒实贬,把李白的潇洒超脱拍成巨婴。
长安三万里,诗歌永流传。还蛮吃追光这种新瓶装旧酒的改编,然而这次的五五分小短腿画风太吃藕了。高适是小镇做题家,李白是赘婿凤凰男,哪怕在所谓大唐盛世,他们依然蹉跎半生,想想真是挺悲哀的。才人不遇,古今同慨...
追光自掘坟墓之作
以下内容非常主观:我对这种九年义务制语文教育背课文式的浪漫过敏,眉头紧锁,生理不适。李白是洒脱,但不是神经病。入赘还挑三拣四这不许那不许愧对祖宗的,显着你了。真的是刻板印象他爹给刻板印象开门,印象刻板到家了。
土逼,没有审美,没有品味,莫名其妙的叙事,仿佛在看一个诗词朗诵大会,且这些人读的让我如坐针毡脚趾扣地。剧情丝毫没有任何说服力,毫无逻辑可言,靠着一腔热血的宏大叙事无脑洗脑。
我可太喜欢这部电影了。就是中年人看着容易emo。有人批评《长安三万里》,说这片子剧情平淡无聊,看得人犯困,我看了这番话就忍不住羡慕,是的,羡慕。我看这片子时是掉眼泪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哥们儿看的时候呜呜哭的像鬼一样,依我之见,《长安三万里》其实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人电影,这里面角色和其处境的流转,真的得是在生活中受过委屈,遭过折辱,甚至心凉心死过的人才能有感触。影片刚开始时,两位主角是什么心境?“我要直取长安!叩天子门!”“你我生逢如此盛世!当为大鹏!”何等的意气风发,洒脱率性,影片中后期,两位主角又是什么心态?“军营生活倒也简单…一转眼十年过去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人间的道我是走不下去了…”凡是有过类似心境流转的人,看到这很容易憋不住眼泪。
电影的主视角(高适)依旧是传统中国人的「正道」——报效国家,对于李白一方面以「谪仙」推崇,另一方面依旧充满对「左道」的蔑视,在这个故事里传达的依旧是一种所谓盛唐,所谓浮华人世间的基础是国防力量。在流水账一般的盛唐诗人与诗词罗列之内,创作者还是一种奴才效忠主流文化的帮闲嘴脸。
四十年来唯一一部从头哭到尾的电影,我是要写诗,想杀敌,还是老了?
我只看到想象力的匮乏,没有天分的人努力做电影大概就这样。李白在政治受人排挤、理想无法实现、思想极度烦闷后,带着满腔激愤借酒兴诗,才有《将近酒》,那是诗仙的豪气、仙气、酒气,是与「天下间的捷径 岂是为寒门所开」的对仗,不是几个酒蒙子大xB驾鹤西游。那玉皇大帝的画风,难道不是照五毛钱财神像临摹的?一场大戏消弭殆尽,留下的只有光污染鲸鱼和三万里的流水账。
创作者的自嗨挺可笑的,更可笑的是正好赶上了一个民族的自嗨,这事儿成了!
像是一篇华丽词藻堆砌的文章,把中学语文课本搬上了荧幕,美则美矣,却掩饰不了灵魂的空泛和剧情流水账的本质。
他好像生怕我看不懂
过度美化高适了,连没救李白这件事都想圆回来。连带高适的上司哥舒翰都要给个宁死不降的特写,一个降将有这个必要吗?少年李白从外貌到行为都刻画的像个街溜子,全篇明里暗里的用对比来贬低李白,也是很无语。。。
盛唐之盛,不在于诗。在于平西域、领漠北、灭高句丽,在于强化文人阶层有效而相对公平的晋升机制,在于开放式的民族和宗教政策。想要搞文化自信又找不准点子,这种发展方向如何达到文化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