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公众号 骨朵网络影视 文/知庸3月冷档期,被《铃芽之旅》彻底引爆。
导演新海诚来华宣传期间天天冲上热搜,带动影片实现冷档期预售破亿的惊人成绩。
本片在内地开画即打破日本电影首映日票房纪录,极有可能向新海诚现象级前作《你的名字》保持的日片总票房纪录(5.75亿)发起冲击。
观众前仆后继,兑现与新海诚的又一次三年之约。
口碑方面,《铃芽之旅》的观众评价虽不及《你的名字》,但比起新海诚上一部作品《天气之子》有明显回升。
三部影片正好组成了新海诚的“灾难三部曲”,而被称为导演集大成之作的《铃芽之旅》,确实汇集了他作品中的诸多经典元素:为爱不顾一切的少男少女,将个人情感与世界命运紧密相连的“世界系”设定,脱胎于日本民俗的现代神话式故事,氛围唯美,如壁纸般精致的画面等等。
但本片又与新海诚的前作在主题上有显著不同,故事不再止于纯爱,而是在主角奔走阻止地震灾难的旅程中,重述民族创伤记忆,为每个曾历经灾变的幸存者疗伤。
这份社会关怀,与极致的概念设置和视听演出融为一体,让《铃芽之旅》成为了新海诚或许迄今为止完成度最高的作品,也为所有走过这几年艰难的观众,送上春天的第一次治愈。
01 “世界系”狂魔的进化谈起新海诚作品,“世界系”概念无疑是最为突出的特征之一。
所谓“世界系”,是日漫中的一类常见设定,此类作品中男女主角的情感关系,直接和整个世界的命运相连。
新海诚一直热衷于在“世界系”的宏大中,浓墨重彩地书写男女主角的纯爱故事。
从早期作品《星之声》中跨越宇宙光年难以触碰的爱恋,《云的彼端,约定的地方》中科幻战争背景下的少年心绪,到以陨石撞击、暴雨、地震为核心事件,将大灾难作为男女主角羁绊视觉化表征的“灾难三部曲”,“世界系”始终是新海诚作品的核心设定。
这样的设定,让他的影片往往极致展现着唯美震撼的画面,但故事情绪却容易显得稀薄。
简单的纯爱故事往往难以撑起极为宏大的世界观,也让新海诚一度落下个不会讲故事的“壁纸导演”名号。
《铃芽之旅》依然是“世界系”设定下的作品,男女主角走遍日本关闭死后世界与人间的连通门“往门”,倾力避免放出的“蚓厄”,就是地震的直接视觉化象征。
它虽然无比庞大显眼,但只有男女主角可以看到它的存在,两人的羁绊,决定着“蚓厄”是否会砸向人间引发大地震。
但正如新海诚自己在创作手记中提及的,本片的主线共有三条,除了男女主角的恋爱故事之外,两人走遍日本的公路故事,和女主角铃芽治愈灾后内心创伤的成长故事,同样至关重要。
主线的延展,让剧情更加丰富,也令“世界系”设定更有落地的实感。
公路故事方面,这是新海诚在口碑平平的《追逐繁星的孩子》后再次尝试公路片。
时隔多年,导演明显更会掌握类型的节拍,日本各地的风土人情,一路上女性群像与铃芽的互助,与主角抗灾的紧张恰好中和。
尽管段落节奏尚可更加紧凑,但“世界系”概念在公路类型中,不再止于可被一句话概括的宏大设定,而是真切衍生出一个个群像角色的回忆与日常,这无疑是新海诚在叙事能力上的巨大进步。
成长故事方面,由于男主角草太在开场不久就被变成了一把椅子,铃芽不得不带着椅子四处奔走。
虽然铃芽和被“物化”的草太也上演着“公主和青蛙”般的童话爱情故事,但两人的互动基本局限于人与会说话、会奔跑的椅子之间奇趣的互动,没有太多CP感。
椅子男主更像是铃芽成长路上陪伴她前行的伙伴,尽管影片最后仍将两人的关系定义为爱情,但片中大部分时间,爱情主线显然弱于成长线和公路线。
不再执着于凌驾一切的纯爱后,“世界系”设定在公路与成长故事中,主角身边友情、亲情的强化下,显得更加扎实。
影片的完成度因此大有提升,也让故事真正的主题,悼亡与治愈,更容易打动观众。
02 创伤与日常的交战日本整个国家,都处于环太平洋地震带上,这让遭遇地震,成了日本国民的日常。
《铃芽之旅》中,随“蚓厄”爆发,在所有路人手机上,时刻可能响起的地震警报,正是这种日常的展现。
但2011年的311大地震,远远超出了日常的承受范围。
这场9.0级的史上第五强地震,引发了大海啸和核电站泄漏,最终导致上万人死亡、失踪。
311地震对日本民族记忆造成的巨大创伤,奠定了后311时代,日本电影叙事中常见的地震隐喻和悼亡氛围。
新海诚“灾难三部曲”前两部中的陨石坠落和暴雨,就往往被解读为311地震的银幕余震。
到了《铃芽之旅》,新海诚直接将地震用民俗神话的框架进行包装,把主角阻止地震的过程,转化为关闭“往门”,防止“蚓厄”涌出的概念体系。
对地震的视觉明喻,让影片成为新海诚作品中最有“大片感”的一部,每次“蚓厄”缓缓升起现世,都让影片呈现毁天灭地的爆裂视听,对观众造成极强冲击。
这份冲击绝不止于感官层面,而是真正震撼心灵。
影片将主角们走遍日本要关闭的5处废墟“往门”,设置在日本百年来5场大型地震的发生地。
一次次关闭“往门”的旅途,也就成了对日本民族地震创伤记忆的巡礼与回溯。
新海诚的明智之处在于,他并未直接点明影片对日本地震史的回顾,将影片打造成哭天抢地的苦难滥情戏码,而是将废墟设置成学校、游乐园这些更为可感的日常场所。
人们对创伤的记忆,也就并非是撕心裂肺的悲痛,而是模糊淡忘了废墟伤痕的存在,记不起那些场所中曾鲜活的日常,却于不经意间隐约流露一声叹息,这也更符合现实中创伤亲历者的心理状态。
主角关门抗灾的过程,便被设置为日常记忆与创伤记忆的抗衡。
随“蚓厄”奔涌而出的创伤记忆,具象为编织成网的黄线,升腾至空中笼罩大地。
与之对抗的铃芽则跪地与废墟相连,感受着此地人们曾经历的温暖日常记忆,从中汲取能量,生发出下沉的蓝线与黄线纠缠。
这堪称《铃芽之旅》最绝妙的一笔,民族记忆中两种情绪的抽象交战,被具象为黄线与蓝线,上升与下沉的物理对决。
日常记忆的下沉,积淀为震灾受难者们“人心的重量”,让大地重归平静,也让“世界系”设定真正指向了悼亡与治愈的社会关怀。
03 送你一把小椅子新海诚的社会关怀,还体现在男主角身份的双重性上。
他既是铃芽的依恋对象,也被附身在一把三条腿的椅子身上。
这把椅子,正是铃芽因地震去世的母亲,所留下的遗物。
缺了一条腿,不妨碍附身在椅子上的男主角竭尽全力的奔跑,和阻止震灾的决心。
椅子男主在此成为震灾幸存者们坚强意志的象征,男女主角逐渐建立的羁绊,也就不再只是单纯的恋爱关系,更指向铃芽作为震灾幸存者的成长之路。
男主牺牲自己镇压“蚓厄”后,想要重新寻回他的铃芽,必须直面曾被自己刻意抹去的创伤回忆,打开当年震灾所在地的“往门”。
在片尾,影片揭示出铃芽所遭遇的震灾,正是现实中的311大地震。
尽管新海诚的“世界系”作品一向格局宏大,但片尾这重与现实的直接关联,在311地震创伤“往门”的打开中,才第一次真正打开了他作品的社会格局。
铃芽对门后“蚓厄”的封印,也承载起了治愈整个日本民族311精神创伤的使命。
从前两幕的关门之旅,到第三幕的开门之路,影片疗愈创伤的方法,不再仅仅是对悲痛回忆的一味压制。
新海诚鼓励着观众,像铃芽一样打开自己因受伤而紧紧封闭的心门,这并不会遭致创伤对心灵的吞噬,反而只有用勇气平复随时可能崩裂的疤痕,才能真正让自己重回平静,再安然关门踏上新的旅程。
这份勇气和力量,无需从他人身上寻得,而是来源于自身。
在本片结局,铃芽将男主从椅子中解救出来,遇到了在震灾时误入“往门”的儿时自己。
她将椅子送给儿时的自己,鼓励她继续前行。
椅子,在此成为故事情感轮回的象征,驱动这场轮回的,正是铃芽自己对未来的信念。
这场穿越时空的自我疗愈,是本片最大的泪点,也是真正的落点。
影片所疗愈的创伤,虽然是由311地震引出的日本民族创伤,却也在自我疗愈的落点中,从对震灾创伤的特指,扩大为对一切心理创伤的泛指。
影片恰好于后疫情时代之初诞生,也或许正是当下饱受创伤的人们所急需的药方。
我们绝不能忘记过去,但也不必拘泥于过去的沉痛,这并非一场自我感动,而是过尽千帆的释然。
或许出乎所有新海诚影迷意料,《铃芽之旅》在“世界系”风格上更进一步,成了一部治愈系“哭片”的代表作。
上一部在内地市场爆火的“哭片”,还是《送你一朵小红花》,而《铃芽之旅》或许也可以概括成“送你一把小椅子”。
在对日常记忆的寻回和对自我疗愈的坚信中,这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也可以迈向远方。
大家好!
看了两遍《铃芽之旅》,越看越觉得这部作品是新海诚献给3·11主题和受灾者们的礼物。
于是便做了两期解读视频,一期是首映后关于3·11地震主题介绍的,另一期针对大家很疑惑的“要石”“男女主感情线”等问题,通过角色解析尝试解答,并将文字稿附在视频下方。
欢迎大家批评指正和友好讨论【首映简评】《铃芽之旅》:十年心血之作,诚不欺我。
(主题篇)_哔哩哔哩_bilibili【为诚叔正名】全网最强角色设定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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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哔哩哔哩_bilibili《铃芽之旅》角色及特殊设定全面解析文/沐见汐(视频首发于b站)l 常世、蚓厄和门
影片中,常世是逝去之人所在的世界,不同的人眼中看到常世的景象也各有差异。
普通人是不能进入常世的,除非是变成死亡的状态留在那里,白猫和黑猫因为带有了神明的属性所以可以以“猫身”和蚯蚓战斗,而要永久镇压,还需要恢复到石头的形态才行。
沐见汐猜测这也是男主会被设计成凳子的原因之一。
常世里逝者们的情感积聚,形成一股失控的力量,外形就像是巨型的红色蚯蚓,有首尾两端。
逝者们对幸存者的极度思念让这股力量冲破常世,在现世中引发名叫“蚓厄”的灾难。
蚓厄的前兆是3-4级的小型地震,然后它的体型会越长越大,最后不堪重负倒在地面上,引发足以毁灭城市的强震。
门是连接“常世”和“现世”的通道,往往出现在发生过灾难的废墟之中。
小铃芽当时奋力寻找母亲,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了,精神上也伤心到绝望,便在濒死的状态下开启了门。
在常世中,她从一位疑似母亲的人那里得到了鼓励,抱着凳子安全地回到现世,幸运地被姨妈找到。
门也是蚯蚓来到现世作乱的入口,用“闭门师”祖传的钥匙可以关上门,阻断蚓厄。
常世、蚓厄和门是普通人看不到的,只有将死之人或者“闭门师”才能见到。
铃芽曾经误入常世,使她打开了在温泉废墟中的门,并看到了另一边的世界,但那时她没有关门的力量,所以左右横跳也无法再次进入常世。
直到她真正和草太并肩作战,才看到了常世原有的样貌——盘踞着巨型蚯蚓的灾难发生时的世界。
l 闭门师
闭门师是一项古老的祖传职业。
这份工作既辛苦又不赚钱,为了跑全国关门还要不断地花钱,所以到了现代,闭门师们还要另谋一份主业。
【哔】闭门师在找到门后,需要念一段咒语来安抚土地神,将支离破碎的土地归还给神明后,即可用钥匙锁住大门。
男主宗像草太从爷爷那里继承了“闭门师”的衣钵,在九州游历时遇到铃芽,并被一只白猫所诅咒,灵魂附在了铃芽家里的一张瘸腿凳子上。
他认为只要找到白猫,把白猫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自己就能解除诅咒。
男主的爷爷宗像羊朗就是311地震时与蚓厄战斗的闭门师,现在在东京的病房内治疗。
铃芽在东京危机后,来向爷爷询问拯救草太的办法。
但是爷爷认为草太的牺牲是一种光荣,同时也叫铃芽隐瞒此事,忘记它继续生活下去。
但在了解铃芽坚定的意志后,爷爷还是做出了让步,暗示铃芽去找小时候打开过那扇门,这样才能进入常世,救出草太。
l 要石、白猫与黑猫
要石是用于镇守蚯蚓的物体,分别放置在它的一头一尾。
由于蚯蚓是在地下移动的,所以每次发生灾祸,要石的位置就会随之改变。
影片中一块要石原本被放置在铃芽居住的九州,另一块是在草太居住的东京。
要石本身的形态是一块猫型石头,被人捡起后就失去了镇压的作用,可以猫的形态或者伪装成人类来行动。
它们本身没有对抗蚓厄的力量,只有被闭门师插入蚯蚓身体中才能发挥作用。
影片中虽然没有直接描述要石的由来,但是我们根据一些线索可以推测出以下结论:如果闭门师无法用钥匙关上门,那么就只能献祭自己,成为要石。
我一刷时很疑惑爷爷为什么会在蚓厄被阻止后,铃芽来拜访时说出“看来他失败了”的话,因为他知道那时候草太无法对抗蚓厄,只有牺牲自己才能化解灾难。
而身为要石的白猫也多次点拨过草太去接受自己的命运,原因就是它已经不想做要石了,它希望现任闭门师草太可以代替它成为要石。
铃芽在温泉废墟中无意中拔出了其中一块要石,便解除了封印,以白猫的身体行动。
它跟着铃芽回到家里,铃芽在投喂它时问它要不要“成为我家的孩子”,一下子让它破防,由此喜欢上了铃芽。
黑猫的第一次出现其实是在爷爷的窗外。
它作为要石被人拔了出来引发了东京危机,第一时间它去找的就是宗像羊朗。
这可以推断出,此前的311地震,是爷爷用黑猫这块要石来化解的,所以黑猫这次重新找到爷爷,希望他可以拨乱反正。
甚至沐见汐还可以做个大胆的猜测,男主缺失的父亲角色很可能就是变成了这只黑猫。
而爷爷如今躺在病床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把铃芽托付给它。
黑猫的第二次出现是在加油站环阿姨的爆发后,这一段我会在接下来环的部分分析。
在影片前期,白猫一直是反派的形象,做出了一系列令人头疼的举动。
它也是观众最看不明白的角色,没有之一,甚至有些观众很讨厌它的任性。
但在听我的分析后,希望你能改变这样的想法。
从草太家的《闭门师日志》来看,白猫生前是奈良县的一位闭门师,因为ta是小孩子力量不足,所以当时只能把自己变成一块要石来阻止蚓厄的发生。
所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白猫的体型比黑猫小多了,而且它的言行举止特别淘气。
在影片中,它一直邀请铃芽“来玩耍”,甚至故意被人拍摄照片发到网络、酒吧里坐在一个叫“大成”的人旁边,目的就是让铃芽来找它,是一种孩子想要获得喜欢的人的关注的心态。
它不想重新变成要石,所以把自己的“使命”转移到了草太身上,以为只要草太变成了要石,自己就能恢复真身,铃芽就会和自己在一起。
整个关门的旅途对于它而言就是一场游戏,一场可以获得自由的游戏。
游戏中铃芽几次打败了蚯蚓让它觉得铃芽很厉害,这也是一个孩子发自内心的赞叹。
只不过从铃芽的视角,白猫出现在哪儿灾难就随之而来,她于是断定是白猫开启了灾难,所以白猫的调皮想法和真诚赞美都显得非常恼人。
到了故事最后,铃芽心意已决,自己来替草太当要石,而白猫不希望铃芽死去,再加上黑猫借环阿姨之口给它的训诫,于是重新承担起了原来的使命,变回要石。
l 环阿姨
在311大地震那年,环阿姨是28岁。
接收铃芽后,她一直未婚,现在是快奔四了。
因为铃芽小时候遭遇地震和离家出走的经历,所以她很担心铃芽,甚至有点保护过度的意思。
高中叛逆期的铃芽也不喜欢姨妈面面俱到的照顾。
铃芽的这次出走让环阿姨非常害怕,她生怕铃芽被男人骗,更怕再次失去铃芽,所以才会发大段大段的短信表达自己的焦急、希望她快点回家,所以才会马上请假从九州动身来到东京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铃芽。
她对铃芽的爱的确是沉重的,因为她的青春年华里突然多了一个4岁的小生命,她为此一定做出了不轻松的决定和转变。
我特别喜欢环阿姨这个人物的设计,被灾难改变了命运的不仅仅是那些罹难者和幸存者,他们的亲属,哪怕是在离灾难几千公里的地方,也可能被突如其来的一条通知改变人生。
而环阿姨的状态也是灾后人们很普遍的状态:忍耐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强迫自己回到“正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非常不安……环就是被灾难搅乱了原有的生活,表面上却维持着镇定,看似一切井井有条,其实内心已经不堪重负的另一类“地震受难者”。
在加油站里,由于黑猫的影响,环阿姨把自己的担心、委屈和愤怒一下子宣泄出来,这段话既是她压在心里未曾和铃芽说的,也是黑猫想要告诉小白猫的:我一直以来守护着你,而你现在自说自话逃离了,留我一个人我怎么继续呢?
我非常能理解她在情绪爆发后,找男二哭诉,“自己好像说了奇怪的话”。
在日本的社会文化中,感情就应该是压抑的。
但这些话确是真心的,而且应该被对方听到。
因为这样的生活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在达成和解后,她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载着铃芽,黑猫也贴着白猫,一同向铃芽老家前进,那是本片中最感动我的场景。
l 铃芽和她的宝物
铃芽是本作主人公,4岁时经历了311大地震,母亲在地震中丧生。
饥寒交迫的小铃芽曾经自说自话寻找妈妈,打开一扇木门后进入了一片布满繁星和草地的异世界,看到一个疑似母亲的人。
在地震后,姨妈的一句“要不要成为我们家的孩子”让她开始和姨妈相依为命。
长大后的铃芽在九州的一所学校念高中,虽然已把儿时发生的悲剧忘记了,但时不时还是会梦到小时候见到“母亲”的场景。
某天,她遇到了闭门师草太,依稀中他的长相和“母亲”有点相像,产生了“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的想法,并与他踏上了解除诅咒和对抗蚓厄的旅途。
日记和椅子都是铃芽小时候用过的物品。
小铃芽有着写日记的习惯,虽然识字还不多,但是每天都会写个半页纸,然后装点上五颜六色的画。
在地震当天,小铃芽写了十几页的日记,但后来被她亲手全部涂黑,并把日记本藏在“铃芽的宝物盒”里,埋在了老家地下。
日记代表着铃芽的过去,小铃芽无法理解为何再也见不到妈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回家,只能把发生的事一行一行抹去,当做它们根本不存在。
这里我们可以做一个想象,4岁的孩子文本表达能力是非常有限的,她写下十几页的内容会是什么呢?
我想,可能是反反复复写了几百行“おかあさんにあいたい(想见妈妈)”吧。
当铃芽踏上这趟旅程,她的回忆一点点涌起,最后来到老家岩手县,亲自打开尘封的记忆,与儿时的创伤和解。
椅子是妈妈在铃芽生日的时候亲手制作的礼物,对铃芽来说,地震带走了她曾经的一切,椅子是她母亲珍贵的遗物。
和所有被地震破坏的东西一样,椅子也从四条腿变成了三条腿,没办法再使用了。
但是因为草太的附身,让椅子有了温度,也渐渐一瘸一拐地走起来、跑起来,甚至灵巧地拉网拦住了滚落的橘子。
三条腿的椅子寄托了导演新海诚对于受害者的美好祝愿:即便有缺陷,不完美的我们也可以一步一步、乐观坚强地生活下去。
l 自然与神明
在铃芽北上的旅途中,我们可以看到风景从美丽的自然风光逐渐转变为废弃的城镇,公路两旁的住宅已经人去楼空,墙外爬满了植物,昔日的废墟上野草丛生。
这些景象无不提醒着观众,人类的社会活动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瞬间,我们只不过是借用了自然的一部分,我们的一切取之自然,终究也将归还自然。
而自然是由神明所守护的。
在故事中,闭门师念出的咒语,表达了人对山河的敬畏,需诚惶诚恐地将土地还给神明,以此来借用神明的力量化解蚓厄之灾。
要石也是神明力量的化身,当闭门不足以抵抗蚓厄时,人便可以奉献出自己的身体,成为神明的容器,获得力量来对抗灾难。
由此可以看出,在新海诚的世界观中,那些在灾难中英勇献身的人类在某种程度上就变成了神明,他们的肉身不再,但灵魂一直守护着活着的人。
而神明又是喜怒无常的,它们会欣喜、会嫉妒、会发火,会因为被铃芽投喂就充满期望神采奕奕,也会在被铃芽讨厌后失望地黯然离去。
神明也能体会到人的爱意,这就是为什么白猫最后会出于对铃芽的爱,同时也是被铃芽对草太的爱所打动,回归要石身份的原因之一吧。
l 人类
那人类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们先来看看影片刻画了哪些主要配角:民宿姑娘千果,酒吧老板娘瑠美,男主基友芹泽,环阿姨和她的部下冈部,还有闭门师爷爷。
他们在铃芽的旅途中各自陪伴了她一段时间,给予她必要的食宿,也在情感上和她产生了连结。
他们或许是萍水相逢,却能由衷地鼓励铃芽“你一定在做重要的事呢”;或许是很深的交情,担心环和铃芽的安危想要给她们买车票回东京;他们都是在这片受过创伤的土地上重新燃起希望和斗志的人类,他们都在通过各自的努力重新生活,这也是现实中人们的写照。
同舟共济,众志成城,个体虽然渺小,但只要朝着同一个方向,就能改变现状。
人也是在相互理解中进步的物种。
爷爷的思想尽管保守,但他还是愿意指引铃芽去做她想做的事;环阿姨尽管很想带铃芽回家,但还是一路陪她前往老家。
一代代人的观念存在差异,但好在我们依旧不放弃沟通,用包容的心态把未来交给下一代,因为他们才是这个社会的明天。
l 恋爱观与生死观
熟悉新海诚的朋友都知道他笔下的主人公永远是恋爱第一,世界第二,这部作品也不例外。
只不过,以往的作品,新海诚常常会在前期花大量时间让男女主相识和相恋,然后祭出灾难让他们天人永隔,最后靠一方的觉悟改变两人的命运。
而在这部作品中,我们明显能感受到男女主角的相恋桥段被主线剧情给削弱了。
男主初见女主时语气可以说拽得不得了,女主一下子就被男主的美人痣蛊惑,甚至连男主刚进女主房间时,地板上都放了一本名叫《初恋》的书暗示两人的关系进展。
平心而论,如果男女主之间不是恋爱线,而是互相救赎的战友关系,或许大家会更好接受一些。
不过,不谈恋爱的新海诚,还能被叫做新海诚吗?
那我们就按照男女主是一见钟情的设定来继续解读。
铃芽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对常世怀有某种期待,因为常世是有妈妈的地方。
甚至在游乐园里,她还是被常世所诱惑,差点断送了性命。
但草太给她看到的真相是,常世就是一片废墟,里面根本没有妈妈。
她记忆中的妈妈,其实是长大后的自己,是那个自己给了她对明天的希望,打消了她自杀的念头,从危险的常世中救出了她。
之前的铃芽,相信的是“生死由命,死亡并不可怕”。
然而在草太牺牲自己时,将凳子插入蚯蚓身体里的恰恰是铃芽,这让她产生了动摇:生与死并不完全是命运的安排,自己既然“害死”了草太,也曾经把自己救回,那这次自己也可以把草太救回。
于是她奋不顾身地跳入火海,不顾一切地冲向草太,拼尽全力拔出凳子,“因为与你同在的绝望,比起没有你的希望更为耀眼”。
这也是新海诚过去的作品中一以贯之的理念:主角们相爱的力量可以超越时空,逆转生死,改变历史。
l 尾声好啦,关于《铃芽之旅》这部影片的解读就到这里,我个人在二刷后是更喜欢这部作品了。
里面也有很多有趣的小细节,比如男二开车时经过的卡车上就有黑白猫的logo,这样的巧思等待大家多多挖掘。
另外,作为特典的“新海诚本”第二集也开始发行了,想要再刷的朋友们可以留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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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机核网)从《天气之子》开始, 新海诚在日本传统信仰和民俗学方面越来越深入,将日本传统的神灵与自然力的内在关系,很美和鲜活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笔者试着将其中的相关元素进行一定的解读。
其中大部分资料,主要源于柳田国男(1875-1962)和折口信夫(1887-1953)的著作。
两位大师离世距今已经超过半个世纪,现在日本的民间信仰和当时相比,应该也发生过一定的变化,这部分就超出笔者能力了,请各位见谅。
1. 猫猫是神灵,应该是区域性质的守护神白猫和黑猫,应该从来都不是普通的猫。
日本古时候,大部分村落都会相信有区域性的守护神(比如田神、山神),支配着村中的一切。
这些神灵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子里和村民们共同生活,村民们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都会向神灵询问。
神灵的本体是不可见的,村民在村镇门口等地树立石像、石碑,作为神的化身,称为“神体”。
也有一些村庄会修建神社的。
猫猫化身的石碑,就是这样的“神体”。
2. 两位“大臣”猫猫
两个猫猫被称为“大臣”。
我印象中,黑猫是叫“右大臣”,但不记得说过白猫叫“左大臣”。
这个应该来自神社外廓的“随神门”入口处的两尊守护神像。
两尊神像分别佩戴弓箭,分别叫“矢大臣”和“左大臣”。
3. 神灵(猫猫)的移动是自发的,但需要人类的辅助镇压地震是两位神灵(猫猫)的职责,所以当“引力”即地震之门移动时,他们要随之移动,这是他们自发的行为。
但是他们无法完全靠自己达成这一点,而是需要人类的参与。
在日本传统中也是这样,神灵的一些行事,比如传达神谕,需要借用人类的身体才能完成。
这些人类的作用,是作为神灵的“媒介”,这些人就是一类特殊的神职人员。
巫女、男巫、神子等等,很多时候就是承担这一职责的。
男主的职业“关门者”,无疑也属于此行列。
为了方便理解,所以镇石变成猫猫,不是女主失误、误碰导致的。
相反,是以女主为媒介,来实现自己的职责。
此时的玲芽,本来就具有了“巫女”的属性(后面详说);同时,因为女主对神灵发出了邀请,导致这个过程发生了扰动(后面详说)。
为方便理解,下面笼统地将男主、女主的神圣身份称为神官、巫女。
严格来说,并非所有的神官和巫女的职责,都是与神灵直接沟通、作为神灵的直接中介,这里不再细究。
4. 玲芽的“巫女”属性在片中几个场景,都显示了玲芽的巫女属性。
最明显的,当然是她能够看到“引力”的具象化。
大部分观众应该都认为,是因为她碰触了神灵(猫猫)导致的。
这个可能是事实,但玲芽获得这个能力的时间点,也有可能比这个更早。
而是4岁经历地震时就获得了。
在片中多次显示一个场景,就是一位身穿神职服饰的女性,在大门前向4岁的她走来。
毫无疑问,导演是想要引导观众,认为那位女性是玲芽的母亲。
至少笔者就这样猜测过,所以猜测玲芽本来就出身于巫女世家。
后来导演当然是推翻了这一预期,玲芽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个人不是玲芽的母亲,而是未来的玲芽自己,穿着的是作为神官的男主的衣服。
这个镜头,有很强的象征意味,是巫女身份的传承。
所以,笔者认为,从那一刻,小玲芽就具备的巫女是资格,并且在日后注定要成为神灵履行作为时的中介。
那个三条腿的椅子,就是传递的信物。
所以玲芽确实是被传了衣钵的巫女世家,只是是从她自己这一代开始的,通过常世的时间重叠,自我赋予了这一权位。
5. 行事诡秘的神灵:自然力的应对者日本有“八百万神”之说,这体现了万物有灵的思想。
“神灵是自然力的人格化”,是一个常见的结论。
笔者认为,这么说不算错,但不全面。
古时候人们对各种未知的、诡异的自然力感到惶恐,于是将其作为神灵进行崇拜,希望多福少宰,这是各文化中普遍存在的现象。
日本的“自然神”并非仅仅对自然现象、尤其灾害现象本身的崇拜,还有很大的比例,是被认为是具有“镇压”灾害的力量的。
黑白两只猫猫,就属于这部分神灵,他们可以认为与自然力伴生和对抗而来的“自然力”。
因为是对自然力的应对,所以也随着自然力而千变万化。
因为自然力是诡秘、不可捉摸的,所以作为应对的自然神同样是诡秘的。
而且神灵未必总是“善”的和温和的,日本就有狂暴、破坏性的“荒神”这一类神明。
而后来普遍视作善神的“福神”,在更早的时代,也和荒神一般恐怖。
比起单纯的善恶,神灵更多是有着自己的行事逻辑,人类是很难捉摸的。
片中使用了一般认为性格不可捉摸的动物——猫,作为神灵的化身,就是体现了这一点。
6. 与神灵“结缘”
因为日本的神灵是不可捉摸的,很多时候是可怕的,所以轻易与神明建立联系是危险的举动。
玲芽对白猫说“来我家住吧”,就是对神灵的一个邀请,神灵同意了,于是两者建立了契约,这就是“结缘”。
从此这个凡人就对神明负担有某种义务,但同时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庇护、获得神谕等等能力。
但是,因为神明行事诡秘,如果触犯禁忌或惹神明不悦,可能会是很大的麻烦。
比如著名的座敷童子,如果接受邀请入住一个家庭,这家就会越来越兴旺。
但如果座敷童子离开,这家就会很快衰败。
在故事中,本来神灵白猫要以玲芽为媒介,进行前往下一个大地震之门的移动。
但在这个过程中,玲芽又和白猫发生了“结缘”,要迎神明回家。
神灵的两个去向是矛盾的,但两个契约同时有效,于是发生了混乱。
于是,白猫的解决方案是,将镇压地震的神职转移到男主身上,自己则随玲芽回家成为她的家神。
于是矛盾解决,两全其美。
但问题是,作为凡人的男主化身的椅子,能力是不够镇压新的关东大地震的。
虽然暂时中断了地震,但引力还是在一直在积蓄肆虐,临时镇石摇摇欲坠。
这个巨大的灾难,必须黑白两位本来的神灵,才能镇压住。
所以,最终还是白猫退回了成为玲芽家神的契约(“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生活了”),回到原来的神职上,压制了大地震。
I. 怀旧的废墟在《铃芽之旅》的前十二分钟里,探访废墟被描绘为一次新奇的冒险,女主角铃芽怀着兴奋的好奇踏入她向男主角草太指引的废墟;而事实上,“无人的村庄”在先前只是口头上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概况,它是人尽皆知的,也是“无人知晓”的。
既有的废墟需要重新“被发现”,于是女主角铃芽连同观众一同踏进了被当地人视为禁忌的区域,如同初次到访的观光客。
在新海诚一贯精美的声画表现下,废墟呈现出宁静、明媚的样貌,它们当然算不上世外桃源,但也远比现实里的废墟要友善得多。
“废墟”在被时间与灾害摧残后仍保存着“温驯的”气质,光影效果令废墟显现出光洁的美感,在这里,“时间”并没有拖垮废墟建筑的生命,相反却制造出了一片适宜“幻想”的风景。
废墟如同一片“安乐乡”,诱惑、吸引着人们的到来。
但当人们真正涉足一片废墟时,便能很容易体会到一种与电影截然相反感受——在废墟的基本场景中,日常可见的墙面、木板裂开了自身的躯体,暴露出与原本坚固属性截然相反的脆弱感;死水超出了本身的边界,并逐渐漫延、侵入它不该抵达的领域;混泥土钢筋上结满了藤曼和蜘蛛网,而野草逐步占领了地板的裂隙。
生锈的门把手仿佛昭示着“进入”的不可能:人类不该进入废墟,同时废墟也不欢迎人类的到访。
摇摇欲坠的废墟脱离了实际功用的意图和预期,被自然重新收回,并获得了自足的“生命”。
将“废墟”风景化,抑或说,将“废墟”精美化,显然服从于某种美学惯例或作者论风格,与其说观众期盼一种“再现风景”,倒不如说是期待一种“发明风景”。
观众不愿走进电影院观看一堆破破烂烂的画面,而新海诚擅长的写真写实风格,也更倾向于利用美丽风景将电影倾销出去。
两者对“废墟的精美化”是一拍即合的,这指向一种共同抵御创伤的伦理性“洁癖”与祈望:我们不希望直接观看到那些肮脏的、潮湿的、散发恶臭气味的画面——这会令我们轻易联想起灾难、死亡——但仍相信,这些文明衰败之处正通过动画的某种“风景化”的再结构,而重新回归人类之手。
这也正是新海诚在《铃芽之旅》中所计划的,他试图在对物质现实虚焦的前提下,召唤废墟的“亡魂”:即那些被灾难摧毁、被经济效益放弃、被人类遗忘的,三类过去式“时间”的符号化记忆;而这些记忆则被高度凝缩为一种隐约、模糊但强烈的“赎回式”怀旧情绪,并在电影公路片结构的布置下,回归于“铃芽之旅”的各段人际经历中——一见钟情的邂逅对象、一面之缘的同级密友、顺风车并好心收留的酒馆阿姨…——这也是电影所许诺的“治愈创伤”口号的真正秘密,剥离物质肌理的空洞形式“废墟”是“过去可能性”的想象性凝结,是对“善”的唤回场所,因此《铃芽之旅》里的“废墟”更贴近一种乡愁意义上的“在别处”,一种“故乡的故乡”。
在这里,怀旧的“时间”正因不可能性而显得美好,“时间”隐藏起了纵深的维度,打扫了废墟里的灰尘和缝隙,遮住了危险的预兆,并在某种意义上应和了二次元文化以及不仅限于宅群体的现代人的集体“遁世情结”。
废墟的风景正恰如电影所打造的那道兀自竖立在清澈水面上的“往生之门”——它是“形”符其实的“零度的平面”——流溢着“可能性”的波纹,正看是梦境、反看是梦境,但一旦穿过它,我们便一无所获。
II. 灾难的神话结构《铃芽之旅》的主人公岩户铃芽是“世界系”动画中经典的“阴阳眼”角色,她在意外触碰到镇压往生之门的“要石”后,获得了看见“蚓厄”的能力。
在故事设定里,“蚓厄”是引起日本(世界)地震的肇因,是问题链条中“第一个问题”的形象化转喻,换言之,“蚓厄”的出现无需得到科学解释,并且它是反科学解释的,它直接援引自神话学或民俗学,在寓言层面指向更广泛、更暧昧的问题。
铃芽“阴阳眼”的能力来自于这样一种“视差的分裂”:地震这类在现实中“无力回天”的自然现象,会在“阴阳眼”的分裂之下转向亟需阻止的重大事件。
在视听效果的需要下,“蚓厄”拥有一具会急速膨化的躯体,占据巨大视觉重量的红褐躯体随时会砸向地面,这样的形象取代了以往对地震的物质性观测,成为铃芽不可忽视的“灾难的实体”。
眼睛看见了他者无法看见之物,因此产生了日常之外的更深层责任。
一方面是忽视“幻象”,隐于常世,继续度过轻松的生活;另一方面是将“天降大任”承担下来,彻底过上非日常的神话。
这显然是彻底对立的分裂。
在此,灾难之于主人公而言,是不得不担下的重担,因为灾难的伦理维度伴随“视差的分裂”显现了,入侵了主人公的日常生活。
换言之,铃芽不阻止灾难是不被允许的,是在伦理上不容商榷的,因而“闭门”这一行为必须获得崇高的属性,归入灾难的神话结构之中。
灾难必须神话化,与废墟必须怀旧化,是一体两面,这其中都隐含了强烈的“赎回式”情感,然而这种情感显然是深重的负担。
人们既需要逃入神话恋旧以重获拯救现实的力量,又需要逃出真实地震历史以卸下时刻存有的重压,这种“眩晕”一同作用,产生了对危机的“外部化”。
这种解决方案在电影的一个细节中得以表现:每逢地震即将发生之际,几乎每个人的手机里都会紧急弹出“地震预警”的通知——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象的“蚓厄”(同样也是霸满屏幕的巨大红褐色视觉重量)?
——然后此种危机必须经由地震部门及一整套预警系统的“社会分工的神话”的时刻看守和维持,日常生活才能得以正常运行。
将危机“外部化”的另一个确证,就是电影对闭门师“世袭制”“职业化”的肯定。
《铃芽之旅》在神话结构中为闭门师赋予崇高的位置,乃至于草太的爷爷将草太“化作要石”——这种纯粹的牺牲行为视作最本真的伦理选择。
然而,闭门师这一“职业”的诞生显然是人类将危机“外部化”的其中一种更为隐匿的体现,吊诡的则是,正因其职业的“隐匿性”,反而更具有为其他人类实现精神松绑的功能,因为假如人们看见了闭门师,便会为他们的牺牲而感到内疚,这无疑会使整个神话结构的稳定失效,所以闭门师注定是一个仅能秘传的、少数人的职业,并且它最好不是“我”的职业。
III. 从废墟到灾难:被征用的情感作为对灾难神话结构中必须牺牲的主体的补偿,电影在外部赋予闭门师以崇高的荣誉,然而这种宏大叙事在现代迎来了不可避免的失败,宏大叙事的消解导致各种“小叙事”的诞生,也就是将“牺牲”讲述为一种主体第一视角的伦理选择,意即:我自愿牺牲,牺牲本身就是一种回报。
这也是“世界系”里,主角的行为总是关联着世界的根本原因,“我”不再有外部,“我”即世界的全部。
如果说,《铃芽之旅》中,草太在化作要石之前尚且存有对整个神话结构的一丝质疑,那么这种生存论发问便很快在铃芽迫于创伤与“赎回式”情感的选择下永远失语。
铃芽的选择代表着草太作为伦理主体的彻底失声,可以说,在此刻“世界系”作为一种“小叙事”彻底失败了,尽管铃芽无数次强调自己甘愿代替草太成为要石,但这终究是不可能的,因为归根结底,作为地震灾难幸存者的铃芽也是不可牺牲的。
在此,新海诚遭遇的是面对灾难“讲述”与“转述”之间的鸿沟,替幸存者选择“自愿牺牲”,这无疑是更深刻的罪行。
作为非3·11亲历者的新海诚绝无可能具有这样的魄力,说出:“一个人为一个民族而死,使整个民族都免于毁灭,这是有利的。
”——这样的辩解之言,于是《铃芽之旅》迎来了宏大叙事与“小叙事”的双重瓦解,叙事鸿沟之下是无底的深渊。
诚然,作为必须将故事讲述下去的“第三者”,新海诚怀有极度的谨慎,他不允许电影再次表现“地震”的情况(但《天气之子》里虚构的天气灾害则是被允许的),此种不愿再次触及国民创伤的强迫性原则,加之不可能的魄力,使他曲折迂回地向灾难的残骸征用了观众的怀旧情感。
废墟被视作一种大自然向人类的遗忘的“复仇”,充当了一种更温和、更普遍的对创伤的揭露形态。
新海诚将废墟与地震关联在一起,通过“蚓厄”的二次转喻,使得灾难的画面表现受到了强迫式的情感增幅,却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
这真是一个奇迹,正如电影中尽管充斥了各种膨化的巨大怪物,实则一次地震都没发生。
在废墟中寻回儿时的日记,在“常世”中抚慰童年,电影也正是在这一重重更通俗的记忆与情感的征用下,遗失了个体面临伦理选择的更多可能。
我们在影院之内观看着铃芽不断呼喊着“想要活下去”的决心,却无法在影院之外重拾直面灾难的勇气。
看完被烂得受不了,烂得脑壳疼,烂得睡不着。
新海诚真不要太离谱了,不会写故事建议封笔几年做做别的。
看到许多评论说巅峰之作,不得不说确实烂到巅峰,剧情从未如此生硬,说教感严重,好几个桥段就差打字幕提醒观众这里赶紧哭一哭。
情感的断裂也是巅峰之作,认识没几天的野男人,大部分时间还是椅子状态,就突然“不想活在没有他的世界”????
养你长大的阿姨算什么?
如果是这种性格的话为什么当初不说,不想活在没有妈妈的世界??
最巅峰的就属于放在宣传立绘上的小猫,真是离了个大谱,你们清高,你们谈恋爱让小猫为你们牺牲,挨骂挨掐还多次保护女主,新海诚你真的走在路上不要被我们爱猫协会遇到了。
猫的命不是命哦?
看到最后一扇门的时候就猜到这个走向,我还想不能这么烂俗吧,第一部谈恋爱救一个镇子,第二部淹东京,这一部封印小猫???
结果还真就烂俗!!
退票!!!
0324补充:对于要石这一点确实可以讨论。
我的观点是,猫猫确实是要石没错,但是要石是会更替的,现在就是轮到男主做要石,所以这就是一种牺牲。
要石会更替的证据有:1. 位置几十年一换,2. 爷爷说,现在轮到草太在接下来几十年完成自己的任务了,3. 爷爷对左大臣说,好久不见了,说明左大臣之前也是自由身并非要石。
所以,放在更广阔的视角看,这就是一个命定轮回一样的东西,要石镇守几十年,各种原因挣脱之后,换人/其他生物顶替。
所以,不愿意回去并且已经有这个能力的猫猫,为了女主又选择回去,这就是一种牺牲。
这个剧情你要说合理说得通,那也行,但我就是要说这就是一个又俗又烂的痴情男二为了女主牺牲自己拯救男主的故事而已,现在言情都不这样写了。
原影评围绕猫吐槽了很多,但我的重点其实不是猫,他就算是个驴也不行。
抛开猫不谈,在我这里这依旧是一部剧情重复无聊,逻辑崩盘,人物塑造失败,感情虚浮,画面不错,音乐好听的大烂片。
猫只是工具人,男主女主和剧里的所有人,都是工具人而已,没有丰富的人物塑造做支撑,只有明确的动机,为导演这个庞大的叙事服务,这样的结果就是大烂片。
关于男女主的感情是来自于小时候的相遇这回事,在我这也不成立。
这个回答对我来说相当于我问为什么嘉靖不杀海瑞?
导演说因为苹果是红的。
小时候男主做了什么?
救了她的命吗?
基本上就是小时候见过一面,长大又见了一面,就这样的交情而已。
我也没有吐槽女主恋爱脑,我要吐槽的是她根本没有脑。
可能导演创作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勇敢女高也需要脑子需要动机需要思考这回事,看完除了勇敢,还能说出女主一个性格特点吗?
啥也不是,新海诚的工具人罢了。
再痛斥一句“自我救赎”,女主在这个过程中除了锻炼了铁人三项之外,还有任何成长吗?
除了台词说遇到爱的人(不是恋爱脑黑粉不要胡说 ),还有任何改变吗?
失去妈妈这个心结到底是怎么解开的?
通过发现原来小时候根本没有遇到过妈妈,而是自己?
狗屁逻辑!
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就救赎了?
有遇到任何一个她需要改变自己才能解决的困难吗?
不用费劲回想了,没有,一个都没有。
她只需要不考虑后果地冲冲冲,船到桥头自有工具人。
举个经典的成长片《魔女宅急便》,kiki好歹也是自己失去能力,去领悟飞行的方法自己努力去救男主。
反观铃芽之旅,简直就是ppt水平,就连拔男主都是大臣帮忙拔的,“自我救赎之路”是男二开车还有姨妈骑车载的,马拉松小姐你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
各种画面拼在一起,好啦!
快哭吧!
快看呀我自己救我自己,原来我不需要妈妈给我递椅子,没想到吧!
失望的原因跟这个是不是爱情片没有一点关系,这是不是爱情片我也不care,就是无比的烂。
而且到底是谁把这个当爱情片的新海诚比我们清楚。
女主的行为,动作,台词,尤其是最后那一串尬到要死的台词,还有各种宣传推广物料和slogan,都快把快来磕cp怼我脸上了,但是真是依托答辩。
这就是失败的商业电影。
我的评价是不如蜡笔小新之都市怪谈。
有些人说批评的人是把这部电影当爱情片看了,那是因为他自己在关键情节用并不合理的爱情戏份推动。
还有人说当爱情片看格局小了,这垃圾电影剧情都写不通顺还格局,出发点很好新海诚怎么在出发点原地踏步不出发啊?
女主到底怎么成长了有没有人有理有据讲一讲啊?
她拔出男主自己要怎么变成要石,猫不愿意的话怎么收场,有没有人管管啊?
如果你觉得好,那很好,为你高兴,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片子。
但是首先不要把想法强加给别人,我看了,我觉得烂,那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说它烂,一个电影而已,还不能自由评论了?
其次所有的讨论都只是对片子,我们都是消费者,互相攻击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意义。
更没必要上来就是别人没看懂是黑粉,我讨论作品,你跟我谈立场,这实在离谱到可笑。
差评骂电影,好评骂差评,真的没意思。
看完了「すずめの戸締まり」,为了看新海诚监督的舞台挨拶一口气看了两遍。
最大的感想是,这部作品的主题确实应该找洋次郎——这个坚持为东北大震灾写了十年纪念曲的人。
途中很多次都在颅内循环洋次郎写的「あいとわ」。
【⚠️下面的感想可能会剧透⚠️】...如果每天起床你都面临着下一秒被建筑砂石埋没,被翻涌的海啸卷走的可能,你会怎么面对你的明天?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种极小概率的无常怎会日日出现。
但这种无常就是生活在日本的每个人可能会面对的日常。
1923年 东京大地震,死者・行方不明者 10万5千人余。
1995年 阪神大地震,死者 6,434人 行方不明者 3人。
2011年 东北大地震,住家全壊 121,781棟 住家半壊 280,962棟 住家一部破損 745,162棟。
2016年 熊本大地震,住家全壊 8,668棟 住家半壊 34,718棟 住家一部破損 162,557棟。
日本各处都散落着一些神秘的门,这些门后连接着死者存在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一种叫作mimizu的不明物体,一旦mimizu冲出门,当地就会出现大地震。
草太就是关上这扇门的魔法师,而机缘巧合下主角铃芽也跟着他一起踏上了关门之旅。
这些门,刚好分布在上面四次地震发生过的地方。
新海诚监督也毫不掩饰的借每个角色的嘴巴说出了灾害中失去生命的人没能说出口的话,也说出了他想要对那些生还下来的人说的话。
“想要活下来,想要活下来,明明我见到了你,真的很不甘心啊,我好想要活下去,想要一直活下去。
”“活下去的话,一定能遇到你喜欢的人,也会遇见很多喜欢你的人。
虽然你现在身处绝望之中,但一定会有闪光的日子在前方等着你的。
”每次关门时都会响起很多人日常的对话。
“我出门了。
”“早上好呀。
”“一路小心哦。
”“欢迎回来。
”“我开动了。
”“多谢款待。
”让我想起了eva剧场版班长对绫波丽说的话。
“‘早上好’是‘今天也要一起活下去哦’的魔法。
”“‘晚安’是‘安心的做个好梦’的魔法。
”“‘再见’是‘要再见面哦’的魔法。
”那些灾害中的人们也一定每天对很重要的人讲着这样的话,直到他们的时间被按了暂停。
最后新海诚监督登台时,有个在阪神大地震那年出生、高中遇上了东北大地震的女生向他提问:“我一直活在对首都直下(东京)地震随时可能会发生的恐惧里,是您的话,会怎么与这份恐惧相处呢。
”“也许会像电影里的那句台词一样,虽然死亡一直与我们相伴,但我还是会努力活下去,哪怕是多一分、一秒。
”
听到监督的回答,我颅内又开始再生起洋次郎写的「あいとわ」,这首歌里,洋次郎唱到——“即使世界将要灭亡,但既然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是晴天,那就顺其自然吧,这样说着定好了明天的闹钟。
”
正因为活在无常里,才更应该珍惜每一个日常。
这部果然就该找洋次郎啊,radwimps最高❤️
痴迷于灾难和爱情主题的新海诚,似乎每部电影都恰逢其时。
2016年熊本大地震后,《你的名字》横空出世,电影中彗星灾难下,男女主跨越时空的倾城之恋让无数观众潸然泪下,不仅以超过250亿日元的票房成绩登顶当年的日本票房榜首,中国票房超5.7亿破日影票房记录,也终结了《千与千寻》霸占多年的日影全球票房冠军之位。
而到了《天气之子》上映的2019年,全球气候变暖导致的水灾已经成为日本重要的社会议题。
电影中男女主在爱情和拯救世界之间的抉择恰好击中了观众的心,《天气之子》再次成为当年日本的电影票房年冠军。
到了2022年末,在全球都未曾从疫情之殇中恢复的时候,《铃芽之旅》上映了, 这部新海诚灾难三部曲的终章之作不负众望地又一次突破百亿日元票房,并且入围了第73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连续三部作品票房破百亿日元,除了宫崎骏,新海诚是日本影史破纪录的第二人。
在樱花盛开的3月,这部电影也要登陆中国的大银幕了,看过电影后,我觉得,这部片实在是太动人太应景了,一定又会掀起一波新海诚热。
其实一部动画电影,从企画到制作,需要相当长的周期,两年前还新鲜的概念和主题,往往在上映时就会有过时的尴尬。
为什么新海诚总能精准找到疗愈社会情绪的痛点呢?
我想,重点就在于,在传统的故事之外,新海诚在情感上把日本的物哀美学和热血动漫调配得恰到好处,虐的部分让人感受到真实和被认同,燃的部分又给人暖暖的治愈,让生活中受挫的观众能够在观影后,带着对生活的爱与热情走出影院。
《铃芽之旅》也是这样的一部电影。
和前两部相比,电影的故事融入了更多社会议题,因311大地震而丧母的17岁少女铃芽,对身为关门师的东京大学生草太一见倾心,却无意中拔出了镇住灾害之门的封印石,灾害之门通向往生世界,一旦打开便有蚯蚓状的巨兽引发地震。
封印石变成了白猫大臣,大臣爱上了铃芽的温柔,不想再做封印石了,为了阻止草太关门,她把草太封印在铃芽母亲的遗物,一把三条腿的椅子上。
为了追回大臣,关上灾害之门,铃芽、草太和大臣,一人一猫一椅开启了奇幻之旅。
通过这组奇特的三角关系,和三人一次次为了关上灾害之门而产生的冲突,新海诚非常漂亮的把铃芽地震后面对丧母创伤的自我成长、爱情故事、以及日本灾害后民众内心重建的群像这三条主线拧在一起,并在整个灾害巡礼的终点,311大地震的中心宫城县,将所有矛盾冲突解决。
整体叙事非常的流畅,给人特别畅快舒服的观影体验。
在华丽的故事之外,真正动人的是新海诚对铃芽治愈内心创伤的细腻刻画。
尽管新海诚特别明确地把创伤具像为311大地震,但它更像是一个隐喻,通往冥界的门和像蚯蚓般凶猛的巨兽,正是遭受灾难后内心伤痛的外化。
过去三年,全球的民众都感受到了新冠疫情带来的无常,正常的生活规划随时会被改变,打断,甚至戛然而止。
而对于生活在摇摇晃晃的岛屿的国民来说,无常几乎是他们生活的常态,早上出门时说的“我出门了”,有可能等不到回家时那句“我回来了”。
铃芽就是等不到母亲说“我回来了”的小孩,年幼丧母之痛让她的成长也被按下暂停键,有关伤痛的记忆被遗忘,她的内心也留下了巨大的黑暗能量,像蚓灾一样随时会喷发,痛苦会在一次次触景生情中吞噬受过创伤的人。
而猫咪大臣,就像是铃芽黑暗空间的喵格化展现,大臣为了得到铃芽的爱,不惜毁天灭地。
但观众却很难责备她的任性。
毕竟,猫猫这么可爱,她想毁灭世界一定有她的道理。
大臣特别缺爱,缺少家庭的温暖,只因为铃芽的一次温柔以待,就为了加入铃芽家而把封印石的职责推脱掉。
当她发现铃芽真正爱的是草太的时候,又义无反顾地做出了勇敢的选择。
这种情有可原的任性和不负责任,也像极了日本在地震受灾后的反应。
与猫咪大臣相对应的,关门师草太,则是铃芽求而不得的爱和温柔的化身。
他在东京长大,没有受到地震的直接影响,有家庭和家族的传承,还有考教师资格证当老师的人生规划,和内心已经是废墟的铃芽相比,他是阳光的,也正因为如此,铃芽才被他吸引,追随他完成关闭灾害之门的任务。
关闭灾害之门本身,也是铃芽用阳光照亮内心黑暗废墟的过程。
和草太一起陪伴和疗愈铃芽的,还有那些也受到灾害之苦,但已经能够站起来的人,不管是抚养她长大的小姨、开酒馆的二孩母亲,还是草太的朋友,都在用自身的温暖善意把铃芽从黑暗里往外拉。
其中,草太的朋友在俯瞰废墟时说的一句话特别戳中人心,“这一带原来这么美啊。
”这句话让铃芽内心惊动,很久以来,对她来说废墟只是废墟而已,她无暇从废墟中抽离出来,看到其中的美。
这句话让我想到《黑暗荣耀》中复仇大婶那句“什么破晚霞,还美成这样。
”那种东亚民族面对伤痛时共同的,从悲凉中流淌出的生命力,异曲同工地直击观众的内心。
也正因为如此,铃芽才能够在最终,对儿时受创的自己说出那句全片点题的台词。
这句话,我相信也是新海诚借由角色之口,说给每一位观众听的——“活下去的话,一定能遇到你喜欢的人,也会遇见很多喜欢你的人。
虽然你现在身处绝望之中,但一定会有闪光的日子在前方等着你的。
”新海诚曾说,希望动画对观众而言是像创可贴一般的存在,受伤时可以用它加速伤口愈合。
而作为疗愈伤口的创可贴,《铃芽之旅》是令导演和观众都感到满意的。
电影刚在日本上映时,看到片子的国内动漫迷意见就已经非常两极分化,有觉得和《你的名字》一样好甚至更好的,有直接贬低到一无是处的。
这与《天气之子》时的情况非常不同,那时大家都同意天气是一个争议作品,但是根据观众本人的价值观不同(电车难题站在哪一方),对片子的评价也有很大区别。
而铃芽的论战双方完全就是鸡同鸭讲,大概和本作风格突变有关。
《铃芽之旅》在国内上映后,我连看了3场,个人感觉这个作品优缺点都很明显,要表达的东西也很直白(太过直白也算是一个缺点吧),本来不应该有那么多争论才对的。
本作最明显的缺点是节奏过快,中间很多剧情都没有很好地衔接,像站在宫城山坡上的对话,明显节奏不对,少了气氛渲染的过程。
最多人抱怨的是男女主的感情发展过快,为了弥补还把男主刻意设计得又高又帅,结果女主被揶揄是“宫崎魅魔”。
这与本作采用的公路片架构有关,中间插入的各地生活占了很多时间,只要时间放宽到3小时,细节就都补上了,并没什么难度。
现在砍到2小时应该是东宝不想承担商业风险,你又不是宫崎骏,2小时差不多得了。
本作仍然延续君名和天气,是以自然灾害为题材,但故事的主题有了非常大的变化。
前两作都是标准的青春片,讲的是年轻人的自我探寻。
而本作讨论的话题变成了“责任”。
“责任”这个主题在故事中被反复强调:铃芽手欠拔出了“要石”,导致了家乡的地震,导致了185cm大长腿帅哥变成了瘸腿小凳子,进而导致神户、东京大地震再现,所以毫无怨言地背起责任,一个人北上追寻要石。
虽然消灾后目的变成了救活185帅哥,但毕竟帅哥之死也是因为她,还是要她负责。
185帅哥的梦想是蜗居在大都会当老师,然而祖传的职业让他放弃自己的人生,前往各地义务消灾,在临死前他也会后悔,也会不甘心,但还是坚决要求铃芽把自己变成要石镇压灾难。
铃芽的小姨收养外甥女更是责任感的体现,20岁妙龄美女瞬间变成了单身妈妈,害怕结婚后孩子被欺负所以一直没有结婚,转眼已经是40岁欧巴桑。
神木隆之介饰演的男公关作为185帅哥的损友,也做到了为朋友两肋插刀,明明铃芽只是疑似女友,搞不好是仙人跳,但还是开着自己的爱车远赴东北,只为了那一丝救回朋友的希望。
责任最沉重的是爷爷,他其实就是黑猫。
病房对话时,爷爷的右手一直没露出来,后面草太闪回时,爷爷正在练习左手写字。
这是因为311大地震时草太的父母为了封印蚓厄死了,爷爷用自己的右手当做要石封住了蚓厄。
史书也是爷爷涂黑的,他怕自己的孙子再去找东京的门。
他为了责任,失去了身体和儿子儿媳,现在又失去了孙子。
既然有责任,就有对责任的质疑。
本作中的要石白猫是一面镜子,在本职岗位上工作了上百年,解放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把责任甩给别人,自己找个喜欢的人过快乐日子。
虽然白猫在故事前半显得很可恶,几乎成了万恶之源,但在被铃芽斥责后,白猫还是乖乖捡起责任,收拾烂摊子。
同样,小姨在追寻离家出走的铃芽,反复沟通无果后也爆发了,哭诉自己浪费了人生,早知道就不要孩子了。
世上每个父母都经历过这样的崩溃时刻,更何况是小姨收养外甥女。
相比之下,男女主的责任感倒是很牢固,基本没废话,说牺牲自己拯救苍生,说一命换一命,就真的动手。
客观看,女主的行为其实有点过激了,就算救几百万人时不犹豫,后面救185帅哥也太过坚决了,这招来了很多毒男观众的反感,觉得拍了几十年还是离不开爱情。
其实本作爱情真的只是用来圆故事的工具,与前两作的爱情为主有很大差异。
本作与前两作的最大区别,在于对自然灾害的处理。
《你的名字》靠真爱无敌避免了灾难。
《天气之子》刻意用“电车难题”引发争议,同意杀艾比爹救艾莉和同意牺牲阳菜救东京的人分成两派互喷。
而《铃芽之旅》则反其道而行之,大幅弱化了争议,似乎角色背负责任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因为,本作中的灾难是已经发生,无法回避的现实,而“责任”也另有所指——311大地震后日本人的生活。
灾难已成往事,亲人无法复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明天,负重前行。
所以铃芽在结尾直白地说出,“也许你觉得人生已经是一片黑暗,但我向你保证,太阳一定会升起,因为我就是明天的你。
”日本动画界最喜欢“活下去”话题的是宫崎骏,但老宫实在不招人喜欢,无论是《风之谷》(漫画,跟动画完全不是一个故事)还是《幽灵公主》都是亲手制造世界末日的人劝受害者好好活下去,实在有点黑色幽默。
押井守在《空中杀手》给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然后让大家抬起头开拓未来,也有点别扭。
相反的,新海诚就很正统,画一个充满希望的结局,让观众充满希望,毕竟现实已经如此痛苦,想死的人早就去死了,还愿意进电影院的都是某种意义上的乐观主义者。
宫崎+押井:新海君,我劝你一句话,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长野恶少:年轻人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铃芽之旅》去年在日本上映后,延续了《你的名字。
》《天气之子》的票房强势,此外还入围了今年的柏林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这也是新海诚导演作品首度入围三大电影节竞赛单元。
然而,由于本片正面描写了2011年发生的东日本大地震,在日本国内出现了不少“意见”。
此次访谈中,新海诚导演详细讲述了本片的创作背景,包括对震灾,废墟的理解。
此外,对于日语片名的戸締り也做出了解释。
以下是访谈内容:(原载于新浪电影)
Q:首先请您谈谈本片的创作背景新海:电影《天气之子》在2019年夏天上映,之后大概半年时间我都在国内外参加各种活动。
于是我一边去往各种地方,一边开始酝酿接下来的动画应该拍什么。
转过年到了2020年1月,感觉一个关于“关门”的故事有了雏形。
正是这个时候,全球有关新型传染病的话题也越来越受关注,日本的新冠确诊者也逐渐增多,之后全球传染病大流行就开始了。
差不多正好是在这场疫情开始的时候,我开始下笔写电影的企划文案。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写,直到同年4月才最终完成。
在完成之前我一直想着,希望这次能创作一个冒险故事。
虽说是冒险故事,但我并不是想做成一部幻想系的作品,而是要以当下的日本为背景,希望做一部首先能让日本观众愿意走进电影院的、具有动画独有特征的冒险故事。
当我在考虑要如何设置它的舞台背景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废墟、出现那些因灾害无法再住下去的地方,这些场景挥之不去。
于是要把“一边去废墟关门一边前行的旅途”做成一个具有娱乐性的故事,这样的想法逐渐在我脑中成型。
Q:前面导演谈了很多,与之前您的作品相比,这次我看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变化。
之前《天气之子》等作品是在东京和地方城市之间,通过两个地方的转换逐渐推进剧情,但这一次舞台贯穿整个日本,变得更加广阔了。
您是出于何种考虑这样去设计的呢?
新海:确实。
也许和新冠疫情有关吧。
不仅是日本,当时全世界很多人都第一次经历了封城。
在日本国内到处跑也变得不方便。
那段时间就算你想从东京去往一些小城市,也不太会受到当地人欢迎。
算是对此的回应,是疫情让我想要做出一部能在各地自由旅行的动画作品。
此外,在这次的电影中,一个很大的主题是2011年发生在日本的东日本大地震。
它当时发生在东北地区,如今地震已经停止,但这仍然是一场还没有结束的灾难。
福岛核电站也因此举世闻名,如何解决核电站问题至今悬而未决。
这场灾难让很多人至今仍无法回到自己的家园。
这是一场改变生活在日本的人们心态的重大灾难,我自己心里也总会惦记着这件事。
这一次,我想拍一部关于东日本大地震的电影,同时希望在娱乐作品中引入灾害的元素。
如果影片只在一个地方取景,比如只在东京或只在一个地区,就很难讲出一个像样故事。
因为那是一场使全日本的人们都卷入其中的灾难,不论那时当地受地震影响严重与否,对于住在日本的人们来说,谁也不能说与自己无关。
我觉得以公路电影的形式拍一部遍寻日本的动画,也是因为地震灾害而想到的方向。
Q:您提到了东日本大地震。
其实您的前两部作品也都有提到灾害,但没有明确说是怎样的灾害,而这次就直接说是东日本大地震。
纵观近十年的日本电影,总感觉日本电影人,特别是商业电影会有意回避提到这样的话题。
因此,在这次看到《铃芽之旅》的时候我很惊讶,同时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很棒。
您如此直接地描绘灾难,影片后半段对灾区场景赤裸裸地表现的方式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管是音乐音效的使用,还是风景的拍摄,都让我感受到导演您内心追寻的东西。
请问您也觉得既然要拍一部关于东日本大地震的电影,就要从一开始去直面它吗?
新海:这个问题很难说。
我很高兴听到您说被我描绘东日本大地震这件事所感动。
有人认为我做得很好,但同时也也有人不愿意让它成为娱乐作品的一部分。
实际上也是,电影现在上映了三个月左右,我也听到了这种声音。
当然,在制作途中我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可以用很随意的方式去触及的话题,所以我没有试图以直接的方式来描绘它。
比如这里没有去描写在东日本大地震发生时地面发生摇晃的样子,类似海啸这样的画面也都没去用。
虽说我们用了声音——防灾广播里响起警报声时受灾群众们的声音,但没有用任何画面。
因为即使今天,也有很多人仍无法从那场灾难留下的创伤中走出来,我起初就没有打算拍一部会故意激起这种创伤的电影。
反过来,我也并不是要以一种特别迂回的方式去表达,那样的话同样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把东日本大地震变成一件虚构的事情,好像我们都不知道一样,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虚构的灾害我在《你的名字。
》和《天气之子》里已经表现过了。
所以这一次我希望能拍一部与现实有联系的电影,我想谈一谈东日本大地震这场灾害本身。
我想在忠实描绘实际灾害的同时,做到不去激起别人的创伤,想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也一直在调整。
一边去考虑如何使用声音、如何使用画面,一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深知这不可能是对于所有人的最优解。
我想有些人会说这非常好,也会有人说你拍了个什么,进而对我感到愤怒。
我认为如果当时我的技术更纯熟一点,或者我可以再多考虑一下,也许能找到更好的平衡点。
但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在一部娱乐作品中对这个话题的探究,已经尽全力做到最好了。
要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东西?
简单来说,在娱乐作品方面,描写东日本大地震的影视剧、漫画和小说其实还是有一些的。
比较有名的例如NHK的《海女》,那部作品描绘的是震灾后不久的事情。
具体要我说我一下子说不上来,但我认为我认为东日本大地震对日本娱乐界的方方面面都产生了影响。
我想既有《新哥斯拉》那样和它有间接联系的作品,也有直接把东日本大地震放到电影、漫画等其他娱乐作品中的例子,我自己也读过和看过其中的一些。
有一点要说的是,我会想如果是自己,能做出什么样独一无二的作品,或者说我会去考虑为什么没有某种样式的作品。
要说这当中我有怎样的不满,那就是在像我们做的这样的、大规模的动画作品里,还没有直接触及这个话题的电影。
没有能让所有人看到的,能在日本全国的电影院里上映的、家长想带的话也可以随时带孩子去看的、大规模的电影大作。
同时在片中刻画东日本大地震,并以其作为娱乐片的主题,包含这样条件的大电影我感觉自己还没有看到过。
而这正是我这次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有JUMP杂志原作漫画改编的动画很受欢迎,但那里面没有说到现实的灾害。
JUMP的作品会用其他的手法去表现,吉卜力的作品也会用与此有些不同的形式来构建动画作品,《福音战士》也是。
然而我就很想看到一部表现现实中的灾害的动画电影,正巧我们可以做,也到了该做的时机,我想到这些,才创作了铃芽。
Q:非常感谢导演可以这么详细的讲述您对东日本大地震与娱乐创作的看法。
另一个问题,刚刚您提到了 "废墟 "一词。
有的废墟是因为灾害造成的,但同时也有一些是由于时代的发展变为废墟。
这一点我在观看本片时感触很深,作品中表现了很多“逝去的事物”。
我很喜欢在日本旅行,去过很多地方。
这里有很多很好的地方,但其中一些没有为更多人所知。
这次的作品里还放了一些昭和年代的歌曲,作为一部公路片,纵断日本记录下了日本的各种风景。
我认为这就是一部描绘日本的作品,看了本片后我对“废墟”一词有了新的认识,导演您是怎么看待废墟的呢?
新海:说到废墟……日本是一个人口正在不断减少的社会。
中国的人口在未来可能也会逐渐减少。
从趋势上说,所有发达国家的人口都会越来越少。
在这当中,日本是率先走向人口减少的国家之一。
因此,废墟也一定会越来越多的,相信大家都会感觉得到。
我住在东京的中心城区,即便是在新宿也有废墟。
比如旧的公寓楼,类似小区那种,占地面积很大,位置也不错,但完全没有人住。
连新宿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如果你去小地方看,这种就更多了。
我认为这样的地方将来会越来越多。
像新宿这种地方,有废墟的同时也会有新的建筑拔地而起。
然而放眼日本全国,更多的地方是人在变少。
因此,我希望能在片中描绘这样的地方,这也更贴近我们实际的生活,贴近日本人的真实感受。
相信观众们也会觉得比起把舞台设定在一个快速发展的世界中,一个逐渐走向废墟的社会更接近我们的生活,这就是我把废墟设定为舞台的原因。
从视觉上来说废墟可以很美、很帅气,也可以很恐怖,是一个分量很重的舞台。
而把它作为一个娱乐作品取景的地点,也非常有魅力。
与此同时,这些地方从前也不是废墟,有人住在里边,有他们的生活。
我家附近的小区也是这样,尽管如今已经杂草丛生,但位于新宿的这座小区,应该叶曾承载了很多人的生活。
那时大概也有许多人每天清晨从那里出来,去往学校和职场。
我希望能去想象这样的场景,希望铃芽这个角色去想象它。
尽管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但曾经在这里有很多人的生活与感情。
希望我们能在想象这些的同时,关上那里的大门,前往下一段旅程。
我期待这样的故事,可以让如今的观众产生共鸣。
Q:关于日本片名里“戸締まり(关门)”这个词。
在海外的话很难理解它的含义,据说中文片名也经过了很长时间才决定。
英文片名更是直接就叫“Suzume”。
您能给海外的观众们讲讲使用“戸締まり(关门)”这个词的意图和解释吗?
新海: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对于日本人来说,“戸締まり(关门)”是一个日常生活中很常用的词。
每天早上从家出来,肯定是锁上门再出来的。
我觉得这个词就是单纯表示把门关上的……好难,我确实没仔细想过。
(有种仪式感吧)对,是这样,像是一种仪式.我们日本人会说“行ってきます”和“行ってらしゃい”,多数会用前者。
我们说着“行ってきます”的同时把门关好,就如您所说的,这可能确实像是一种仪式。
我觉得这当中包含了我们的愿望,“行ってきます”这个说法包括先出去(行って),然后再回来(きます)这层含义。
这不能单纯和英文中表示“我出去了”的“I am off”划等号,因为还要回来,会让人觉得这是一种循环。
我们说这句话时应该也是在没有特别意识它的情况下想象着这种循环。
在这次的电影中,铃芽一边去各处关门,一边在自己的旅程中前行。
这里的关门比起说是铃芽自己回到原点,不如说是把人口逐渐消失的这些地方的大门关上,然后把它们还给日本本来的这片水土。
我觉得土地本身有神明,她要把土地本身归还回去,我用“戸締まり”这个词,是包括这层含义的。
比如说,本片中登场的废弃游乐园和各种废墟,这些地方不再有人踏足,只剩下残垣断壁。
人们已经无法在这些地方居住,于是我们就把它还给其最初的主人——神明。
我想本作中铃芽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去关门的。
可能我说得不是很好,不过“戸締まり(关门)”是包含这个意思的,并不是简单的把门关上,而是要把土地还回去。
还给的可能是人类之外的某种东西,或者是对过往生活在那里的祖先的某种情思。
不过有一点很确定,那里已经不是城市的一部分,已经不是当下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铃芽就这样一边把它们还给本来的主人,一边踏上旅途。
这就是我所说的“戸締まり”。
Q:本片中拥有许多背景元素,同时如您刚刚说的,想要制作一部冒险片、娱乐片,如此一来,感觉在编剧时如何找到平衡是一个难题。
请您说说这方面,您在创作剧本时遇到了哪些困难呢?
新海:这对我来说既是困难又是挑战,同时也是有趣之处,我很享受创作的过程。
我认为当下的观众对动画的需求是多种多样的。
有的观众会想看漂亮的画面,我还觉得现在的观众都会期待动作戏。
从本质上说,这是一个铃芽把废墟、把土地还回去的故事。
但作为动画它要有与之相称的动作场景,比如这里就有和蚯蚓战斗的场景。
拿游戏来打比方的话,相当于这部电影里就有5次boss战。
我会考虑如何把这些合理安排到2小时的电影当中,创作出漂亮的boss战动作戏,让观众尽情享受影像的魅力。
与此同时,在战斗间隔的部分,去把本来想传达的“戸締まり”这个信息穿插进去。
我就是这样考虑其中的平衡,去构建这个故事的。
我认为有这么多观众能够来看,一定也是因为有这种很娱乐的部分。
Q:我看到不少观众的评论都会提到,他们认为您之前的故事都是有不少恋爱元素的,而这次更接近于一个成长的故事。
有这种变化是您刻意安排呢,还是说要写冒险的故事所以才这样写。?
新海:这当中有我的刻意安排,同时我也觉得“关门”这个题材需要这样的一个平衡性。
比如说《你的名字。
》这样的电影,尽管那也是一部围绕日本的一些古老传说描写的作品,但主题是泷和三叶究竟能否相遇,因此那是一部恋爱片。
这次的故事讲的并不是要跟这个叫草太的青年在一起,铃芽想要的,我想应该是要与自己再聚首。
与自己再会这个说法可能有点绕,就是说铃芽再一次注视过去的自己,然后再出发去下一段旅程。
因此和草太在一起并不是推动故事的引擎,铃芽的动力也不在于此。
我本身就想写这样的故事,所以和之前的作品相比,确实恋爱元素变少了。
不过比起说是刻意安排,倒不如说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是这种风格更接近我的真实感受。
Q:接下来这部作品会在柏林电影节国际首映,然后在全球各地上映。
中国也会在3月份上映。
新海导演截至目前的作品在中国都大受欢迎,您能对中国的观众朋友们说几句吗?
新海:听说《铃芽之旅》将要在中国上映, 我真的非常高兴。
外国电影想要在中国上映并不容易。
我做动画电影已经有二十年了,和中国的朋友一直有交流。
《星之声》那时候,中国没有正式上映,但是通过互联网有很多人看到了。
因此,我们姑且不谈是经过何种渠道流通的,我的作品和中国观众一直有着联系。
我也感受得到我们在某些地方有所关联。
正因为这样,才有很多观众去看《你的名字。
》和《天气之子》,这次我也还是有很强烈的愿望,希望大家能去电影院观看。
看到这个愿望即将实现,我首先感到很开心。
这次的作品是以日本为舞台的公路片,主题又是东日本大地震。
世界上任何国家都无法避免遇到包括地震在内的灾害,中国也发生过大地震。
除了地震,也还有很多不可抗力的灾害,无法预防,一旦发生就会给人生带来巨大的影响。
这些令人伤心的事情不仅在日本、在中国未来可能也会发生。
到那时人们就必须要面对这些灾害,所以我想这也一定是一部中国的观众朋友们能感同身受地去看、去体会的电影。
相信中国观众在铃芽这个角色身上,也能找到自己熟识的某种感情和想要追寻的某句话语。
希望大家都去电影院看看这部作品。
(采访时间:2023年2月上旬)(翻译:EK)
原载「北京青年报」
新海诚又一次将目光投向灾难,最新的《玲芽之旅》和《你的名字。
》《天气之子》被称为灾难三部曲。
《玲芽之旅》的特别,是很容易就能发现的。
新海诚不再虚构想象出来的异变巨灾,而是直面311大地震。
观众跟随女主的脚步,踏勘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地震遗迹,这在新海诚的小清新爱情序列中是难得一见的,历史的纵深得以打开——通过不断叩访过往,为当下与未来找寻出路。
女性情谊的彰显,也令人耳目一新。
相比过往专注少男少女宿命般的浪漫爱,女主玲芽与姨妈的非一般母女情,女主在旅途中邂逅的善良女性,这些情节获得的瞩目甚至远胜玲芽与男主的情感故事,加之片中各种男性角色的淡化或缺席,比如女主父亲的缺席,善良路人中的一位被设定为单身母亲,姨妈的男性追求者始终被冷落,而男主在大部分时间里以木椅的物化形态出现,本片因此被视为有着强烈的女性主义色彩。
但,怎么写比写什么更重要。
相较于正面触碰311,更重要的是如何书写灾难与苦难。
相较于扩展女性角色的篇幅,更重要的是如何塑造女性角色。
总的来说,《玲芽之旅》更多的是姿态好看。
■ 轻巧的灾后治愈:“明天会更好”的许诺新海诚总结《玲芽之旅》有三条故事线,一条是地震中丧母的女主的内心成长,一条是变成木椅的男主和帮助他恢复原状的女主的感情线,一条是主角一路阻击震灾的打怪旅程。
显然,如何完成灾后的内心重建是影片的内核,这要分两步走,一是如何看待灾难本身,二是如何面对离丧。
新海诚对灾难的看法,非常接近于人类初民的观点,那就是,灾难是某种超自然神怪的“杰作”。
新海诚将其具象化为“蚓厄”,一种赤红色的巨大蚯蚓怪,在本片的灵感之源——村上春树的小说《青蛙君救东京》中,引发震灾的也是蚯蚓。
蚓厄从封印中逃逸,就会引发地震,而对抗的方法,是一套传统仪式和几样关键的道具,男主正是这项古老的抗震职业的当代传人。
影片最耐人寻味的一点是,失控的蚓厄总是再次从震灾遗迹中现身,这显然是一种隐喻——如果无法好好面对过去,悲剧将反复重演。
而这时候,除了借助道具,还要从废墟之声中汲取能量,才能逼退蚓厄。
注意,废墟之声在这里被限定为过往的温馨日常,对生活的复杂面貌进行了过滤,所谓“好好面对过往”的意思,必然包含着重建过往。
抗震逻辑当然是对应于内心的治愈逻辑,整理好内心的历史,才可能好好走向未来。
那么首先要定位的是,女主的过往意味着什么?
无疑是丧母之痛。
但影片没有展现关于过往伤口如何操控女主的更多细节,地震与离丧让女主有什么别于常人的异样,她与同龄女生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她与姨妈的日常相处如何被这道裂口深深影响。
这些“独特性”,都欠缺更详尽的展示,因此,我们无从得知,这趟奇幻的抗震之旅究竟撬动了女主内心的哪块硬痂,以致于女主的内心治愈在片尾只能通过说教来完成。
这或许是全片最催泪,也最生硬的一幕——长大的女主安慰年幼的自己:虽然眼下的创痛无从回避,但未来有美好的经历等待着你。
这样的慰藉称得上强蛮,用“明天会更好”的许诺来换取对过往的勾销,过往(苦难)还没被好好面对,不是吗?
巧的是,在马丁·麦克唐纳的剧本《枕头人》中,同样出现了未来改造过去的一幕。
枕头人知道,少年们长大后注定要遭受难以逾越的苦难,于是他来到尚未长大的少年跟前,帮助他们结束生命。
《枕头人》和《玲芽之旅》是一样的命定论,区别只在,一种是未来注定糟糕,一种是未来会更好,但显然,《枕头人》的态度更审慎,不低估苦难。
《玲芽之旅》中,过往要么以无需质疑的传统出现(男主的职业),要么以被美化的日常出现(废墟之声),要么以未来为诱饵而被轻易略过(女主对自己的安慰),叩访历史(遗迹)其实未被好好完成。
■ 伪女性主义:公主救王子≠女性立场玲芽在旅途中遇到的两个女性,一个是高中生,一个是单身母亲。
高中生的家庭完整与玲芽形成反差,单身母亲带着两个孩子,算是玲芽与姨妈(或玲芽与母亲)的另一种投影。
这两个女性被赋予了非常单薄的善良轮廓,呼应着女性互助的时代思潮,但她俩更多地承担着展现社会美好的工具属性,为女主最后的自我和解进行铺垫。
传统童话里的女性角色之所以在今天被诟病,不是因为里面的女性全是坏人,而是它将女性简化为好人和坏人。
《玲芽之旅》里的这两个女性就是简单的、善良的好人,就像安吉拉·卡特说的,她们的心脏是音乐盒,是由男性统一制作出来的物品。
虽然影片将故事写得像是一个公主拯救王子的故事,但并不表示这就是站在女性立场的故事。
在分析动画《小美人鱼》时,女性主义学者盖尔·迪尼斯非常敏锐地指出,虽然爱丽儿违抗了父亲,看似彰显出强烈的女性力量,但她不服从的结果是,她爱上了一个人类王子,并为了这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声音。
回想一下,玲芽和男主的这段感情,有一段宿命般的前史,有一个一见钟情的浪漫爱设定。
当然,玲芽拼命想要拯救男主的强烈动机,或许也出于她作为地震幸存者的愧疚——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但在这段情感中,究竟谁才是更大的受益者呢?
玲芽虽然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男主变成镇守蚓厄的要石,但其实这本就是男主可预期的职业结局。
而玲芽为了拯救男主,在关键时刻,她甚至决定好要牺牲自己。
在这个青蛙王子的故事变体中,玲芽不断被新海诚的恶趣味所摆布,一会儿是向木椅献出自己的初吻,一会儿是穿着短裙坐木椅上。
玲芽邂逅的那个女高中生吐槽男生都是笨蛋,没谈过恋爱的玲芽追问细节,但后续对男性的批评内容却被略掉了。
男性在这个故事中,真的是弱势或缺位的吗?
在小玲芽与大玲芽相逢的场面中,站在后者身旁的男主刚好占据了一个配偶(父亲)的位置。
蚓厄虽然形似阳具,但它对父权来说是杂音和扰乱,男主的职业——抗震这个行为才意味着父性秩序。
玲芽遇到男主后,无论出于何种动机,她主动选择参与进了这个秩序的构建中。
结语新海诚曾谈及本片的一个缘起,“2021年3月期间因为在东京看见樱花绽放的景像,还有2019疫情期间樱花盛开的景致,体认到自然的美丽和冷酷无情”。
这让人想起,战败的消息传来,三岛由纪夫说自己心里满是空虚,难以想象一直生活的世界何去何从,“但周围的树木依旧沐浴在夏天强烈的阳光下,身边有家人,有矮脚饭桌,完全被日常的点点滴滴包围,实在是不可思议”。
两段话看似相似,但结合说话人来看,仍有微妙的不同。
在残酷与美丽的两端,三岛最终落脚于残酷,而新海诚最后还是着眼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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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影片中是記錄下一個二千年前後時期的歌手怎麽以一首歌紅遍全球在講她的生平因為歌首首歌聲動人,感人心弦,像是在講大家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