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笔记:戴锦华教授导赏系列之十七《绿洲》 《绿洲》绝不是一部轻松的、令人愉快的电影,甚至有些人在观看本片时会产生身体性的、生理性的或是心理性的拒斥和反感。
而戴老师再次观看本片后,依然强烈地重复她高度认同的表述——现实主义是最伟大的浪漫主义。
本片毫无疑问是一个爱情故事,但是它和任何关于爱情故事的想象、和爱情故事所携带的浪漫、轻盈、飘逸、极度美好似乎都并不兼容,却也像所有爱情故事一样,最后在我们心里留有一份暖暖的触动。
所以戴老师很高兴大家最后以如此由衷的热烈掌声来回应本片,甚至比前几次映后的掌声更为热烈,说明我们看到了这部电影。
看见他者本片不仅让我们看一个故事、一对恋爱中的男女,甚至也不仅是对脑瘫患者这一特定社会人群的展示和引人关注,也不是单纯地令我们同情、理解和看到边缘人,影片意义绝不仅如此。
影片某种意义上有效地、准确地、细腻地传递了一个重要命题:我们如何能够看见他者,戴老师在此一定要用英语再强调一遍,看到“the other”。
不是自我,而是绝对的异己性、绝对的差异性,故事中两个角色所携带的“他性”是不能化解的。
反观我们观影时的感受大概可以体认到,我们最后深深地被他们吸引、深深地与他们共情,但是我们很难把“他们”变成“我们”,我们很难成为“他们”,因为他们携带的是不可化解的、不可化约的差异,不能被我们的自我、同情、怜悯包容为我们的镜像,这是本片最为深刻的一个表达层面。
我们经由《绿洲》看到了真正的他人,然后我们经由他们,而不是我们凝视他们,因为我们投射的凝视在某种意义上最终融化了凝视对象,而变成我们对自我的投射。
甚至更夸张地说,在拉康的心理学中所谓的“凝视”,其实是想象自己被看、被凝视,所谓凝视中的“他恋”,本质上是一种心理的自恋,是一个“我”最终吞噬了“他”、一个自我最终消融了差异的过程。
戴老师重看本片时非常强烈的感觉是,我们被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所看,我们被迫地不能转过我们的目光和身体,不能回避我们目光地看到了这些被社会视野所去除的、被社会行动和社会群体所放逐的这些小人物、这些边缘人、这些弱者。
《绿洲》是李沧东的第三部电影。
戴老师回忆起来觉得非常有趣的一点是,在大讲堂艺术影院选择的这些大师都是产量极低、创作周期极长的导演,从塔可夫斯基到李沧东,甚至李沧东的作品序列更短、创作周期更长。
这不过是李沧东的第三部影片,而本片就入围了第59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终韩恭洙的扮演者文素丽获得新锐演员奖,李沧东获得特别导演奖和费比西奖,毫无疑问这是意味着李沧东步入电影万神殿的一部作品。
有一些讨论认为,影片表现脑瘫患者就要求演员有特殊的形体掌控能力,因此很容易获奖。
对此戴老师不作过多回应,但是必须提及的是,演员文素丽为了扮演这一角色接受了六个月的形体训练,期间还包含大量与脑瘫患者的共处。
最终当她投入电影拍摄时没有借助任何化妆、装置和技术辅助,她完全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用她的身体真实再现了重度脑瘫患者的身体情状。
最为困难的是,在表现极度扭曲痉挛身体的同时,文素丽还要展现女主角仍然毫无疑问地是有情感、有思想、有诉求、有爱的愿望、有被倾听渴求的一个人,她如此准确地完成了这样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她不可能像正常表演那样自然地运用表情、目光和身体语言,她必须在首先完成一个重度脑瘫患者身体语言再现之后再完成表演任务。
在戛纳文素丽只获得了一个新锐演员奖,对此戴老师甚至觉得有点替她抱不平,也许应该有一个更高的肯定和荣誉给到她。
文素丽所取得的表演成就和男主演薛景求再次展现的千面人物般极高演技派演员的功力,共同成就了《绿洲》。
近年来戴老师很喜欢一部韩国电影《兹山鱼谱》(李濬益,2021年),薛景求在其中扮演了李氏朝鲜王朝儒雅的士大夫丁若铨。
在李沧东的两部作品和《兹山鱼谱》之外,大家如果看过薛景求扮演的各种行动派、实力派、英雄主义的男主角(如《素媛》《实尾岛》《不可饶恕》等,笔者注),可能会更为强烈地体认这位演员的演技和表演功力。
《绿洲》爱情故事的男女主角的扮演者,他们都有着塑造和极端准确把握角色的能力,因为这是两个携带着绝对不可化约的“他性”的角色,一个是重度脑瘫患者,一个是不能简单表述为边缘人、小人物、弱势群体但同时确实携带某种社交人格障碍的角色。
就像文素丽成功地再现了我们难于不含厌恶地、不含排斥地去直面的脑瘫患者的身体形象,薛景求也同样成功地塑造了这个令人难堪的、令人尴尬的、不时令人厌恶的、极不成熟的、社会化程度有极大欠缺的角色。
而这两个人物同时构成了爱情故事的男女主角,让我们能够像观看爱情故事一样含着泪、含着笑、含着一丝暖意最终被感动。
在现实主义叙事的意义上影片已然取得了极高的成就,以上是戴老师想跟大家分享的第一点,或说无需分享,大家看过之后或许已然体认到的一点。
反观“我们”此外,看过本片后我们很容易引申出的一点就是李沧东所坚持的社会批判。
导演似乎是站在边缘人的立场上在与边缘人高度认同,绝非俯瞰、绝非旁观,而是在高度认同的意义上让我们获得了他们的眼睛,从他们的眼睛反观我们主流社会、主流人群的生活状态。
但戴老师觉得仅有这一认知尚不足够,重要的不在于社会批判,而在于影片非常成功地延续了《绿鱼》《薄荷糖》的重要特质,即我们一次再一次地在观影过程中形成一种认知,然后在接下来的剧情当中这一认知被粉碎,而后在后续剧情中原有认知再度浮现。
举例来说,故事开始男女主角第一次碰面时,我们看到了兄嫂对女主角恭洙的遗弃;而后我们发现这并非遗弃,尚有照料关注的亲情存在;但继而我们发现比遗弃更丑陋的是掠夺、侵犯和占有。
戴老师坦言自己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但当看到哥哥把恭洙背下楼背进车时,一瞬间又产生了幻觉,觉得哥哥还有亲情在、还在照顾她。
而后我们发现,这只是为了应对社工人员的检查,因为兄嫂侵占了原本应该由恭洙享受的福利住房,此时兄嫂的角色就变得更丑陋。
但是他们最丑陋的时刻,也是他们流露出某种美好的时刻,就是当他们撞破男女主人公两人亲密行为的场景时,兄嫂的震惊和悲愤也是他们的亲情所在。
类似地,故事中男主角洪忠都的哥哥、弟弟、嫂子和母亲,同样不断地让我们感到他们的冷漠无情却又有亲情,他们的挣扎和努力在不断反转。
这些角色的行为逻辑在不断反转之中,他们被展现为常人、普通人,他们被展现为“我们”。
所以与其说这是一种社会批判,不如说是一个非常有力的无声的反思,它迫使我们去反观“我们”,而不是站在某一种角度去批判社会,因为当我们说批判社会的时候,好像我们置身于社会之外。
这种反思的力量在于我们每个人必须面对自己。
回到刚才兄嫂那条线索,我们看到他们的震惊和悲愤,看到身怀六甲的嫂子依然绝望地到处喊人来救妹妹,我们有一点小小的触动,而后我们又看到哥哥在警局以妹妹的事情讨价还价,他们丑陋又长情,无耻自私又在情理之中。
这正是李沧东之为一个艺术家、之为一个导演最为独特之处,至少在戴老师的视野中,世界影坛上还没有另外一位导演在准确地把握现实、运用细节铺陈故事的意义上达到过李沧东的高度和深度。
一切从绿洲Oasis开始本片展现了李沧东电影叙事节拍的张弛,而这种张弛绝对不让我们感知为情节的结构、情节的铺陈,而像是日常生活的自然流动,像是人物逻辑的别无选择。
本片设置了一个叙事节拍器,即片头出现在墙上的挂毯,开始时我们肯定不会注意到廉价挂毯上树枝的暗影。
此处的一个细节是在挂毯下方随意堆放的衣物,已经观看多次的戴老师会特别强烈地注意到,衣服是杏色、粉蓝和明黄等非常鲜艳娇嫩甚至跳脱的色彩基调。
随着剧情发展我们会发现,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恭洙从来没有得到过呵护和照料,她其实是在自理生活,所以那些堆放的衣服和影片中她的着装表达了她对于美、对于色彩、对于女性的某一种内心渴望。
影片一开始李沧东导演就已经在这幅挂毯当中把影片剧情和心理的所有的元素放给我们了,然后挂毯作为叙事节拍器一次再一次地出现。
我们可能都太注意视觉而忽略了听觉,与挂毯近景镜头同时出现的是广播中的社会新闻,一些喋喋不休的没有特殊信息价值的表述。
视觉和听觉共同表现出恭洙在这个近乎被遗弃、被囚禁的空间中与外界的全部连结,电影的内在和外在其实于这一节拍器中已经呈现。
当恭洙终于有了一个倾听者(男主角)的时候,她说出了“我害怕”,然后有了男主角的魔术,有了两人在电话中的倾诉,有了片尾男主角锯断所有树枝的戏剧性情节。
有一种理解说影片中男女主角的感情始终保留在本能的身体相互吸引的层面,对此戴老师表示不能够认同。
如果我们仍然认为他们并没有达到爱情中精神、内心和情感高度的话,那么影片结尾的段落将否定这一断定。
片尾男主角用极端暴力的方式越狱,其实是想再一次对女主角诉说、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更重要的是把威胁她、恫吓她的魔鬼般的暗影投射取消掉,此时故事就真正升华到不容置疑的爱情的高度。
而这一切都已经在片头段落展示给了我们,挂毯、暗影、风吹动的撞击声、挂毯下方彩色的衣物、单调的广播声,一切都已埋伏在此,而后不断地复沓成为叙事段落的节拍,成为两个人情感递进的铺陈。
女主角飞扬的幻想本片对于幻想段落的处理表现出李沧东的严谨、冷峻和不矫情,因为所有幻想段落都以恭洙为主体,所以在其中她幻想成为一个健康健全的女人。
戴老师开玩笑地猜想,导演设计了如此多幻想段落是想告诉电影观众,文素丽不是一个脑瘫患者而是一个健康美丽的姑娘。
戴老师在反复观影中被幻想段落打动的是,恭洙幻想成为一个健康健全的女人,但她的很多动作仍然是不得体的,因为她无从知道健康健全女性的得体应该是什么。
女主的不得体和男主的不得体形成一个有趣的参照、错落和对应,比如,在现实中女主不得体地用轮椅去撞接电话的男主,而在想象中她同样不得体地用身体去撞他;在她的想象中两个人相拥接吻,而他们的身体是如此地僵直、动作是如此地别扭,完全没有相爱的男女相拥时那种亲昵和身体表达。
影片中先是男主角用语言描述“我梦见挂毯里的形象走下来”,而后出现了第四段幻想段落,戴老师觉得此段很好玩也很喜欢。
更加细腻而有趣的是,挂毯上的形象走进房间时,正确的做法是出现一位非洲女性,因为挂毯呈现的是非洲草原景象,但实际出现的是一位印度女性。
这绝对不是李沧东的失误,而是李沧东的匠心,因为在女主可能想象的范围之内,她只是最大程度地去贴近仅仅作为模糊背影出现的女性形象。
李沧东在处理现实时所有悲悯都隐藏在冷峻细腻的勾勒之下,而在他表现幻想段落的时候同样如此从容,毫不夸张地、毫不矫情地、毫不煽情地来结构这一幻想段落。
戴老师觉得比上述幻想段落更有力的、每次观看都会由衷赞叹的是,男女主人公第一次碰面时长镜头所拍摄的房间中盘旋的白鸽。
戴老师第一次看到白鸽时有一点惊讶,因为以往李沧东从来不拍这些特技的、魔幻的、神奇的、超自然的东西。
之所以称之为是超自然的东西,是因为无论是以当时还是今天的技术手段都足以清晰准确地跟拍一只鸽子,而影片中真实地被长镜头跟拍的鸽子,其影像焦点是虚的,以至于它的语义是不清晰的。
也许我们第一次看时,无法在搬家的混乱、脑瘫患者痉挛扭曲的身体语言之间捕捉这一影像的意义,会困惑为什么鸽子会出现在这个非常“不着调”的探访者面前。
直到后来恭洙扔掉镜子,破碎的镜子把光斑投影在屋顶上,而后光斑变成了飞舞的光的蝴蝶,我们才意识到这是恭洙的主观视点镜头,这是她的内心世界,是她在遗弃、孤独和囚禁当中飞扬的想象。
戴老师曾为本片查阅了一些关于脑瘫的医学知识,发现不严谨的医学条目里会说脑瘫患者智力低下,而在影片故事当中我们看到恭洙的内在状态,我们第一次可能反过来质疑自己。
当我们看到有着这样的形象、表达和身体语言的人们的时候,我们应该告诉自己,我们不知道她的智力状况是怎样的、她的内心是怎样的、她在梦想和渴望什么。
本片某种程度上是在电影哲学层面上关于我与他,关于我们与他们,关于我们与我们毫不相像的、也不想去相像的那些个体生命。
影片中的落差和反向对照此外,影片有意识地设置了一些落差和反向对照,设置了一些差异性或称“悖论式修辞”,比如房间中的白鸽与蝴蝶,小象、跳着舞的印度妇女和像婚礼一样撒花瓣的孩子,所有这些与脑瘫患者、与具有社交认知障碍的、令人厌恶的、被家庭拒绝的刑满释放犯之间形成落差。
同时,影片设置了男女主之间“公主殿下”和“将军”这样精彩传神的称呼。
公主殿下问将军“你是做什么的?
”,为了回答这一问题,男主撒谎说自己是汽修厂的工人,此处他把自己标识为一个具有专业技能的人,某种意义上专业技能似乎也指向有稳定工作和收入,以至于女主回应说“我真羡慕有工作的人”。
这些落差和反向对照成为影片中非常强有力的修辞,同时也成为李沧东影片序列中少有的例外。
当然在李沧东的《诗》这部影片中,他把这种极端地与社会知识、社会常识、社会认知完全悖反的文化的、心理的、社会身份的事实变成整部影片的主题,可以说他仍然在延续这一修辞。
但是戴老师觉得,导演在《绿洲》用如此极端的似乎是讽刺的表述,最终不是讽刺也不是完全逆向的悖反,而是一种抵达,最终他们成了公主和将军、成了经典爱情故事的男女主角,而他们也感动了我们并令我们向往。
戴老师说起她在豆瓣上读到最糟糕的一条影评说:“连一个脑瘫患者都能赢得爱情,凭什么我不能?
”幸好后续大量的留言和回应给予以反驳。
针对这部电影有如此反应,就说明这位观众真的没看到这部电影,如果他看完后仍然有如此庞大的自我,仍然用如此庞大的自我试图去吞噬影片中不可吞噬的他性,这才是真正可悲之处。
本片中除了张弛有力的、极富节拍性的爱情故事的演进,影片的不矫情、不煽情还表现在片中从来没有以任何方式去美化两个主人公。
男主角一次次地感动我们,又一次一次地令我们不能忍受。
很多影评说男主善良、女主温柔,我们观影后会觉得这个结论绝对成立,但男主绝对不是作为一个善良的角色而贯穿全片的,女主也绝对不是完全温柔的女性角色。
影片中还设置了许多细节,比如我们看到男主在家庭中所处的地位,他和弟弟第一次见面时弟弟说“求求你不要来干扰我们的生活”;而后的段落里嫂子说“没有你,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此处摄影机摇过去,我们看到男主被嫂子做出如此厌弃的、驱逐性的鄙视性的判决时,男主的妈妈却若无其事地在看电视,而没有对儿子做出任何回护。
影片不断累积的揭秘式的展示,包含了兄嫂侵占恭洙的福利房,更重要的是最终揭晓男主是替代哥哥去服刑的,而所有人如此理所当然地认定“你有前科、没工作,你不去蹲监狱谁去”。
影片中非常强有力的现实主义逻辑还在于,所有主流人群朝向两个主人公的无耻、卑鄙、冷漠都合情入理。
比如警察对男主恶毒地说“你有病,我肯定你有病,否则你怎么会对这样的一个人产生欲望?
”,比如嫂子对男主的憎恶、哥哥对男主的惩戒,比如哥哥对男主把恭洙带到母亲生日宴会的愤怒,因为这既是对其乐融融的家庭团聚时刻的亵渎,同时更重要的是这一行为似乎是把罪证放到真正的罪犯面前。
影片当中始终有这样一个逻辑线索在延伸,所有这些不是悖情悖理的,而是合情入理的,正是男女主人公反衬出的这些合情入理的悖情悖理,才是本片的独特和力度。
《隐入尘烟》是一个梦,《绿洲》是一种永难安置本片所携带的不只是批判,更重要的是反思。
如果我们在影片情境之中,我们不会在任何意义上和剧情中的人物有不一样的指认,而且我们会非常厌恶、拒绝他们,并且强烈想去审判男主。
我们又能在什么意义上与剧情中的人物不同?
我们怎样能不把恭洙这样的人群当作某一种非人、某一种物?
我们能在什么意义上不去无视他们?
以上问题同样需要我们扪心自问。
不仅是脑瘫患者,现实中还有太多的残疾人和异常者,或者是衰老的老人和失智者,我们在什么意义上才能够去体认他们仍然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以上所有这些是李沧东独有的电影的力度。
戴老师这次重看本片时强烈地联想到《隐入尘烟》,这部2022年的中国电影同样表现了两个家庭的多余人,同样是一个残疾女性和一个边缘男性的故事。
二者最大区别在于,自始至终《绿洲》的男女主人公都没有任何被安置和自我安置的可能与空间。
《隐入尘烟》中的男女主人公曾经享有一段幸福生活;《绿洲》中的男女主人公并非在形而下的意义上没有可能结合或者共居,而是在整个故事设定中,这对关系从第一分钟开始就为社会所不容,男主因为交通肇事而跟女主有着杀父之仇的连结,而同时女主是一个脑瘫患者,没有人会相信任何一个有自主能力的男性会去接受女主,如果有人接受她,那么这不是变态疯狂就是肮脏恶毒。
对于戴老师而言,《隐入尘烟》最迷之处在于这是一个边缘人相濡以沫温暖的梦,一个在现代农业彻底摧毁传统乡村结构之后的传统农耕的梦,一个在自然劳动生产循环之中生生不息的梦。
尽管这部电影有剧情层面的悲剧结局,但它仍然是一个充满了暖意的安置边缘人、安置自我、安置个人梦想的梦。
而《绿洲》则要残酷得多,它通过剧情及其所传达的价值与伦理告诉我们,太多类似的人是永难安置的,这个社会没给他们提供任何自我安置的可能性。
在此前提下,我们再回忆片中一些细节就会格外心痛。
比如邻居夫妻跑到恭洙的家里进行一些亲密行为,因为对他们来说这几乎是一座空屋,门后注视的眼睛对他们完全不构成干扰,此后悄悄掩上的门则有着更丰富的意味。
而后是恭洙拿着的那支口红以及后来她问男主为什么要送花给自己,这些背后说出的和未曾说出的痛的感觉,才是最深的践踏、剥削和压抑。
爱情故事的温暖结局本片在李沧东的电影序列当中有着最温暖的结局,因为这是一个爱情故事的确认。
最终男主以带一点疯狂和鲁莽的、不成熟的甚至反社会的姿态去砍断窗外所有树枝,只为女主不再害怕。
影片最后宁静的片段中,我们看到事实上自理的恭洙在打扫房间,我们听到男主从狱中来信的声音,他说“等有一天我出去的时候,我想吃豆腐”。
这一文学式回应带我们回到片头男主在冬天穿着单衣抱着一块豆腐吞食的场景,对此我们开始的理解是饥饿,我们没有理解到的是这是一个牢狱生活中小小的渴望,而片尾男主再一次进入如此小小的渴望都被剥夺的状态(韩国风俗出狱后要吃豆腐,寓意清白、不会再次犯错,笔者注)。
但片尾我们听到了书信的交流,听到了男女主之间的真正连结,尽管在物理上、在社会上他们完全地被隔绝。
与此同时导演制作了最后一个特技,弥散的光斑在恭洙打扫的隔壁房间中飘散,这次不再是白鸽或蝴蝶,而是无所不在的闪动,这再一次直白地成为恭洙内心图景的呈现,让我们了解到她体认着温暖、体认着被倾听和倾听的快乐。
影片最后真的成为一个迷人的爱情故事。
所有迷人爱情故事其实都扮演着关于我们如何去安置个人,关于每一个独立的个体如何抵达,如何不再孤独,如何不再陷入四手四脚被分为两半而毕生寻找另一半痛苦(古希腊神话中原始的“人”具有四手四脚,后来宙斯将人从中间分成两半,自此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另一半,希望变回完整的存在。
笔者注)。
本片中的爱情故事携带更加饱满的含义。
前述所谓“不可消融的他性、不可抵达的他者”,还意味着两层含义:其一,这部电影真正意义和价值是让我们看到他者、遗忘自我,而不是顾影自怜地在银幕上寻找自我的镜像。
其二,法国哲学家伊曼努尔·列维纳斯曾说过,他者面孔所携带的不可化约的独一无二,使我们真正感知到自己是微末的,我只是我,我不是他,我不能覆盖他,我的意义存在于他的不可复制与独一无二当中。
他人不可化约的差异性形象使我们获得与他人之间的社会伦理连结,而由此我们尝试获得一种社会性的丰盈,这种丰盈能够战胜自我的贫瘠和自我的孤独。
今天的网络生活、数码技术、大数据、精准投放的信息茧房,正在以所谓“宅生存”的名义使我们自我隔绝、自我投射,使我们目光所向其实不过是自我的镜像、自我的复制品、自我的替代物,而不是他人,以致使我们遗忘掉了生命的丰盈来自于社会性的连结,而不是来自于自我的贫瘠和偏狭。
本片最大的意义在于我们真正经历了一次“看见他人、遗忘自我”,因为如果不能遗忘自我的话,大概整个观影过程都会有不适和不悦。
最后我们用由衷的掌声表达了观影愉悦的时候,我们已经共同经历了一个暂且遗忘过度硕大自我的时刻。
有人说这样的爱情是不可能存在的,我则要辩解说,如果人类本就是一种生来残疾的物种,那么这样的爱情只会是世间唯一可能的爱情。
我对于《绿洲》的基本理解是,这是一个关于被剥夺了语言的人们的故事。
无论是智力低下,还是脑瘫,这些都是呈现失语现象的疾病载体。
也许非要选择一个脑瘫患者,更多是出于对影像奇观的需要以及为演员的发挥提供条件,甚至可以指责为一种取巧的做法(文素丽对脑瘫者的再现太有说服力,以至于我忍不住不断把电脑屏幕推远,仿佛那种残酷要冲破屏幕刺伤我)而这两种疾病的共同点,是他们对于自己境况的不可言说,因为这不可言说,他们的大脑被视为没有思维生成的封闭体,最后,连他们的生命本身都变成了没有生命存在的,任人处置的客观物。
在最后警察局那场令观众难以在伦理上难以忍受的戏份之前,李沧东已经展现了不能说话者被如何对待。
女主人公的公寓是一个没有任何私密性的场域,钥匙被放在楼道的花盆里,可以随意当着陌生人的面拿出,任何想要进入这间房子的人都能轻易得偿所愿,因而她不能预测何人、何时、因何事会突然闯入她的房间(这也酿成了最后的悲剧)对于所有的闯入者,她只能被动接受,因而她对于强奸这种极端事件也是完全敞开的。
残疾所带来的限制并不仅仅在残疾本身,比如不能自己吃饭,自己洗澡这般日常生活之上,它会修改整个生命的代码,改变每一个层级的运转方式。
对于女主人公而言,并不是在事件发生之时,她没有力气抵抗,她的生命的实质,是已经被限制得只剩下某种被榨干的形态,心脏的机械跳动或者持续的呼吸。
毁灭必然会发生,她只是在等待它而已。
偷情的情夫表示不必在意女主的存在邻居家的负责照顾女主人公的女人和情夫在她的房间里交欢,证明这里变成了一个合适的偷情场所,免费、便利,而偷情最需要的条件,则是无人知晓,很显然,女主人公虽然存在在这间屋子里,但她并不被视为人,偷情者无须担心她会告密,甚至无须担心她是否可以理解眼前事情的意义。
当女人(也许由于平时那最低层次的照顾,虽然是连喂狗的精力都不及,但她尚且知道这一团扭曲的持续抽搐的肉体里有生命存在)略带迟疑地告诉情夫,“她在看”时,他以无法理解为什么需要担心这件事的口气回答“没关系”。
在很多的电影叙事中,动物的目光都常被作为使偷情者(甚至是正当的情侣)羞惭的存在(比如《华尔街之狼》,我看的太少了一时只能想起这些,但应该有更多)而这里的脑瘫者是连动物都不如的,她没有令人羞惭的能力,她被降格为类似于一件家具一样的存在,不动,无声。
她的观看不能转化为言说,观看就变成了只有输入的过程,输入的内容被大脑如何处理如何理解,因为出口被封闭了而永远不能被人知道,因而观看本身也失去了意义。
男主人公对于女主人公的意义,他作为“绿洲”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是唯一想要去破解那一连串毫无意义的能指碎片,在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语音中,主动去拼凑出一个连贯的句子的人,他带有鼓励意味地重复女主人公的话,因为她没有能力一次说太多的词,他作为一个补充的大脑,帮她存储那些已经费劲说出来的东西,使得她可以安心地接下去说,而不用为上一句话不被理解而焦急(在警察局的场景里,我们可以看到失去了男主的辅助,女主的话语如何不可能被理解)。
在这个过程中,他意识到女主的理智存在,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质疑过这份理智。
令我惭愧不已的是,她对于历史的了解,她对于爱的渴望,她最原始的性欲,她虽然缓慢,但是仍旧能清楚表达自己需求的能力,这些事实都在某些瞬间里引起我的惊奇,“不是所有的脑瘫都是智力低下”,这对于我来说是个新知识。
如果说女主人公的失语是直观的,男主人公似乎有非常好的语言能力,很多时候我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有智力上的缺陷,因为至少在现实中,我知道有很多的人只是因为坦诚和率真,只是因为不愿意去按照所有人都生活的那套规则去行事,就被视为怪人,甚至被认为是有某些精神上的疾病。
从男主弟弟的口中我们得知,替哥哥顶罪是他自己的主意,这可以被视为一种怪异的举动,因为它违背了人本性中的利己倾向,这是人们怀疑他智商不高的充分理由。
当然,家人们是不需要理解这种行为背后的原因的,因为这种话语的施事结果正好符合他们的利益。
在男主的话语和思维之间的关系上,家人们判定有一种智力的缺陷和精神的疾病造成了扭曲,因此男主虽然可以说话,但是不被相信。
男主把车祸家的女儿带来母亲的生日宴会,让派对无以为继。
在男主把女主带到母亲的生日宴会上,若无其事地告诉大家这就是哥哥车祸撞死那家人的女儿时,他毫不在意地反应使得众人的惊诧和愤怒达到了极点,似乎他只是带来了一个无关的人。
如何可以在阖家欢乐的日子把整个家庭推向愧疚的深渊,而又不在语言上体现这种恶意呢,这是他的家人们所不能理解的。
他的哥哥,也就是那场车祸的真正肇事人,无疑是最为不安的一个,因为男主人公不仅帮他顶罪,更替他愧疚,这是一种令人抓狂的僭越。
事实上,男主人公本不应该有任何的愧疚,反而是哥哥,不仅理应对车祸的一家人愧疚,更要对主动顶罪的男主愧疚。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模式,男主应该表现出愤怒、痛苦、冤屈等情绪,然而他却反而同情别人的受害者,他的话语无法展现他对于含冤顶罪这件事的任何态度。
为了使自己摆脱这种愧疚,将男主判定为智商低下的未成熟的儿童显然是最方便的做法。
只有那个弟弟,尚存理解的企盼,尽管他根本不可能理解,他问出那句不会有答案的话:‘솔직히 말해 봐,지금 무슨 생각하고 있어?
(老实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男主人公在想的,他都已经说出口了,可无论是哥哥和弟弟,都坚信还有一些没有说出的东西,他们一面寄希望于男主是智障的的事实来消除自己的愧疚感,另一方面怀揣着男主装傻寻求报复的阴谋论,活在持续性的良心不安中。
在故事的高潮部分,男女主人公显性的失语和隐形的失语终于合流,他们无法告诉所有人他们恋爱的事实,无法让这种爱被众人认可。
而对于众人来说,不能相爱,仍旧有活下去的希望,而对于他们来说,爱情的悲剧则等于人生的悲剧,一个再度入狱,另一个则失去了生的希望。
当看到有人在评论区询问为什么女主人公不解释自己不是被强奸的,我怀疑他是不是放了二倍速并且跳过了无数个段落,以至于他刚好理解到了情节的彻底反面。
李沧东所展现的恰恰相反,我们看到的是女主人公如何声嘶力竭地想要表达自己,说出真相,她的理智是多么努力地想要冲破那扭曲的躯壳,被人听懂。
她的焦躁却使得她陷入了不被理解的恶性循环,由于她的亲人早已放弃从具体的词语,而是从肢体语言上去理解她,因而她越试图说话,表现在肢体上的躁动就越会被她的嫂子理解为是经历了强奸之后的PTSD,并自以为是地帮她诉说她认为的真相,而女主就会更加着急,仿佛被堵住了嘴的人。
情况就变成了:越想说话,就越被视为不能说话,越不能说话,就越想说话。
对表达无望之后,女主人公遂用自己的身体砸向桌子柜子,试图自杀,或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她对现状的否认,然而即使是这种尝试,都会被理解为是因为无法忍受被强奸之后的耻辱,因此她甚至被剥夺了选择死亡的正当理由。
这是何等深刻的绝望。
在警察局女主拼命想要解释,但并没有人听,而女主的嫂子则在不断自作主张地做着错误的证言男主人公又为何不解释呢?
答案也很显然,只要他要辩解,他和脑瘫女孩是自由恋爱,是女孩主动想要和他做爱的,人们就会更把他当傻子,尤其是在他有强奸前科的情况下。
傻子可以干的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声称自己不是傻子,男主人公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做任何的辩解。
他的越狱也只是想要和女孩子打个电话,在破碎的声音能指中再度确认她的存在,帮她砍掉树枝,消除绿洲上的阴影。
他对于辩解之不必要的清醒认识,似乎说明他的智力也许还要超越常人。
有人说这样的爱情是不可能存在的,我则要辩解说,如果人类本就是一种生来残疾的物种,那么这样的爱情只会是世间唯一可能的爱情。
它使用一种排外的语言,绿洲国的绿洲语,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只需要彼此心领神会。
然而正如残疾人是少数群体,绿洲也是那些快要消亡的所在,它们不断被侵蚀,缩小,直至消失,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绿洲,也不会再有少数人的爱情。
绿洲是相对于沙漠而言的,在这里,所有人理解所有人,或至少,所有人试图去理解所有人。
只有当绿洲和沙漠不再有分别时,我们才可以承认,每一种爱都没有分别。
可是,那样的世界是无差别的绿洲还是无差别的沙漠呢?
我不得不以悲观的口吻似诉说这个现实:我们似乎离后者更近一点。
不止一次,李沧东让女孩变成正常人起舞。
我第一次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比金基德更残忍。
福柯有一句话:精神病不是一种自然或者生理上的疾病,而是一种对人群加以分类的社会功能。
在步入所谓的“后工业社会”下,人们有权利思考:作为平平常常的人,我们是否已经被某种模式异化?
或者说,我们一直遵循的某种规律真的无懈可击?
韩国导演李沧东抛出了《绿洲》来提醒我们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绿洲》在表面上诉说了一个唯美畸形的爱情悲剧,其实在背后充分表现了导演对机构制度贬斥,所谓的男女主人公的感情被社会“囚禁”的过程。
所以《绿洲》的真正悲剧得原因在于,男女主人公的病情已一种异类的态度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这真是社会机器所不能容忍的。
已至于正常的男女之爱也被我们认为是不符合道德的罪恶。
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引用了这样一个例子:“17世纪中叶的麻风病突然在法国灭绝,原来的麻风病院闲置,法政府用这些隔离措施囚禁罪犯,流浪汉和疯子。
”“大囚禁”时代就此开始。
在这样的环境下,疯人成了社会的敌人,是需要防范和改造的对象。
在《绿洲》中,男主人公中都是智力低下的成年流氓,在社会和家庭上都不受关注,虽然心地善良,帮助其哥哥摆脱罪责。
当家庭仍然无法认可其行为。
在影片后半部分,中都把哥哥车铺的车私自拿出去兜风而遭到哥哥的毒打,中都并没有反抗。
中都的行为其实体现了他作为智障流氓,在家庭中已俨然成为累赘,哥哥的毒打成了家常便饭。
自然,这样的人一触犯到社会秩序,必然受到这种秩序的强制规范。
而这样一个人,需要的正是已种关爱,一种一个人应该受到的正常的爱。
很有意思的是,他碰到了这样一个人,从另一位女主人公公主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与她互补的另一类畸形人: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内心有着爱情和性的正常冲动,却因为外表极度丑陋和病态而被社会遗弃。
在这种环境下,男主人公中都对他试图的强奸就引发了他内心深层次的解放,中都的企图虽然未遂,但公主意识到了原来世界上原来还有人会爱她这样一个不健全的人的,她的内心深处的渴望被彻底激发出来,从而,这两个感情互补的人走到了一起。
道德的出现本身就具有荒谬性,在这种爱情中,两个非理性的人诞生了一种新的道德规范,其实他们也像一般人一样逛街,吃饭,表达爱意。
但是这样的一种怪异的形象是不被社会所认可的。
男主人公中都曾把公主带到了母亲的生日宴会上,并在潜意识当中告诉家人:“这是我的女友。
”(他并未明说)但是正常的人终究无法容忍公主的丑态,把中都得行为理解成了对大哥和家庭的一种报复。
中都根本不会信教,但是从对于公主的爱情中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他在路边请求神父帮他祈祷,希望他的生活能更加丰富。
但他的价值不等于社会的价值。
社会早已给与了他的价值观固定的定义,他对自己肯定的方式得到了社会的否定。
讽刺的是,在最后神父又在中都的审判中出现一次,这次中都不在有任何希望了,他所关心的只有一个,那即是他的女友公主,他希望帮公主做完最后一件事在入狱。
影片的编剧真是用边缘人与边缘人的形象反映社会正常价值观的丑陋,影片的导演蓄意的说明:“现代的监管机制无处不在,凡是一般看似有悖于社会伦理的现象社会都会给与严重的惩罚。
而影片在最后的桥段当中使主题得到了升华:中都趁间隙从警察里逃走,跑到公主家旁,趴在树上,为公主剪去曾给她带来害怕的树枝。
在这点上,导演显示了非凡的才华:不仅使这场爱情更加唯美,也是男女主人公彻底完成了心灵上的交流。
女主人公用收音机的声音告诉男主人公,我知道了。
这其实是男女主人公之间的谈情说爱。
而这种只有两个人才明白的甜言蜜语被正常的社会人当做了疯癫,这造成了影片带有悲剧色彩的结尾。
(复制粘贴自公众号,脸都不要的) 还有一个多月,21年就要结束了。
这一年里,看过了电影里太多男男女女的各色情感。
像《新桥恋人》里的狂恋、《爱的曝光》中变态般的纯爱、《夜以继日》里的挣扎.......但当我在上周末看完了李沧东的《绿洲》后,我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哪怕文笔再笨拙,也想试着写点什么,以安利给大家。
早在今年4月就有了观看《绿洲》的打算,但看到男女主的样貌,,,我就这么让它躺在“已下载”列表半年多之久。。。
(我有罪
图中朝楼下吐口水的男人叫忠都,别人眼中的傻子一个,被家人排斥,曾被判入狱,但那只是为了顶替亲哥的罪名;而“楼下”的女子名叫恭洙,一名重度脑麻痹患者,面容扭曲、手脚抽搐。
影片塑造了两位处于社会边缘的“异类”,而导演李沧东用他的魔法与诗意,将其变幻出了一段最美的爱情篇章。
忠都在慰问车祸受害家属时在房里第一次遇到了恭洙。
可能是太久没碰过女人了,他竟对其心生歹念,并趁其独身一人,偷偷潜入试图强奸恭洙。。
在这个极其不浪漫的初遇后,恭洙或出于好奇,或出于寂寞,拨通了忠都留下的联系方式,两个孤独的、不被也不能被外人理解的灵魂,慢慢靠近了.....“你叫公主啊?
”“那我就当你的将军吧。
”为了陪伴公主,他偷偷开走了哥哥客户的车,带她去吃自己最爱的炸酱面,并在车流中“煞有介事”地“秀恩爱”。
而公主也十分享受这份陪伴,她幻想着能和他像地铁座位上的普通情侣一样正常地打情骂俏;
幻想着当他背自己回家后,二人温暖的拥吻;
幻想着那光斑,会像蝴蝶般美丽
就在二人真心交合时,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敲门闯入,拆散了这对外人眼中如此丑陋的苦命鸳鸯。
但忠都始终没有忘记她说的:害怕房间里那幅绿洲上,外头树枝的残影。
他挣脱枷锁,来到公主窗外。。。
“我给你变个魔法吧,那些吓人的树影马上就会不见了。
”公主和将军的故事结束了,但那片绿洲,再无阴影笼罩。
看过听过了,也随之经历了那么多的爱情,为什么我还会为忠都和恭洙落泪?
我想这就是李沧东神奇的魔术时刻吧。
谁说电影中的爱情不够现实不够残酷?
真正瘫痪和失语的人,又是谁?
很遗憾我连电影1%的动人、凄美都没能表达出来,但真心希望大家能够有机会观看一下这样的佳作!
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对你说:“如果我是诗人,我要为你歌唱。
”
有时候很奇怪,李沧东生活在韩国这样的极端民族主义者聚集的国家里,没被某些傻逼暗杀。
因为按照国内某些粪青的逻辑,凡是在电影中显露出中国人丑陋一面的,都是为了得奖而不要脸的卖国贼,因为他们不惜贩卖中国人的丑陋来迎合欧美人对中国人的看法,即使不是主观故意,也在客观上为欧美人的偏见提供了证据。
按照这种逻辑,李沧东能活下来就确实应该称为奇迹。
因为在李沧东的电影里,现实永远是肮脏和丑陋的,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虚伪、自私、狠毒、绝望。
而且这些电影还一而再的在国外获奖,受到了有偏见的欧美人的喜爱。
李沧东还因为这些电影当上了该国的文化部长,还不能称为奇迹么?
不过这在韩国其实并不是什么奇迹,因为人家是民主国家。
不会因为主题不积极向上、格调低下、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误导青少年、不和谐等BLA BLA BLA如山的扯淡理由被封杀。
至于他们国内有没有和我们国家一样逻辑的粪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论是哪国的粪青,抑或什么光腚总局,在使用这种逻辑的背后,分明可以看见一个自卑的“小”字。
越是离奇激动惊诧莫名,越是说明了它的纸老虎本质。
如果一部电影可以毁掉一个民族、一个社会、一个国家的形象,那么这么民族、社会和国家该多么可悲,不妨毁掉那小于等于零的自信重新来过吧。
其实,脸上长疮不会因为扑多了粉而自动消失,无论这个粉是电影还是奥运金牌抑或其他什么。
那是病,得治,不治只扑粉,早晚会让粉刺烂成杨梅大疮而毁掉整张脸。
——————是为前言,以下进入电影《绿洲》——————洪忠都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善良体现在刚被从监狱放出来,穿着夏天的衣服走在冬天里。
他在等车时却把仅有的钱给他妈妈买了一件衣服作为礼物,自己依然在寒风里穿着短袖走来走去,吃不上饭也找不到家,因为他们家人搬家了却没通知他。
因为洪忠都缺根弦儿,他不懂得怎么在社会上生存,和正常人打交道。
当他终于找到家里人时,把礼物送给妈妈,他哥哥说他,你以为自己去干什么了?
出国旅行吗?
他的嫂子告诉他,别人都不好意思说,但总得有人说,要是你不存在,我们都会好过很多。
但是洪忠都的哥哥和弟弟都明白,这之前,幸亏洪忠都存在。
洪忠都进监狱是替他哥哥顶了过失杀人罪,他哥哥酒后驾车撞了人,但他哥哥是家里收入的主要来源,所以哥哥不能入狱,洪忠都反正是个累赘,正好派上用场。
韩恭洙也是累赘,她重度脑麻痹,生活不能自理。
但韩恭洙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她的哥哥嫂子用她的名义住进了传为残疾人建的新公寓里,她和旧家具一起被留在了破旧肮脏的居民楼里。
不想再对洪忠都和韩恭洙之间的爱情赘言,他们之间的爱情更多的是源自本能,既有动物本能更有人之间爱的本能。
这份本能之爱越纯,越是反衬出他们周围正常人的人性的扭曲和不正常。
也许,洪忠都和韩恭洙之所以能够保持善良,抑或说保持正常的人性没有被扭曲,是得益于他们的残疾。
如果他们是正常人,他们还能够不计较利益得失的相爱吗?
他们的爱和性更可能会变成商品的考量,他们的爱情会不会和他们周围的人一样无聊而庸俗呢?
一个更现实的假设是,如果他们摇身一变分别成为两个家族的经济支柱,即使有杀父之仇,两家人恐怕也只能听之任之吧?
毕竟,善良有屁用,你他妈最好学会独立。
在李沧东的电影里,只有傻子才快乐,那些正常人只会借酒撒风、虚与委蛇,在电视荧光幕前呆滞,在练歌房里失态,他们的算计人生显得如此的麻木可悲,现代化给韩国社会带来了更舒适的生活,和更可悲的精神荒芜。
只要你不是傻子,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帕索里尼在1976年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引起改变的只有一个体制,那就是消费主义。
它也是唯一触及所以阶层的体制,并带来了一个新的侵略性姿态,因为在消费社会,进取心对个人是必要的;而顺从姿态,比如一个恬淡寡欲的甘受命运摆布的老农民,在今天一无是处。
如果一个人接受自己落伍的、陈旧的和低等的地位,那他会是什么样的消费者呢?
他必须争取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就这样,突然间,我们所有人都在变成一个个小希特勒、小一号的权利追求者。
”在《绿洲》里,原来东亚社会引以为傲的家庭链条在消费主义面前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洪忠都韩恭洙这样的累赘像敝履一样被他们的家人抛弃,虽然他们对这个家庭的贡献并不是可有可无,但他们毕竟没用了,他们用善良说明了自己进取心的缺乏,而社会是容纳不下这样的傻子的。
当现代化变身消费主义到来的时候,貌似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其实,选择只有一个。
问题在于你准备好了吗?
①女主的病不是智障而是脑瘫,她能正常思考能说话;②男主第一次对女主的行为就是强奸未遂,有意图有实施,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他还真就是强奸犯。
③男主前面侵犯女主时候无人发现无人知道;反而女主向男主主动表达意向后,两人你情我愿睡觉却暴露于人前为众人不耻,她的恐惧,欲望和人格都被否定(两次对比起来真是莫大的嘲讽),李沧东这么拍可不是为了让人感慨骗人眼泪他不是强奸犯的。
男主实施未遂后还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角色,短评请谨慎。
④女主她是男主的公主,但她也确是残疾人,是脑瘫患者。
就是因为她的不健全,她才会收到异样的眼光,就是因为这种疾病,所以她在被侵犯时无从呼救,在想为爱人解释时无人倾听。
她被家庭和社会抛弃,没有人关心她想什么她在意什么。
李沧东拍这样的故事不是为了自欺欺人不存在残疾人的,残疾人也有爱,但女主是残疾人的事实,不会因为有爱就改变了,她愤怒地碰撞却无力改变什么,这就是电影残酷的地方。
唉,按理个人有个人的解读,但是我真的看不惯这两个短评👌
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你。。
为什么。。
送花。。
给我?
” 公主打电话给钟斗后这样问到。
她应该还想听一遍钟斗带花过来对她说的话“其实你很漂亮。
”这大概不是他当时的真心话,他只是想强暴公主而已,所以当公主打电话给他时他很意外,带着抱歉的意思规矩的跪坐在公主对面。
却没有想到公主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不好意思并且局促不安的不停挠头。
他称她为公主,她称他为将军。
从此,他带给她外面的世界,她带给他被依恋的感觉。
公主被钟斗背上天台上,再一次看到了天空,灰蒙蒙不澈亮的天空,但是她无限向往的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正如她在无限的向往一个夸她其实很漂亮的人,期望爱情,她宁愿相信他是真心的夸赞。
孤身一人,害怕的感觉无人分担,害怕的东西无人驱赶,就像身处孤烟荒漠,即使万里无人的空旷,其实也就是一个狭小的笼子罢了。
钟斗出狱过后,寒冷的冬天只有单薄的短袖瑟瑟发抖。
给母亲买了衣服也不会拿来御寒,幼稚的在门口要准备吓人一跳。
当他回去,无人欢迎,他还是嘻嘻哈哈模样。
只有他,还想着要去看看受害人的女儿。
他单纯,善良,却也糊涂。
怎么形容钟斗这样的人呢?
弱者避之,强者驱之。
车站有一个女儿见了他站到了男人的另一边避开了他,夜晚公路上拍戏的剧组骂他神经病,驱赶他,受伤之后,大哥骂他,大嫂说“没有你我们过得很好。
”他苦笑着,似乎傻里傻气,但其实他不是没有感觉。
他不是身处荒漠,而是身处闹市,却被人贴上大大的麻烦二字,“划地为圈”人人避之。
其实,这里可以说一说,公主和钟斗的家人。
公主的哥哥霸占了残疾人房子,遇到检查还要接公主去演戏,坏极了,不过他还是给钱让人照顾公主,有时候还是客气的来看一下公主。
冷漠和自私但是也有一点点亲情。
大嫂大哥也嫌弃钟斗麻烦,但是还是给他找工作,受伤的时候大嫂帮忙上药。
同样的自私但也有对钟斗的一点亲情。
人物细节很丰满,很真实,不是坏到透,可以看到一点点人性。
公主面对这一切不公平,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身边的一切由哥哥安排,谁也不认真听她讲的,谁都看不到其实她长得不丑。
但是钟斗会认真听,钟斗把她当做真正的公主,做她的将军。
他不止要带她去看看这个世界,他还要斗争!
斗争!
他被这个社会鄙夷,被家人嫌弃,但是他不想公主被厌弃。
他想带公主去做正常人做的事情,被烤肉店拒绝过后,他像个痞子,想要闹事,他本来希望一切正常一些,希望公主也有能正常的在这个社会中过一个正常的生活。
这一刻,我想起了我自己所学的专业理念:助人自助。
我们讲求尊重生命,看到一个人的优势,帮助她发挥自己的优势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一味的物质帮助。
它不似工科的原理,你那么做,原理就存在于你做的其中,社工的一套理论在于要指导你去做,你需要存一颗助人之心,一颗同理之心,而非同情,这些话其实在我看来又空又大,在社工的多个领域,青少年,老年人,残疾人,妇女儿童等等中残疾人和老年人服务我们学生最不愿意做。
我不怕他人指责我们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爱心?
而是助人这个行业就是因为有那么多传统的想法而得不到人才进入改变现状,“你们肯定都有爱心,任劳任怨的不求回报”“你们还有工资啊?
你们有工资怎么不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个行业是去帮助弱势群体的,但是其实这个行业就是一个“弱势”的行业。
真实的两个例子。
第一个,两个同学去残疾人疗养院参加志愿活动,回来之后告诉我们太可怕了....这是值得指责的吗?
不要站在高地指责,你看到了也会害怕,也许避开,也许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想“太惨了,太可怜了”或者“太可怕了”,其实二者没有区别。
第二个,老师请了一个心理咨询师来给我们上课,她好几年前全身被烧伤了,当她出现在讲台上,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大家故作的镇定,不让她感觉到我们的不适,我和舍友对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但是其实是什么?我们都有同样的感觉。
我们可以做的很少,那就是竭力的把她当做一个正常人,这是最大的善意。
而更多的呢?
我们暂时做不到。
愿意投入去做的很少,能有效帮助他人的更是少之又少,不要看公益宣传的照片那些微笑,领导过来看望也许只是为了拍照而已,还要把处于弱势的“伤疤”才算合格的宣传照。
我们会同情弱者,为之流泪,但是很少能同理的感受她们的感受。
我为什么要讲我们专业的事?
我只想问,残奥会的关注为什么比奥运会的关注低那么多?
不是宣扬身残志坚!
不是啊!
不是看到他们要流泪就是善良!
如何让他们有尊严,他们应该有自己的荣光,如何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做的不够,捐钱和流泪远远不够。
正如这个电影里烤肉店里那群人一样,对公主和钟斗避之不及,不愿装作把你当成一个有尊严的正常人。
钟斗想给公主的就是尊重和道歉,所以他也将公主带到母亲的寿宴上,这让一切尴尬不已,也扯出了原来钟斗是代替大哥去坐牢,“你不是自愿的吗?
”真是比最后大哥说出的“我要和他断绝关系”还要来的刺耳。
可怕的就是,周围的人就认为你必须这样做,否则你就是不对,我们常常会与他人陷入这样的拉扯中,他认为你应该这样做,即使你不想,你也会去做,因为你不想让别人对你有看法。
钟斗是如何的呢?
他知道自己一直是一个麻烦,所以这一次他想去解决大哥撞人是麻烦,“麻烦制造机”解决了一个麻烦,他也算是为家里做了实际的事了。
不是他撞的人,他还是去牢里代替哥哥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出狱后想代替哥哥表达歉意。
他最后在警局里对弟弟说了一句话“我和你怎么老是在警局里见面,我也不想啊。
”因为弟弟对他有爱护之心,他也不想让他失望。
可是真正的作恶者只想早一点结束,不想引起遗忘的愧疚,最终公主没有得到肇事者的道歉,钟斗很难过,边讲故事边哭,他连这一点也给不了公主,他很难过。
公主一样也没有得到,尊重和道歉。
但是她不在乎,她甚至不想过来得到肇事者虚伪的道歉,她比将军淡然,也许是不期望的原因。
不过她期望着将军和爱情。
她想象着自己是正常的,可以在地铁上拿着瓶子敲打他的头,可以在他接电话时捉弄他,可以唱出她在ktv唱不出的歌,可以和他起舞亲吻。
她正常的那一刻画面是那么美好,就像所有的女生一样。
公主只是期望着爱情罢了,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会用魔法驱赶画上的阴影。
当他们被拉开那一刻,钟斗看了一眼公主,不得不说薛景求的演技真的没话说,那一刻,一种绝望慢慢爬进他的眼睛里。
审讯室里,他没说是公主主动的,第一是大家不相信,第二是他要保护公主的颜面。
而更如噎在喉的是公主讲不出,她想救他啊,但是她的话语全部被一个“外人”翻译成一个惯常的解释。
无力的之处就是身处一个本应该保护你的地方,却在这个地方受到了伤害,成了一个不能表达的哑巴。
公主和钟斗都被拿走了话语权,周围铜墙铁壁,慢慢被逼到一个角落,以正义之名对他们大开“杀戒”,以正义之名就是最无上的权利,这权利会让你说出应该说的话,会批准应该在一起的人,会让你被正常的世人鄙夷,人人都是你的上帝,以主之名。
钟斗像个疯子一样砍了公主窗前的枝桠,像个疯子一样在树上跟着公主的录音机舞蹈,那个时候他像是真的疯了,这个正常的世界,正义的世界“逼疯”了他,然后这英勇的将军倒下了,也许砍下的枝桠可以在他们空无一人的荒漠里慢慢形成绿洲,也许,有一天。
阿莫多瓦的《捆着我,绑着我》中,讲述了一场匪夷所思的“要你爱我”且梦想成真,班德拉斯的个人魅力功不可没。
相比之下,《绿洲》中全然没有这些元素,重度脑瘫的女人与坐过牢看上去有点二的男人的爱情自一场未遂的强奸始,女人抽搐的手脚与扭曲的面容令人不安。
我想这不安是源自一个大众化的观念,并不是要尊重爱护兼保护残疾人的观念,而是他们的缺陷令他们与正常人在根本上有所不同的观念,纵然我们的道德修养令我们(必须)选择以同情的态度面对他们,但同情、怜悯总是或隐或显的与优越感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平等的眼光。
顺着剧情而下,我有一边激动痛哭,一边骂脏话的冲动(这样比较给力……),事后追想,应该是李沧东导演让我看到了极少见到的平等二字。
只有平等,才能继之以尊重。
导演用好几幕场景展现了女人脑海中的幻想:自己是正常人,与男人一起做着正常情侣所做的事,打情骂俏、唱出心声、双双起舞……这对比并不令我觉得痛惜和感叹,而只觉得无比美好,因在那个幻想的即刻当下,女人是幸福快乐的,她的幻想作为一种恋爱方式代替了残疾身体的不便,并没有显现出我们想象中的她对正常人的羡慕和对自身状况感到痛苦无奈之类的感情。
而男人,既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中多么傻,不像个正常人,也没有意识到女人的残疾是“低人一等”还是值得同情,更没有意识到两人与普通情侣有何不同。
当外界的有色眼镜漫天飞舞(餐馆老板以打烊为名避免让他们就餐,审讯的警察疑惑男人的选择问他“看到她让你兴奋?
”),而戴着眼镜的各色人等却自诩为公平正义富有同情心之时(哥嫂出钱让邻居照顾残疾妹妹且常来看望她,邻居夫妇借她的地方交欢对她的窥视毫不在意),这对眼镜前被多方审视的恋人却彼此予对方以真正的平等…… 导演没有追问与讽刺,只是静静地展现,用这两个人的爱情当作镜子,让我们照见自己的狭隘与鄙陋,那些自以为是的同情。
(最最细小的一个例子,经常所说的“谢谢”二字,多数已成为文明礼貌的具象标志、一种语言工具,有几个“谢谢”是保留了这两个字的本义,更不用说在其中蕴藏一些人与人之间的脉脉温情,那个被致谢的人长什么样子,转身就忘,甚至未曾抬眼看过。
) 在我们的忽略与未曾意识中,真正的爱情发生了。
之所以说这是真正的爱情,不是因为它视相亲的诸多条件于不顾(身体健康、工作稳定、性格开朗、积极向上……),而是因为他们的世界自然搭建,没有任何既有的观念来衡量。
他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她美,想要上她,她从最初的陌生惧怕到性意识的被唤醒,到接受他,想要他,一个最最自然的过程。
却令“正常”的我们惊骇了。
有多少人潜藏着 那个审讯警察的好奇:“看到她令你兴奋吗?
”啧啧,因为只有这样解释,我们才能重新将他们纳入我们熟悉的正常人的范围,而这个正常人的标志就是能明确“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
遵循着这样的逻辑,结局在我们这些正常人眼中看来是悲惨的,两情相悦被打断不说,还被棒打鸳鸯;不顾自己的处境去砍去爱人梦中的梦魇,多么伟大感人,还是要再入牢笼;作为一个残疾人,唯一一次有可能的爱情,就这样被终结了…… 但是,就像“绿洲”一样,被视作沙漠中的奇迹,是由于人心的荒芜,跳出固守眼光站到绿洲上去,看花瓣飞舞,象群欢跳,站到我们亲手划分的界限的另一边,便可以感受到,爱情在继续,我们“正常”的出现和“正确”的阻拦给这个自然世界带来了痛苦,但还不足以彻底毁坏,风暴之后,宁静滋生。
不过,不要微笑,这结局是他们的自然修复之功,不是让压抑的你喘口气的。
我们应该,继续反省!
Oasis, casted by the same main actor and actress with Peppermint Candy, directed and scripted also by Lee Chong-dong, gives me a totally different watching experience --- feeling eternal happiness. I think it’s due to my immersion into Jongdu’s world at his first appearance. Jongdu, a 29-year-old loafer behaving like a 10-year-old bad schoolchild, should be a man I keep a distance from in real life. The movie provides me with a chance to watch such a man’s life as an irrelevant third party, and I realized that he built a beautiful inner-world where the norm-defined people fail to reach. Jongdu speaks with high pitch, a child-like voice, and he walks like he is dancing. Not caring about others’ scornful glancing, Jongdu worked on his own way to make his concerned people happy. I feel that Jongdu’s inner-world is full of music and he behaves with the rhythm instead of the social rules.Gongju is disabled severely by cerebral palsy and appears more different with the normal people. She raised Jongdu’s affection: although Jongdu at first indeed attempted to rape, I think his behavior is out of the strong feeling he had with Gongju. A white pleasant “bird” introduced us to Gongju: at that time, she was playing with sunshine by a mirror. The white bird is created by Gongju’s imagination towards the shape of light shadow, indicating that she also has her own inner-world. The two fell in love as they share the same perspectives toward the outsides and obey similar rules. In the movie, Gongju imagined several times about singing& dancing with Jongdu, embracing and kissing him. If I just saw those pieces, I doubt I would feel sorrowful for Gongju for her failure to realizing those dreams. However, I thought those imaginations meant true joy for Gongju by watching the whole movie. It is a mental state I could hardly to reach. I was amazed by the director’s profound master of narration: he opened an access for the audience to stand in the social misfit’s shoes. Other movies about non-normal people, such as Rain Man and Little Man Tate, generally make me feel depressed. Those movies are constructed upon the tension between the structured social beings and the unstructured ones, while in Oasis such tension is unimportant. The key of this movie, I think it’s whether the audience can alter his/her position. It is the metaphor of Oasis instead of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Dessert and Oasis that winds through the movie. The real society is a desolate dessert for the main-roles: although still connected by some social ties, they have been essentially abandoned by their families and are hard to find meanings or hopes in reality; only their meeting builds this Oasis. I think the movie reaches its climax when Jongdu hacked the tree near Gongju’s home. He intended to remove the shadows for the oasis in Gongju’s tapestry; such absurd action is indeed a struggle with the institutions and helps the audience to see what Oasis means in this movie.Lee Chong-dong is really a master. I even learn lots of sociology concepts from his movies. This movie could be said to be a sociological experiment by constructing a perspective of social misfits, from which we can see several real-life absurd behaviors might be taken for granted, such as escaping imprisonment for the reason to support the family, taking advantage of family member’s disability to obtain house. Oasis also reminds me of the animation Mary and Max. I cried for the feeling of loneliness when I watched that movie, however, Oasis leads to rethinking the warm between the two pen friends. They are actually similar stories; and only from those extreme examples, the audience can tell what makes we human beings really feel happiness.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好像看了一个童话故事,又美好又残酷,更像是一个爱情神话,互相慰籍的两个人他叫她公主殿下,她叫他将军…一个心智不成熟和一个重度脑瘫,就那么遇上了,尽管她面部扭曲到近乎狰狞,两手抽搐,依然吸引到他,让他心生牵挂。
某个瞬间突然get到了木心曾说的“极讨厌年少时的我,良善到可耻。
”
墙上的那块布画,他看到的是一片绿洲,她看到的只是可怕的阴影,他站在她面前挡住画,给她念咒语让阴影消失,她被逗笑得身体扭作一团……他带她出门,坐地铁,吃他最喜欢的炸酱面,在堵车的高速路上拉开车门,抱着她转圈圈…带她去K歌,跳舞。
有几次,她幻想着自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跟他嬉闹陪他跳舞,画面太过美好,就像从屋顶斑驳光影里翩翩起舞飞出的蝴蝶,从画布里走出来的小象,异域女子和少年,如梦似幻。
半夜砍树枝那段着实被震撼到,鼻子酸了下转瞬湿了眼眶,原来他一直都记着,只惦念着她只想为她好…从她看到“绿洲”上树影开始晃动第一下,就知道是他来了,她拼命地想爬到窗户边,想打开窗户想大声告诉他——挣扎无果,她把录音机推动窗边,音量调到最大,头抵在窗棂上。
他听到了,痴笑着砍完树上的最后一个枝杈,跳下来被摁倒在地。
他们有他们的绿洲,最终却被人世间的荒漠肆无忌惮地侵覆。
再回想起片中的细枝末节,总有种忍不住想流泪的冲动,感叹导演的悲天悯人和赤诚之心,世间万物值得关照。
叹服两位演员的演技,怎么这么好。
文素利表演惊人,李沧东可真厉害,直面残疾人的性爱这一主题。唯一把脑瘫女孩当公主的人最终被当成强奸犯,美好只出现在幻想中。李沧东“这部电影其实在讲界限,健康与残障的,幻想与现实的,美丽与丑恶的,道德与非道德的,内心与外在的”
演脑瘫那位挺辛苦
童年记忆深刻的事件再次讲出却无一人回应,其实根本就没人记得,感觉自己被抛弃,李沧东的孤独童年回忆杀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成长情结。看一个傻子站在树上锯树杈看哭了。忠都的几句话可谓是四两拨千斤,爸爸说科鸣鸟脖子下面有铃铛;你倒是记得蛮清楚的嘛;为什么我们总是在警局见面。
8.0/10。①两个边缘人抱团取暖的爱情(被哥哥栽赃入刑的男主和脑瘫女主),以及男主被误解为强*女主。②以手持长镜和近乎零特写渲染纪实感和男女主生活的动荡感与压抑感,但相对清新的色调和精致的影像(男女主是穷边缘人)、一些浅焦镜头、几段补充女主想法的幻想片段(过于介入人物,与旁观式纪实错位)却都与此错位。③大量使用低照度摄影渲染压抑感。④男主抱着女主在堵车的公路中央跳舞很感人;结尾男主为女主锯树的平行蒙太奇缺点力度。
趁人之危亵渎女主与深夜巷子里抢年轻女孩手机与威胁,没有驾照把客人车子开出去兜风,偷钱……残疾人的惺惺相惜与深爱并不能掩盖男主身上这些数不完的劣迹斑斑,他不是个好人
李沧东对恭洙的描画非常有问题,起始于恭洙的目光,然后是忠都的脸,一种视角的错乱反复横跳并且一直延续。忠都是真正无法为自己的判断负责的无能状态,恭洙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肉身,两道目光的相会对于恭洙来说无非是斯特哥尔摩症候的故事。恭洙的“说话”也一度沦为电影推进的工具,为了让傻子当英雄,对所有人而言恭洙都既是低能又是哑巴,在细部上这是矛盾的。而且这里不需要考虑强奸戏必要与否的问题,该片的根本问题不是残忍,而是过于浪漫(我们凭什么进入她的那片绿洲?仅因我们同享一种象征秩序吗?如果这样,恰恰是我等常人永不可进入那片绿洲,或者那片绿洲完全虚假)。
差评!还是别看了吧~ 边缘电影,没啥意思!看了之后反而觉得很恶心~不懂!这种片子,没一点美感!跳跃着看完了!
这部电影如果是小时候看,那看到的会是两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会看到两个可怜的恋人,等到那些时候过去,就会看到一个可悲的社会现实!甚至能理解他!
12th北影节第7⃣️部@资料馆丨如鲠在喉伴随着和周围妹子们一起此起彼伏的抽泣。你不由分说地闯入了我的生活,开始得并不甚美好把我吓得够呛,可他们说爱情是最平等的东西谁都可以拥有,不论性别年龄、身份地位、疾病健康,我相信了。我有爱情了,我努力地说话,表达,分享,甚至欠招,我体验了地铁、聚会、唱歌,甚至肉体。我们的命运似乎都不甚公平,最亲的家人也都并不那么爱我们,但我们又好像都有能力平静地接受这些,这也让他们觉得“虐待”是理所应当。但绿洲终究是海市蜃楼,你也不是诗人,我也无法起舞,在其他人的眼中我们是透明的,但好在,那棵被你砍掉的树证明我们来过。拜倒在李沧东的极致浪漫和极致残酷下。
很喜欢绿洲。一,她看到的鸽子会拍打着翅膀融入镜中反射的光,而破碎的光分散在墙壁上又成飞舞蝴蝶;二,光线增强,他们二人可以伴着印度歌曲舞蹈,光线暗淡,二人相互拥吻,即使身边小象;三,男主角真他妈像张艺谋。
李沧东对底层无疑是投注了极大的感情,但这故事却不能让我很好的共情。现实已然如此灰暗,电影里为何不多添加点梦幻?PS女主角演残疾人是真好!
欣赏不来上来先强奸的爱情
太刻意了,想到日剧《花火》从第一个镜头就对着你吼“呐,这就是生活啊”,但是文素丽的表演很棒。
「神父,可以現在幫我祈禱嗎?」 在台北,大銀幕看第五遍,這次嚇到我的是,他是唸著禱告詞跑出警察局,然後翻牆逃走的。
李沧东“绿色”三部曲 囧! 期望 过高 失望 越大!
欣赏不来。心智不健全的男人和身体不健全的女人之间的萌动,但是画面太狰狞,作为观众身体不适。
男主出场我就生理不适 到强奸未遂女主我更是吐上加吐 最后为了打电话劫持女生 太无语了 要我为这样的爱情高歌吗?我只觉得恐慌…… 好坐牢的一部电影
我不理解....
孩子气的,“道德观”单薄因而会行卑劣之举的,失语的,不被听见的,总会被误解因而不再屑于被听见的,游离于主流行事准则之外的,被社会认为有缺陷的边缘人。唯有在如同高速大堵车那般秩序运转稍稍停滞的偶然机会,他们才方能喘息片刻,开心地起舞一番,而不必担心被这个疾驰的社会抛下,冲撞,碾压。
Love won't remain unless we keep pure and sinc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