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还有剧版的《悲惨世界》,就特别感兴趣想看看和电影版的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片子的开头就引出了三个人物线索并且三个人物后来都产生了命运的交集。
主角冉阿让这时候还在监狱服刑即将出狱,只因为为了姐姐的孩子不挨饿偷了一块面包🍞坐了19年牢狱。
出狱后他遇到了他的贵人大主教,这时候冉阿让还有在狱中遗留的戾气仇恨的思想,主角把这种凶神恶煞的样子演的入木三分,很难想象他后来怎么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他不仅没有报答主教对的恩情反而偷了银盘银器又被警察抓了回来,大主教此时淡定的对警察说是我让他带走的银器,他回来还有要带走这两个烛台,于是警察放了冉阿让。
大主教告诉冉阿让你要放弃心中的邪恶和仇恨用仁慈宽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上帝会原谅你的一切。
冉阿让背上银器和烛台再次上路了,此时他又做了一件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情,那就是他抢走了一个小杰维的40苏,再一次让自己变成一个被通缉的小偷罪犯。
冉阿让通过那些银器卖得的钱过上了正常人的体面的生活,并且被竞选为当地的市长。
命运就是兜兜转转,在狱中监管他的狱警沙威当上了真正的警察到市里任职,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就几乎认出了对方,冉阿让的心理产生了剧烈的恐惧,因为沙威是一个超级坚持原则恪守传统礼教的人,认定了恶人就一辈子都是恶人。
而此时冉阿让早已不是当初的冉阿让了,他是一个宽厚仁慈,受人尊敬的市长,他对待市民公平廉洁,体恤穷苦的人们,已经不是曾经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他一直恪守着宽厚仁慈待人,却也还是伤害了另一个线索的主人公芳汀,芳汀曾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被富家子弟玩弄感情后生下了一个女儿柯塞特,芳汀被残酷的现实所压垮去世,留下遗言让冉阿让找回女儿,冉阿让为了自己的承诺后半生都在赎罪,视芳汀的女儿为己出。
冉阿让在法庭上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年抢走小杰维40苏的人再次被沙威带进了监狱。
两年后的冉阿让越狱了,为了曾经的诺言,因为柯赛特还在恶人手中,他要去找她。
从此他的人生都是围绕着让柯塞特过上幸福生活而活。
沙威从来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捕,每当他两狭路相逢之时,他始终是善良的仁慈的,为了救下柯塞特的心上人马吕斯,他闯入了革命起义现场,几次紧要关头救了起义的年轻人,并且在沙威被起义军绑在柱子上,还放走了沙威。
在起义军濒临全军覆没时带着马吕斯逃进了阴暗潮湿的地下管道,此时马吕斯在昏迷中,他背着马吕斯终于逃出来了,这时候沙威恰巧就在这里,看到这里再次感叹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就不放过他呢?
沙威问他,你救的人是你最重要的挚友吗?
冉阿让却说不,只要他活着就会带走我所有的幸福。
沙威经过一次次的事情被他的仁慈善良所震惊,和他一生秉持的行为准则有了剧烈的碰撞,感受到了一个人可以变得如此善良仁慈正直。
沙威的世界观似乎崩塌了,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全片的感情真挚情节跌宕起伏,正义与邪恶,救赎与惩罚,仁慈和凶狠的剧烈碰撞,让人心情澎湃起起伏伏,岂能一个精彩可以概括的。
震撼!
感动!
带给我的远远不止这些……
《悲惨世界》是导演拉吉利根据其同名短片改变扩充而来的。
没看过短片,也不比较二者孰优孰劣,仅从长片出发。
片名取自维克多·雨果的经典,单刀直入地概括了全片的概念,导演要展现的是水深火热的社会图景。
这幅社会图景来自法国巴黎的东部小镇蒙费尔梅伊(Montfermeil),同样是雨果小说里的场所位置。
而在这座小镇的Les Bosquets郊区,正是全片不断渲染的“交火地带”,电影透过这一微缩镜像借以反映盘根错节的宏大社会命题。
导演截取了2018年世界杯上法兰西夺冠后凯旋门前的人潮狂欢作为开场镜头,喧腾的人群来自不同的肤色,一场久旱逢甘霖的胜利制造了团结的假象。
在中—远—近景之间来回切换的镜头很精准地把握了这种状态,开放式空间下渐进的紧迫感和危机感,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效并不干扰叙事,而是将影片在还未正式开场就推向了高潮。
场景内部的层次感加剧了观众的不安和困惑。
人群中高呼的“Mbappé”(姆巴佩)似乎是导演有意布下的反讽线索。
这位有色人种在世界杯上如有神助,拯救了法兰西。
开头不仅指涉了法国足球队的黑人化,并顺带引出了欧洲移民潮的注脚。
简单的开头便包含如此丰富的寓意,交代了大背景下社会问题复杂的法国,并描述了法国人对边缘族群的双重态度。
影片跟随着巡逻警车的运动开始深入这一动荡的巴黎郊区。
三位主人公皆为当地警察,相同的身份却有着各自不同的视角。
影片中有大量的巡逻戏、楼道戏和追逐戏,导演采用了晃动的手持镜头,在持续跟焦的过程中保证了镜头的流动性,从而赋予了叙事在混乱之中仍具有一种荒谬的秩序感。
这些镜头揭示了导演审视社会的意图,虽然手持镜头的运用在批判现实的电影里并不少见,甚至已有泛滥之嫌,但拉吉利却让平庸的手持镜像恢复了连贯的跳动性,当然这一方面当然与扎实的文本有很大关系。
在《悲惨世界》里,Gwada用Flashball打伤Issa后,镜头游移在三个警察的脸庞之间,动与静的对峙中不但交代了事件的发生,同时为后续三人不同的态度作了细致的铺垫。
可见,大量的手持镜头并非为了炫技,而是与文本之间相互增强,在情绪渲染之外拉动了暴力的延展性。
影片里,摄影机在某些时刻被淡化了,街上奔跑的小孩,偷拍隔壁女生的小孩,围在一起的黑人帮,怒气冲冲的警察,叫嚣着“永远不要道歉”的警察,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这个社会的一小块拼图,他们是设计好的角色吗?
随着电影的推进,那种随时可能被点燃、被激怒的状态微妙地钳制着不同社群的力量,这背后可能是身份阶层,是权力,也可能是原始地位的交锋,来自最内部的鏖战。
导演用这种方式去呈现社会暴力,某种戏剧化的又十分日常的暴力,偶然和必然的集合。
在周旋于外部矛盾的同时,导演对准了内部的异化,这是《悲惨世界》比较特别的地方。
信奉“C’est moi, le loi”(我就是法律)的Christ暴躁粗鲁,一副种族主义者的陋相;身为黑人的Gwada稍微收敛但同样凌驾于法律之上,而新人Stéphane厌恶一切粗暴的执法手段,很多时候他犹如局外人(没有那么“白”,也没那么强权)。
在外出巡逻中,这三人的分歧加剧着,直至枪击黑人小孩事件发生,蛰伏已久的矛盾终于刹向了高潮,此前的叙事铺垫令这一高潮的到来毫无设计痕迹。
flashball(防暴球弹枪)这种所谓非致命武器在西方一直争议很大,官方的定义是并不会侵袭皮肤,但通过网上的数据可知伤者并不在少数。
在此前法国的“黄衫运动”,甚至十几年前法国的骚乱中,当地警方就频繁使用过。
当英国、德国等欧洲国家明确禁止该种武器使用时,法国的《内部安全法》早已赫然规定了Flashball的适用情形和适用人群。
说是适用情形,但基本上一发生暴动,警方就有权使用,对于“暴动”的定义,警方实则拥有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
另外一边,一个黑人小孩用无人机录下了这一幕。
记载关键信息的无人机录像成了枢纽,人物又一次不自觉的陷入拉扯式的困境。
前圣战分子Salah为首的势力集团与当地警力之间的利益交换说明了,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关权力,支配社会倒退抑或前进的力量来自于权力的更迭与交换,而非权力的消弭。
而整部影片描述的,恰好便是权力的流动状态,包裹在暴力的氛围中,个体不断被分解着,你很难用简单的善恶与对错观去衡量这些角色。
Issa在从马戏团偷走狮崽的瞬间是他得到权力的开始,这场盗窃引发了全片最大的张力,某种程度上,警察,当地帮派争夺狮子所有权、占有权的行为都是权力的分割、控制。
狮子是暴力与权力的象征,意味着,权力的诞生伴随着暴力,企图在这样的社会结构里铲除暴力如夸父逐日般荒唐。
当小男孩被压着身体关到狮笼中,在暴力的震慑与对峙下,他彻底丧失了权力(狮崽)。
如何夺回主动权呢?
于是才有了结尾的楼道对战。
Stéphane所谓的“love&peace”似乎宣告无效(结尾处Issa面对Stéphane的恳求并不打算手软),暴力是乌比斯环,一旦开了头,费力去停止只会付出更大代价。
开场的狂欢与结尾的闪弹混战是暴力的具象化,走不出的乌比斯环,以暴制暴,以牙还牙,古老的谚语在现代社会屡试不爽。
扎根于人性的暴力,俨然成了不可抗力,无法预知、预防也难以抵抗。
值得一提的是,拉吉利镜头下的暴力世界也是一个男权世界。
女性近乎软肋般的存在。
在推进或是对抗暴力的过程里,她们无一不是失语的,像是无灵魂的、被动的容器。
与雨果的小说不同,影片中并没有如阿然让那样拥有无懈可击人格的角色。
在小说里有一个情节,是警察沙威站在塞纳河旁陷入沉思;电影里的后半段,拉吉利也安排了类似的“沉思”镜头,Christ坐在沙发上紧皱眉头,沉默不语。
雨果的小说里用宽恕为恶指出了方向,而在影片里,这样的宽恕不复存在。
爱,变得很脆弱。
当失衡的高角度附拍镜头掠过日常的巴黎郊区,每个人走动着,奔跑着,阳光和尘埃淌过他们的头发,这些个体很相似,脏的灵魂,善的灵魂,看起来都是那么无足轻重的生命。
总结一下的话要套后殖民话术,边缘群体的获得国家层面的承认不够而催生了动乱和不满,因为未能从正当合法的传统路径中获得承认,边缘群体只能通过非正常的方式,如运动、暴力、反抗等重新发现自己的主体性,迫使国家机器承认自己的存在。
处于社会结构中的个人的权利是与所有人的权利所协调一致的,每个人对于他人都具有社会团结义务,对彼此负有最低限度的义务的承诺。
在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中,公民权利义务的意识首先从个人和其他主体的相遇生发出来。
孤独的自我意识遭遇了其他主体,此前知识纯粹认知性的问题转变成了由“为生存和死亡而斗争”构成的社会性故事。
主体意识到他们彼此间的相互依赖就必定进入斗争状态。
自我意识需要得到其他自我的承认,主体间的承认构成了获得自我意识的先决条件。
而承认在hegel的话语中是为了他者的利益而相应地限制某人自己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欲望,由此完成了从欲望到被承认的跳跃。
与主流的自由主义叙事不同,hegel的社群主义认为,自由王国作为一个公民自我实现的积极领域,让一个公民能够自由地对于自己的个性进行表达。
如果每个人都具有这种权利,能在社会世界中主张自己的(实际上是由由国家保证的)存在,这反过来又成为实现个人自由的条件。
他者形成了外在的客观建制,个体之间的承认被推广到涵盖现代社会的制度性的实在的领域。
然而,当一个社会将自己的组成部分限定在不充分的自由中,会出现相应的社会病态。
个体之间的平等互惠关系推移到个人与国家之间或者族群(利益团体)与国家之间的互惠关系时,就是国家层面上的承认。
根据哈贝马斯的沟通理性理论,个人与国家对话、族群与国家对话的交往行为在合理程式内进行通常会减少摩擦,但是这种合理程式是以主体间的相互承认为前提的,承认未能达到,程序理性会崩塌,摩擦性矛盾随即爆发,即个体对于承认的需求性抗争、运动、暴力等非常规的手段展现出来。
这一冲突爆发的合法性深植在法国民权运动的进程之中,早在1793年雅各宾派的《人与公民权宣言》中就有所体现,该宣言从反抗压迫出发明确承认人民有“起义权”。
影片中主要体现的是互惠性的缺失——尽管少数族裔在巴黎的公共生活中承担了相当大的劳动和并作为公共空间的一部分理应得到承认,然而少数族裔并未被赋予平等的权利和认可,并未真正被接纳到法兰西民族之中,没有得到来自国家权力层面的承认,拥有的只是和基层官僚之间的互动和群体内部的自认。
骚乱和动荡在长期不被承认的不平衡之下爆发,恰好是互惠性没有得到践行的体现——国家没有对于个人的权利进行承认,个人因此拥有起义权。
身份的承认和认同:在影片的开头,非裔少年伊萨在全法居民观看世界杯夺冠的氛围中感受到法兰西公民这一身份的询唤,感受到与姆巴佩作为有色族裔和片中的足球少年之间的联系,甚至感受到与马赛曲之间的情感联系。
然而,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公民是否包含来自旧殖民地的移民?
开头群情激昂的狂欢场面与之后的动乱与暴力产生了颇具讽刺意味的对位。
移民从未得到承认,即使在国家可以利用移民个人的能力谋利之时也有深深的沟壑如文化、观念、偏见阻拦。
移民被视为闯入者、错位者和不合时宜的人,他们的国家认同是否与白人一致?
想象的共同体,即原住民对于外来移民群体的承认可能仅仅在影片的开始也就是非裔足球运动员为法国的国家荣誉添彩时存在,或者从根本上来说,不同族裔之间的相互承认的“共同体”从未存在过。
不同层面的承认与自认和否认:maire在影片中第一次出现是经由持种族主义观点的白人警察之口、以讽刺的态度说出的,“巴黎的市长也是黑人”。
然而很快镜头切换到市集中的画面,白人警察尽管并不尊重作为黑人社区老大的maire,也不得不称呼其名称,并对maire对于黑人社群的有效管辖和公共空间中所处的地位进行承认。
Maire在黑人社群中的广泛影响力和自我族群的称谓构成对于市长地位的自认。
然而在抢夺储存卡的冲突中,黑人社群与穆斯林社群和警方的决裂恰好又将此前表面上的脆弱承认撕裂开,白人警察“c'est moi, la loi”的宣告和穆斯林群体的对抗直接构成对于黑人社群掌权者地位的否认。
狮子作为意象代表什么:幼年的狮子可以被人随意控制、抚摸而毫无反抗之力,但是一旦狮子成年就会成为无法控制的暴力源泉。
小狮子是非裔少年伊萨以及群体的具象,也是暴力的具象化表达。
平民在国家权力机器之下往往成为“经常沉默的、权力机器的目标”,然而当非暴力手段在失权者手中失灵,神圣暴力就会通过突然降临来填补历史的断裂。
主体间的承认广泛存在于家庭、社群和国家层面。
影片没有仅仅聚焦于街头暴力本身,而是对于参与街头暴力的个体所植根的土壤也有展现。
手持国家机器之暴力的警察在家中也是父亲、儿子,非裔少年在家中也会受到父母的冷遇。
在市民社会层面,暴力的运用和政府的缺位也恰好是国家层面的失衡。
“在一个个人有责任尊重比起的作为自由和平等的公民的民主的法律共同体之外,个人也被卷入了多种形式的家庭和工作关系之中——这些关系正变得越来越危险——而在这些关系中,我们显然获得了我们自尊的其他面向。
”对于一个新加入的群体,如果国家想要通过干预去改善承认的条件,可能存在侵犯其他领域自主存在的条件的危险,这也是国家权力在巴黎郊区的运行处处掣肘的原因。
非正式权力的行使和主体性的重新发现:阿尔都塞的主体性论强调,个体只有服从于一种实践规则和为他们提供一种社会身份的角色归属的体系,才成为主体,也即能够认识到他们的责任和权利的人。
然而,这种对于顺从于已经确立的行为预期体系的自我观念的要求构成了对于社会支配的巩固,影片国家权力对于少数族裔守法的要求恐怕也是对于公民顺从与国家支配这一消除主体性的消极实践之体现。
相反,少数族裔等边缘群体正是通过对于合法的、正方的的权力运行机制的突破或者说通过非正式权力的运作重新获得了自己的主体性。
巴黎郊区处于国家权力这一正式权力的边缘,也是国家权力在具体行政单位上运行的细微触角。
然而在巴黎的93省,这一权力的运行并非想象中的畅通无阻,起码在运行时是通过迂回的方式。
非正式权力的运行是巴黎市郊的常态,国家权力通常以既强势又妥协、既侵犯又回退的态度介入巴黎郊区的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
国家政权的合法性从未在巴黎市郊这样得到强烈的挑战和不承认,但是又在迎面挑战的过程中得到被动的强化和确认。
说明主体在社会结构中的位置确实是互动形成的,承认的过程是一个不断试探对方底线和不断妥协的过程。
影片本身的站位和象征意义影片并不是从中产上层学者的视角来审视法国的族裔和文化的断裂,而是 以伪记录片的形式,将视角在巴黎郊区的底层人民的不同群体上不断切换,尽力客观地反映不同族裔不同文化群体之间的历史的、殖民的、权力的、边缘的区隔和撕扯。
本片是左翼电影的一个代表作,也是后殖民电影的代表作,本质上是被压迫的移民者对于自身所处的族裔中的记忆进行的传递。
导演和参与其中的演员并没有迎合精英阶层和白左叙事对于一个受压迫的族裔在幻想,而是以具备完全充足的主体性的态度探入到事件的发展、冲突和升级之中,尽力以个人的能力和能量来斡旋、调解以促进事情的解决,无论是否使用了合法还是非法的手段,是否使事情得到解决还是让事态愈发脱离控制,都可以看到充分调动主体性而不是被动接受事情发生的努力。
作为少数族裔,巴黎街区的黑人团体、穆斯林群体和吉普赛人群体在主流叙事中往往是被边缘化和想象化的,需要西方父亲般的维护其利益并加以管理。
尽管从殖民统治下赢得独立是一个巨大的成功,移民的劳动极大支撑了整个社会运转体系的底层,但是移民并未模糊明显的种族界限。
西方的权力仍然被谨慎地控制着,上到国家主政者,下到细微的社区层面的社会控制,异族人仍然被小心对待和隔离。
影片给我们呈现的恰好是权利与义务在个人与国家的承认层面的断裂,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古老的“权利-责任”范式是失效的,这可能说明了在政治哲学和行动哲学之间,在理论和实践之间存在现实的断裂。
这或许是对国家层面的自上而下的权力机制的过度迷恋所造成的承认制度的单一化,并不是承认理论本身的问题。
如果想要进一步理解甚至消弭影片中乃至现实社会中的断裂和冲突,或许需要从非正式关系的相互承认,从族群、社区等碎片团体和交叉性的角度重新思考承认理论。
从2005年巴黎暴恐事件乃至发生在多个地区、多个民族文化圈层的冲突事件来看,政治权力通过广泛的、零散的、去中心化或者多中心化的政府或民间的组织网络来运作,这些前国家性的社会组织具有自身的道德原则并在国家权力下降之前就已经磨合运转。
社会正义的概念不仅应当遵从自上而下的国家机器的定义方式,而是根据相互承认的要求来界定的,而我们必须以历史发展和已经制度化了的承认关系为出发点 ,识别业已存在的社会伦理。
导演通过风格写实的镜头一改人们对法国的浪漫印象,故事简单到用“偷窃事件引发警民冲突”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充斥冷峻暴力的镜头语言下带观众目睹了整个法国社会矛盾的缩影,说白了都是殖民主义种下的恶果,移民、宗教、种族等遗留问题汇聚在一起时,才真正构成了现实中的悲催世界。
滥用职权的秃头警长会假借搜身之名偷吃路边姑娘豆腐,嘴里说着姆巴佩太飘,自己的行事作风却更飘,不仅作威作福还明目张胆的暴力执法,在他眼里那些非裔移民都是来自底层的病毒。
而黑人警察瓦达虽不似秃头那般嚣张却也十分高傲,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他信奉的原则是以暴制暴,即便是手无寸铁的小孩他依然会狠心的按下手里的枪,而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情理之中。
男主斯蒂芬是这群疯子里的一股清流,然而随着事件发酵他也被周遭的暴力所同化,从一开始的商量也逐渐变成了威胁,直到故事的最后举起了手里的枪。
电影里好像没有一个人是值得可怜的,被暴民围堵的警察是暴力执法的自食其果,而黑人小孩也是这种暴力环境下滋生出的刁民,导演提出了尖锐的问题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或许暴力本身就是一种恶心循环吧,穷山恶水出刁民并非全无道理。
时光飞逝,转眼间,2020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但疫情依然严峻,接下来的五月,戛纳影展注定缺席。
好在,千呼万唤始出来,去年戛纳主竞赛饱受赞誉的黑马之作现在终于能看了。
熟悉的片名,简直不能更应景——悲惨世界Les Misérables导演:拉吉·利编剧:拉吉·利 / 吉奥达诺·戈德里尼 / 亚历克西斯·曼蒂主演:达米安·勃纳尔 / 亚历克西斯·曼蒂 / 贾布里勒·宗加 / 伊萨·佩里卡上映日期:2019-11-20(法国)片长:104分钟
豆瓣评分8.2,好评率85%,连续三周位列电影口碑榜第二名。
《悲惨世界》是法国新人导演拉吉·利的剧情长片处女作,基于其2017年创作的同名短片扩充而成。
两年前,该短片曾提名“法国奥斯卡”凯撒奖的最佳短片,可惜未能获奖。
两年后,在闹得沸沸扬扬的第45届凯撒奖颁奖典礼上,长片终于力压群雄(《我控诉》《燃烧女子的肖像》等),一举拿下最佳影片的殊荣。
短片《悲惨世界》海报
原班人马出演长片,右二为导演《电影手册》的“年度十佳”榜单中,除了《寄生虫》《爱尔兰人》等大热作品,亦有它的一席之地。
欧洲而外,它还代表法国出征奥斯卡,参与了最佳国际影片的角逐。
短短两年间,《悲惨世界》实现了质的飞跃,不禁让人心生好奇:首次拍摄长片便空降戛纳主竞赛并斩获评审团奖的拉吉·利,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别说,拉吉·利的身份还真有点特别。
他生于西非马里、长在法国巴黎,是标准的非裔移民。
众所周知,随着外来移民的大量涌入,法国的种族矛盾愈发尖锐。
对此,置身其间的拉吉·利是再清楚不过的。
所以,早在涉足故事片创作之前,他便拍摄了一部与本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纪录短片,将镜头对准了巴黎近郊的水深火热。
2004年,二十出头的拉吉·利一直以来,由于就业机会多、福利政策好,以巴黎为首的大城市都备受少数族裔青睐。
渐渐地,定居巴黎郊区的外来人口与日俱增。
位于巴黎北郊、臭名昭著的93省就是典型。
这里恶性事件频发,帮派斗争不断,贩毒屡见不鲜,治安之差、犯罪率之高,令人发指。
可以说,略有耳闻者,无不对其避而远之。
但为了多见儿子几面,离异的应急警察斯蒂凡·鲁兹还是选择搬来93省,加入当地的反犯罪大队。
也是在他悲悯的注视之下,“悲惨世界”的画卷徐徐铺展。
与斯蒂凡共事的警官有两个,克里斯和格瓦达。
白人克里斯是三人中的头头儿,嚣张跋扈,手段强硬,最喜欢滥用职权、横施淫威。
黑人格瓦达虽然极少主动作恶,但对克里斯的暴行永远抱持着听之任之、袖手旁观的态度,也称不上高尚。
正直、稳重的斯蒂凡看不惯他们的做法,有心干预,却奈何初来乍到,插不上嘴,只有在一旁叹气的份儿。
处事原则如此大相径庭的三个人凑在一起,可想而知,迟早要惹出麻烦。
但斯蒂凡一定不曾料到,就任的第一天,他就会碰上能把命赔进去的“大案”。
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切始于一场寻常的纠纷。
马戏团的吉普赛人认定一名黑人小孩偷走了他们的小狮崽,遂跑来向市长带头的非裔帮派讨说法。
一来二去间,两边吵了起来。
及时赶到的斯蒂凡一行人遏制住了双方进一步的肢体冲突,并答应吉普赛人,给他们找回小狮崽。
很快,借助社交网站上的一张照片,他们将嫌疑锁定在了混血少年伊萨的身上。
这张脸对于三人而言并不陌生。
当天早上,他们才在警察局目睹了伊萨被父亲怒斥的画面。
没成想,刚刚偷完人家的鸡,倒霉孩子又对狮子下手了。
话不多说,追辑行动立即展开。
孩子终归是孩子,改不了爱玩的天性。
在足球场,三人一眼就捕捉到了伊萨的身影。
逮捕计划非常简单:铐上手铐就走。
三个人高马大、装备齐全的成年人抓一个小鬼,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一起踢球的其他孩子,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在帮伊萨逃脱了警察的控制后,这帮孩子居然又集体追出去了好几百米远。
克里斯的面目越凶残,孩子们的反击就越厉害。
三人被愤怒的非裔少年团团围攻,毫无招架之力。
情急之下,格瓦达用橡皮子弹枪射中了试图趁乱逃跑的伊萨,后者随即晕倒在地。
孩子们顷刻间散去,两个搭档也目瞪口呆。
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原来,三人暴力执法的一幕,恰好被另一个非裔小孩巴滋,拿无人机拍了下来。
这下,警察小分队内部理念的相左显露无遗。
斯蒂凡坚持救人要紧,克里斯却急于追回证据。
而闯了祸的格瓦达,则根本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一边是陷入昏迷、奄奄一息的孩子,一边是会让他们身败名裂的把柄。
关于两者的轻重缓急,三人产生了无法调和的分歧。
与此同时,巴滋向话事的宗教领袖寻求庇护,伊萨的朋友们把实情告诉了本就心术不正的市长。
越来越多看似无关,却又与之微妙相关的人们被牵扯进来。
事态迅速滑向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在马戏团的狮笼里,受伤的伊萨被迫“觉醒”。
盛大的复仇开始酝酿。
《悲惨世界》无疑是一部相当出色的处女作。
剧作成熟,调度流畅,视点转换不留痕迹。
无人机的设置独具匠心,引领观众俯瞰整条街区,将世间万象尽收眼底。
影片的前30分钟,以松散的笔触描绘巴黎93省混乱、嘈杂的日常图景。
从警察的视角出发叙事,通过其对无辜平民的恶意挑衅、对前科犯的颐指气使和与帮派头目的利益交换,刻画出了街区平和的表象之下摇摇欲坠、危如累卵的真实状态。
后半部分围绕核心冲突,集中发力。
伊萨被捕后,矛盾直线升级,危机持续扩大。
直到最后10分钟,多方势力重新纠结在硝烟弥漫、火光四溅的楼梯间。
曾经咄咄逼人的克里斯和市长,却一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个给人一拳打倒,抱头鼠窜。
而昔日抱着小狮崽展露笑颜的男孩也已经彻底变了模样——满脸伤疤,神情冷淡,宛如死神,不容忤逆。
无奈,最终是当初悉心照看醒来的伊萨、为伊萨痛骂吉普赛人的斯蒂凡举起手枪,瞄准了孩子的胸膛。
此刻,针锋相对的不单是子弹和火种。
更是成人与孩童、警察与平民、白人与黑人、地道的高卢人与非洲移民的后代,是两个,甚至更多的群体。
如果任由差异层层累加、误解越积越深,那么总有一天,世界会像这样,令所有平等的交流变得不再可能。
难以置信,故事竟设定在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决赛后的巴黎。
那个夏天,法国队以非裔超过半数的首发阵容捧得大力神杯,达成了时隔20年的史上第二次。
影片的开头,拉吉·利便以一系列摇晃、多彩且振奋人心的镜头复刻了法国队夺冠后的巴黎。
其时,肤色不同、信仰不同、阶级不同却同样热爱足球运动、支持法国队、崇拜姆巴佩的人们共同走上街头,空前团结地庆祝法兰西的胜利。
彼时尚天真无邪的伊萨也身披三色旗,特地与伙伴们搭乘列车,从郊区奔赴市中心。
他们对着埃菲尔铁塔挥舞手中的旗帜,喜悦无以言表,激动难以言喻。
凯旋门前也挤满了欢呼雀跃的人群。
人群上空,亦有烟雾,有火点,有声嘶力竭的呐喊。
以上种种都和楼梯间的景象构成了某种程度的呼应。
两相对照,更觉讽刺。
狂欢总得结束,人潮终将散尽。
伊萨必须回到充斥着肮脏交易却始终缺乏公平正义的93省。
他掀起一场骚乱,披露了此地每天发生着的现实,不加任何粉饰。
很多人说,看到最后,拉吉·利的《悲惨世界》才终于有了点雨果长篇小说的意思。
要知道,19世纪中叶,雨果正是在这个街区写出了被后世奉为经典的《悲惨世界》。
可悲的是,同一片土地,150余年过去,仍旧满是对立和敌意。
时至今日,如何消弭仇恨已不只是巴黎人亟待解开的难题,更值得全人类深思。
在这个层面上,拉吉·利的《悲惨世界》着实配得上“年度最佳法影”的盛名。
即使不比雨果的著作影响深远,可以确定的是,它至少对我们所处的时代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和价值。
影片的末尾,伊萨举着熊熊燃烧的酒瓶,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俨然恶魔降世。
但谁都并非天生恶魔。
伊萨不是,市长不是,克里斯也不是。
摘下面具,卸下防备,他们与常人无异。
他们的血液里,也曾流淌过“善”的因子。
只是,暴力往往催生恨意,恨意常常使人迷失。
当伊萨的面庞溶于黑暗,缓缓浮现的三行字幕精妙地点了题——我的朋友们,请记住这一点。
世界上没有坏庄稼,也没有坏人。
只有坏的庄稼人。
这段引自雨果原著的醒世箴言,与君共勉。
*本文作者:kiwi
这片子在豆瓣评分这么高就离谱,事实上在巴黎住过的华人都知道93区是什么情况。
这帮人从生下来就吃着法国政府的各种补助:住房、医疗、教育、生育,包括各种现金补助,成长的日常就是偷偷游客的钱包、抢抢亚裔的手机、骚扰路过的中国女生,然后在社会骚乱中时不时快乐0元购一番,居然还要“控诉”法国政府是mauvais culvateurs...和HK废青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什么种族文化宗教受歧视的,照这个逻辑,最有理由控诉的应该是在法国生活的华裔移民啊,可是也没见人家打砸抢烧成天破坏社会治安啊?
你自己在电影开头都说了非洲老家多么野蛮可怕,抓到小偷就绑上活活烧死,那你在文明的法国还不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环境,偌大个市镇只有三个警察巡逻,治安的脆弱已经可想而知了,还要进一步破坏平静生活的最后一丝底线,彻底回归荒蛮就开心了吗?
看了这片子导演的背景采访终于明白了,这么一个有着殴打女性、绑架和非法监禁前科的人能拍出这样的片子一点都不奇怪。
这片子获得戛纳的奖项和各种赞誉,只能说明法国电影界已经全面好莱坞政治正确化,吃枣药丸。
翻译 于SQ编辑 馒头看完拉吉·利(Ladj Ly)的长片处女作《悲惨世界》(下文如不特别注明,均指本片而非小说。
——译者注),我们会有种被丢在悬崖边缘的感觉。
这部影片不仅喷发着急切、灼热、激愤的能量,它的内容也非常丰富,值得细细拆解。
《悲惨世界》的第一个优点在于它描写能力出色,有教学片的质感。
这是人们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大银幕上如此展现一个居住区(cité”)——特别是一个位于梦费尔梅伊市(Montfermeil)的居住区。
影片没有以青少年和警察的冲突为影片核心,而是将这个似乎永不停歇的居住区作为一个社会组织进行了一次政治学研究。
居住区的日常运行仰仗各方力量的均衡,那里有警察、实际掌管居住区事务的“市长”、各个宗教的教徒和生意人,而代表政府的真正市长在片中是缺席的。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气温35°的夏日[与另一部讲述暴乱的重要影片——斯派克·李的《为所应为》(Do the Right Thing, 1989)相同],同样缺席的还有学校:孩子们整日在街头游荡。
警方是片中出现的唯一的公权力代表,然而它并非独立的力量,它与其他权力机构统一组织于一个体系之中。
这是个雅尔塔式的地方。
影片花费了许多笔墨向我们展示居住区的社会组织形式,无人机视角下居民楼的俯视镜头与市场的正面镜头(不同的色块令它像一副抽象画)划定了居住区的地理界限。
约翰·卡朋特与黑泽明总会向观众清晰展示空间地图,让观众了解从一处到达另一处的路径,与此不同的是,《悲惨世界》并不准备让我们在这个空间中辨清方向,它只向我们一个个展示具有象征意义的独立区域。
悲惨世界 Les misérables (2019)片中,我们跟随着刚刚离开瑟堡(Cherbourg,法国西北部港市)来到梦费尔梅伊镇警察局工作的“发膏”(Damien Bonnard)造访了一系列地点。
“扫恶组”(BAC)的瓜达(Djebril Zonga)和他的上司克里斯(Alexis Manenti)是“发膏”的负责人。
除写实主义的描写与教学片观感以外,影片大刀阔斧的叙事效率令人惊讶。
首先,拉吉·利在片中插入了一小出喜剧:警察之间的对话令人目不暇接,各方力量亦敌亦友,“市长”身披“市长队”足球衣……这一切都凝缩在影片的街头小剧场中。
其次,影片故事发生在一天之中,遵循了古典悲剧三一律。
如此一来,想要完全厘清事态是如何一步步发展到警察误伤儿童的(警察向一个孩子开了闪光枪),居住区里各股势力又如何试图平息这一事件的,就变得十分具有挑战性。
围绕这则悲剧,影片以罕有的控制力在不同调性之间游走。
影片本可以一直跟随那个注定要被新同事捉弄一番的菜鸟警察的目光,但拉吉·利还在片中加入了操纵无人机的眼镜男孩、富有同情心的黑人警察(“好警察”)和神经质的白人警察(“坏警察”)等多个人物,他从他们各自的视角叙事,然后又颠倒观众最初观影时对这些人物行动的预设。
只有这样,这个空间和这里的居民才不只是菜鸟警察——即观众的代理人眼中的样子。
这样的表现手段使影片具备了纪录片特性,比如,当瓜达进入公寓时,观众离开了“发膏”,而是同瓜达一起了解到了居民间自发组织的互助贷款。
悲惨世界 Les misérables (2019)拉吉·利知道自己处境微妙,他希望打破人们对这里的所有既定想象,他在片中不断消灭所有陈词滥调(不谈毒品,不谈恐怖主义,也不追求视听上的过度风格化)。
《悲惨世界》是《流浪的迪潘》(Dheepan, 2015)的反面,这部雅克·欧迪亚的影片剧作简单,故事发生的地点仅限于两幢楼房,毒贩在屋顶交易,一切既符合西方世界的想象,又符合剧作上类型写作的要求,十分矫揉造作。
拉吉·利摒弃了这一套,与那些对地方充满异邦想象的外来者导演迥然不同。
最值得一提的,拉吉·利拒绝小格局的自我沉溺,他双手拥抱了个体之间的相异性(altérité):影片中不仅有刚刚从瑟堡来的诺曼底人,还有让娜·巴利巴尔(Jeanne Balibar)饰演的高级警官,她身穿大码制服在一片笑声中突然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设计这一短暂出场的人物绝不只是为了让巴利巴尔客串出镜,这个角色承担着相应的描述性功能,影片用这个角色辛辣讽刺了男性卖弄雄性气概的可笑性。
流浪的迪潘 Dheepan (2015)片中还给了吉普赛人以一席之地,他们在街头狂欢,就像在宣告马戏团即将到来,这一场景中具象的“点火”动作在叙事上也“引爆了冲突”。
在他们掀起的这股充满原始野性的癫狂浪潮面前,最激烈的兴奋都显得平静如水!
他们热情地欢迎警察加入,摄影机并没有将警察当做居住区的“他者”,他们与所有贫苦的可怜人一样,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被囚禁于这座居住区之中。
拉吉·利向我们展示了这些警察下班后与普通人无异的生活。
影片对所有观众都很友好,它应当能够如我们所愿地收获广大观众的喜爱。
这部影片是“完满”的,它生发于一种共性,而非隔膜:正如拉吉·利亲历的2018年世界杯决赛前后全法民众的空前团结,它让人们回想起了1998年法国世界杯的神话。
影片本可以破除刻板印象为己任,止步于现实主义的描写,但它选择进入另一个维度:影片引入了几个超乎寻常的元素,打开了故事的局面。
这种虚构十分有冲击力,正因为它深深植根于现实,影片才超越了简单的现实主义。
影片的虚构性和象征性都凝聚在超常元素的代表——即狮子的身上,它是令一切失衡的源头。
一开始偷鸡的小窃贼变成了偷狮子的大盗,这个设计为影片蒙上了奇幻色彩。
这种日常生活中的奇幻元素与维克多·雨果的创作在产生深层共鸣(喂养狮子与住在巴士底大象里在气质上十分相近)。
悲惨世界 Les misérables (2019)影片的核心场景是孩子与狮子的笼中对峙。
男孩遭受性命之虞,尊严受辱(他尿湿了库裤子),我们亲眼见证了他在这场角力中的蜕变:我们无法再用与之前相同的目光注视那张被闪光弹毁容的脸了,他的身上就此烙下了狮子的印记。
他乱蓬蓬的头发和印着老虎图样的T恤本就散发出宿命的气息(某场戏的背景中还出现了饰有狮子图样的纸箱)。
这个故事从真正意义上将他容貌遭到损毁的时刻描绘成了他“变身”(transfiguration)的时刻,他在恐惧中以雄狮的姿态重生。
他就此变得强大、正直,回归野性。
这一天或许确实是菜鸟“发膏”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但这却是这个孩子堕入地狱的日子:他被人丢下等死,像一个包裹一样被拖来拽去,与一头猛兽短兵相接……他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这一时刻蕴含的强烈情绪不可忽视,警察想把男孩丢下喂狮子,“是他的错”,“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这几句引自雨果的话语早已淡出我们记忆,此刻它却像一记响鞭:“这是谁的错?
——是我的错。
”我们的伽弗洛什令人心碎地啜泣着答道。
我们见证了一场驱除人性的仪式。
虽说他此言确是为了打发走旁人的聪明话,其中何尝没有几分真心。
他仍混迹在一群孩子们之中,他躺在废弃的沙发里,坐在居住区高楼的屋顶上,思索了许久。
我们的反叛英雄就此登场。
这场变身与身穿制服的超级英雄不同,当然,除了另一个社会渣滓——小丑。
他也有着《笑面人》中雨果笔下的扭曲脸孔,同样的,他也引爆了一场暴动。
悲惨世界 Les misérables (2019)在这部看似一直向前发展实则好似迪斯科舞厅里的闪光灯球一般旋转着的影片中,还有另外一个孩子的形象:那个目击了一切的人。
他性格羞怯,总是躲藏着观察,但他的角色至关重要,因为他在“看”:透过他的眼镜、无人机和楼道门上的窥视孔,他在看。
他也是一个反叛者,因为他拒绝将自己拍摄的影像交给警察。
在伏击开始前,孩子们玩水枪的场景中,持续的晃动手持镜头给人以强烈的不安感,孩子们如此紧密地彼此相连,给人以强烈的情感冲击。
点火,是火箭升空前的最后步骤。
影片在一场暴乱中走向疯狂,我们自从让-弗朗索瓦·雷切(Jean-François Richet)的《我的城区要爆炸》(Ma 6-T va crack-er, 1997)之后再没见过银幕上出现这样的场景。
这场孩童们的反叛与当代的所有重要议题息息相关,它让我们想到戈达尔在《影像之书》(Livre d’image, 2018)末尾提到的阿尔贝·科塞里(Albert Cossery)的《沙漠雄心》(Une ambition dans le désert)中反抗的孩子们。
又一次,是像在联合国以“你怎么敢”(How dare you ?)为题发表演讲的格里塔·桑伯格一样的孩子们采取了行动。
孩子们的目光超越了自身,他们看着我们,仿佛在质问:“看看你们做了什么?
”他们的目光坚定得令人畏惧,但是人们理应畏惧,不然改变何来。
悲惨世界 Les misérables (2019)《悲惨世界》(它竟敢以一部经典法国文学名著的名称自我命名!
)的大胆之处在于它没有试图杂糅“类型”(genre),而是选择升格“语级“(registre),两者有明显的不同。
如今,哪怕是最好的法国片都只是天真地将“类型”视作平行于自然主义的另一个选择。
过去,自然主义只是一幅能在现实中“给人以现实感”的图像,所以它其实是对现实的漫画式演绎。
自然主义以所谓内在论(immanence)的名义将所有奇幻的、过火的和说教性的元素排斥在外,成功掩藏了很多意识形态偏见。
另一方面,类型大多是美国的舶来品,它是一整套物质、图像与意识形态工具,它令人产生幻觉,误以为真能用它表达出关于我们生活的真相…… “制造现实感”同“类型创作”一样,它们是“虚假”的两面。
若想真诚地讨论生活,必须要重新将现实与想象结合起来。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悲惨世界》并没有诉诸 “类型”的,而是使用了“语调”。
影片以全新的方式调动了各种可行的修辞手法,从一种“语调”跳转到另一种,它使用了一头野兽的意象,以兼具教导性、喜剧性、悲剧性、奇幻性和史诗性于一体的方式优雅地实现了这一转变。
警察的线索混杂了教导色彩、悲剧与喜剧因素,而从孩子到狮子的变身则在奇幻故事(笼中狮)、悲怆宿命(“这是谁的错?
——是我的错。
”)与英雄史诗的结合中探索至更为深刻的层面。
结尾的骚乱不仅仅是情节的终点,其视听呈现既像一部口袋书中的英雄故事,又像一出坊间传说:那里有沸腾的人群、街垒路障和一个反骨英雄。
《悲惨世界》是一堂电影课,它带我们远离了当代众多影视作品共有的平淡无奇。
悲惨世界 Les misérables (2019)居住区只是一个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的普通所在,还是相反的,具有无法抹杀的特殊性?
片中这两种相互对立的观念产生的张力贯穿全片,这是影片如此令人激动的另一原因,也是在当代社会描绘城郊生活时普遍会遭遇的悖论。
必须在两条战线上左右开弓。
一方面,必须打破刻板印象,让人们看到这不是一个被放逐之地,这个地方和这里的孩子与别处无异。
片中,男孩跟一群女孩们因无人机吵架的场景正体现了这种观念,此外,这也是高大病体(Grand Corps Malade)和门迪·埃蒂尔(Mehdi Idir)共同执导的成功影片《我不是差生》(La Vie scolaire, 2019)所采用的策略。
这部影片描绘的是校园生活,与《悲惨世界》形成互补。
我们必须把对城郊空间的表现重新统一到法国电影的整体脉络中,并且不能将它表现为有异域风情或有威胁性的“别处”,也不能把“它”呈现为一个“领域”(territoire)(怎么会有这种无耻的说法?
)。
另一方面,也要让人们看到这里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
这里之所以令人无法逃脱,是因为人们选择了遗弃它;这里之所以被贫困席卷,是因为封闭扼杀了经济活力。
珍惜,并不意味着拒绝改变。
即便片中人所经受的并非雨果在《悲惨世界》中描写那种流浪街头、食不果腹之苦,它以雨果的作品为参照也仍很正当。
雨果曾说,“开办一所学校,就能关闭一座监狱”,拉吉·利,这位电影导演和教育者真的开办了学校。
(见访谈)。
有人跌倒了:究竟是谁的错?
拉吉·利将矛头对准了谁?
是政府,片中从国家到大区再到市镇的各级政府全部缺席。
我们可以观看拉吉·利在他于2005年法国骚乱后拍摄的短片《克利希-蒙费尔梅伊的365天》(365 Jours à Clichy-Montfermeil, 2006)中现实生活中的市长是如何逃避摄影机又如何被拉吉·利逮住的。
拉吉·利参加戛纳电影节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希望马克龙能够观看《悲惨世界》,并把它当做是专门为拍给他看的影片,就像弗朗索瓦·拉芬(François Ruffin)的书《一个你所不知的法国》(Cette France que tu ne connais pas)一样。
影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只犹豫不决的眼睛,片尾黑屏淡出的效果极佳,黑色一点点吞噬画面直至只剩下一个面庞,很像纸张或是胶片燃烧的效果——拉吉·利在两种抉择中摇摆,我们能够理解他的犹疑:有些时候,必须要想办法停下一切;然而有些时候,我们要给现实一个机会,因为我们并不想诉诸暴力。
悲惨世界 Les misérables (2019)注释:这里的“cité”并不是一个具体的行政概念,而是一个历史与社会概念,它多指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法国为解决大城市出现的住房危机实行“优先城市化区域”政策(ZUP),在大城市郊区建立了许多廉价住宅区。
由于政府失败的城市化政策,这些地区成为中低收入人口的聚集地,人口失业率很高。
加上公共交通等公共设施匮乏,工作机会少,导致这些区域与外界联结断裂,违法犯罪日益猖獗。
本文将其暂译为“居住区”。
Montfermeil市位于巴黎东部郊区,那里是雨果《悲惨世界》中德纳第酒馆的所在地。
本段中将片名来源——雨果所著《悲惨世界》中男孩伽弗洛什(Gavroche)的形象与片中的角色做了对照。
前文已经在对照影片与小说在奇幻元素上的共通性时提到伽弗洛什住在巴士底大象雕塑里,此处两句引用出自《悲惨世界》第五部第一卷《伽弗洛什外出》(人民文学出版社,李丹译),讲述伽弗洛什在街垒大战中牺牲前唱起的歌谣:楠泰尔人丑八怪,这只能怨伏尔泰(C'est la faute à Voltaire)帕莱索人大脓包,这也只能怨卢梭。
(C'est la faute à Rousseau)……我是倒了下来,这只能怨伏尔泰;鼻子栽进了小溪,这也只能怨……(C'est la faute à…)2005年10月27日至11月17日,巴黎郊区爆发长达20天的社会骚乱。
起因是城郊的克利希·苏布瓦市的两名北非裔男孩在躲避警察追捕时不慎被电死。
当地青少年首先发动骚乱,后蔓延至许多黑人移民较多的区域,一周后蔓延至其他法国大城市。
近万辆车与全国多处建筑物被烧毁,两千八百多名嫌犯被捕入狱。
François Ruffin是一名法国记者、作家、纪录片导演和政客。
2019年2月份,他在《一个你所不知的法国》出版后在网络上发布视频称本书出版前的写作与筹备过程之所以严格保密,是因为“一个拳手在出招前不会提前通知他的对手”,他表示希望这本书也是一记重拳,最好能够击中总统马克龙。
第9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开幕在即,对于我们这群身陷疫情困境的影迷而言,或许是近期唯一值得期待的影坛盛事了。
趁正式颁奖之前,我们不妨再来围观一下今年的入围名单:第92届奥斯卡提名名单,有惊喜有遗憾。
战役尚未打响,最佳影片的公关造势已趋于白热化。
相比之下,“最佳国际影片”则似乎早已没什么太大悬念。
但尽管《寄生虫》的获奖概率最大,另外四部入围之作也同样不容小觑,包括《痛苦与荣耀》《蜂蜜之地》《基督圣体》,以及我们今天要深聊的《悲惨世界》。
《寄生虫》《痛苦与荣耀》《蜂蜜之地》《基督圣体》而这还得从去年的戛纳说起。
相比往年,第72届戛纳电影节可谓少有的“大年”,昆汀、阿莫多瓦、马力克、奉俊昊、达内兄弟、肯·洛奇等名导新作纷纷亮相电影宫。
众多瞩目中,新晋导演拉·吉利的长片处女作《悲惨世界》竟出乎意料成为一匹黑马,从诸多大师手中夺得一座评审团奖。
而在影迷们眼里,这部影片除了能让人感受到如同斯派克·李当年拍《为所应为》时的锐气之外,更宝贵的是导演对暴力这一社会概念的认知,以及其对摄影机的独特理解。
影片《悲惨世界》的故事发生在法国位于巴黎北郊的塞纳-圣德尼省,这里通常被人们称为“93区”或“93省”。
因为其本身具有工人社区的属性,再加之大量非法移民的涌入,93省逐渐成为“治安灰色地带”,贩毒、卖淫、抢劫、盗窃等违法犯罪行为的发生率极高。
93省之于当今的法国,可谓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一方面,93省是大巴黎扩建政策以及法国移民政策的象征,再者从人权的角度出发,法国政府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其弃置不顾。
但另一方面,从数据来看,93省已经连续多年被评为“法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其本身发展前景较差,再加之当地治安管理的高难度,使得管理经费日益增加,这对于饱受极端组织恐怖袭击威胁的法国政府来说,确实是雪上加霜。
在这种“三不管”的境遇之下,93省演变出了一种并不法式的独特街区气质。
《悲惨世界》的开场片段无疑诠释了这一点:法国在世界杯夺冠后,不同肤色的人凑到一起,在凯旋门前集体狂欢;表象之下,拉·吉利规整的手持镜头,则在此营造出一种虚幻的幸福之感。
然而,镜头之间一动一静、景别之间一大一小的组接,在表现出渐进、有序的节奏的同时,也使得段落内视觉差异较大的不同空间被这种节奏强行“和谐化”了,这本身就是反和谐的,它与文本上的开场即高潮相呼应,形成极其反常的观感,使得观众愈发不安、焦虑。
这种影像上的不安感延伸开来,悄然演变为街区气质的基调,即“暗流涌动的危机感”。
随着三位警察的集结,镜头开始聚焦于他们乘坐的警车。
警车在此成为叙事的主舞台,警车内,三位不同身份、不同背景的警察在闲聊与执法过程中展现出个体之间明显的差异,三人在车内看似一片祥和,实际上一下车便漏了馅。
面对移民女学生,克里斯强硬而暴力,瓦达袖手旁观,斯蒂芬则不断劝阻克里斯不要暴力执法,主张和平处理。
随着三人矛盾的铺垫,“暗流涌动”的93省街区气质也被赋予到了车内空间以及这组三角关系上;警车由此被融入到街区之中,其外来者的形象也被弱化。
而警车外,大量的常规镜头下,通过警车的路径对街区大环境进行展示。
伴随着克里斯的“毒舌”,街区的多方势力轮番登场,与三位警察或是发生冲突、或是展开“合作”,而在这个过程中,街区生态关系的轮廓也渐渐明晰。
群体与群体间的尖锐矛盾潜伏在和平的表象之下,无论是警察、“市长”还是黑人孩子们,都不过只是街区舞台上的配角而已。
而“主角”的缺失似乎使得街区形象被蜕去一部分电影的虚幻感,更多地落到生活的真实当中,传达出“暗流涌动的暴力就潜藏着我们的生活周围”,由此观众的不安感被继续放大。
值得一提的是,导演在展现街区时也加入了大量关于文化的注脚:持有无人机的黑人孩子在周末被父亲要求“到外面去,即使什么都不干也好”;克里斯对雨果《悲惨世界》的调侃;穆斯林对街区事务的干涉,等等。
这些看似戏谑幽默的片段背后却隐藏着沉重的社会问题,工人阶级对后代教育的忽视、警察治安管理的无力、宗教团体的膨胀,导演将最有力的社会表达融入到最平常的概括中,宛如社会的解剖镜,缓慢有力。
幼狮的失踪则象征街区内“权力的游戏”的开始,从马戏团偷走幼狮的孩子一时间成为权力的漩涡中心。
这场意外调动起全片铺垫的所有冲突,警察、帮派、宗教团体对幼狮的争夺,实质是对街区管理话语权的争夺。
在不正当的权力斗争中,暴力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只会愈演愈烈。
作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一方面,孩子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正常教育,反而遭受了对心理造成极大创伤的暴力恐吓;另一方面,品尝过昙花一现的权利滋味的孩子,显然对权力也有了依赖性,这些都无疑在孩子心中埋下新的“暴力种子”。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野蛮规则在现代社会也依然适用,人类社会的暴力似乎陷入了一种悲剧性的循环之中。
旧的暴力还无法解决,新的暴力便早已应运而生。
既然“暗流涌动的暴力”已愈演愈烈,那么接下来就只剩趋于爆发。
在基本交代完主要人物关系之后,导演安排了多场激烈的追逐戏,将观众原本沉默的感官瞬间调动起来。
持续跟拍过程中依然保持镜头稳定感,使得画面产生一种新闻纪实效果,同时又大胆运用跳切,稳定之余不忘强化场面的混乱。
暴力的真正爆发则来自于那场孩子和警察的“追逐战”,手持镜头的晃动感在这场戏中达到了峰值,和喧嚣的打斗一起将影片推向第二个高潮。
而当瓦达打伤孩子时,与叙事上的高潮相反,视听选择了“沉默”。
镜头在三个警察的面部来回游离,通过外部事件,再一次强化三人的差异。
随后,加入大远景无人机航拍、嵌入新叙事线索的同时,极力地制造出一种去情绪化的客观感。
这实质上是前半段对街区描绘策略的延续,越是暴力越是冷静,这便寓意着暴力的永无止境:“高潮之后,显然还有更多的暴力正蠢蠢欲动。
”
高潮暴力冲突下,导演选择暂时冷静,这使得摄像机的外部角色属性被平稳感大大消解,似乎眼前的暴力并不是摄像机面前的表演。
经过长篇幅的铺垫之后,他们已然成为这个街区鲜活存在的个体;而潜藏于日常生活的暴力,被“自然”地戏剧化表现,并为观众所接受。
在影片的后半段,导演将这种循序渐进的暴力表现节奏发挥到底,在看似一天终于结束、趋于一片祥和之后,将冲突再次推至极点,一切又因此沦入万劫不复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拉·吉利的摄像机在电影中时常变换着不同的身份。
在前期铺垫街区群像的时候,摄像机像是一个窗口,观众通过这个窗口客观地注视着街区中的一切,影像由此产生了高效的概括效果。
随着主要环境的铺陈结束,摄像机视野变小,关注点由外部大关系转为内部小关系。
此时的摄像机则变为显微镜,细致地剖析着几个团体间内部的矛盾,将文本上的注脚高度视觉化,某种程度上也服务着叙事。
而激励事件发生之后,摄像机运动方式产生急剧变化,运动镜头数量增多,小景别使用频率提高。
摄像机在导演的掌握下展现出极强的侵略性,街巷、室内、人物身上,无处不存在着摄像机高速运动的痕迹。
而第三人称视角的强化使得摄像机在暴力冲突中逐渐演变为一个“在场”角色参与其中,它像是暴力团伙的一份子,有着自己的立场与观点。
但导演拉吉·利显然不满于此,在“在场”角色的确立之外,他又确立了一个“不在场”的角色:“无人机。
”无人机凭借其广阔的视野,以及不直接介入冲突的处境,同步概括着街区冲突的所有。
如果说摄影机展现的是客观,那么无人机展现的便是客观的客观,即所谓的上帝视角。
这种”在场“与”不在场“的对立在同一场戏中营造新的对抗感,将暴力冲突进一步延伸到了影像空间之外,深入到观众的思维当中。
最后的“楼道战”段落则是摄影机身份的大集合:一开始,常规的巡逻下摄影机保持着与前段“平静窗口”的同步,而在诸如满载的推车、水枪、鬼鬼祟祟的人群等暴力元素反复出现后,摄像机又成为了显微镜,回到了车内警察的三角关系中,展现着三人面对不安的不同表现。
而当警察进入楼内时,摄像机又恢复了暴力冲突下的“侵略性”,随着听觉的先行嘈杂,摄像机迅速脱离警察视角,在冲突双方以及各种暴力工具之间来回穿梭。
此时此刻,它聚焦于个人并不是为了叙述人物,只是为了捕捉暴力下人物的短暂情绪。
而大多时候,摄像机不去聚焦于人,它只专注于燃烧瓶与闪光弹,将冷暴力发挥到极致。
虽然《悲惨世界》在文本上与作家维克多·雨果的小说并无直接关系,但在电影的最后,导演还是选择了落在雨果《悲惨世界》的价值倾向上:“没有邪恶的人,只有邪恶的滋养者。
”可惜的是,冰冷的文字在燃烧瓶的无情火光中显得格外无力。
事实上,暴力是永无止境的轮回,一旦开始便注定着你来我往,任何人在任何时刻都能轻易地成为邪恶之人。
我们似乎无法用善恶的二元对立来评判这个萧条街区的居民,他们行走着,不知将步入深渊还是理想之乡。
相比于对雨果《悲惨世界》中真善美的美好向往,或许《悲惨世界》的序言要来得更为实在一些,他写道:只要因法律和习俗所造成的社会压迫还存在一天,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把人间变成地狱,并使人类与生俱来的幸运遭受不可避免的灾祸;只要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还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某些地区还可能发生社会的毒害,换句话说,同时也是从更广的意义来说,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
作者| 黄摸鱼;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巴黎北郊的93省、臭名昭著的圣丹尼,是吃瓜群众耳边真正的“巴黎斯坦”,是耸人听闻的公号新闻里华人被抢被打的地狱,是打卡游客绝对清楚要避免的禁区。
可那儿除了无法无天的罪犯,也总该生活着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吧?
马里裔导演拉吉·利的《悲惨世界》,开始于2018年世界杯法国夺冠时的疯狂庆典。
街坊黑人小孩聊着登贝莱、姆巴佩这些英雄名字。
银幕外的世界里,那个时候也摆出1998年和2018年法国冠军队的全家福,后者几乎全黑。
那么问题来了,这究竟是谁的法国?
接着,电影就以大段的日常生活手持跟拍,向观众展现那个“最不白”的法国,究竟是什么样?
前一半的时间,我们看到足球小将、新调警察、社区大妈、时髦少女……狂欢终了,柴米油盐跟上,一切平静到可以叫做“圣丹尼的日与夜”。
然而,从巴士底狱到黄背心,巴黎毕竟是“革命老区”,不可能这么安静下去。
社群内警民之间、族群之间的高度不信任,正在一点点摩擦中产生危险的火花。
惹祸后逃跑的孩子,被警察的防爆弹打伤,而这一幕,偏偏被头盔女邻居的无人机拍了下来……最终积蓄成了巴黎版的“小丑”暴动。
从愤怒到爆发,从摩擦到骚乱,一切顺理成章发展着,完全不露一丁点编剧的痕迹。
“世界上没有坏庄稼,也没有坏人,只有坏的庄稼人。
”电影以雨果同名经典的引文结尾。
在巴黎一直都没敢去过的93省,看了电影真的是,符合自己所认知的阿人黑人后裔的所有特色。
影片开头是姆巴佩帮法国队赢得了世界杯,黑人小孩披着法国国旗庆祝胜利,可他们对于法国的归属感认同感有多少呢?
大人们给他们宣扬伊斯兰教信仰,也是一脸不耐烦没听进去多少。
反映了在法国长大的非洲后裔其实已经很尴尬,在法国没有归属感,对于原本种族的信仰又缺乏深入了解认知,只能盘踞在自己的街区划地为王,形成了不同帮派。
借助巡街警察的眼睛,镜头带我们发掘了平静街区里的危险人物。
刚放出来的男人,面上打招呼嘻嘻哈哈,说着讽刺的话语唱着揭露现实的rap,因为我们是移民的后裔所以只能变成这样,找一些清洁工什么的工作活在底层。
就像他穿的西装,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后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依旧是那么狼狈。
刚开始的警察很耀武扬威,呵斥搜身什么都干,等到两个帮派要打起来,只能在中间劝架,因为一只丢了的狮子。
我觉得狮子在这寓意着警察或者说政府,百兽之王却因为笼子的限制,只能做一些讨好人的表演。
找小孩搜身被中年妇女骂跑,但不觉得错不道歉;找萨拉问话什么都问不出还被说了一通,因为萨拉强大的背景只敢让新人去;在球场抓小孩,一个警察被一群青少年包围,开枪误伤了自己。
都是笼子里的狮子在做困兽之斗。
最大的妥协在影片高潮,抓住了少年结果为了逼退小孩们,警察只能开枪射击,又打伤了伊萨,警察其实真是被逼到底了,明面上‘c’est moi la loi’实际上拿着没杀伤力的枪只能吓唬别人。
过程被拍之后,为了找出无人机持有者,警察只能求助黑帮,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最后处于不同目的三种势力都聚集在萨拉的kebab店里。
新来的警察有理有据说服了萨拉,又是讽刺,警察的强硬,黑帮的势力都不管用,无依无靠的新人拿到了视频。
接下来这段有些无厘头,可我觉得就是想表达,大家都是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一天的工作对警察而言也是很大的压力。
结果伊萨也没屈服于警察,为了报仇联合社区里的青少年围攻了警察,市长和黑帮来一个打一个。
对警察做法一直看不惯的新人也最后对着伊萨举起了枪,这意味着之前警察和新人说的话得到了印证。
他们在这里已经十年了,看透了只有让他们害怕这样才能管的住社区,以德服人什么的根本就是笑话。
最后引用了雨果的‘il n’y a ni mauvaises herbes ni mauvais hommes. Il y que de mauvais cultivateurs’。
谁是坏的种植人,近看是不管孩子不知他们去向的家长,再看是混乱的社区和帮派势力,远看是政府的不作为和不给力。
这部电影很真实,拍的就是每天身边能看到的群体,但又更深入的从他们身边入手让我们有了更多了解,毕竟我平时在街上看到黑人团体都是绕道走的。
片尾引用的雨果“庄稼人”原话,充分暴露了编导自己无耻至极的三观:我们偷窃、我们无视法律以及一切公序良俗、我们野蛮、我们暴力、我们为所欲为、我们不学无术,但全都是你们的错!你们TM给我老老实实反省! 谢天谢地,幸好这里不是法国。 不是片尾的这种自爆可以给3.5星。
戏剧张力太强悍,哪怕已经黑屏滚动字幕,整颗心仍紧紧揪着,害怕从眼前的画面里传来枪声。而结局呢?是达成一次和谐的谅解,还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进一步的危机导火索呢?随着落幕,留在每个人的心里。
人为设立的约束叫做奴役。现实可比电影悲惨多了!
硬往悲惨世界凑给自己贴金,如果不冠这名我能给4星,就是一部真实反映法国移民与治安问题的电影,但是它不,它要将偷狮子的伊萨比做偷面包的冉阿让,将没抛下的汽油弹比做冉阿让高尚的宽恕与救赎,牛头不对马嘴,与小说差距甚远。
两次世界大战耗尽了查理曼大帝后裔的血肉、打断了他们的脊梁,拿破仑在下面急到跺脚,太阳王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各种宗教、种族、阶级、社会问题层出不穷,巴黎斯坦两日游,又黑又绿,混乱不堪,一片狼藉,这一届的法兰西吃枣药丸。或许,若干年后,《自由引导人民》里面的主角会变成个黑大妈,人家博物馆讲解员还会说那是“自古以来”、祖传的瑰宝。影片用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中的名言“世上本来没有坏庄稼,也没有坏人,只有坏的庄稼人”做结尾,有点强行“政治正确”的味道,黑蜀黍立场很明确了;这一届的法兰西,果真吃枣药丸啊。
延续了短片的风格,尤其是手持与街头感。动作戏部分其实都很精彩,紧张感与随时爆发的人物关系也很吸引人。剧情部分其实就是短片的扩充,多加了些人物,以及结尾一部分。不过,整体剧情衔接还是略硬,有些地方节奏也慢了点,略遗憾
法国《训练日》捏?感觉英法是被自己殖民反噬最严重的国家尼。
延续短片风格,成片很有力量,街头戏份真实刺激,最后的楼道大战调度惊人。抛出的问题尖锐直指法国乃至欧洲各国现状,无解命题背后是对社会制度的深思。虽然有设计感,但作为导演的长片处女作真的很惊艳。维克多雨果小说[悲惨世界]里的因果报应也在电影里对照上演。
竟然是处女作,也太成熟了吧,剧本超棒,人物角色设置也很好,三个警察不同性格。论警民冲突是怎样产生的,一头小狮子引发的一场bao动(话说小辛巴也太可爱了),结尾雨果点题,开放结局也很赞。10.6@BIFF第六部(露天电影院,10度的风把我吹傻逼了,冻得失去知觉)
警察也太废物了,不然法国治安也不能差到这个地步,三个大老爷们抓不住一个孩子,有车不进车里开走跟一群孩子玩老鹰捉小鸡,一个个跟大逼佬一样却又像娘儿们一样墨迹,欧洲有事没事就聚集游行的,就是太放纵了,不然病毒也不会传播那么快,现在的法国乱的要死,跟想象的时尚之都完全不一样,还特别落后。
3.5
4.5(金馬影展2019)目前本屆的坎城主競賽片單裡的個人次佳,片中引薦維果多雨果《悲慘世界》之中的因果報應,脫離十九世紀、演繹至二十一世紀,在這個爭取自由的年代,人人都是生存者,但總因「生存」而不擇手段,原以為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本片會處理的如此片面,編導反倒選擇點到為止,停留在一個曖昧不明的開放性收尾,並給予觀眾反思,究竟我們應該向世界「妥協」?還是選擇「頂撞」這個體制?在1801年與2005年其實也並無變化...,擺在當今社會來看實在格外諷刺。
没有多年前的那部好
立意和深度都远远远远不及悲惨世界哈,起这个名属于强行碰瓷。把欠儿登小男孩比作伽弗洛什更是碰瓷得没边没沿的,性质完全不同。冲这个只能三星。靠点谱的是,视角尽量公允,移民本来就是个大难题,各有各的难处,互相diss大可不必。另外,剪辑不错。
本来打算给四星,可是结局不讲完,不是所有观众都是导演,影片还是不错的,警察不像警察,孩子不像孩子,家长不像家长,唯一善良一点的是做三明治的黑人,深刻的体现了世界的悲惨。
用最后一个定格刻写了“仇恨”的当代形态。在处女作的意义上可以给到四星。
4.5 各方面都颇见水准的处女作。并没有人出生就是恐怖分子,走到极端的自私和恶意,才会催生暴力之花。令人遗憾的是,从雨果的年代至今,世界还是那个悲惨世界,报复只能以报复回答,暴力的结果只会是更多的暴力。和前一场的《钱》形成完美的主题延续。(《黑色党徒》的结尾也让人有如此唏嘘)
太自由的后果,秩序社会的死结。
最后,你选择开枪还是不开,最终指向宗教。法国的问题太严重了,既有民族的,又有肤色的,还有宗教的,这根本已经不能用尊重去一厢情愿的化解了。开枪,矛盾继续滑向地狱深渊,不开,意味着耶稣般的自我牺牲。所以,你的选择是?(酸一个,这种题材在新疆可能更为复杂深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拍出来)
简洁有力,用一个午后的一场事件带出阶级对立,种族分歧,社区冲突等现实问题。我们从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暴力正在孕育更多暴力,偏激正在激发更多偏激,矛盾正在衍生更多矛盾。这个社会的分化与撕裂问题真的越来越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