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 这里有剧透。
===================================================野野宫良多是一个怎样的父亲。
保证家里衣食无忧,严格要求自己的小孩子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或者说是成为另一个自己。
所以从来也不陪伴,只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儿子快快独立,成为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子的小孩。
所以儿子没有达到他的期望的时候他会不满,但是当他知道现在的儿子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以后他便放心了。
为什么这个儿子没有达到他的期望,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如果是亲生的儿子一定会做得更好。
可是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儿子却和自己的亲生父亲走得更近,做出来的手工作品也都送给了亲生父亲。
作为陪伴了六年的父亲的良多只是不开心,但是他做出来的所有事情却是把自己的儿子越推越远。
相反,面对整天捣蛋的亲生儿子,他生气了骂他了只是因为他够不到他的期望也比不上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在这个时候,一直注重血缘的这位父亲却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野野宫庆多又是一个怎样的儿子。
喜欢着父亲,一直以来都想成为父亲一样的小孩子。
当良多告诉他要去斋木家住的时候,庆多还问良多还能不能继续练钢琴。
即使比不上别的小孩子有天赋,但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的父亲喜欢。
即使父亲一直表现出来不喜欢他,但是也努力着,让自己的父亲去喜欢自己。
所以也接受了父亲给他的一个任务。
不要留恋他们,去接受斋木夫妇,去喊他们作父母。
可是终究只是小孩子,庆多在伤心想家的时候还是会打电话给野野宫家的母亲,但也只是在自己喜欢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不在的时候。
所以,野野宫良多一直不知道。
在琉晴离家出走回去小小的杂货店的家的时候,他赶过去接琉晴回家的时候,在里面玩耍的良多却是非常不安来回走,然后把自己躲进柜子里面。
目的也只是为了不要再见到自己那个父亲。
只是,野野宫良多终究还是知道。
在他想送给庆多的那个相机里面,除了合照,更多的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家伙拍的自己的睡姿。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陪伴的六年间这小孩子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父亲。
而斋木琉晴难道也不是这样吗?
一家三口玩了一天,在帐篷里面许愿。
みどり问琉晴许了什么愿望的时候,琉晴只是说想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
这不由得想起当初琉晴来到野野宫家的时候,良多对他说以后只能喊他们父母。
而琉晴一直问着为什么。
和庆多完全不一样的家伙。
并不是点头答应而是一直问着原因。
血缘关系真的就是那么重要吗?
还是说六年时间里面度过的日子更加重要?
对于家长来说可能很难说清楚,就像みどり说的,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自己喜欢上琉晴,这样对庆多是不是太冷血了。
但是对于小孩子……一起度过的时光恐怕留下的烙印更深。
所以在一家三口再次来到小小的杂货点的时候,庆多什么都不说只是跑着离开了。
我能理解是庆多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吗?
不再去喊野野宫良多这个人是他的父亲,那里早已不再是属于他的家。
自然而然也不能在对这对父母留恋。
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任务,至少对于庆多来说,这根本不是他能做的也没有道理去做。
但是对于良多来说,才是一个任务。
如何成为一个父亲?
只需要保证全家衣食无忧就可以了吗?
只需要儿子能成为第二个自己就可以了吗?
或者这根本就不是成为父亲的条件。
所以等他发现了这一切该怎么做的时候……对于他,对于庆多,任务全部结束了。
そして父になる。
电影看到这里的时候,身边的啜泣声一直此起彼伏。
说起来有些丢脸,即使只是听着电影的音乐回想起傍晚的时候才看过的电影,却已经一直泪流满面。
或者电影一直说的就是一件件小事情,但是串联其中,总有些会戳中你内心某个柔软的部分,然后为了那一幕流下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以后想起了我父母,毕竟在野野宫良多的身上莫名会找到我父母的影子。
结果呢,字幕刚放完,主持人准备上台的时候父亲打电话过来,接电话的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枝裕和导演的目的……达到了吧。
看完电影以后会更多的想到自己的父母。
===================================================P.S: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里面饰演律师的田中哲司就总会觉得明明夏天的时候儿子被姓汤川的准教授给抢了,现在却要替那个姓野野宫良多的人搞定儿子的事情。
P.S.S:因为误打误撞参加了伦敦电影节的首映式,结果有些问题没有来得及问是枝裕和先生。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书房的摆设是不是主演君的私人物品?
还有,他给主演君的意见是不是本色出演就好了?
怎么我总觉得这家伙就是福山雅治,什么野野宫良多……===================================================才想起这里没有写出之前在伦敦电影节首映式里面观众问的问题:Q1.故事的最后,两个家庭会怎样呢?
A1:两家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起去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中间会有很多困难,但是他们一起共同面对。
不仅仅是大人,小孩子也会的。
至于两家人会不会把自己小孩换回来,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Q2.大概是和日本的家庭观有关A2:监督君大概讲了一下日本的家庭是怎样,提到了他的女儿什么的。
大概就是这样吧。
最近接触到两个词——日式情趣、余裕。
谷川俊太郎在他的一篇杂文《余裕》里提到,这个词出现在广告语中,说的是空间和财富的余裕。
而谷川俊太郎认为真正的余裕是心灵的余裕,他把这种心灵的余裕形容成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
而我想这种余裕就是是枝裕和作品中人物那种感知存在的能力。
譬如感受事物的美、感动、柔软。
看日本人写的东西,会受他们生活姿态的影响。
他们对于微小事物的关注,对食物的敬意、对美的体悟,在我看来也是一种独特的日式情趣,而这种独特的日式情趣展现出的恰好就是心灵的余裕。
“要想心中有余裕,必先经济有富余。
但是,经济上有了余裕,心中就一定有余裕吗?
”这不就是“要想幸福,就得有钱,但有钱,就一定幸福吗?
”的日式说法吗?
而这样的表达在我看来也是一种日式情趣。
心灵的余裕与物质和金钱有一定的关系,但这关系并不是必然的。
是枝裕和的作品中总是无处不体现这一点。
抱错孩子这样的现象,在中国不少,但好像没人拍这样的题材。
冲突太小?
不够一波三折?
不知道以怎样的立场展开?
但是枝裕和拍了。
房子大、经济优渥,学得起钢琴,买得起玩具的家在闹哄哄的乡下人看来像宾馆,住着不舒服,感觉也不舒服。
而诶呦,住得太惨了,卖电灯泡,一个小屋挤着一家六口的家庭却热闹而又别有一番生活趣味。
因为他们的心灵更有余裕,而忙于工作的有钱父亲,一心只想着踩着油门往前冲。
有些地方,你不免觉得这是鸡汤,但片子的好就在于,他会让他的鸡汤合理化。
片子真正动人的点,是小孩子的点,是庆多听到爸爸来,本能地冲出去,但发现爸爸根本不记得自己时,逃到柜子里。
从那场戏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从琉晴的角度来看,从自由热闹无拘无束的世界来到一个到处是规矩,只有一个人,干什么都要被改造的地方,的确不如原来那个闹哄哄的乱窝有趣。
因为小孩子更需要陪伴而不是钱,钱是长大后才需要的东西。
在这种事件中,比起大人,伤害最大的应该是孩子,以及可能是长期跟孩子相处的母亲。
当发现越来越喜欢琉晴的时候,感到对不起庆太,感觉像背叛了那个孩子。
整个结尾处都在催泪,乖乖的不会逃跑的庆太,内心深深地爱着忙碌的父亲,越是不善言语的内心越是容易触动人。
最好的处理必须是两家人的融合。
故事也给了这样的结尾。
是枝裕和即有真情,又懂得煽情。
有他内心认定的故事,也有他讲述这些故事特有的技巧。
作为观众,即使深知这些,即使知道难免有重复,但看着是枝裕和的电影,仍然会停不下来。
因为,在他的电影中,你也会获得那种心灵的余裕。
重看。
惊讶的发现原来每个镜头都充满了设计感,不论打光、布景还是构图。
和这些设计同质的还有演员们为了贴合人物形象在表演上做出的努力,而这些努力往往在家庭剧中显得过于鲜明了(比如两位父亲以及两个家庭的对比),反而会失去一些生活感。
但电影里还是有一些我喜欢的段落,比如中川雅也第一次到福山雅治家,看到树木希林饰演的外婆,于是夸她年轻,树木希林就说“你恭维我可得不到什么好处哦”中川雅也马上回“早知道就不夸您了”然后两个人一起笑出声,就是非常鲜活的台词,我也相信这是树木希林的魔力。
还有良多对绿说“你还是和他们保持距离吧”的时候,绿回他“妈妈之间就是要交换情报的,你不懂。
”以及和这句台词应和的两个妈妈在河边野营时的拥抱,都很动人,在现实的考量和冷漠的交换之中,也有内心的情感也在不断滋生。
最后良多和庆多在圆形游乐设施上互相给对方拍照,然后良多想把相机送给儿子,庆多带有一点执拗和伤心的说“不要”。
有时候孩子能看穿很多事,他们非常简短的话语也说明了很多事。
我很喜欢这个游乐场景和电影里出现的所有游乐场,让我想起了《比海更深》的结尾,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抬头看所有事物都无比庞大的时候,属于自己的无拘和忧虑。
对于护士这一角色,有两点让人生疑的地方。
一方面是她的动机,如果仅仅就因为嫉富就把两家孩子调包,放在古时勉强还能接受,但在现今社会,此动机显得平白又无理;另一方面,当两家父母得知此事是护士所为,难道只在餐馆里发发牢骚、叹叹气就可完事?
但随着故事进展,这一设置的目的被渐渐暴露出来。
下一次这位护士的再出现是福山雅治把她送来的钱还回去(护士送钱这点也让人怀疑,既然她早就知道人家是有钱人,还有送钱的必要吗?
为了良心安慰?
),然后出现了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幕:在门口,护士的儿子走出来(在偷听?
他是怎么认识福山雅治的?
),要给母亲撑腰。
福山雅治则因此若有所悟,之后还给母亲打了电话。
只要等到观完全片,上述一切都将明了。
护士这一角色的设置目的无非是要给作为父亲、联继上下三代的福山雅治一个醒悟的机会,最后可以为电影包装一个“皈依”的外壳。
这里正暴露出是枝裕和这部电影的所有问题:工巧的设计取代了先前讲故事的灵气,讲得过满又不懂留白。
斯皮尔伯格要翻拍此片,不是没有道理,整部电影的框架与设计都带着浓浓的好莱坞叙事的惯常笔法,而这也是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是枝裕和”的原因。
同样,如果福山雅治仅仅因为一个来自外界的照面就获得了内心的皈依,那是远不如由其内发的警醒来得有力,而这是是枝裕和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北京场的首映和映后分享在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导演是枝裕和与主演Lily Franky在场,此外映后交流环节还邀请了戴锦华教授一同交流,主持人为鲁豫。
观众交流环节掉落彩蛋周冬雨。
鲁豫:请导演和Lily Franky先生和大家先打个招呼好吗?
是枝裕和:大家好,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我们北大的北大的百年讲堂,我刚来到这儿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个讲堂有这么大,里面有这么多的观众,现在站到这里还觉得吓了一跳,不知道今天可以见到这么多的朋友。
大家好,我是是枝裕和!
这部影片是我大概十年前拍摄的,没有想到,在十年后能够以这样的形式,有这样一个契机,在这里和这么多的观众见面。
能够和大家见面,我感到非常的幸福,谢谢大家,请多多关照。
Lily Franky: 大家好我是Lily franky,今天是我第二次来北京,第一次的时候是来宣传《小偷家族》,大家也非常了解这部作品。
所以今天来到这里非常开心,每次来北京,都受到非常热情的欢迎,今天希望和大家一起度过接下来的美好的时光谢谢。
(插播一个福山雅治的短片,播完后导演当场拨通福山雅治的电话和大家say hi)鲁豫:可不可以请福山先生简短回忆一下这部影片中他很难忘的一个情节或者场景。
福山雅治:首先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来到现场,我其实是非常想要来到现场和大家见面的,但是今天真的就是非常遗憾。
今天听说有很多的观众来到了现场,我相信中国的观众一定是非常非常的喜爱是枝裕和导演,通过今天这样的电话,我都已经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
那提到我最印象深刻的这个场景,其实每一个场景我都非常的记忆深刻,尤其深刻的应该就是我们的最后的那一场,以及在最后那一场时候的拍摄的情况。
鲁豫:(问Lily Franky)有一次,我听到我听到役广所司先生回忆说,他认为是枝裕和导演是全日本所有导演中在片场讲话声音最轻柔的导演,我想知道,在您心目当中,是枝裕和导演是怎样的一位导演?
Lily Franky:确实是这样,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经历过这个拍摄的现场,拍摄现场乱哄哄的,会有很多人,就需要我们来大声的讲话,但是我们的导演就不会这样,总体来说,他是一个讲话非常温柔、非常温和的导演。
鲁豫:我有一次看到,导演接受中国记者的访问的时候也提到了Lily Franky先生,当时导演就说到Lily Franky先生并不是做演员出身,但是每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演的格外的厉害,所以导演心目当中Lily Franky先生是怎样的一位演员?
是枝裕和:Lily Franky他从来好像没有这么介绍过自己,说他自己是演员,我们感觉Lily桑他的表演其实就是非常的真实,但是他表演确实不是表演他自己,你感觉不到他的表演痕迹,我每次在拍摄现场的时候就觉得,你忽然想到他了,他就在那儿,他就是一个让你觉得很靠谱的演员。
鲁豫:那影片的最后,刚才福山先生也提到了这一段,我估计可能所有的观众看到都会有掉泪的感觉,好像导演很温柔,很温暖的给了我们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那导演您更倾向于这个结局,是给我们一些希望,是亲情还是血缘。
是枝裕和:我刚刚与福山先生通完话,这是一项巨大的使命,我使用了很多的能量,所以我现在还得再回一会儿神。
(大家笑)鲁豫:那正好现在现场的同学,我们来做一个算是民调吧,最后那个场景,大家可能每个人看完都会有自己的一个解读,是选择亲人的陪伴更重要还是血缘本身,更重要是选择留下还是要交换。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亲情更重要)是枝裕和:福山先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经常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通过这个电影可以看到,这个电影试图让福山雅治先生进入一个困境去思考,到底应该选择血缘还是选择陪伴,我相信他也是非常苦恼这个问题。
但是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想说要给大家一个答案,到底应该去选择哪一个答案,其实我是希望试图透过这个作品,让大家一起去思考,也就是透过这个作品让良多这个角色能够开始意识到,真正去思考,怎么样去成为一名真正的父亲。
其实良多一直以来是被一个固有的,作为父亲的形象所束缚着,所以当他看到了另外一家的父亲的时候,他自己就开始去思考。
所以我自己在设计这个结尾的时候,是希望把它设计成,他们两家应该一起去探讨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父亲。
鲁豫:我看到您在文章当中也写过这部电影的缘起,是因为您在拍完《奇迹》之后回到家里面,发现小女儿跟您之间有一些陌生的感觉,所以触发了您多您的很多的思考和反思。
是枝裕和:确实是的,当我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我刚有了自己的女儿,因为我的工作太繁忙了,所以其实陪伴她的时间特别的少,所以那个时候有女儿的时候,我主要的时间还是花在工作上。
有一天我回到家,女儿见了我一面,第二天我就要走,她就睡觉了,她看到我的时候,她就说你再来呀。
所以那时候我就觉得:哎呀坏了,不会以后她认为我是一个常来的大叔吧。
所以这就成为了我创作的一个起始点,我后面的故事其实就从这儿开始展开的。
鲁豫:那我也想请问一下Frank 先生,因为在很多中国观众的心目当中,您扮演的父亲都格外的动人,不管是《小偷家族》,还是《如父如子》,您自己也说,每一次您扮演角色前,都想把自己变成一张白纸,不做太多的预设,去符合导演的想象。
我想请问这一次,您在扮演这个父亲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吗?
Lily Franky:嗯,确实是如您所说的这样。
我一般在进入一个角色的时候,是不会事先进行预设的,尤其是在这部电影里面,这部电影其实是完全是不需要自己设计什么的,我完全就是听从导演的安排,导演说我希望这样,那我就这样,我自己是不会去设计的。
相比《小偷家族》中,其实我当时演的那个父亲,在那个电影中不是真正的父亲,所以我要演出来是我在扮演一个扮演父亲的人,所以那部电影里的演技,可能就稍微有一点点浮夸的感觉,比起来这个作品完全是一个真正的父亲,所以呢,也尤其不需要更多的添加。
(戴老师上台了)鲁豫:必须要去向导演汇报一下,戴老师曾经就在这里,也跟北大的同学,跟很多爱电影的人分享过您的另外两部作品,一部是《步履不停》,还有一部是《海街日记》,那这次也非常想知道戴老师看完这部电影之后的感受。
戴锦华:非常诚挚的说,是枝裕和导演是我全世界最喜欢的导演之一,这部影片也是我非常喜欢的影片。
非常高兴是枝裕和导演能来北大,而且希望他以后再来。
我们一定不是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影院,但我们肯定是全世界最大的艺术影院,每次放映艺术电影的时候,我们都有这么多的同学。
鲁豫:这部影片当中有很多动情点,很多时候大家说,这个地方掉泪了,那个地方好像我的泪点一下变得很低了,这部影片中有哪些地方是很打动您的?
戴锦华:第一次看的时候,我想我跟大家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们对所有的这种亲情拉扯的紧张的时刻都非常心痛、非常的共情。
但这部电影我看了很多遍,每一次在大银幕有机会看到的时候,我都会再看,我才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故事的主角是良多。
这不是一个养子和亲生孩子的如父如子,这是一个良多,如何在学会做父亲的时候,同时学会了做儿子。
这是我的新的感动点。
鲁豫:不知道导演、Lily Franky,包括戴老师,彼此之间有没有什么要向对方提的一些问题,戴老师您有没有向导演要问的问题?
戴锦华:我当然有想问导演的问题,我自己觉得,当我终于把握了良多,作为主角的心理的变化的时候,我特别高兴的意识到,导演不仅在讲一个报错了孩子的故事,这个故事当中最重要的不只是养育更重要还是生育更重要的问题,而是我们如何看待今天的成功学,绩优主义,以及优等生文化。
两个家庭之间其实同时体现了阶层的巨大落差,良多从另外一个家庭的位置上把自己拔升到高位置,那么他也想让儿子继续保持在这个位置或者更高,他做着这样的努力,因此完全忽略掉了陪伴。
我想问导演我这种理解对不对,这个是不是他一直想表达的一种主题?
翻译:您能不能再描述一下您的理解?
戴锦华:我的理解就是,在这个电影当中,在这个家庭的故事当中,导演其实表达的是对这个我们东亚的主流的这种成功的教育的理念的批评。
是枝裕和:其实我没有太想过东亚的成功学的这种问题,其实我想要说的是,良多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自己的反面教材,他不想成为他父亲的样子,在他自己的心目当中,他错认为自己父亲其实就是他工作当中的那个领导,在他的心目当中,那个领导才是他想成为的父亲的。
他心目中对那个领导是有一种父权的感觉的,所以我通过我作品的前半部分,希望刻画的是良多在内心当中的这样的一个错误。
戴锦华:(问Lily Franky)Lily Franky 先生,他已经创造了至少2个迷人的父亲的形象,我想知道他在创造这个父亲形象的时候,这个日本电影社会地位不高的,不太显赫的,不太有力量的男性,他是不是有意识的,在那样的一个人物的系列当中放他自己的角色。
Lily Franky:刚刚导演说过啊,他创作这部电影的个契机,是觉得自己和女儿一起过的时间非常少。
在这部电影里面,可能在大家看来,良太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但其实世界上有很多比良太还坏的父亲,沉迷于工作,对孩子不管不顾。
相比起来,熊太可能是一个不错的父亲,但这个父亲之前其实是有过一次婚姻的。
熊太接受了上一次婚姻的教训,在第二次婚姻中是非常想尽量的去做好一个爸爸。
导演在我们正式表演这个角色之前,他会给我们很多的设计,告诉我们这个人物的背景。
就像刚刚戴老师所说的,很多东亚的家庭会一直想往上爬,但是像熊大这样的人就不会这样,他是比较安于现状的。
戴锦华:在我们的网络上,很多中国的年轻观众看过这个电影,更同情于在野野宫家长大的这个孩子,他们觉得他经历了一个阶级的坠落。
我觉得这种感觉本身就成为了这个电影的一个主题,那就是我们作为孩子,更渴望的是什么,我们作为父亲,能够给予的是什么。
这是我在这个电影中的体会。
同时我也想知道,两个孩子交换之后,他们是更幸福了,还是更不幸了。
是枝裕和:我自己特别喜欢这部作品当中的一个情节,就是两个母亲在河边拥抱的这个场景。
其实在我第一次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是没有这个场景的。
后来拍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他们两个拥抱,我就觉得,真好啊,好美好啊的感觉。
因为其实女性之间的情感和男性不太一样,男性在一起很快就会有一种对抗意识,有一种竞争意识,但是女性就不一样,所以通过这样一个拥抱的场景,就可以让我们觉得,这两个家庭应该不会都走向破碎,不会变的不幸。
两位女性拥抱的场景会给我们带来一种希望之光。
但确实这两位母亲她们所处的阶级不一样,所面临的环境也不一样,面对这个事情的态度也不一样。
就像当时野野宫家的母亲还因此受到了指责。
鲁豫:对于导演提到的这两个女性角色,想听听戴老师您的解读。
戴锦华:和导演讲的完全一样。
我觉得母亲的心可以使他们互相地理解,并且母亲的感觉使得她们超越了身份的不同,并且可以理解这样的不同。
但是这个故事是表现,两个男人也慢慢有了一点理解,但是比较困难。
因为首先是良多的居高临下,良多的优势,包含他的无理的想法,最好把2个孩子都都拿过来,那当然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美的结果,他没有把别人当做父亲,当然也没有把别人当作母亲。
鲁豫:就像电影中那个台词,一个没有失败过的人,的确是很难产生同理心。
我曾经在看过导演在2018年的时候接受中国媒体的采访,当时导演就讲到,别人问他说您跟您女儿之间有没有产生过什么争执,导演说我的女儿10岁,他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执。
导演的原话是,我是个很没有用的父亲。
我想时间过去6年了,现在小孩已经是一个青少年,那您现在家庭当中,父女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您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父亲?
是枝裕和:依然还是那样,我完全没有时间陪她。
我不能说我自己完全像良多一样,因为我不是精英阶层,但其实在这个过程当中,我觉得我陪伴孩子太少还是因为工作太忙,比如说我会在拍法国拍片,在韩国拍片,要拍一年多的时间,和我的孩子没有见面。
所以前一阵子我给她发Line,跟她说,我没有时间陪你不好意思哦。
我的孩子就会说没关系啊,你不用介意,说Don't mind。
鲁豫:在请观众提问之前,想问Lily Franky先生,在影片当中,您这个角色用我们国内现在的话说“不太卷”,很放松,很躺平。
您会怎么看待他性格当中这样的一些特点?
Lily Franky:确实是这样。
我自己也是一个躺平的人,竞争心也不强,也没有很上进,就是喜欢躺着。
鲁豫:当一个非常成功的人和我们说他躺平的时候,大家不要完全相信,因为Lily Franky先生除了是一个非常棒的演员之外,还是个非常棒的作家,他有一本书推荐给大家叫做《东京塔》,销量已经突破200万册,也有中文版,大家去看一下写的非常好。
(观众提问环节)Q1:请问导演在拍摄过程中是如何指导小演员,并如何对他们交代剧情?
是枝裕和:我没有给他们讲剧本,我几乎这个故事也没有给他们讲,包括小朋友,还有小朋友的父母,受伤都没有剧本。
所以基本上他们是在不知道这个故事情节下来拍摄的,每次我就会告诉他们,今天我们要去拍去别人家住哦,然后就开始拍,就这样。
在他们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情节的状态之下,我们这部剧就杀青了。
比较特别的是在这个剧中,齐木斋养的那个孩子琉晴,在试镜的时候,你不管问他什么,他都说为什么为什么,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说,哎,就用他了,然后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反对说,你要用他,你这个片子就拍不下去了。
我们当时在拍摄的时候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听,但是唯独只有Lily桑,用这个词可能不太好啊,就把他控制于股掌之间,完全能够控制他,特别的厉害。
拍摄的时候大家记得有一个情景,良多在对他的儿子说,你从今天开始就在这个家住了。
然后这个孩子就一直问为什么,其实那个就是导演设计的一个片段。
当时拍的时候Lily对导演说,我就跟那个孩子说,不管一会儿他问你什么,你都要问为什么。
就这样拍下了这个片段。
而且我发现其实在这个过程当中,本来很多大人完全没有意识过的问题,通过小孩子不停的追问,大人就会产生了一些反思,甚至对于成年人来讲,这种反思是一种恐怖的感觉。
所以整个我们的拍摄的过程可以说就是完全在他们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下完成的。
鲁豫:那我很好奇,Lily桑是怎么做到的,能跟小孩打交道,有这么顺畅的交流。
Lily:我本人非常幼稚,我和这个年龄的小孩有共同话题。
Q2:我注意到是枝裕和导演在《步履不停》,和《如父如子》中都反复出现了火车的镜头,想问问导演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是枝裕和:说到这个问题,我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是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当中有就是有这么一句话说,“你知道蜘蛛人是蜘蛛吗”。
大家记得这句话吗?
然后这句话其实是我们在彩排的时候,Lily桑第一次见到庆太的时候,庆太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Lily桑彩排的时候就跟庆太说,你知道蜘蛛人是一个蜘蛛吗。
所以那个时候看到他们俩对话的那一瞬间,我很感动,我才知道,哦,原来这就叫做小朋友的视角,他是这样用小朋友的视角来跟小朋友对话。
所以我就在我的电影当中放入了这样的情节。
火车的意向,因为我没有驾照,我出门都是坐电车,所以...还有一点就是电车特别不好拍,因为它要到站,停了之后就会进新的人,新的乘客会进来,所以你总要停就总要卡,然后再来拍,所以这个特别不好。
电影当中,大家还记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个场景,就是庆多和他的妈妈两个人在坐电车的时候,我们本来想要在电车停之前,把它拍完,这样就不会有新的乘客上来,但是因为庆多他的那个台词总是记不住,总是说不好,所以就拍了好几次,最后都没有拍成。
等到最后一次还没有拍完,那个电车到站了,停了之后,旁边的乘客就陆续的开始走下去,只留了母子两个人坐在那里对话的场景,于是就拍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这个场景完全不是我所最初设计的那个样子,但你们是不是觉得它挺好的。
所以经常在电影当中,我们在拍摄的现场经常会拍出那种比你预想要更好的那些场景。
Q3:(戴老师提问)电影当中很多家庭戏一般是在一个真实的房间里拍呢,还是一个摄影棚里搭出来的?
是枝裕和:场景是混合的,有实景,也有布景。
但是我最后看成品的时候,分不太清楚啊,什么是在这个实景下拍摄的,什么是在这个布景下拍摄的,全是靠我们摄影师的高超技术。
先说说我喜欢的几个细节。
首先必须是电影的最后一个场景,本来我还在好奇为什么良多追上去的时候不跟在庆太身后,而是走上另外一条平行的路;后来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一对父子前六年就像这两条平行的路一样:庆太在一条爸爸不知道的平行线上一直注视着他、追赶着他,所以良多后来在相机里发现庆太拍摄的照片,才发现儿子一直站在身边记录自己的爸爸;而良多自己则在另一条平行的路上自顾自地往前走,不断地追求进步、上进、只注视着前方而忽略了身边人。
但最后,经过这一系列抱错孩子引发的事情,良多更多地反思了自己作为父亲、作为儿子的身份和作为,所以最后他们还是交汇了,走到了一起,给彼此一个久违的拥抱。
第二个我最喜欢的场景就是琉晴第一次交换来到庆太家,他在玩庆太的音乐玩具,把一个球从这个装置上放下来,敲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杂乱的、无序的,然后镜头对准看似在发呆的母亲,其实这段杂乱无章的音乐正是她无措心绪的写照。
第三个是正式交换家庭后,良多给琉晴制定了一张纸的事项清单,琉晴看着这张纸问道“为什么”,良多回复“不为什么”,在如此几个来回反复后,良多似乎有微微的停滞,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我猜测可能他从小接受的也是这样的教育,而他的父亲也没有给他一个答案,于是他也不假思索地传递给自己的儿子,就像他小时候也弹不好钢琴但他仍然用同样的方式要求庆太,他只知道最后结果似乎是孩子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但他也忽略了很多维度的教育和陪伴,所以这可能也是大家感叹的“东亚教育的悲剧”吧。
他真正需要去探索的是——怎样做好一个父亲的工作,而这个工作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因人而异的。
还有一些台词和镜头的细节:比如电影两次提到了野野宫家像酒店,一次是外婆说的,一次是雄大说的,可能对于良多来说,家就像“酒店”一样,更多承载的是“歇个脚”的功能,少了父亲的家庭在镜头里似乎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人情味的;再比如无论是他们在野外玩还是在室内的儿童乐园,除了良多之外的三位父母都不同程度地在陪伴、参与孩子的成长,但是良多总是想一个局外人一样,用一个旁观的视角和态度对待,这也体现了他的父亲角色一直是缺席状态的;还有就是他看到人造树林一位前建筑师,他们谈论知了,良多感叹知了“成长”竟然需要15年这么久,那位建筑师反问15年很久吗,也许这一段就在影射孩子的成长,良多总是当作一个“任务mission”在做,但实际上为人父母孩子长大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最后浅浅讨论下良多作为儿子的剧情,实际上“如父如子”的角色是良多,他作为一个在重组家庭、后妈参与童年的孩子,他受到了原生家庭带给他的问题,所以他可能也偏执过、沉默过,但又无力反抗,成长在这种错综的矛盾中。
后来他见到了同样作为后妈的护士所做的事,以及她的“孩子”站出来维护她,给自己同时作为儿子和父亲的角色带来了一些反思和思考。
不过这一部分我在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没有梳理地太清晰,希望能在后面的观看中找到答案。
(另:在今天是枝裕和导演的分享里,他提到雄大其实也离过婚,因为经历过,所以这一次才会格外地疼爱、陪伴孩子)
刚出炉的2013年度日本《电影旬报》年度十佳,《如父如子》继续榜上有名。
作为最具代表性的日本中生代导演之一,是枝裕和电影一向以平易近人的作风,真情流露的态度吸引着中国影迷。
就如之前所调侃的,是枝裕和在《如父如子》安排了一个纯文艺、真艺术的演员阵容,桥口亮辅跟河濑直美的电影感觉不时乱入。
但在整体上,这部片子还是典型的是枝作品,创作脉络上有迹可循,有点像前作《奇迹》的变奏。
它的影像静谧,情感温和,淡淡然间,有一种脉脉不得语的真意,触动人心。
虽然乍一看,《如父如子》的故事相当狗血,莫名其妙的程度,好似琼瑶剧,但在引发婴儿掉包的原因上,是枝又暗黑了一把。
不过,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更多纠缠——哪怕是往前一步,做道德评价或社会批判。
当悲剧已经发生,他所希望的是化解悲剧所造成的影响。
即相比较十年前的《无人知晓》,是枝所要展示的背景物不是冷漠的社会,而是日本的千千万个家庭,情感相通。
片中,野野宫家的环境和人物周边都以冷调影像出现,规矩、缺乏生气,人物的沟通方式太过拘束。
作为殷实富足的中产阶级家庭,野野宫良多以自己的方式去培养和教育孩子,希望他成为像自己一样的商界精英,性情果敢、意志坚定。
但很显然,儿子庆多不是这样一个人。
野野宫家置身于高楼,不接地面,过着与斋木家截然不同的生活。
反观斋木家,即便为人父母的有些市井气,一间小屋子也未免过于局促,物质不太有保障,但父子间亲密无间,打打闹闹,其乐融融。
因此,《如父如子》并不像《奇迹》,讲的真是六岁小孩的困惑:谁调换了我的父亲。
实际上,福山雅治所饰演的野野宫良多才是绝对的主角,这个自以为表现高分的富爸爸,面对突如其来的遭遇,自信心完全被击溃,进而引导观众开始思考:如何当一个好爸爸。
电影里有良多的自省,他探望父母,令观众感到意外,同时也深化了人物形象本身。
然后也有孩子离去带来的触动,他意外在相机里发现了一组相片,发现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视角。
但最令我感慨的是则是另一名父亲告诉他的:你不需要跟你父亲一样,你不需要再制造一个现在的家庭。
所以,相比较于说,这是一部家庭片,不如说,《如父如子》是一部亲子题材的电影,它告诉观众一个老生常谈但又好像不无道理的结论:富爸爸不如好爸爸。
这部电影有两个异常美好的段落,一处是两个家庭聚会,郊外聚餐,双方各拿出相机来合影拍照。
边上只有静悄悄的小河水,异常之搭调。
一处是野野宫父子间的和解,他们在一条分叉的道路,一上一下,保持平行,用差不多的速度走着。
道路终归要汇合,于是,他们又终归在一起了。
《如父如子》巧妙地切入了父子情感空间的罅隙,小心翼翼,怕惊动了两个家庭的平静,不愿意它往悲剧的路子走。
良多对儿子的关心负责、努力栽培,其实完全来自早前的家庭影响,而非金钱实力的飘飘然。
倘若没有意外,那又要造成一段看似平常、实则紧张的父子关系。
是枝甚至提出了更为大胆的设想,父子关系可以超越血缘而存在,你把我当做父亲一样对待,那么,我就应该原样奉还,视你为己出的儿子。
在爸爸不在家的背后,在感动常在的相片上面,良多仿佛突然发现了被记录的时光——父子间才能有的视角和情感。
那是一瞬间的影像,却承载了一名父亲的人生。
如果要打一个比方,那就是如今社交网络上天天晒娃的新人父母,有一天突然发现,子女也在认真注视着自己。
那一瞬间,他们应该会更加明白,什么是“如父如子”。
巧合在于,是枝也是借《如父如子》这部电影,重新看待自己的父亲身份。
在他看来,没有人是生为人父——不是说儿子一出生,你就自动成了一个好爸爸。
如何定义好,那是需要双方乃至是多方达成的。
不是一瞬间,而是许多年,甚至是一生。
父亲节,豆瓣电影日历推送了这部电影,很应景。
是枝裕和在一些生活化的场景中,捕捉细节,娓娓道来,很温暖。
在两个父亲之间的交谈中,自视过高的良多,说自己有难以取代的工作要去做,然后被打脸了。
良多确实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啊,随着两个家庭的亲密,以及想取得另一个孩子的信任,开始学会做一个其他人都无法胜任的父亲角色。
庆多偷偷用相机给良多拍了很多照片,良多发现后深刻感受到父子二人之间难以忽视的羁绊。
作为一个优秀而严格的父亲,他开始改变态度,和孩子谈心,真诚道歉,给予温暖。
山坡上的这次对话,父子之间解除了隔阂。
任务结束!
雄大见到庆多时,问了一句“你知道蜘蛛侠是蜘蛛吗?
”后来结尾庆多又转问良多“你知道蜘蛛侠是蜘蛛吗?
”太暖了!
维持原样,两个家庭来往密切,亲厚起来,也蛮好的。
多数人都会为《如父如子》感动,却不会对这个类似简化了的披着“知音体”外壳的故事觉得满意。
是枝裕和还有更广阔的期待空间,把家庭剧变成一片溪流与海洋,他却只是吝啬地打开了一个大家熟悉的抽屉。
《如父如子》只是一个过渡性的电影,相对保守和四平八稳。
对是枝裕和以及众多他的影迷而言,这个片子才发挥了他不到七分不到的才华,大家都觉得他能拍出一部可以称为经典的作品,超越《无人知晓》《步履不停》,甚至去采摘金棕榈。
是枝裕和应该能预料到以期待《步履不停》的心情期待新作的影迷,会对《如父如子》留有的一丝不满足,因为在这其间,大家已经略微失望过两次了,科幻邪典风格的《空气玩偶》,一反安静低调的是枝裕和风,讲起成年人的孤独与迷失,之后轻松有趣的“命题作文”《奇迹》,回到儿童剧、家庭剧的老路,却把大人当成底板,小孩为中心,调动观众搭乘JR九州新干线去鹿儿岛旅游的憧憬。
之所以说《如父如子》只发挥了七成不到的导演功力,就在于以《步履不停》为标本,其一,《如父如子》故事通俗老套,偏向商业化,没有新意;其二,在表达方式上,没有突破,没超越,只是按一贯的本领正常发挥,没往未知区域多走,调和新的色调,尝试另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表达。
至于导演什么时候才能使出全部功力,大家才能在《步履不停》之后心满意足,大呼过瘾,还要继续期待。
没错,是枝裕和的片子总让人看得心平气和如饮清茶,被和风细雨的小细节打动,动静相宜,这一点和小津很像,《如父如子》的戏剧性比《奇迹》《步履不停》要强一些,但是这种平和纤细还藏在骨子里,到最后完全打动。
导演真是拍家庭、拍孩子的高手,在他的片子里,每个大人在孩子们可以融化一切眸子里,演技全丢,机心不在。
淡而有味是导演的拿手项目,就像他善于调教儿童演员。
据说孩子与动物是导演最怕的两种生物,一旦入镜很难把控调和,这十年来,孩子却是是枝裕和电影不可缺少的感人道具,导演也具有别人没有的眼光,挖掘一些非常有灵气的小演员,把他们安放在最需要的位置。
但是孩子作为单独的生命个体,和大人世界发生的联系还是相对封闭稳妥,没有面对面的交流和冲突。
《如父如子》大人和孩子的正面冲突有一定残酷性,以交换借宿的方式交换孩子,还借以命令、任务的方式欺骗,让孩子以一种要完成任务、取得成绩、让大人褒奖的心情完成这种残酷的事情。
等到两个孩子认识到这是一种回不去的交换,大人们在欺骗他们纯真的情感,一个是外向的,主动的挑战式,选择逃离,逃回到原来父母那里;另一个是低调的,逆来顺受,被动的适应,等到原来父母来接应时已经产生恨意。
消弭残酷的是爱,也是感动观众的核心。
亲子、血缘关系、婴儿掉包、中产阶段、平民家庭、两代父子纠葛,这些元素掺杂在一起,通俗易懂,在国内常常是《知音》杂志渲染的题材,作为电影稍不留神就可能成为煽情狗血剧。
是枝裕和以一贯的克制推进情节,不徐不疾,用很多细节来表现难以割舍的亲子关系,偷拍的照片,修理玩具,买饮料,弹钢琴,父子共浴,咬瘪的吸管等这些呈现了人物精神面貌和生活态度。
在家庭剧的核心内,《无人知晓》《步履不停》《奇迹》《无人知晓》,包括电视剧《回我的家》,是枝裕和并不是以故事推动人物,而是以人物来推动故事,所谓戏剧冲突很淡,故事简约得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琐碎浅淡但不流于通俗。
《如父如子》最接近通俗剧,孩子掉包,滴血认亲,这些日常生活里发生几率很低的事情,充满了刻意,结尾纵然感人,却也有一定量的煽情痕迹。
如果非要找个关键词来概括是枝裕和的这些家庭剧,那么就是“重建”。
《无人知晓》是母亲出走了,小孩子们重建新家,互相扶持;《步履不停》是长子、父亲去世之后,长女和次子建立起新的家庭关系,《奇迹》是两个孩子通过九州新干线来完成重建的团圆和许愿;到《如父如子》的重建,通过以习惯、依赖建立起来的爱,来抵消血缘关系不能取代的人伦关系,力量冲突最明显。
影片围绕福山雅治主演的中产阶级一家来展开叙事,出彩之处却是作为配角的利利·弗兰克一家。
高调选择影视歌当红大明星福山雅治做主演,使电影充满商业趣味,也一举让《如父如子》成为迄今为止是枝裕和导演生涯里最卖座的一部电影。
如果你在福山雅治的一笑一颦之中,不变的发型,精致的衣着上,看到了“神探伽利略”式的表情,那么请别介意,这也正是卖点。
利利·弗兰克、真木阳子毫无违和感的平民化演出,比起2013年让他们分别获得褒奖的《凶恶》、《再见溪谷》,更放松享受。
对“偶像派”福山雅治来说,放松有一点难,太帅,太端正。
但也不能完全说福山雅治不适合是枝裕和的电影,其优雅、帅气、专注、孤高,倒是真有白领精英的味道,如果把这个角色让给阿部宽,一脸平民相略带喜感的宽叔,倒还不一定能演出这种从底层奋斗出来跻身中产阶级的成功人士自我为中心的“执”。
仅仅以好看、贴心、舒服这些来要求是枝裕和,《如父如子》可以打80分,以对一个有更多发挥余地的上升期的导演作品来要求,只能打70分。
影迷期待更纯净、内敛、想象力广阔、表现力更有活力的是枝裕和,在温情、温柔,清风徐来,细雨润无声一般慢慢浸透,这些轻车熟路的招牌套路之外,换一种更自信新鲜的拍法,登顶个人创作的更高峰,展现更加敏锐细致的是枝裕和。
之前和别人瞎聊。
大致的想法是还是不结婚生子比较好。
她的想法是,那人类就灭绝了。
我的想法是,可能不结婚生子人类才不会灭绝呢,每个人都会有足够的资源。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怪圈,大家加班来买别人加班做的东西,或者先拆掉一个村庄再盖一个更丑的,这样有什么好处呢?
不就是很努力地推动整个地球一起痛苦去死吗。
后来偶然知道别人并不是想生孩子,只是不小心有了而已。
更觉得这个事情很无语。
或者是不生孩子会被人怎么样,不是男孩会怎样,而被迫生了孩子。
很多父母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是这不是父母应该负的责任吗,因为不小心,就要让小孩来到无聊的世界上,不能输在起跑线,得成绩好,公务员,按时结婚,成为家族的骄傲。
还有更荒唐的事情吗?
也和别人聊过孩子跟谁姓的事情,我的想法是最好直接用条形码,后来有了二维码就更好了。
有人的想法是因为妈妈知道孩子是亲生的,爸爸不确定,所以爸爸需要这个形式来提供一点儿安全感。
那我觉得还是直接DNA检测比较靠谱。
后来又转念一想,为什么非得是亲生的呢?
如果刚好抱了个更高更快更强更聪明的孩子,不会很开心吗?
即使是亲生的孩子,反正也会有偏心,会有重什么轻什么啊。
稍微了解了一点儿成年人的世界之后,感觉真的是太无聊了,这些人成天想得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就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吗,因为被爸妈欺负了,指手画脚了一辈子,就要欺负倒霉孩子。
高中和班主任闹矛盾的时候爸妈说 老师都是为了学生好 我说 这可不一定。
现在看,还是挺后悔的,没有早点儿觉醒。
陪班主任瞎折腾。
最靠谱的做法,就是忘掉傻逼的人。
找机会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
就够了。
以直抱怨。
环境不友好,还生什么孩子。
像电影里这个傻逼的建筑师自大狂,觉得世界都离不开自己,做了他孩子我真想一头撞死。
这么想觉得李安的三部曲还挺好玩的,都在默默反抗。
还有一件同样不能理解的事情是敬业到底用不用在亲人离世的时候不回家,以及亲人离世要不要必须回家。
现在觉得可能答案是两者都不一定吧。
一定的多半是给别人看的。
不一定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喜欢用牺牲证明一些事情。
实际状况可能是,亲人不一定就那么亲。
这些名词,是需要重新评估的。
传统的荒诞之处,就在于口口声声说情,其实只是传销组织拉人入伙,只要有听话人干这个活儿就行。
珍惜和尊重。
亲人,爱人,首先是个人,然后才碰巧扮演了那个社会角色。
大家凑合把这个戏演了,分开的时候不留遗憾,就够了吧。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0217362/answer/141234124意识到很多人只把这个事情当作投资扩张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间确实是要节约高效的。
但是如果财富没有多到可以不用工作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男权的情况下,女性和男性都是功能性的,前者是性工具,后者是房、车和赚钱工具。
随时会被更新换代。
所谓消费升级。
但是呢,如果只想看事情会如何发展,消磨时间就很好啊。
时间确实很重要,如果朝九晚五的话,结婚还有必要,如果朝九晚九的话,每天和同事待的时间是和对方的四倍,如果调整一下状态可能就没时间了,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
这么想的话可能觉得卖小吃是最合适的工作。
想打烊就打烊,挣得不多也没关系,有自由度就可以。
导演所想表达的感情的内核是好的,可的确不好抓,影像处理和剧情还主要由冲突和戏剧性推动,少了人物内在感情的刻画,最后的分叉点父子相拥这可能是本片最容易出戏的镜头,但拍的令人头疼。很同意贾樟柯所说的伴随年龄尝试探讨的问题也在变化,最好的演员是小孩儿Yamato和老小孩儿国村隼。
自戀當自省,又借孩子的眼淚玩野,好失望
不行了不行了,最后灌木丛中的行走我受不了了。是枝裕和太厉害了,角色关系如同规划好路线的弹球般精准行进,每一场戏每一段对话都恰到好处。我宁愿认为这不是匠气,而是对真实生活的精准体察。很多人指摘他的过分温情,的确,温情是他的掣肘,但也是他的能量所在。
是枝裕和的冷峻已经不见踪影了。要是故事停留在拍照的那里我还可以加一颗星。哎,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像幻之光和步履不停这样的深水炸弹了。PS:找福山雅治来演是赞助商选的角么!真心话,福山雅治的演技还没到能撑起一部电影的水平。有人说看哭了,是枝裕和的电影有人看哭了,说明这部电影很失败。
血管里流动的基因和日常累积起的羁绊。一起度过的时间不会虚度。俗话说,不记生长记恩养。咬吸管,弹钢琴,放风筝,去野营,做纸花,拍照片。最完美的离婚双女主配置,何以把人设角色对调呢。福山雅治真的是经年的男神啊。
“如父如子”这个译名不好,原标题そして父になる倒是有站在父亲教导儿子立场的语境。本片的几个要点、反转设置得真好,是枝裕和得心应手了吧。可惜后半不够好。
这类题材,换普通导演肯定奔着煽情路线一路狗血而去了,但是枝没有,他关注的还是家庭与亲情本身,且保持他一贯克制、细腻的叙事水准。或许是身为人父的关系,野野宫良多从相机里发现儿子偷拍他的照片那段,愣是给看哭了。。。
前10分钟简直是日系温柔家庭生活的范本。越到后面,福山雅治的“父亲作风”越不讨喜,才发现这是一个“我希望我的儿子像我”和“你不需要和你父亲一样”的故事。原声太好听了,比《步履不停》还好听。
是枝再次把人生难题摆到了观众面前,家庭教育将深刻地影响孩子的成长。他用大师的笔触将一个戏剧事件生活化,轻轻点出东方家庭中最温润的一面。没有父母是铁石心肠,心底的爱终将跨越血缘的鸿沟。“父亲也是不可替代的工作。”如此温柔又坚定的人生哲理,好像只在日本电影里见过。#戛纳评委会大奖#
类似湖南电视《变形计》式的亲情励志片,比之高明的是在换子困境中折射出社会生活中阶层的隔阂和人际之间不经意中的自我优越和对他人的戒备,这真是一个文明社会里的通病,而在一个转型国家中这种状态很可能在积聚的戾气中突发为暴力相向!
是选有钱但是冷淡傲娇的爸爸,还是选没钱但是亲切好玩的爸爸?——啊我选长得帅的爸爸ˊ_>ˋ
想要不在乎血缘 很简单 母系呗 天下大同 都是姐妹的孩子 母系是真正的血缘 但反而没那么重视血缘 反正孩子都是母亲的 母亲又都来自于同一位母亲 但男人就不同了 只想确定自己的精子被用上了 所以要争抢要私有 麻烦死了!才不是电影里的教育方式不同那么简单
不可否认,血缘对人是有影响的,环境也并非不重要,可能够融化陌生的只有一个温暖的拥抱。-------------------------------不正经的分割线------------------------------------导演是想玩死汤川学,才会发他一个儿子让他爱呀~
是枝导,这次心机明显了点哦。
感觉尾野和真木阳子从《最高的离婚》里穿越出来了……
护士那条线太做作了,这种故事换李沧东拍好看点。那小孩怎么一脸咒怨样,好可怕。。。
枝裕和足以给任何本子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为了讲述所谓的一个父亲的成长不惜先创造一出两个孩子,两个家庭间的悲剧,而这位唯一主角在大部分时间里甚至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他的每一个想法都必须要来自于“偶然”看到的某一样东西或者旁人的某一席话,其他角色更是如牵线木偶一般。任何结局(还能是什么结局)都挽不回刻意到如此地步的故事。
导演镜头很不错,但女性自始至终都对还要所有人都陪一个男的成长这种剧本已经受够了。建议两个妈妈一起生活养小孩。
如何踏实的讲一个看似狗血的故事,日本人做得到。血缘还是日久生情?金钱至上还是陪伴?严苛还是随遇而安?我一直以为你们要找到答案,直到我发现其实根本没有答案;哪有那么多纠结,你哭着醒来的那一刻喊出了最想要的,那就是你的人生。#上海电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