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看《寄生虫》之前,我看很多人说,这个片子会引发人的反思,到底谁才是寄生虫。
但是说实话,我看完之后的感觉是,至少导演在片中呈现出来的,就是穷人是寄生虫。
我丝毫没有看到“富人也是寄生虫”的那一面。
片中的富人家庭无论是男主人、女主人,还是孩子,在故事中都是“傻白甜”,有点神经质,喜欢与人保持距离感,有性怪癖,但是这些都不是罪,也不犯法。
然而穷人一家,以及女管家夫妇,在故事中则是彻彻底底的坏人了,陷害别人,踢走他人,骗进豪宅,甚至最后持刀杀人。
尽管在若干对话和细节上,导演试图说明穷人也是身不由己,他们想离开地下室,想躲避高利贷追债,种种猥琐和古怪都是有原因的。
但至少我在片中看到的,让我觉得,这家富人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有些虚伪,但依旧是无辜的,导演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故事细节,证明这家富人理所应当遭受这样的厄运。
那就变成了一出“穷生奸计、富长良心”的话本相声式故事了。
可是等下,所有宣传中都说这是一部刻画韩国贫富差距和不平等的影片,但是看完的结果却是“穷人猥琐有罪、富人善良无辜受难”,这不是太拧巴了吗?
我觉得奉俊昊的这种拧巴,可能和他的经历有关。
尽管他一直关注底层人,无论是《杀人回忆》、《汉江怪物》、还是《雪国列车》,对底层人吃蟑螂为生、被政府抛弃的状态,他始终是关注的。
阶级,这个主题,也几乎贯穿了他许多的作品。
然而他终究缺乏底层的生存体验,他所展现的底层人,只是看上去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始终选择用更戏剧化的方式来呈现底层,一会是加了怪物,一会是加了病毒,一会是神秘列车,一会是莫尔斯电码,一会是持刀杀人。
因为戏剧化,可以让故事自带“这不一定是真的,只是好像是真的,所以不用太计较”的模糊感,他似乎是在体现贫富差距,可又好像只是一出闹剧,大家别较真,看个乐就行。
这也是为何我打5分,在戏剧化和电影语言的角度,抛开意识形态来说,这电影倒是没问题。
他的父亲是著名设计师,哥哥是首尔大学教授和评论家,姐姐是时尚圈的,他自己是延世大学毕业,他的全部家世都是精英的。
包括他自身的教育也很典型,他从小喜欢电影,想学电影,但是韩国人心中只有SKY(首尔大学、高丽大学、延世大学)毕业生才能前途光明,跻身上层,所以他的父母强迫他去了延世,这也是很典型的精英教育观。
所以他的家庭、圈子、尤其是个人感受,都决定了,他其实才是那个自小就住在豪宅里的人,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他对底层人的诠释往往带有一种标签化的喜剧色彩,因为太真实了会露怯,这也是为何他不会像李沧东那样拍《绿洲》那么近距离写实的片子。
《寄生虫》里的富人喜欢“界线感”,而戏剧化,就是奉俊昊保持让自己不露怯的界线。
那么问题来了,奉俊昊既然是世家名门,他那种对于底层关注的执着,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姥爷。
他只是在采访中说,外公是著名作家,战争后和我们分开了,家人再没见过。
但他很少说为什么。
他外公名叫朴泰远,生在首尔清溪川边,中产之家,还能去日本留学,是韩国1930-1940年代韩国著名作家,一开始写的是新感觉派,类似穆时英和施蛰存,用西方蒙太奇手法写小说,写陪酒女,写打工者,写小市民,写小老板,写婆媳虐待,写娶妻纳妾。
当时的朝鲜被日本殖民,他有时也写那种被殖民之苦,不过也写过亲日的,算是一个意识并不十分坚定的文人吧。
可是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在文在寅父母忙着南逃之时,朴泰远却令人震惊地北逃去了朝鲜,直到1986年在朝鲜去世,成为了朝鲜著名的讴歌农民起义的作家。
朴泰远生于首尔中产之家,又留日,甚至他的文学导师就是参与组建“大韩民国流亡政府”的李光洙,圈子都是当时韩国的知识精英。
但他始终在反思和摇摆,在殖民与独立,南方还是北方,底层还是中产之间,不停地审视摇摆,最终他选择了朝鲜。
朴泰远用他的后半生,去验证了他的一种选择,无论对错。
而南边的外孙,则是用一部大获成功的商业电影,一部半悲半喜的电影,表达了自己的反思,他没有在阶级之间去站队,没有做非黑即白的二选一,他甚至在自己的电影里还嘲弄了一把北方的战斗腔新闻主播,连带着,也嘲弄了外公70年的那个选择。
朴泰远是写进了韩国文学史的人,但所有文学史对他的记载,都停留在1950年,这仿佛如耻辱一般,始终提醒着外孙奉俊昊,可以反思,可以戏剧化,但不要走向另一个极端,不要成为第二个外公。
所以最终《寄生虫》呈现出来的感觉,就是投鼠而忌器,这是一个有问题的社会,不过似乎也没有更好其他选择,因为他不想重复外公的路。
左翼倾向的电影在戛纳受青睐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对于奉俊昊来说,对于有着特殊家国历史背景的韩国电影人来说,这又很特殊,他要站在南边的立场批判南边,同时又要警惕别被北边的话语体系附身。
剩下的,唯有荒诞喜剧,这条模糊的路。
如果为《寄生虫》寻找参考样本的话,比较容易联想到的影片有金绮泳版《下女》、约瑟夫·罗西《仆人》、夏布洛尔《冷酷祭奠》。
在五月戛纳的颁奖典礼上,手握韩国史上首个金棕榈奖的奉俊昊发表的感谢词里还特别提到了夏布洛尔。
视希区柯克为恩师的夏布洛尔,毕生钟情于用悬念、惊悚片的风格展现中产阶级的道德困境以及阶级冲突。
以《血色婚礼》(Wedding in Blood)、《屠夫》(The Butcher)、《冷酷祭奠》这些电影为代表,夏布洛尔的惊悚感与好莱坞式惊悚片大相径庭,他不屑于直露的调度观众注意力,嬉戏观众,而是酷爱以抽离视角展现隐藏在日常生活中的危机,而这种危机感与道德、阶级身份关系紧密。
这与奉俊昊的个人风格其实相差很大,并且,《寄生虫》有着一个与以上这些影片本质上不同的美学系统与价值母题。
最根本的的一点,《寄生虫》是一部寓言体电影。
奉俊昊这一次实际上是延续了《雪国列车》的寓言体创作,但是野心要大很多,同时暴露出来的缺陷也更为明显,更为严重。
《雪国列车》抽象性、假定性的背景设定与寓言体风格相得益彰,不过寓言文本的完成度上有一个致命缺陷,造反英雄柯蒂斯最终被没有被洗脑,这使得整个政治寓言的完成少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这可能与好莱坞系统主流的英雄片构成模式有关,非奉俊昊本人个人意志所能左右。
与之相比,《寄生虫》作为寓言体的叙事,其完成度毫无问题,这算是一个自洽的寓言。
影片中的资本家拥有一座奢华的别墅,住在地上。
帮佣也就是工人住在地下。
后来入侵的金家住的地方是半地下室。
极度不平等、差距甚大的两个阶级却相安无事,对男主人朴社长来说只要阶级界限分明即可。
为躲高利贷住在地下的女帮佣雯光的丈夫吴勤世,非但不觉得自己处境艰难,反而对朴社长感恩戴德,日日以撞墙输出摩斯密码的特殊方式表达个人对其的敬意。
地下空间在这里还可以有一种象征意涵。
这空间本来是别墅前主人为了预防朝鲜导弹袭击造的防空洞,现在变由吴勤世居住,而朴社长一家并不知道这个防空洞的存在。
朝鲜半岛的历史化过程在影片中可以被解读为被遗忘的记忆(安于阶级固化的现状,遗忘历史化的过程)。
熟悉半岛历史的意义解读癖者在此可以有不少发挥空间。
总之这是一个封闭的二元对立、固化的阶级结构。
金家的侵入打破了这个封闭的静态世界,被压迫者吴勤世并不认为压迫者朴社长一家有何问题,是金家扰乱了一切,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杀光金家人。
金家也并未意识到这种固化的阶级结构有何问题,他们毫不同情雯光、吴勤世夫妇,只是想取而代之。
最终危机大爆发的结果,父亲金基泽摧毁的不是阶级结构,只是富人。
金基泽为求生存还是成为了地下穷人,要摆脱这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儿子金基宇成为富人。
固化的阶级对立依然牢不可破。
这是奉俊昊对韩国当下社会的寓言式洞察,而这整个寓言系统与《大都会》稍微有一点类似,但整个美学系统、意义深度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一切都过于直白了,所指涉的范围、反思的空间都比较狭小。
我们只是看到了某种社会现象,这种社会现象也并不特殊,并不需要某种特别的智慧才可以洞悉(这更像是一种庸俗版本的马克思主义叙事)。
而这种社会现象是不是只存在于韩国?
是否具有人类社会的普遍性?
因为影片寓言系统生成过程的模棱两可性我们无法作出判断。
我们也搞不懂这种现象背后的社会成因。
影像中的寓言体叙事与语言文本的寓言体叙事有一定的差异。
帕索里尼是影史最钟情于也最擅长寓言体叙事的电影作者。
在《大鸟与小鸟》、《猪圈》、《萨罗》这些作品中,他一方面构建了足够犀利的寓言指涉,另一方面影片的美学风格(布景、色彩、演员表演)都与整个影片的神话-寓言风格非常吻合。
融合了抽象性、假定性、象征性的反写实性是寓言体电影的基底,过于写实的影像风格往往会使得所指的对象过于狭隘。
《寄生虫》矛盾的地方是徘徊在写实与非写实的风格之间。
影片的叙事结构过于工整,是最保守的三幕剧。
第一幕(交待)是金家伪造身份侵入朴家的过程(约50分钟)。
第二幕(危机)由被解雇的女帮佣雯光归来启动,结束于金家逃离朴家(约50分钟)。
第三幕(高潮)是派对上的暴力杀戮(约20分钟)。
影片的剧情推进粗看有一个很难理解的现象,为何富人一家如此傻白甜蠢如此好骗?
这确实是有意为之(影片借忠淑之口直接说出女主人很单纯善良),是奉俊昊对富人的理解片面有误么?
从后续的剧情来看,这还是与寓言体的构造有关。
这里大概有三重理解角度。
一是长期的贫富二元结构固化后,富人阶级的感觉钝化。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朴社长家的两个小孩并不愚蠢。
女儿起初就产生了怀疑,儿子懂摩斯密码,翻译了吴勤世的密码求助。
二是对贫富二元结构固化的合理化批判。
妻子忠淑的理解很有代表性,她觉得女主人是“因为有钱所以善良”。
潜台词就是拥有巨额财富的道德合法性、自身成为富人的强烈欲望以及为自身道德堕落的辩护。
三是某种反讽,朴家其实不配拥有这些财富,朴家的这些财富所得不具有合法性,这是阶级对立固化的根源。
换句话说,是寓言构造里强烈的阶级对立冲突概念,决定了富人的形象。
矛盾的地方就在这里,影片的第一幕长达五十分钟,整个过程就是金家四人相继伪装身份进入朴社长家的过程。
这里面包含了很多带有交待信息的情节(创作者有一种惧怕普通观众质疑情节真实性的心理)、悬念性的情节(比如基婷在车里脱去内裤),为的是保证观众的注意力集中,但是女主角的愚蠢又会令人觉得虚假性。
寓言主题意义层面的指涉性与悬念叙事的快感在这里了产生了强烈的违逆感。
在二刷影片的时候,那种乏味感会表现得特别明显。
第二幕展开的时候,这个违逆的问题依然存在。
这包括了金家与雯光-吴勤世夫妇搏斗的过程、金家躲在桌子底下如何逃匿的过程。
奉俊昊是一个特别迷恋使用悬念、惊奇、反转这些调度知觉注意力的技巧,但是他的这种技巧往往是仅停留在满足观众最基本的一次性消费(这是奉俊昊希望观众不要剧透的根本原因)的感官快感的层次上。
譬如金家在逃出桌底的过程中,用了朴社长儿子多颂突然半夜醒来叫喊作为障碍、戏剧冲突,这个障碍解除后基泽才顺利逃出。
这场戏的作用就纯粹是游戏层面上的玩耍观众。
希区柯克也喜欢拍摄类似的场景,《艳贼》里面女主角玛尔妮在办公室投钱那场戏大名鼎鼎。
首先这场戏的开场,玛尔妮在厕所躲避的时候,希区柯克充满想象力地把厕所布置成类似宗教场所忏悔室的空间。
其后的那场偷窃戏,空间方面的想象力毋庸细说,重点是整个行动的过程,在冲击观众紧张情绪的同时,观众是反复地对女主的行为产生认同与反认同的心理纠葛。
奉俊昊类似的悬念场景,往往是不仅没有影像调度的丰富内涵,也缺乏对角色的塑造作用,只剩下单一情节推动之下的一惊一乍效应。
其实整个第二幕的推进结构,就是最奉俊昊最标志性的反转结构。
雯光归来是一个反转,找到地下室的丈夫是一个反转,朴家突然归来是一个反转,最后再留一个悬念:回家后的金家人怎么处理地下室的这对夫妇。
影片的第三幕就是寓言拼图的最后一个方块。
分析及此,我们可以倒推影片的创作过程。
这特别像是一部高概念化的配方电影。
先是有了一个寓言的概念,即便抛开寓言自身的深浅程度不论,奉俊昊是先要保证寓言意义层面的输出。
阶级对立的概念必须强化。
地下室防空洞、朝鲜半岛危机、蟑螂意象、雨水洗劫地下室、印第安人造型、台湾蛋糕店、石头,这些能指提供了足够的可解读空间。
奉俊昊还需要保证影片最基本层面的“可看性”。
于是使用了一个特别类型化的故事模型:侵入-缠斗-反击。
叙事的过程又反复使用了完全建筑在情节之上的悬念、惊奇、反转技巧。
这些技巧对于寓言主题、角色塑造并没有多大助益,纯粹是为了控制观众。
这种创作方法导致了角色的扁平化。
别墅里的上下对立的富人、穷人,为了满足寓言构造,就显得非常概念化。
金家的存在是启动整个类型化叙事的关键所在,一家四口还被分配了不同的“作案”使命,这四个角色最后就变得非常的功能化,像是游戏里的电子人物。
宋康昊这一次出演的基泽可能是他生平可替代性最强的角色。
类型片与艺术片并非是绝对的天敌。
安东尼奥尼一直使用侦探片模式,但是侦探片特有的调查模式与安东尼奥尼探求的现代生活不确定、空无的母题特别吻合。
所以类型片本身并不代表“低端”,关键看如何表达。
《寄生虫》是一次企图商业与艺术兼顾但却全盘失败的表达,极致的概念先行以及创作者极度渴望压迫性控制观众的心理是导致叙事和母题分裂、角色扁平的根源所在。
(已刊于虹膜公号)
Vol.16,《寄生虫》,第七十二届戛纳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大奖。
本人在金羊内部邀(bi)请(po)之下第一次负责金羊观影团的文案编写,请多指教。
五月二十五日,第七十二届戛纳电影节正式落下帷幕。
韩国导演凭借《寄生虫》一举摘得金棕榈大奖。
而这部作品也是他在《雪国列车》《玉子》后首次回归现实题材的作品。
在这一奖项带给奉俊昊和韩国电影无上荣耀的同时,观众口碑反响也是极为强烈,有不少人都称赞本片为奉俊昊超越《杀人回忆》的最高杰作。
当然,在如此盛赞之下,也伴随着不少质疑与反对的声音:情节与背景设置刻意且用力过度;在艺术与阶级的诉求中富人形象实在过于扁平;机械影像和逻辑破碎的杂糅残次品等等。
所以,在如此热烈的呼声与期待之下,这部《寄生虫》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
究竟是奉俊昊类型融合与童话现实架构的集大成之作,还是内在逻辑缺失的“金棕榈过誉”之作呢?
本期金羊观影团共有26位友邻参加,23则短评,均分7.3 (也许是金羊评分离散程度最高的一期)
poster by @德卡的羊不负金棕榈的盛名@果樹 9 高期待下依然没影响观感,无论是视听党还是文本解读党都能从中找到快感。
缺憾还是有,比如对富人一家的呈现稍嫌扁平,以及只讲了阶级而未能触达阶级的背后成因,但也可以想像如果修了这个bug可能电影整体节奏与结构会出现更大损伤,所以也无法拿来指谪。
结尾泄气了很可惜,作为商业片来看很合格,韩影过度戏剧化的普遍硬伤在这部里不太严重但依然存在,说起来韩影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大群丧尸,你堆我我堆你最后获得成功,这部最终站上顶端,有全体韩国影人一起努力的身影。
希望华语影片也能获得好的创作环境,再次崛起。
@法式曌影 8 观感逐层递增。
结尾无疑最强悍有力,所有的矛盾集中爆发。
最巧合的是居然和《燃烧》的主题落在了相似点,不幸的是在《燃烧》的对比下相形见拙。
留白力度余味皆差了一些。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一个步步为营的纯类型片,前半段的苦心经营呈现出连绵的快感,在雨夜和宴会阶级之间的冲突及隐喻达到最高点。
同时比起《我们》,其实更像是《地下》的变体,上流和地下室靠谎言维系,谎言的戳穿便是阶级的觉醒。
这种觉醒在结尾又达到最高,即底层真正的置身上流,却又被最后一幕踩的粉碎。
可怕的是时代。
是无处寄生的社会。
@铎mao猫 9 应该是近些年最雅俗共赏的金棕榈了,影片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铺设,足够精准,两个小时让人欲罢不能,类型片极致不敢说,但绝对是集大成之作。
用“气味”来分化阶级真的绝了。
当然精心编排的后果就是个别地方还是有逻辑漏洞,⑧分钟还是太紧张了。
@和光同尘 9 扭曲生活体系的完美戏剧化构造,宋康昊扮演的人物即是他自身。
多场戏的调度,氛围,剧情把片子一次又一次推向高潮。
相比于雪国列车阶级层级明显,寄生虫用空间夹杂关系活生生描摹了一种社会状态,富人过于简单化其实是阶级的凝视,自上而下的鄙夷是阶级潜意识的迸发,也是其隐喻最可怕的一点。
不论是反转和再反转以及戏剧冲突都让本片观感达到了高潮,同时它所构建的社会层次游离在脸谱化和非脸谱化的人物之间,豪宅的空间其实已经交代了一切。
@许半仙 9 虚化的背景让人像前凸,所有的动机和行为都缝合得无比精当,虽有饱和的精致的“设计”,但都是信手拈来轻松拿捏。
下水道蠕虫般苟活的群体,摇身一变上流。
奉俊昊独特的作者气质,让原本严肃正经的绘画理论、古典乐和戏剧表演都变得戏谑和赤裸。
作为反讽的零件,由杂质转化为了剧本中最具挑逗性的部分。
豪宅前几处定格在此的阶梯,视觉上早已摧毁了连地面高度都不及的半地下室中的发迹幻想。
雨夜是变故的开始,一场大雨冲散了祥和,之前的入侵-占领与之后的躲藏-逃窜构成了巨大反差,无法遮掩的阶级本能甚至是自负/自卑都使电影的情绪点达到了一个阈值。
这不仅是人的幻梦,是信任链/身份鸿沟的幻梦,也是只属于电影的幻梦。
就算没有空间去生活,也一定要继续努力生存。
@德卡的羊 8 观影过程几欲尖叫!!!
行云流水的剧本,巧妙自然的转折,精心埋设的节奏,无懈可击的调度,雨夜、派对两段叹为观止,奉俊昊太可怕了,几乎一切都是教科书水准。
结构类似《汉江怪物》。
本片充斥着大量对比:非常多的镜头主体是“窗”,首尾亦是次呼应:窗内是虫窗外是上流,他们透过窗观测这世界。
主角的住宅是昏暗脏繁的,豪宅是明亮洁白的。
主角一家敏锐而“聪慧”的设下圈套,总裁一家是木讷而好笑的往里跳。
第一场戏中的“杀虫剂”即是本片想表达的主旨:即使是这样的上流,底层还是只能寄生(沙发上-茶几下),洗不掉“气味”,也永远跨不过阶级。
更何况现实中的上流不会如此,归根结底是社会在杀人。
可本片的最终效果更像一则寓言,作为类型片必然现实主义风格较淡,所以无疑是在削弱社会批判的力度,但这种完成度依旧令人叹服。
@亦可寻陳 9 诚然,回归韩语语境的奉俊昊这一次不仅没有失手,而且透过类型片散发出的光芒将阶级矛盾的共感代入到了全世界。
穷人家庭寄生于富人家庭,本属于一种偏利共生,奈何在爬行、驻足和立根的阶段发生意外之事,于是有了反转,有了长达60分钟的连续观感高潮。
我想,这就是奉俊昊的厉害之处:在中等偏小的制作中,让普罗大众时刻绷紧心弦,轻松达到共情,久久陷入回味。
@思路乐 9 最为直观的感受,就像是和奉俊昊的镜头在脑内进行一场高质量的性交一般,精致、优雅、战栗且无法舍弃。
奉俊昊绝对是这个时代最能让人激动的类型片大师(仅为个人观点),成熟的技术,凝聚的感官,独具美感的镜头运动,无懈可击的场面调度,文本层面上的嵌套与回收,类型元素的包融和生化,商业模式和艺术探索的完美结合,建筑空间和阶级寄生的多元解读,浓缩的现实和清澈的童话,戛纳的认可以及属于韩国电影的无上荣耀。
70分钟左右的戏剧高潮真的可以算作奉俊昊电影生涯最为高光的时刻了,尽管在收尾处稍显疲态,仍然无悬念的登上我的年度第一宝座。
其实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还不如一句真切的Respect来得痛快。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chaos 6 似是《我们》的变调。
不同的是,奉俊昊试图给一个解谜符号横飞,即将大放异彩的讽刺喜剧小品,套上一个深沉的结局,结果只是达到了不真诚且不深不浅的尴尬境地。
其中不乏许多震撼瞬间:杀虫剂,雨天蟑螂,喷水的马桶,出彩的换人计谋....一部类型片如此精彩已是上乘,可惜嘲弄不能进行到底。
凶杀由“气味”导向的阶级不平衡引起,但这跟普通污蔑和仇富没什么两样。
结尾的摩斯电码无疑是一种文本的戏耍和投机。
往上爬是小品失败,亲人离散的出路?
若能够抓住冲突和苦衷再发挥,而不是以一封书信和想象作结,才是我想看的社会批判。
@身不在场 5 泼瓢冷水,影片打这一家人把中产阶级当猴玩开始就一路崩坏。
别墅是一个容器更是一个配了灯光的舞台,两间地下室可以被看作是间离于舞台之外的现实镜面。
每个人进入这个特殊场域都会被抽出“人”的一部分,只剩下独属于舞台的符号身份,剩下只需要完成自己的表演任务就好。
因此这又是一次惨白的社会影像论文,无论是进行表演的演员还是进行记录的影像,都只是被预设好的机械设备。
就像现成的八音盒,不管顺时针还是反时针拧,它永远只能奏出一种乐章。
更不必谈其中诸多的符号设置还是如此的扁平无奇,这些都阻碍了他由“展示”进阶于“揭示”的道路。
仅仅用气味这种方式就想在两个阶级之间划拉出一条甚至于能指涉谋杀的鸿沟,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了类型化而做的低幼尝试,还是奉俊昊认为一切就本该如此。
值得主竞赛,但不值金棕榈。
@OreoOlymLee 5 雨夜前趋于稳定的构建足以体现奉作为当代一流创作者的能力,但当一系列动机巧合化的戏剧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直到结尾再清晰不过的书信表意,我只看到整部电影是如何像上了发条般不断进行机械化运作的,甚至每个横摇、每个动作都宣告了这种对形式的玩弄和操纵,也破坏了从构建中本该呈现出的丰富性。
面孔(直视镜头)的力量在何处(由什么赋予)?
社会问题并不能通过粗暴的阶级跃升而得到终结,这是无论片中父亲还是儿子都没有想到的(或由他们最终的行为展现出来的)。
奉显然是清楚的,但他任由电影滑向这个结果,也就任由它的性质停留在娱乐化的商业产物。
@门之海 3 看得我无所适从,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本以为至少是没有感情但能运转的机器,哪成想零件都拼不起来。
@伏眠 5 不是很想用调度好三个字来直接盖棺这部奉俊昊。
不喜欢的原因与《汉江怪物》如出一辙,观赏不来,也认可不了被重构过的“现实”,刻意、用力的影片逻辑,脸谱下的人群设置,许多细节或直白或琐碎。
他似乎时刻在用力告诉观众:“我要讲一个揭示社会的故事”。
@香香菲舞 7 过于刻意的剧情设计,犹如瑞士出品的钟表般精准,让人几乎能猜出后面每一步的情节走向。
整部电影舞台剧特质浓重,夸张情节和演绎很符合奉俊昊近些年的作品风格。
雨夜那场戏标准的三一律,高水平的运镜和调度,体现了奉俊昊愈加成熟稳定的电影技巧。
“穷人味”替代了观者心目中期待的阶级冲突走向,全是“好人”的面具,让贫富间所谓的矛盾方向另有所指。
但人物普遍扁平化,配合设计感过重的剧情环节,却怎么也不能击情绪要害。
寓言功能的作品中,本片被某种沉不住气的直给,拉了后腿。
@红与橙 7 看似无懈可击的剧作充斥着脸谱式的人物和戏剧化的进程,刻意的构思出前后呼应的段落,不真实的同时我也无法去感受其内在的表达,唯一动情之处是那段大雨滂沱下的逃窜,人如蟑螂一般,无力上流。
雨夜和派对两段高潮戏,节奏紧促,扣人心弦,用反转打破观众的心理预期,是商业化的产物,奉在达到出色类型片之后,能够赋予影片极具力量的内核,以虫比人,用空间的分层展现阶级的差异,将三组人物的矛盾冲突控诉于社会的强大力量。
这仍然是属于奉俊昊电影生涯的高光时刻
依旧代表着当下类型电影的极致@下次开船 8 剧情进展的确是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节奏的掌握与反转的设置在增强影片的观赏性的同时,也使得更多的信息能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得以传达。
阶级是一个永不过时的话题,就影片以“房屋”为载体的群体来看,一方是“苦守”,一方是“僭越”。
奉俊昊的追根溯源像是抛出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财富与善良,能力与处境,到底哪个是因哪个是果?
是自己搬起石头还是石头黏住自己?
只是,对上层阶级符号化的刻画弱化了这种矛盾的激化,太过追求于一个完整、精彩的故事反倒失了自己独特性的表达,沉溺于刺激感之中而忘了文本的延伸。
电影无疑是荒诞离奇的,殊不知,现实只是有过之而不及。
@仲夏之门 8 建筑空间乃真正的主角,从第一个镜头便奠定了这种趋势。
如果说《燃烧》的魅力源于文本和开放性结构散发出的神秘氛围,此片则是用上下翻飞的运镜谱成一首流畅而工整的密室交响乐。
奉卓越的舞台调度能力,为阶级鸿沟嵌入了足够精彩的包装。
错综迂回如迷宫般的豪宅,不正是富人和穷人囿于自身经验框架,所竞相攀附的幽灵吗?
换言之,这座物质乐园从来没有明确归属,它只是带着冰冷的讥笑,诱骗和吞噬每个到访者。
当然从剧作设计上看,影片未能完全厘清“戏谑”和“讽刺”之间的关系,从兀然登场的地下防空洞,到连环炮制反差、崩毁桥段,不免有些预设的操控和取巧,情绪高速涨落,余味却打了折扣。
结尾则以残留的幻觉(阳光—雪夜对比)引导观众重新审视这一辩题:加速美梦走向溃散的,究竟是病入膏肓的社会食物链,还是我们越不过的视线障碍?
@卡佛啪啪卡夫卡 7 奉俊昊利用简洁高效的镜头语言将《玉子》《汉江怪物》的议题组装进精致的空间语汇,并被他一贯的愤怒和直截了当所重新搬演。
所幸通篇频繁的交叉剪辑除了拼命营造割裂和对比,终于在马桶的意象上展现出建构之力——既是剥削链条也是命运共同体,与北韩笑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说军校时期搜集的“奇石”被伪装、被供奉成阶级跃升的幻梦,那么也指向同样沉重的阶级/国族负债之转移,最终成为底层人民互害的凶器。
当在美国制造庇佑之下的韩国后裔,被当年李舜臣击退日本海军时所用的鹤翼阵包围,此刻战船却已成为餐桌,或许是最意味深长的一幕。
另外,串着烤肠的烧烤叉刺人的镜头依旧展现了奉俊昊残酷的喜剧意识。
@西卡里奥 7 最佳导演更合适。
并不否定这种目的性极强的作品,只是明显能感觉在最后奉已收不住故事,旁白的出现更是奉已经无计可施了吧。
极其高效的在前十分钟就已构建可信的环境与人物结构,奉这次更加信赖使用显眼的运动镜头完成环境呈现,戏剧的极致但完全没丢作为一个顶级类型片导演所该有的“电影化”的执行能力,绝对的类型片大师。
一种感觉,此片像 在奉开创出一套韩国类型片教科书拍法后(杀人回忆、汉江怪物),几年后他又从其他韩国电影从其他韩国导演作品里重新汲取养料拍出的,这让电影更加“好看”了,但也更不像他了,促成此片最大优点的成分恰恰也是它的不足,在金棕榈后这个阶段(韩国类型片得到巨大肯定),也许也是现在韩国电影普遍榷需解决进步的地方。
@浮草 7 果然类型片在深度挖掘和主题表达之上是有些局限的。
故事奇情,强设定,巧合过多,有些细节甚至有些逻辑不通,落了韩式煽情路子是我最失望的,符号也有些堆砌。
但是节奏、空间调度、视听都是一流,处处对比,半地下室到地下室到豪宅的空间对比尤为精彩,两处后窗式的“观看”设计很棒,在观影过程中每当沉浸在类型片剧情里流畅的反转巧合之时,那窗像杀人回忆里宋康昊凝视的双眼,会让我突然脊背发凉,坐在屏幕前观看的我们又是不是黑暗里苟且偷生窥视着的蟑螂。
我欣赏奉俊昊的批判视角,不是纯批判差距,他饶有兴致地嘲讽着,夸张着,戳破富人的虚伪嘴脸也痛击底层的“恶”,最痛快的就是这处处的劣根,底层并没有善良的守望相助,人人自身难保,我们肮脏,龌龊,懒惰,自私,丑恶。
最震撼的镜头还是开头杀虫那场戏,太直白的冲击。
@03sanders 8 奉俊昊的这一部商业类型片带给我足够的观影享受,相比来说我更喜欢前半段的逐步寄生的情节,在奉俊昊独特的镜头语言下每一个镜头都没有多余的成分。
但这部作品在我的印象里缺少了一种惊艳感,它太模式化了,少了一种突出的惊艳感。
所以在个人层面上,我只能认同这是一部质量很好电影,但缺少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场景。
总体上讲,我对这部作品略呈遗憾态度。
@笑别掩柴扉 7 是的,其精准机械化程度之高确实不如《汉江怪物》那般具有无论是剪辑,还是文本的灵动的生命力,但看到最后一瞬间的恍惚让我觉得其动人之处或许正在于阶级固化之下能量的定向流动与消散。
诚如昆德拉所说: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人的重量。
而轻如“寄生虫”,“下沉”是他们获得生命之重的唯一方式。
@卫朝枫 7 给《寄生虫》打四星前,先给《燃烧》升到了五星。
果然是不能抱着过高的期待值看电影,阿奉一如既往的稳,宋康昊带着印第安人帽短暂凝视几秒镜头,让我魂穿《杀人回忆》的结尾,可是太工整了,就像那些建筑一样,人物的语言与肢体动作互文,所有的一切直白地建构在你面前,于此种种,我可能更爱《燃烧》的暧昧与混乱。
镜头调度上并没有很吃惊与震撼,和朴赞郁的《小姐》蛮像的。
仅打分: @宇文岚安 @月色归来时 8分@Kool Thing 7分历届评分TOP5: 1.《痛苦与荣耀》 8.0;2.《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7.6;3.《你的鸟儿会唱歌》 7.5;4.《太空生活》《江边旅馆》 7.4;5.《过春天》《骡子》《撞死了一只羊》《寄生虫》 7.3;Thank you!
看死君:中国影迷想看新晋金棕榈电影究竟有多难?
回望七月底,FIRST青年电影展因为“技术原因”取消放映原定为闭幕影片的《寄生虫》;而到了八月初,国内各大字幕组收到版权方的维权通知,严禁传播盗版资源以及提供《寄生虫》的翻译字幕。
于是,当8月6日海外流媒体终于正式释出《寄生虫》全片的同时,中国影迷们则集体经历了非常魔幻的一天。
而针对早已被讨论多年的盗版这个话题,还是那句老调重弹,“我们也愿意为正版付费,只是没有途径,无从下手。
”想必影迷们也都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寄生虫》在国内上映,我相信到时一定会有很多人去电影院二刷三刷!
作者| 黄摸鱼在经历《雪国列车》和《玉子》的“平淡无奇”后,奉俊昊终于迎来2019年,这个对他而言注定不平凡的年份。
凭借着《寄生虫》,时年49岁的奉俊昊夺得了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金棕榈奖,同时这也是韩国电影的第一座金棕榈大奖。
而高达3.7的场刊评分与评委主席冈萨雷斯所说的“全员通过的金棕榈”,更赋予《寄生虫》耀眼的光环。
显然,奉俊昊在这部新作中充分展现了他的才华,创造出“建筑学”式的影像的同时,也在书写着“社会学论文”。
我特别喜欢电影中的一句台词:“他总是触碰到底线,但是从不突破。
”奉俊昊也对观众做了同样的事,除了叙事上的多重反转,在通俗剧的类型基调上也尝试了多次转变。
以家庭琐事作为开场,奠定通俗剧基调,而从“潜入”富人家庭开始到完全“寄生”上流的整个过程中,充斥着大量冷幽默处理与舞台式的调度,散发着黑色喜剧的魅力。
当关键事件爆发之后,影片整体风格产生较大变化,整体场景变暗,配乐剪辑节奏变快,更是伴随着不断加入的“突发事件”,由此影片又被赋予了强烈的悬疑、惊悚片色彩。
值得一提的是,奉俊昊对这些类型的转换并非通过文本注脚,而是精妙把握影像本身。
壹 · “建筑学”影像的构建以影像为本位,显然是奉俊昊创作这部影片时的首要宗旨,开场的第一个升降镜头就用一个向上微仰的窗口精妙地表现出同“地面”的距离感。
而在豪宅内部,奉俊昊则巧妙利用两个大楼梯、厨房与客厅之间的距离,以及落地窗外的草地将室内空间有序地分割开来。
穷人与富人在不同的情况下被分别安插在不同的工整空间之中,单一来看人物与空间是和谐的,可一旦不同的区块之间发生接触就会在视觉上产生极强的突兀感。
奉俊昊正是利用不同空间的角度、大小差异,制造出带有关系寓意的不同人物的“上下分层”镜头,无论哪一方正得势头,他们之间似乎都很难处于同一平面之上。
而由客厅上行的楼梯则更为重要,其本身就具有“上升通道”意味。
在此基础之上,奉俊昊多次安排穷人家庭的成员依靠在楼梯附近,借由楼梯的遮挡将其隐藏在对位角色视线之外,颇有“寄生”意味。
仅由简单的角色变量控制,便营造出多组人物之间一种复杂的互相欺骗关系。
而这一场景在构图上也与客厅相连,里外的两堵墙将画面分割为形状类似、由高到低的三块工整空间,再由一根柱子充当画面中轴线使得画面左右对称。
而左右的“满”与“空”又形成鲜明的对比,配合客厅前景的物件,在将画面挤压到极致调动气氛的同时,彰显出空间上工整、错落有致的美感、俨然一副现代式的拼接画。
同时,室内空间的分割,也赋予了不可视部分极大的想象空间,楼梯尽头、入口等漆黑一团的部分作为不稳定性因素和谐地存在于整体的工整空间之中,宛如寄生虫。
而到后半段这些不可视空间被揭晓之时,其带来的强烈的视觉反差感,可以说是直接为后半段类型上的转变服务。
而两次Drama Time的影像也都相当出色,第一次是全片的重要转折点:古典乐大调旋律之下,特写、全景有序组接,营造强烈视觉反差,推镜与推镜、推镜与摇镜之间高效衔接,强化运镜动态感、紧张感的同时,极力强调主体人物动作,上与下交叉错乱,几组人物平行运动却仿佛同台舞动。
旋律落下之时,最为静寂的时刻却选用了最富有攻击性的动作来画上句号,在干净利落的一声闷响之后,舞曲在无声的毛骨悚然中悄然落幕。
而第二次的雨夜更是精彩,被淹的是人,奉俊昊却只让我们看到虫子四散而逃。
他没有用特写展现人物的面部神情,而是选用大远景作为开端,在只有雨声的夜晚,目睹着渺小的三人仓皇而逃,随着升降镜头,人物在雨声中不断下行。
顺着脚下遄疾的水流,他们回到家中,高潮才刚刚开始,由此展开的则是虫子之间的斗争:“你下行我亦下行,我吐下去的,从你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喷出来,我砸下的,你承受着。
”
奉俊昊继续在狭小的室内空间里利用角度、位置差异与相同之处,将两个平行空间的两组人物流畅地剪接在同一条时间线上,并且形成强烈的对位感。
他们之间对抗着,却也同样受难,没有人意识到彼此的受难,不过是都顾着“自我拯救”,这种忽视正注定了结局,用那块“疯狂的石头”的特写做结再贴切不过了,苦难之后若没有反思,那么就只剩下报复。
贰 · “社会学”论文的书写在享受级的影像下,奉俊昊继续坚持自己的专长,书写社会学论文,不同于《燃烧》的无言愤怒,《寄生虫》显然是真正“冷峻的阶级石块”。
李沧东《燃烧》纵观《寄生虫》中的三组人物,一组是宋康昊为首的穷人家庭,另一组是李善均为首的富人家庭,剩下的则是作为富人附庸的老管家。
这三组人物之间形成的小社会生态,像是一个社会实验,奉俊昊继续控制着变量,通过三组人物对于“聪明”、“情绪”这两个概念的不同理解,从而来展现阶级之间的差异与问题。
首先是“聪明”,这几乎是全片一直重点强调的一个名词。
整个“寄生”的过程,本质上是一种博弈与欺诈,这也意味着双方会有一个决策上的高低差异,显然电影表面上展现的也正是这样。
康叔一家人一环扣一环,用尽小聪明,最终使得全家人都成功寄生上流;的确,穷人这一家子很聪明,甚至连康叔的妻子都不禁感慨富人愚蠢到“善良”。
但回溯这整个过程,富人失去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失去,他们依然过着高品质的生活,占据着上流的社会地位,控制着下流。
就连聪明绝顶的康叔一家,最后的成功不也依然只是屈居富人之下吗?
富人的确单纯、甚至有点迟钝,但再聪明的穷人最后依然只是达到他们之下。
从这个角度来看,富人显然比他们更为聪明。
富人的聪明层次要高得多,他们的聪明在于他们构建并控制了社会结构、规则,穷人再聪明的伎俩,也终究得在富人制定的游戏规则下运作。
富人的迟钝、单纯是他们的聪明赋予他们的特权,富人所制定的这个规则,注定了他们不需要太多“智慧”去应付生活中的事情,因为制度早已一劳永逸。
他们更不用担心所谓“穷苦人民把身翻”,你没法“翻身”。
因为在这个森严的制度下,你接受不到所谓“翻身”的教育,你甚至都想不到要去“翻身”。
而作为富人附庸的管家一家也是聪明的,只不过他们是聪明在如何效忠富人,不同于康叔一家带有强烈欺诈意味的牟利,管家一家则是真正感恩来自于富人的恩惠,想要留下永远为其服务。
他们是把富人神化的一群人,通过不断的效忠满足自己的温饱,甚至最终达到中产阶级的位置。
他们极力运用自己的聪明,满足富人的高要求、严标准,用聪明换取“面包”。
而当作为附庸的管家遭遇作为“寄生虫”的康叔一家时,其用中产式的言语与态度奚落康叔一家,被打回下流原型之后,附庸则选择身先士卒,作为富人的先锋军拼命对抗“下流”。
可以说,这是一个操着“上流语句”却吃着“下流饭”的特殊人群,他们的聪明不过是富人聪明的辅助或延续,这群人永远都被束缚着,直至暴毙在他们“聪明”的中产梦里。
而国内数不清的《XX企业成功学》系列书籍的频频出版,如今想来,似乎也与《寄生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情绪”则是一个隐藏于全片的概念,它可以概括为人在遇到外部事件时的反应,穷人与富人在面对外部事件时情绪化的程度有着很大差异。
首先是富人,纵观全片,富人都呈现出一种去情绪化、冷淡化的面貌,无论是其家庭成员之间的沟通,还是对穷人礼貌而丝毫不亲近的态度,甚至在面对突发事件与极端情况时,他们依然很大程度上保持体面与理智。
我们几乎看不到富人在电影中流露出过多的情绪,面对任何问题,淡然、体面、不慌不忙、不漏声色是他们的习惯,这是属于他们的阶级“气味”。
而穷人们,则可以说是毫不避讳彰显情绪,家人坐在一起便是开始感慨、抱怨,小儿子迅速地爱上辅导的富人家女孩,以及他们全家人对“气味”一词的敏感。
我们在这一家子身上看到张扬的喜怒哀乐,似乎除了寄生上流的欺诈,他们再也没有任何隐藏的东西,面对外部事件,他们下意识地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态度与反应,这亦他们的独特“气味”。
事实上,穷人与富人对于情绪的鲜明差异从那幅画开始便已有铺垫,小儿子说出自己的直观感受“是猩猩吧”,贵妇人却若有所思地说这是自画像。
对于一个混乱的事物,富人选择用“艺术心理学”解答,穷人则选择直抒胸臆,这已然是长期不同生活下两种不同的思考方式。
情绪的差异化表现为两个阶级不同“气味”的同时,情绪化也很大程度上支配着穷人的意识。
首先不得不提的是,事实上,下流会觉得“每个阶级就有每个阶级应该呆的位置”阶级固化的状态是完全合理的,他们反而觉得是和自己同样的下流积压了自己的生活空间。
从管家一家和康叔一家的对抗我们就能显而易见,这是他们一切行动的前提。
这注定了,其他们根本不会尝试去反抗制度本身。
但最后宋康昊为什么杀掉了李善均?
显然是由于老板做了两件事:1.给钱让康叔扮演印第安人。
2.把凶手身子翻过来,拿走钥匙。
3.捏着鼻子。
第一件事中,康叔已经开始有不满,印第安人与美国童子军的对位,无疑对康叔而言是一种“猎物”性的羞辱,而李善均却只想着用钱解决。
第二件事中,康叔被激怒,在发生危险时他看到的是富人只顾着自保,从道德层面康叔已经开始谴责他。
而第三件事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捏着鼻子。
这回到了片子一直说的“气味”,康叔一家虽然一直在试着消除气味,但他们自身对于这个气味并没有太多态度,只是为了不添麻烦罢了。
而在这个时刻,康叔对“气味”问题的忍耐到达极点,即使“气味”在康叔眼中只是小事而已,但即使在极端的时刻,富人们还是会特别在意你身上的所谓“气味”。
在生死关头面前,穷富依然有别,自此康叔的情绪完全爆发,他从道德层面上以及自身尊严的角度被完全激怒,受情绪摆布,他做出看似是要“反抗体制”的举动。
但是问题在于,他的爆发,依然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情绪化行为,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思想转变。
可能在那一刻,他认为“富人都是混蛋”,但当他回到了地下室却依然“忏悔”、“感谢恩惠”,一切又继续轮回。
所谓的改变与反抗,不过都是情绪化的昙花一现,并不是思考、教育的结果,所以秩序依然不会动摇,再血腥的事件,到最后也不过是新闻媒体的饭后闲谈。
当下层如同上层一样,对于自己的位置同样感到舒适时,他们便只琢磨横向同类的生存斗争,却从不抬头看看那座纵向的大山。
每次意外不过是情绪一瞬,最终还是要感谢恩惠,穷人们最需要的意识觉醒,却因为自己阶级的教育无法获得。
当“想要摆脱臭味”成为了臭味的根源,那么臭味便不再单单是气体,而是成了石头,永远跟在下流背后的冷峻的石头。
下流们永远只剩情绪,而上流们甚至不需要刻意“歧视”、“表现”些什么,体面与稳健,便已经是对下流最大的羞辱。
叁 · 遗憾的“死局在奉俊昊的这场社会实验下,社会结构已然成了“死局”。
用模拟出的社会生态,奉俊昊想要表达的是这种恐怖的现实:融入、存活于社会,依靠权贵,挤压同阶级生活空间,即当代的阶级固化。
但显然,奉俊昊模拟出来的社会生态依然存在较大局限。
模拟,本质便建立在刻板、设计痕迹过重的人物形象基础上,而多次叙事强反转也终究显得商业属性与奇观属性过重。
而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于,虽然奉俊昊带着一种思考与反思的态度审视“社会现实”,但他的作品中却忽视了再现真实全面的社会体制,仅仅是用富人一家的缩影笼统的概括体制,这就显得寓言意味过重、而现实意味被削弱。
而对于思考的社会阶级问题,奉俊昊也只展现了悲惨现实,却也没有自我的解决方案,或者是实际反抗可能性的推演。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于观察、总结表面,缺少从中的反馈。
而奉俊昊思索的阶级问题,距离韩国真正的阶级问题又还有多少路要走呢?
能否自然而然的用电影的艺术形式推演、尝试解决社会问题,而不流于奇观呢?
这是所有电影人都要继续思考的重要问题。
在金棕榈与又一部千万大作之后,韩国电影依然任重而道远。
作者| 黄摸鱼;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韩国电影《寄生虫》斩获第92届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国际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四项大奖,成为本届奥斯卡最大赢家!
这是昨天在全球各大媒体上刷屏的一条消息。
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寄生虫》居然如此强势——在去年助奉俊昊勇夺金棕榈之后,今年再助他横扫奥斯卡,创造历史。
奥斯卡金像奖颁奖现场也有一些朋友来问我对这个影片的看法。
就我来说,我认为它是一部「狡猾」的影片。
影片中隐含了大量的信息可供解读,而且有趣的是,不同的人会看到不同的东西,这是作为导演的奉俊昊最成功的地方。
但今天我不想聊得过于锋利。
我今天想来谈的,是《寄生虫》中我个人认为最平实也最闪耀的部分,那就是——宋康昊的表演
韩国演员:宋康昊演员,是职业的人。
演戏,就是演人;看戏,也是看人——看他的性格、看他的质地、看他的戏路等等。
而人,又该怎么去看呢?
关于这件事我很推崇荒木经惟的观点,那就是:脸,是人身上最重要的裸体。
看一个人,最重要也是最难的,就是看他的脸。
换句话说,就是从对方的脸上获得信息。
这是一门非常有趣的学问。
今天,借着《寄生虫》的热度 ,我们从两个维度出发,简单地来瞅一瞅——宋康昊那张平凡、却不平淡的大脸。
《寄生虫》剧照,左为宋康昊
「一张受过欺负的脸」要说宋康昊长得帅,我男朋友吴彦祖第一个不答应。
但是要说宋康昊长得丑,也不太全面。
因为他这个长相,其实主要就是平凡了一些,在亚洲,这个样貌实际上并不少见。
东亚各个国家的大街上,都能看到很多普通的中年男人,差不多就长他这样:眼睛不大、块头不小;皮肤不白,身材不好。
放马路边上,绝对没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国际影帝。
左:宋康昊但这种毫不出挑的身体条件,却偏偏被宋康昊用到了极致——因为长得泯然众人,结果反而可以演芸芸众生。
往上,他可以气场全开,演达官显贵(不能演高富帅哈);往下,他可以派头全无,演无名小卒。
这种本领,戏精如陈道明也没有的。
陈老师的本领是能无限往上演,却很难弯腰往下演。
为什么?
因为他变不出一张「受过欺负的脸」。
表演艺术家陈道明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一张「受过欺负的脸」?
很简单,首先,大家想,什么样的人会被欺负?
无非三点嘛:①没有钱;②没有地位;③没有文化。
然后,再想,什么叫做受欺负?
受欺负这个事情,有大有小,有轻有重,它在每个人心里的衡量标准都不一样,但是一样的是——都是没有受到足够多的尊重。
有趣的是,人,一旦人长期得不到尊重,又无力改变这种局面的时候,就会慢慢习惯不被尊重这件事情。
习惯是最可怕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习惯不被尊重的人脸上,就逐渐产生了「被欺负过」的神情。
如若要演真正的底层小人物,不论哪国人,都逃不开这个规律。
由此,《寄生虫》里面一家四口的表演水准,大家也完全可以试着自主评判。
《寄生虫》剧照而我这里只说宋康昊。
宋康昊在这个戏里,饰演的角色叫金基泽,是一个贫困家庭里的父亲。
戏份不算多。
在前半部分,他都不是太具备推动剧情的作用。
但是看完全片后,没人会怀疑他是题眼一样的存在。
因为,作为一家之主,宋康昊所饰演的父亲,是这个家庭的脊梁,也是社会上千千万万个如同寄生虫一样活着的家庭的代言人。
所以,他的第一个表演任务,其实就是建构父亲的形象。
那么他是怎么演的呢?
很简单:从细节入手,演人物对于其生活环境的适应性。
比如说,吃东西的时候,父亲看见餐桌上有虫子,他毫不惊讶,甚至卷起手指,带着一点幽默地轻轻一弹,直接把小昆虫弹飞了。
如果大家看过影片的话,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意味深长的细节,因为这个细节里有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父亲是一个连昆虫都不愿意轻易杀害的人。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这样一个连蛇虫鼠蚁,都能和谐相处的人,最终走上了杀人的绝路呢?
再看另一个细节。
住在半地下室的一家人正在学习叠披萨盒,以求赚一点生活费用。
而街道上正在喷药消毒,女儿提议把窗户关上,而父亲则说:别关,就当把家里免费消毒。
顺便把昆虫杀光。
随后,臭味熏天的消毒药被喷进了家中。
一家人都对这气味感受难以忍受、喘不过气来。
父亲没有吱声,他无视那恼人的气味,继续冷静地看着手机,练习如何叠披萨盒。
气雾中,他的神色,是没有尊严的神色。
这神色填满了他的脸——一张受过欺负的脸。
没有人会不相信,宋康昊所扮演的父亲一角,是一个在半地下室里苟活了多年的人。
因为他是如此适应:以幽默(弹虫子),以坚强(忍臭气)。
如果你再仔细端详一下父亲的样貌,你能看到:他的皮肤并不光滑,皱皱巴巴地,像老树皮一样铺着;他的眼睛也不明亮,像风中里的蜡烛,黯淡地燃烧着;再看身体,也瞧不出一丝自信,背几乎无法挺直,所有像人类一样的骄傲,都被小心翼翼地收敛着。
这张脸能不让观众在心里疑惑吗?
生活啊,你究竟曾经怎样欺负他?
「一张童心未泯的脸」看过宋康昊表演的人,都会惊叹:他到底是怎么磨掉自己的表演痕迹的!?
你不需要懂表演,你都能感受到他演技好,相信他,喜欢他。
并且神奇的是,宋康昊的角色,你随便看,每一个,你都无法单纯地用好、坏去作为形容词,对他的人物性格进行概括。
他总会让你觉得:不止。
这个人的故事,远不止导演所呈现的这么一点矛盾。
这个人的世界,也远不止是我所看到的这寥寥几个镜头。
这就是高级的表演,真正高级的地方——演员为人物创造出了扎实而广阔的想象空间。
且这空间,是向内的——艺术,往得人心里渗。
电影《杀人回忆》,主演宋康昊那么,这种向内空间,又是如何被一步步被撑开的呢?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把这个问题聊复杂的方法,但实际上根本不复杂:只需要认真听别人说话就好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个残忍的真相是:绝大部分演员演戏的时候,是听不见别人说话的。
他们所谓的说台词,不过就是把台词照着自己预设好的方式背出来而已。
很少有人能做到台词是从对手演员那里来的——是因为听见了对方的台词,然后从心里冒出自己该说的的台词。
没有这样的。
而这才是生活中的语言产生的方式。
所以,你说什么是表演痕迹?
「不走心」就会留下表演痕迹。
什么是没有表演痕迹,「走心」就会磨掉表演痕迹。
「走心」难吗?
对于在生活中本就不习惯走心的大明星来说,难。
非常非常难。
那么,宋康昊这心,是怎么走的呢?
其实就三步走:①听见一句话的字面含义,并作出反应;②听见一句话的深层含义,并作出反应;③在一句话没被说出口的时,依然听见这句话(潜台词),并做出反应。
我们还是就着《寄生虫》来说。
看过影片的人都知道,《寄生虫》里面富人对于穷人最外露的歧视,是他们认为穷人身上有难闻的气味儿。
气味儿这件事第一次被提到,是富人家的小男孩多颂说的:他们(一家人)有一样的味道。
回家后,宋康昊扮演的父亲仔细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他在试图理解富人们说的「气味」的字面意思。
此时,他还不理解:富人们嘴里那种气味儿,不是臭味,而是穷味。
紧接着,父亲在困窘的处境下,再次听到富人们谈论他身上的那种气味儿:在车内隐隐散发;既不是老人味儿;也不是葡萄干味儿;偶尔搭地铁会闻到。
这一次,父亲那种被嫌弃的感觉,开始变得强烈了。
他听见了「气味」的深层含义。
躲在桌子底下的父亲,不由得扯起衣服,再次闻了闻自己——他略有犹豫地扯起衣服,象征性闻闻便松开。
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闻」的动作,而是一个「确认」的动作。
父亲在确认的是:穷,真的会有气味儿吗?
这个答案,他并不想面对。
但是,人间的最大的现实就是:你越不想面对的事,越有人反反复复地来提醒你。
多颂的生日派对那天,正是父亲一家被大雨冲掉房子的日子,他们被迫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却还要假装相安无事,去为上流社会的有钱人们工作。
开车送女主人回家的时候,她又表现出了自己对于司机气味的不适。
父亲好像又听见他们在说:我好讨厌他们一家身上那种味儿。
宋康昊这里的演绎非常微妙,他察觉到女主人的潜台词后,没有马上闻,而是先低瞟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再闻。
在他心里,这样的歧视的眼光,当然是欺负,是羞辱,是不尊重。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他甚至不敢让富人们发现自己的情绪。
只是独自默默忍耐着。
《寄生虫》剧照忍耐,就是他这一生全部的哲学。
——直到他失去忍耐的理由。
在富人家小孩多颂的生日派对上,女儿基婷突然被刺,倒在了血泊中。
同时,在慌乱的人群里,他看见小儿子基宇也浑身是血,生死未卜。
而老婆则在一旁与那个在地下室生活了多年的「怪物」搏斗…….
一天之内,意料之外的大雨毁掉了一家人多年居住的房屋,突如其来的血光之灾让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苦心经营的骗局眼看就要破产……家破人亡的悲剧就在眼前,一切都不真实得让父亲发懵。
他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他也不敢设想,未来的日子该如何继续。
就在这个时候,男主人试图去推开地下室里那「怪物」,想要拿走被他压在身下的车钥匙。
推开他的时候——他被他身上刺鼻的气味儿熏到了。
人的自尊,常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雇主对于穷人气味的抵触,以无声的方式,深深地刺激了绝望的父亲,他突然间,就不想忍了。
突然间,他听到了血泊中女儿绝望的求救;他听到了酒足饭饱之后,儿子跟他说,成年后就要跟他喜欢的女孩儿在一起;他听到了老婆也曾想要美满的人生的心愿——以及,富人对这一切的居高临下和嗤之以鼻。
宋康昊只有三秒钟来表达自己的心理活动。
三秒足矣:
这眼神,准确地让我心颤。
就这一个眼神,就这一瞬间,就构成了他捡刀杀人的全部理由,并且无可推翻:沉默呵,沉默呵!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鲁迅
至此,父亲的形象基本全部建立了起来。
你会想用好坏去形容他吗?
我不想,我只想用「可怜」来形容他。
因为我知道,他的一生,是自起点而始的悲剧,最后以悲剧收场,这真的让人意外吗?
会意外的,恐怕只是上等人们吧。
怎么把自己卷进去了呢?
但是:上等人们,何时又曾在乎过蝼蚁的死活?
甚至从某个意义上说,人人都是不在乎他人的死活的。
除了小孩。
他们在乎。
因为不论花鸟鱼虫,那都是他们的朋友。
宋康昊,就是这种沧桑皮囊下的小孩。
他在乎弱者的生存,亦关心蝼蚁的死活——否则,他演不了,捕捉不了,也表达不了。
这就是艺术中的真实;是荒木经惟形容的「裸露」;也是我理解的「童心未泯」——纯洁。
只有纯洁,能够抵抗庸俗。
当然,宋康昊在《寄生虫》中精巧而不动声色的演绎,自有导演奉俊昊的功劳。
但是,我敢肯定——如果换了其他的演员,而不是宋康昊的话,《寄生虫》绝对走不到现在这个深度。
《寄生虫》导演奉俊昊谈跟宋康昊的合作因为,在这个时代,能够抬起眼睛去感知「被欺负过的人」和「不欺负他人」这件事的人,已经太少了。
而在这个基础上,还能保持表达的克制与理性,就更加难上加难。
正如我前面所说,绝大多数人,包含绝大多数演员,他们的耳朵都是「听不见」的。
不是生理上的失聪,而是感知上的麻木和迟钝——有很多的人,他们完全听不见某句卑微的乞求背后,有多么落魄的灵魂;有很多的人,他们完全听不见窗外的雨也会跟他对话,嘀嗒嘀嗒,像儿时的童话;甚至那叶落、那山风、那蝉鸣、那排山倒海的笑容和哭泣,到他们的耳朵里也只是恼人的噪音,只值一句傲慢的「矫情」。
我以我浅薄的生命经验猜测:假如有可能,我们还是应该更主动地保护自己对生活的敏感。
我们不仅需要听到更多,还需要听到更多的美、更多的怜悯,以及更多的可能。
就像谷川俊太郎的那首《活着》:活着 所谓现在活着是此刻狗在远处狂吠是现在地球的旋转是某处生命诞生的啼哭是士兵在某地负伤活着 所谓现在活着是鸟儿展翅是海涛汹涌是蜗牛爬行是人在相爱是你的手温是生命——《活着》
纪录片《徒手攀岩》为什么我赞美宋康昊?
因为他认认真真创作,认认真真活着。
认真,值得赞美。
————————————————公众号:宋雯婷(ID:swtstory)有提问欢迎来微博找我,搜:宋雯婷sweety公号后台发送电影关键字如《我不是药神》获得相关电影评论、发送演员名字关键字如「章子怡」「姚晨」获得演技或相关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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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随便写写,你们随便看看——完全没有打磨文字,就是大白话吹吹水】想想还是要参加一下影评大赛...否则怎么蹭热度、骗粉呢?
【以下含剧透】奉《母亲》之后一直有点让人失望,开始觉得是好莱坞、Netflix限制了他,现在看看或许是迷影型导演太过执着了技巧与机巧,但放弃了社会批判的复杂性。
阶级明喻和批判并不值得大唱赞歌,因为这是某一类电影的固定目标。
这类电影是否好看,主要取决于1)批判是否到位,以及2)如何呈现这种批判?
那么,1)《寄》是否批判的到位呢?
真没有。
并不是展现阶级差距,影片就完成了任务——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寄生关系,并不具有更深层的“社会含义”,而简简单单,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寄生”罢了:拿点吃的,拿点喝的——但这种寄生太像“生理需要”了(当然有人可能会说,底层人民的“寄生”就是满足生理需要啊?
),但“生理需要”并不能反向说明“阶级”这种社会性产物。
如果奉将这种“阶级差异”设计成递进式的——比如底层人民寄生上流,上流则寄生于腐朽的国家官僚体系、补贴和环境,或是设计成循环式的——底层人民寄生上流,但上流同时也寄生于对底层人民抽丝剥茧般地反向吸血,或是设计成glocal式的——底层寄生上流,上流寄生美国人的“霸权式仁慈”......所有这种复式的社会经济式寄生,都会丰富“寄生”本身的含义。
而现在的“寄生”,太literally的“寄生”了;对阶级问题的复杂性、固化性根本不进行处理,只是单纯展现贫困本身——哪怕表现一下“聪慧的穷人家儿子拼尽全力取得的好成绩,也会被资质平庸的富家女的家世所轻松抹平”这种最初级的阶级困境呢?
某种意义上,还不如《雪国列车》,《雪国》的阶层隐喻当然更露骨和直给,但至少还给了一个灭霸同款版的生态金字塔系统的解说,《寄生虫》连这个都懒得去丰富了。
那么2)如何呈现这种批判?
批判有很多种,比较粗笨的比如肯·洛奇式的“《渴望》式”批判:将所有的不幸,以极端的情况,降临到一个人头上——用80年代中国电视剧的编法就是,让主人公极度不好过,以期让观众产生共情和眼泪,然后延伸到对整个(资本主义)系统的批判:这个手法跟2009年前后的微博公知几乎没啥差异。
具体就不多说了。
相对聪明点的,就比如泰国的《天才枪手》吧,谍战包装下的考试作弊片,最后其实落点是个阶级问题,你不能说她有多精致吧,但至少商业和社会批判结合得不生硬,直给也是直给的,但是故事讲到最后,也算文从字顺。
《寄》在“如何批判”问题上的最大问题,就是整个故事太奇情了,可以说是脑洞大开——你说它荒诞讽刺吧,又没有那么荒诞讽刺,以至于无法用归谬的逻辑来看待整个批判;你说它入木三分吧,其实最后宋康昊的寄生又丝毫没能升华主题;你说它是社会缩影吧,这么离奇的故事根本无法“缩影”社会啊。
片中的两组寄生,更像是平行关系——他们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只是A组替代了B组,宋家的“寄生”一不是女佣家“寄生”的递进、升级关系(更高级层面的“寄生”),二不是互补关系(互惠互利的“寄生”),到最后,宋康昊本人的寄生甚至更加的低级化了——就是大半夜去冰箱里找吃的,连女佣家的“帮工-寄生”都不如。
就本质而言,《寄》到后半段就是以诡谲、离奇的情节勾引观众继续往下看的情节剧——故事的内核已经不再是批判、反思、讽刺乃至嬉笑怒骂了,影片所有的内核完全被一个离奇到近乎不可能的、字面意义上的“地下寄生”所驱动。
那就要问第三个问题了,3)为什么《寄》还是好看?
为什么戛纳选择了《寄》?
先回答后面那个:戛纳脑子坏掉不是一天两天了——九苍举例了《流浪的迪潘》,前年选了《方形》,大前年选了《我是布莱克》......这些都是小团体、明星制选片经常会出现的问题。
当然《我是布莱克》或许没那么差(至少比今年的肯·洛奇的《对不起,错过你》要好),但戛纳在走眼方面,确实仅比威尼斯节稍胜一筹。
朋友有一个看法,戛纳每年金棕榈虽然经常走眼,但很少出现极端地失误,主要就是选片人团队太强,选进提名的影片佳片率高,最后七人组选出啥来,都能有点说头——《寄》完全符合这种特性,它在导演技法上如此纯熟,外加又没有在评委认为的“艺术性”上远超《寄》的竞争对手,加上小团体“选举”的不确定性,最后......那么再回答前一个问题,为什么《寄》很好看?
这个就很明白了。
奉《杀人回忆》《母亲》的底子是文艺片化的类型片,到《汉江怪物》转变为纯类型片(但没有放弃对国家体制的不信任),到《雪国》《玉子》中则是与好莱坞媾和的畸变体的类型片。
而《寄》在某种程度上,将《雪国》和《玉子》的好莱坞工业的技术纯熟,与他自己的电影技法纯熟,以及在类型片上的游刃有余结合得最好——以至于影片非常“好看”,但在《杀人》和《母亲》中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悲悯感、无力感和直击现实、但却丝毫不生硬、不口号式的批判却不见了。
这就是《寄生虫》好看、却不耐看的症结。
如此成熟自由的个人表达,必然是常年创作积累的结果,同时也离不开整个体系的支持。
以伊纳里图为首的评审团把金棕榈颁给《寄生虫》,毋庸置疑是对影片本身质量和内在价值的肯定,而这一结果也向世人昭示了韩国电影工业和制度的巨大成功。
手动提醒:【中括号】部分强烈不建议观影前阅读,其他部分有轻微情节透露,程度约等于预告片本月25日,韩国导演奉俊昊执导的影片《寄生虫》在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审团获得一致好评,并最终荣获金棕榈大奖,这是韩国电影首次获得当今世界含金量最高的电影奖杯,同时也意味着亚洲电影已经连续两年登顶。
韩国总统文在寅也在第一时间向奉俊昊剧组公开发文祝贺,表示影片获奖正值韩国电影百年,意义极为重大。
目前看来,将于5月30日在韩国开画的《寄生虫》极有可能超过《鸣梁海战》,成为韩国影史票房第一的佳作。
影片围绕一个居住在半地下室的四口之家展开:父母二人是无业游民,一双儿女也辍学在家,四人唯一的收入就是为披萨店折包装盒得到的微薄酬劳。
直到有一天,儿子基宇(崔宇植饰)在即将出国留学的朋友的引荐下来到富豪朴社长(李善均饰)家中,为其女儿做英语家教,所有人的命运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次奉俊昊狡猾地把片名取为“寄生虫”(Parasite),似乎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让这部影片与前作《汉江怪物》产生联系(该片的英文名“The Host”既有怪物之意,也有宿主之意),让人误以为这将是一部类似的怪兽/科幻电影,尤其是开头部分街道消毒的场景,几乎就是专门给奉俊昊影迷设下的巨大“陷阱”。
不过,整个故事却并没有按照影迷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而是走上了一条与《杀人回忆》接近,但与科幻、怪兽、灾难等等奉俊昊擅长的类型和题材完全无关的道路:眼见富家女主人(赵汝贞饰)确实如朋友所说的那样“天真简单”,基宇开始暗中计划让自己的妹妹来为这个富人家庭的儿子进行“艺术理疗”。
直到这时,观众才恍然大悟,所谓“寄生虫”并无任何灾难色彩,而是贫穷家庭完全附庸于富裕家庭的生动比喻。
随着“寄生”计划逐渐开展,基宇的父亲基泽(宋康昊饰)替换了富家原来的司机,母亲(张慧珍饰)也替换了原来的女佣,一家人使出浑身解数,为富人家庭设下各种迷局,将男女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这里,绝对的贫富并没有发生改变,但贫富间的权力出现了让渡甚至倒置:基泽一家成为了富人家庭的实际控制方,尽管这种控制极其脆弱,但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脆弱的关系和结构也为剧情的进一步发展以及拉锯提供了无限可能。
全片基本在两个主要空间里展开:一个是基泽一家的半地下室,一个则是朴社长的高档豪宅,前者在下城,后者则在上城。
社会学出身的奉俊昊显然对城市空间的构造和意义了如指掌,而为了呈现出这种上与下的对比,导演也使用了大量的升降镜头。
这些镜头往往从光明通透移向晦暗隐秘,类似的场面调度和镜头剪接非常直观地呈现了韩国社会的阶层分化现象。
在全片最让人心酸的一个段落中,倾盆暴雨之下,基泽一家一路从上城的豪宅回到下城家中,发现自家的半地下室几乎被雨水完全淹没,马桶向外喷涌肮脏的黑水,就在此时,富家公子却自寻刺激,在豪宅院落里露天撑起美国购得的帐篷安然入睡。
对奉俊昊而言,“底下层”不仅仅是一种文学层面的修辞,更指代一种与城市方位、居住环境密切有关的尊严缺失。
【【【当然,如果更细致地观察还会发现,豪宅内部空间也并不是同质的,其中又分为地上和地下两个部分。
这里所说的“地下”和基泽家的“半地下”不甚相同,因为后者至少还有半扇透光的窗户,前者则是完全不见天日、毫无希望可言的。
影片的残酷之处正在于,当基泽一家人想尽各种办法争夺财富、资源和权利时,冲突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基泽反倒“坠入”了更加黑暗的豪宅地下室,甚至失去了“寄生”的机会。
他只能等待儿子达成“计划”之后来营救他,但此一营救不仅遥遥无期,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基宇不会面临与父亲一样的困境——简而言之,阶层跃升的希望极其渺茫,近乎于不可能。
这大概也是奉俊昊职业生涯中对韩国社会分化问题最深入、最悲观的一次批判。
除了社会性的内涵之外,地下室还被奉俊昊涂抹了一层隐晦的政治性底色:首先,地下室的设计初衷本身就是防范南北展开热战,前任女佣戏仿朝鲜女播音也明确指涉了微妙的南北关系。
其次,与楼上的开阔空间不同,豪宅的地下室由走廊和通道构成,其内部结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朝鲜为秘密攻打韩国而秘密挖掘的地道。
最后,在色彩设计上,幽绿色的地下室给人以强烈的恐怖类型暗示,这不仅与空间内发生的情节完全契合,也在精神和心理层面体现了朝鲜政权给韩国民众带来的创伤。
】】】如果说去年《小偷家族》的获奖,很大程度上要归于评审团主席凯特·布兰切特对安藤樱等一众日本演员高水平表演的青睐,那么对本次戛纳电影节一个拥有五位世界顶尖级作者导演的评审团而言,导演的水平就成为一部电影能否获得金棕榈的关键。
强烈的商业和大众属性并没有抹去《寄生虫》对视听和技术水准的极高追求,事实上,奉俊昊不仅在影片里有效构建出一个等级化的空间,而且还能在其中进行复杂的双线或多线叙事;不仅能够流畅地进行复杂叙事,而且还能根据特殊的情境进行颇富意味的匹配剪辑,比如把富家女主人的衣帽间和体育馆里发放赈灾衣物的场景并置,两相对比之下,家庭命运之间的交织和对立立刻被凸显出来,残酷的生存处境得到了极大强化。
与此同时,《寄生虫》对声画关系的使用也极其精妙,通过对立和错位,奉俊昊往往能够带来内容的对比和延宕,从而揭示更深层次的意义。
【【【最明显的一次处理便是结尾,儿子读信的画外音和他的幻想相结合,给人一种计划已经达成的错觉,但实际上,这一幕的真实意味却被大大延后,从而造成了巨大反差。
】】】可以说,《寄生虫》给观众带来的每一次巨大的心理冲击都与其视听语言密切相关,其对各种电影手法的娴熟运用,搭配中青两代韩国演员自然生动的演绎(“国民影帝”宋康昊功不可没),使得影片几乎超越了近几年来任何一部剧情片和类型片,成为了一首时而幽默时而庄严,时而苦涩又极度残酷的“视觉音乐”。
当然,音乐本身也是一大亮点,作曲郑在日创作了一系列华美绚丽的巴洛克式音乐,旋律与令人眼花缭乱的剪辑相得益彰,共同挑动着观者的神经,使得整部影片成为一场可以令人大快朵颐的盛宴——其实《寄生虫》这部电影,也不啻为一出动人的正歌剧,一件足以让人血脉贲张的总体艺术品。
总而言之,《寄生虫》可能是奉俊昊职业生涯当中视听手段最繁复、文本修辞最复杂的作品,其对几种简单意象的使用,已经俨然构成了一个完整且具有流动性的的系统。
从影片一开始,儿子基宇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同学送给他的一整块石头假山盆景“很有象征性”(metaphorical),这种说法的不断重复固然在片中形成了一个笑点,但事实也确实如此:石头是华而不实的装饰,是儿子内心无法摆脱的重担,是杀人的工具……虽然石头在片中的功用一直在发生变化,但有一点始终没变,那就是石头寓意着基泽一家坚定稳固的“计划”,甚至可以说这块石头就是穷人追寻梦想的图腾。
这种看似坚如磐石的稳定感(有趣的是,这块石头不仅是“假山”,而且质地本身就并非石质:它可以浮出水面,砸脑袋也不会产生太大伤害)又每每被流水冲击,小到半地下室外醉鬼的一泡尿,大到一场暴雨,都可以让计划泡汤。
在这里,奉俊昊无疑是在透过这样一个颇有分量的概念向我们暗示阶层的固化和跃升的无望,如果说去年惊艳戛纳的《燃烧》是“火的愤怒”,奉俊昊的《寄生虫》则是“石之沉重”。
除此以外,奉俊昊还非常大胆地在片中引入了对“气味”的描述,尽管嗅觉可以说是电影这一视听艺术的盲区。
全片多次提到基泽一家身上有一种气味,这是一种“地下室的味道”,是一种“坐地铁的人身上才会有的味道”。
气味虽然无形,却是基泽无法忽视的心结,是压垮父亲基泽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构成社会歧视的重要层面,是表明社会地位和身份的隐形标签,是难以抚平的差别和伤疤。
在固液气三态元素的争鸣中,影片迅速走向了高潮和尾声,巨大的无奈和痛苦随即涌来,观众也足以在这种元素的交叠里,切身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值得玩味的是,奉俊昊并没有在片中指出故事发生的具体城市名称,这使得《寄生虫》有能力成为一个超越韩国本土的、具有普适意义的政治社会寓言。
关于这一点,笔者绝非牵强附会,实际上影片对印第安服饰和装备的总体设计(1. 装备从美国购买;2. 老板在给基泽解释游戏的过程中称是“印第安人的反抗”;3. 基泽用印第安人的装备杀死了老板),本身也指向了美国的种族冲突和屠杀印第安这段黑历史,足以让影片超越阶层指涉,直抵人类社会千百年来的“寄生”和对抗母题。
我们可以把这部电影看成是对《雪国列车》和《玉子》探讨的反乌托邦问题的延伸,是《杀人回忆》和《汉江怪物》等社会问题电影的变奏,是关注亲子关系的《母亲》的姊妹——甚至可以说是奉俊昊全部电影总和与结晶。
虽然始终被冠以“类型片导演”的名号,但奉俊昊使用的手法和类型从来都是融汇而多变的。
正如他自己所说,《寄生虫》既是一部犯罪片,也是一部喜剧,还是一部悬疑惊悚片,同时更是一部悲伤的人性剧。
《寄生虫》中的全部人物都是高度复杂与含混的,无论贫富都不是单纯的伟光正、假恶丑,他们始终游移在灰色地带,为了生存偶尔越界,时而窃喜时而忏悔。
也正因如此,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共鸣、找到自己,找到最令人痛切的人类境况。
最终,我们不得不说,奉俊昊并不是通过类型成为大师,而是相反——种种类型透过奉俊昊之手才脱离了套路,抵达了彼岸的真实。
08.09 简单更新一些数据和短评:- 观影人次达1006万,也就是韩国人口的五分之一,是韩国第19个观影人数突破一千万的本土电影。
- 烂番茄指数 100,Metacritic指数 89/100- NAVER专家指数 9.06/10(16名专家),观众指数 9.07/10(7092人)2019半地下漫游精密到令人悲痛的阶级意识鸟瞰图直接打你骨头的黑色幽默,疼痛还会持续很久这部电影的体验让艺术和商业类型的区分变得无意义《雪国列车》里处在最尾端车厢的乘客们至少有争取到前方的能力,《寄生虫》里的人们则没有能力去争取上升,这里弥漫着的是连上升意志都被剥夺的时代氛围。
通过地上和地下等空间的落差赤裸裸地强调出阶级性,活在各种矛盾里的人物,体现了韩国社会本身。
看着不同阶级的家族互相碰撞的不和谐,笑着笑着发现口里满是苦味——李智慧(韩国影评人)4.5/5没法隐瞒的贫穷痕迹,变成了无法掩盖的气息,半地下生活充斥着身份上升的欲望和坠落地下的恐怖。
因为没法分享自己手里的幸福,相互之间的间隔变得更广。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无法成就的梦想,给观众带来凄惨的恐惧,人物的表演在每一帧画面里极度饱满,观众只能跟随无法预测的叙事和令人悚然的幽默哈哈大笑。
即便排除所有隐性的象征和意义,依旧足以让人享受电影本身之美。
能够与这部电影同一时代,我感到幸运——沈圭汉(韩国影评人)4.5/5逐渐感觉到“愉快的战栗”——朴平植(音译,韩国毒舌影评人,时隔七年以来首次给韩国电影打到8分,从来不给10分满分)8/10《寄生虫》就像杰作《杀人回忆》、《汉江怪物》和《母亲》,是一部焦虑不安、难以预测、神经质而充满不确定性的伟大电影。
——法国《电影手册》 AlloCiné 5/5
在一点风声未闻的情况下被女朋友拉去看了《寄生虫》,无知的我还以为是一个科幻片。
电影散场已是凌晨12点半,我们一边打着冷颤一边抬头看了眼夜空,星星又多又亮终于让人松了一小口气。
剩下的四分之三口气直到第二天中午我们一边撸猫一边看了《面包和汤与猫咪好天气》才缓过劲儿来。
导演功力了得。
如果要简单的形容一下观影体验,可能就像是吃着炸鸡的时候被人从脑后狠命打了一闷棍,倒下的时候只想问一句:“你为什么打我?
”,但是却没有答案。
这也许就是看过电影之后感到沉重、憋闷的原因之一,有时候那些对于细枝末节的困惑比显而易见的悲剧更让人难以释怀。
电影的前半程,主角一家四口找工作的进程可以说是异常顺利,他们相互扶持,配合默契,有勇有谋,物尽其用。
我们跟随着贫穷四口的视角投入其中,笑出声的同时渐渐开始提心吊胆,电闪雷鸣的暴雨夜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兆头,突然上门的老管家冤有头债有主,明知道他们走的不是正道,但在剧情急转直下后却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不是暴富,也不是正义凛然,就只是坦坦荡荡吃顿好饭睡个好觉。
然而当母亲一脚把前管家踹下楼梯的时候,我听到影院里的人们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诈骗与人命有着本质的区别,而这一摔几乎把他们送上了死路,观众心中默认保留的那一丝余地,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了。
可我们还是希望他们能不被发现,能顺利地逃走,能在天亮以前想出个正确的对策来。
然而当这家人从暴雨淹没的地下室躺到万人通铺的体育场时,除了好梦破碎的绝望就只剩下肉体凡胎的疲惫。
一切都向着更坏的地方去了。
悲剧似乎不只是本就身处两个世界的人无法相互理解,更是相同处境之下的人却要第一个拔刀相向。
比起早就心知肚明的贫富阶级差距,地下室里的同类为了捍卫饭碗而打得头破血流又为电影盖上了另一层沉重。
可谁又能苛责在生存边缘挣扎的凡人还有力气对他人伸出援手呢,像是儿子看到灌满水的自家房子时只能对一旁希望他搭把手的邻居视而不见,所以当一家人酒足饭饱欣赏庭院落雨时,才想起来被自己算计失业的司机与管家此时过的如何,“做个好人”不过是片刻安逸下的幻觉,当鲜血淋漓的现实来临,也许把自己有权力践踏的东西踩在脚下才是生存的本能,毕竟弹飞臭虫的动作已经再熟悉不过了,而拥抱善意却是那么的危险而陌生,像一个陷阱似的。
有惊无险的雨夜终于过去,导演选择让故事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好天气迎来死亡结局。
迷茫自卑的儿子望着体面光鲜的贵客彻底陷入对人生的失望,自己精心准备也无法融入的体面氛围,别人即便是临时出现也可以怡然自得,好像那些人生来如此。
那一刻我感到他认了命、放弃了挣扎,所以他做出了牺牲自己的打算,去独自处理地下室的状况,可他并不是个狠心的坏人,也没能意识到真正绝望的人会如何决绝,他只是侥幸地怀抱着一块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被它狠狠地砸了个半死。
配合英雄救美戏码的妹妹被地下室冲出的疯子一刀刺中心脏,她倒下前将蛋糕扣到凶手的脸上,像平常那样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脏话,没有英雄保护她,因为她从来都不是公主,可她也没想装成公主。
就像她躺在奢华舒适的浴缸里或者坐在粪水喷溅的马桶上,她都能自处,当哥哥和爸爸还在讨论明天的对策时,她已经睡熟了。
她做坏事好像从不后悔, 可是如何苛责她呢?
她对自己快要死掉这件事也没有觉得很可惜。
所以她对爸爸说“别按了,按着更疼”,也许是希望他能腾出手去救那个小男孩吧。
母亲是个胆大有力的角色,她曾凭借着自己的运动实力获得过一块奖牌,那可能是她人生中最耀眼的时刻,发大水那天丈夫四下看看只带走了那块奖牌,但是有些时刻过去了就熄灭了,带不走。
虽然向往做个好人却只能一次次处理棘手的局面,她一定没有想过自己准备送去食物的双手最终都沾满了鲜血。
金司机的人物画像起初是常见的,他没有工作却依旧懒散,在老婆联系到的折披萨盒工作中,他是每四个纸盒里面唯一搞砸的那个。
他看到醉汉在自己家窗前小便时因为怕更多的麻烦而懒得制止,却在被点破自己像见不得光的蟑螂时愤怒的揪起老婆的领子。
悠闲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也会偶尔想起来被自己顶替的无辜司机 ,但却在两次看到生命垂危的人时选择见死不救。
满地死伤的突发事件中他愣住了,最终将所有积压的烦躁混乱与愤怒都发泄给了捏着鼻子的雇主,仿佛这个富人才是杀害他家人的凶手。
至此他头脑简单、懒散爱面子、冲动暴力的性格特征渐渐开始符合社会新闻里中年潦倒男人的形象,旁观者可能很难说服自己他所暴露的问题都是贫穷导致的。
导演说这个人物就像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大叔,那么可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最后说说像是道具般的社长一家,没有人做多过分的事,飞来横祸家破人亡。
他们被塑造为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似乎只需要在刺眼的财富之上略加两句刻薄的言辞就足够收走他们能得到原谅的机会了。
导演没有打算给这一家人更多的交代,她们后来怎么样了?
小男孩活下来了么?
导演巧妙地用疑问截断了可能流向这家人的怜悯之情,他们作为受害的宿主,最终只得到了寄生者的respect。
杀人后的金基泽在信中说他好像立刻就知道了自己该去哪里,是那个暗无天日的真正的寄生虫所生活的地方。
他偷吃着德国人的食物度日,那天有过的愤怒似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导演精彩的故事里,他好像只是一个冷静的审视者,终究没有偏爱过任何一人。
而我们也一样。
拉片小练习,一次费时费力费心情的课后作业。
奉俊昊的《寄生虫》是教科书级别的类型片,尽管释义还过于直白,但在情节和细节设计上已经达到类型片的极致。
并且电影的开头很大程度上展现着导演的能力,一个好的开头能够给电影带来非常的观影体验。
奉俊昊典型的学院派风格,从他的镜头语言中可以看出非常强烈的电影感和戏剧性,尽管类型片的拍法会拉低整个电影表意的多意性和复杂性,但是奉俊昊也一直在寻求着类型的僭越。
下面是一次作业的拉片练习,通过多次的观看和思考,去发掘电影深处的意义和力量。
那天我在公司和一群从美国赶来一起参加比稿的高层一起改PPT改到了晚上10点。
我是个美工,是整个项目创意组的一颗螺丝钉,160多页的PPT凝聚了两个国家的两个公司的7个团队的心血,在跟着他们连续加班了两个星期以后,他们交给了我一页团队名单的PPT吩咐我美化,而上面没有提到我的名字。
整个presentation终于修改完毕以后,COO提出开车送我回家。
她是一个有着一个十多岁女儿的中年女人,我在很久之前也和她一起加班到凌晨过。
我的同事提醒我:不要像她一样这样加班,你不觉得她老得很快吗?
她的办公室里有一块大白板,上面写着女儿用英文写的一篇小短文:虽然我的妈妈不能像别人的妈妈一样一直陪伴我,但她永远是我心中的英雄。
只是我希望她有时候能够早点回家。
我坐上COO的车,一起同行的还有几个美国来的高层,她送那些美国人去定好的意大利餐馆吃饭。
公司车库在地下三层,作为一个坐公交车上班的人,这是我第一次来办公楼地下三层——我过去一直以为这里是自行车库。
她开车驶向出口的坡道。
这是一个极其陡峭的螺旋坡道,绕着一根粗壮的立柱旋转向上。
她麻利地开上坡道,车子因为坡道上的缓冲设计而不断震动,绕着立柱一圈一圈地转,从底下三层驶向地面的过程中震得我头晕,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加班太多了还是因为坡道转得圈太多了,当车子转到最后一圈驶向出口的时候,我甚至有点想吐。
COO对美国人说:米兰很安全。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米兰很安全。
我坐在后面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上次因为我周末加班,家里被入室盗窃的事情说给车里的人听。
把美国人送进餐馆以后,COO把我家的地址输进导航里,我问她:顺路吗?
她说:顺路的,我很愿意送你回家。
我们在路上聊起她女儿暑假上中文学校的事情。
快到我家的时候,她说:我一般都在米兰内环开,送你回家了才发现都已经开到外环了。
她曾经告诉我她也很喜欢草间弥生,我说我也很喜欢fornasetti——我曾经以为我们除了都喜欢加班,还有一些别的相似的地方,现在才发现我们其实是不一样的人。
这是一个普通的、加班的晚上,我第一次体验了从公司地下三层驶向地面的滋味。
麸皮潦草的表层现实支撑着空洞的社会理论,迎合着西欧北美小白左们脆弱虚伪的同情心和罪恶感,之前拿奖的什么绝命镇,小偷家族,拉扎罗,方形,小丑之类的,都差不多。白左们太不接地气了,根本不了解底层,还老自告奋勇信心满满地为底层代言。不过这片技术上确实没的说,本该给三星,但现在的总体分数虚高,还是减一颗吧。
没想到是这样的多幕叙事、环环相扣、反转再反转,在没被剧透的前提下观看,从中间那句“老公!”开始嘴巴就没合拢过,连锁反应到如此般万劫不复,也只能渴求每一个绝望黑夜中的希望微光…“不是有钱又善良,而是有钱所以善良” 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劣根,《黑暗面》+《狩猎》+《走到尽头》的集大成。
开始看觉得在编排富人智商低,看到后面觉得它在构陷穷人愚蠢和没操守,看完后觉得他在侮辱观众。这样一部槽点满满处处bug的片子能拿金棕榈简直匪夷所思。表演和技术都没问题,但奉俊昊厉害的地方就是在此基础上依然能完成一部可以说是剧情上让作呕的片子。只能总结为这是一部演员导演团队都在非常用力真诚地侮辱观众的集大成之作。呕,还是看李沧东,朴赞郁和金基德洗洗眼睛吧,很生气了可以说。
我为批评《燃烧》而向李沧东道歉。
太刻意了。技术和剧本都没话说,但阶级对立的点没立住。一边重复着善良,一边杀光善,从《雪国列车》到《寄生虫》,奉俊昊简直开始钻牛角尖了
说实话,我有一点失望。确实是构思的很巧妙,非常好的故事,环环相扣,各种反转,演员的表演也非常出色。但最后还是有点落入韩影的惯常套路。现在能理解导演为什么说不能剧透了,因为如果剧透的话此片的可看性会大大降低。讽刺,冷幽默,对社会问题的反思,这些都感受到了。但对不起,这真的不是我所期待的金棕榈。
上流下流社會的距離,是鄙視加敵意。
这部电影最伟大的地方就是,有钱人实际上是什么都没做错的,夫妻恩爱,儿女喜人,没有出轨,没有冷暴力,没有虐待儿童,对司机、佣人也大方不抠门,他们真的真的善良单纯,但是你就是忍不住恨他们,恨他们,恨他们。
穷人能言擅骗,个个骗术精湛,有此骗术及演技,还用住在地下室?富人幼稚可欺,全家单纯无脑,被人卖了帮数钱,真能住上大别墅?看完但觉很假,穷富两头都不真实,倒是想起郭德纲的口头禅: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論「類型」的娛樂性,不如〈漢江怪物〉和〈殺人回憶〉,在解決懸念的抽絲剝繭上,也不如〈母親〉。不過卻是嚴格遵守了希區柯克的宗旨「觀眾都知道桌子下有一個炸彈,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這就是懸念」。在這部片里,炸彈就是豪宅的地下室裏的第三者。上升的階梯,斜坡,不能越過的界線,南北韓隱喻,印地安人。媽媽無心的笑話,雨夜的逃亡,拉遠的鏡頭人物變小,隨後又運動到下水道,一家人「蟑螂」的身份。即使身處同一空間,氣味才是不會出賣一個人身份的暗號,這一設定真的有所觸動。今村昌平的蚷蟲論,〈下女〉的敘事架構,這像是奉俊昊對於自己心儀的導演與作品一次對話和致敬。儘管終究落入主題先行的「策略」,但對類型的把握,奉真的遠比李滄東更好。結尾老爸永遠生活在「地下室」的結局,告訴所有妄圖超越階級鴻溝的人根本沒有直升的階梯
“钱像熨斗,能把人熨平”。商业类型片教科书式的模板。虽然有上层角色单一化的塑造,但要的就是这种极致的渲染,一切为了主题服务,因为本片是一则寓言,寄生虫与宿主的故事,你觉得自己很牛逼,但寄生在你体内的虫子无孔不入。而现实之处有两点:其一就是大雨冲出的地下居民,那场面与虫蠹无异。还有结尾的幻想,不亚于《少年派》结尾的那段独白,要知道那种房子,以国民平均收入,不吃不喝需要547年才能买到(奉俊昊说得),这才是现实可怕之处
荒诞粗暴,三星不能更多
有种现实魔幻的意味,然鹅这个度好像没拿捏好。唯一一场草地party群戏混乱不堪,可惜了前面的铺垫。
都说是个很好的批判电影,可批判了什么?上层靠剥削使底层人民无以为生,只能靠争夺着吸食上层剩下的边角料过活,好像就这了...底层的不容易?资本家的无脑与虚伪?既没有表达出这种矛盾所产生的根源,甚至矛盾是怎样的产生的都表达不清晰。仅有的那点立意也是肤浅的不能再肤浅,还不如葫芦小金刚闯关来的深刻。人物脸谱化严重,就差在脑门上直接写大字了:主妇(蠢),女儿(骗),儿子(奸),父亲(滑)......所有人物为了剧情推进全部按部就班的走无脑流程。至于故事性,就更没法儿看了。完全把荼毒国人多年的“高手在民间”这一套又拿了出来,所有需要扎实功底才能解决的问题都可以靠底层的小聪明甚至市侩顺利摆平:摸个脉就能撩起一个富家女的芳心,不良少女秒变良师益友......现在国内十八线青春片敢这么拍口碑票房也会双扑街好不
怎么讲呢,反正比玉子好多了倒是。基本上地下室出现之后就挺闹了,生怕有人看不懂,胡塞海填喂饱为止,前半段是寓言式的,后半段是戏剧化的,像一个被猜到了结局的魔术,还非要见证奇迹的时刻。当然非要说,有些段落还是拍得非常漂亮的,雨夜逃亡啊什么的,看着快感也很高,也挺乐,总的来说,加个喜剧的标签比较好。
奉俊昊已经把自己彻底框死为,只能靠那套“对立统一”的辩证法逻辑编故事的导演。只有“富人”和“穷人”,唯独没有“人”在里面。构建贫富两套空间系统再对立起来恰恰是无聊之处,说几对反义词比较一番,能多有趣?也别扯建筑了,建筑“模型”和建筑的差别我已经体会了快5年了,坚决反对把建筑标签化!
对奥斯卡再一次无语
感觉韩国电影同质化严重,为了制造矛盾而制造矛盾,突出主人公正义,感觉不太真实,没精神内核,韩国电影在中国被某些粉丝吹过了
这一家子穷人,如此精于计算,还能在短时间内扮演好为上流社会服务的角色,有这能力,怎么可能是住地下室的寄生虫,作为寓言太直白,纯粹就是一个猎奇故事会
看完《寄生虫》,一直和大家一个想法,隐喻太明显,结果对了一下,发现大家的隐喻体系都不一样。这电影在我看来讲的就不是阶级的事。讲的是韩国自己。朴社长那家人,从头到尾都流露出两个字:美国。儿子的印第安控,女儿的外语老师,夫人时不时蹦出的英语和社长公司里的美国奖状。这一家象征着什么?别忘了,这一家是搬过来的,在搬过来之前有一户人家为了防止北边而修了地下室,那这个年代就能基本确定了。这和韩国史是对应的。我们还可以再来看一个细节,假装自己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妹妹去应聘时,哼的歌是《独岛是我们的领土》。寄生虫,寄生的可不只是阶级,更多说的是韩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