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制片商是否想过和香港上映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差意味着什么?
在偷录技术五花八门的年代,这样做无疑是为D版制造了商机,发行方是否明白,许多人对于贾樟柯的影片是带着好奇、窥视和先睹为快的心态的,即便真的对贾樟柯电影感兴趣等待正版出来加上D(枪版)的消费最多12元,这就是市场的现实。
――――卡夫卡·陆(KavkaLu)http://news.xinhuanet.com/shuhua/2006-09/18/xinsrc_3420903181023453268248.jpg《三峡好人》源于刘小东的油画《温床》任何电影都有受众群的问题,选错了就是自己的不是,据悉《三峡好人》11月上旬在香港上映,大陆却定在圣诞市场,这样的创意据说是经过密谋的,认为可以靠黄金甲带动好人的市场,可以预言的是这样的策划注定是以滑铁卢告终的,当安泰离开了大地他就不再有任何力量,发行方是否想过贾樟柯在人文失血的中国他的受众大学生居多,在一个电影票成为高消费的年代,有多少普罗大众会一个月看两场电影,以视觉大片黄金甲去PK低成本影片好人其结果是显而易见,到时候策划人必定会以贾樟柯是小众电影为借口推脱自己策划的失误。
《三峡好人》(Still Life)是一部剧情电影,影片由贾樟柯执导,赵涛、韩三明等人主演。
影片于2006年上映。
影片讲述了煤矿工人韩三明和女护士沈红从山西来到重庆奉节,分别寻找到了自己已离开十六年的前妻和分别两年的丈夫。
主人公没有向观众刻意说教,而是通过镜头语言展现内心,用韩三明的眼睛看三峡的人们面对新生活的自我调适,这个江湖风平浪静。
影片流畅平实的风格颇为赏心悦目,即便是不了解三峡工程背景的外国观众,也能够感受到那种平静流淌着的情绪。
除了拥有纪录魅力,还是一部深奥和富有情节,理智的和感性的作品。
贾樟柯的电影,似乎很喜欢用歌曲来增添时代感,广播元素也经常用到,广播内容可以说是真实反映那个年代,但孩子唱的那两首歌的作用是什么?
是早熟,还是反映底层百姓听的都是通俗文化?
不过倒是能让人会心一笑。
你知道吗,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我们了,因为我们太怀旧了。
写《三峡好人》的契机来源于前段时间看到了影片的一个幕后故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片中男一号还有什么印象?
下面要说的就是男一号韩三明。
韩三明,2006年之前是家乡的一名矿工,2006年后的一天他拍了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在国内票房平平,在国外却遍地开花,拿下了国际影帝。
当别人找到他时,他依旧生活在当地那个小煤窑中,仿佛生活没有发生过变化。
壹——我的表哥是贾樟柯韩三明有个表哥,著名导演贾樟柯。
两人小时候是一起玩闹的发小,因为家庭缘故,当表哥贾樟柯读高中的时候,他辍学来到了当地小煤窑打工养家。
韩三明回忆起那个时候:那时候天天下煤矿,天天都是提着脑袋干活。
但我真的没咋怕过,反而希望自己出点事,矿上能给家里人赔个十万八万的,也算是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了。
2000年冬天,韩三明接到一个电话,是久未谋面的表哥贾樟柯。
那时贾樟柯导演正在为他的电影《站台》做准备,矿工的演员还未定,想到这个下过矿的表弟,联系上了韩三明。
韩三明扮演的是一个与矿主签生死约的的矿工,五六分钟的戏,在电影里一闪而过,没有属于他的镜头。
“刚去的时候,感觉什么都新鲜,看着摄像机就像小品里赵丽蓉说的那样,扛了个炮弹过来的感觉,特新鲜,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些东西。
”韩三明自己很满意,不仅仅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勤俭持家的他细细算了一笔账,《站台》拍了五六天,赚了一千块,相当于在煤矿两个月的收入。
拍电影比挖煤赚钱。
“当时对电影还谈不上喜欢。
只要不下矿,还能挣得比下矿多就高兴。
”尝到了甜头的韩三明成为了贾樟柯电影里的常客。
2006年,韩三明第一次担纲男一号,在《三峡好人》中本色饰演南下寻妻的“韩三明”。
这次的片酬达到了一万,相当于在矿上干一年。
拍戏只用了两个月,戏一拍完,韩三明又坐火车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矿上继续工作。
钱,对韩三明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事。
当时的他还怀揣着朴素的愿望,有一辆QQ车,买两个老婆。
这些都要钱。
鲁豫采访他:买媳妇是不对的。
韩三明:对,娶两个也是不对的。
尾随他回到家乡的,还有一连串的消息。
《三峡好人》获得了第63届意大利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圣马克金狮奖。
《三峡好人》又参加第14届智利国际电影节,韩三明获得了最佳男演员奖。
忽悠,接着忽悠。
韩三明反应冷淡:“人家在国外颁奖,自己没钱去,也不给发奖金,好像就得到个空头表扬。
”
貳——电影里面报出了私人号码话是这样说。
“影帝”的头衔在韩三明内心还是掀起了一丝波澜,他把他的电影给一起下矿的同事看。
同事的反应很实在,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给我也能演。
艺术这事真是知不道。
韩三明暗自嘀咕,这影帝到底值不值钱?
有,价值一千。
《三峡好人》电影里,有一场戏是韩三明给别人留自己的联系方式。
可怜的煤矿工人记不住剧本上的手机号码,索性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一字不差地报了上去。
梳理一下是这样的。
演员“韩三明”在《三峡好人》里扮演了“韩三明”这个角色,将“韩三明”自己的手机号码当做“韩三明”这个角色的手机号码说了出去。
滴滴,来短信了。
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真的找到了他。
哥,演戏吗?
依然本色出演,演一个带着媳妇去看病的民工,名字还叫“韩三明”。
拍摄到一半设备坏了,等待修理的这半个月里,韩三明干脆又回家挖了十来天煤,赚钱嘛。
但最后这次酬劳仅仅只要了1000元,韩三明觉得这类学生剧组都没什么钱,仅仅是要他们报销了自己的路费,片酬象征性地收了一些。
大学生们很开心,热情地拉着“三明老师”合影留念,后期往海报上一贴——国际影帝韩三明领衔主演。
手机号码外泄让韩三明获得了拍摄更多影视作品的机会,也打破了他生活的宁静。
不但媒体纷至沓来,一位法国粉丝还专门跑到中国追星,送韩三明洗发水、衣服。
韩三明:还有的打电话要求跟我去下煤矿。
他们可能以为下煤矿以后就可以拍电影。
有十来个人一直给我打电话,说我去跟你下矿吧。
鲁豫:现在你还敢随便接电话吗?
韩三明:不敢接电话,以前没有说出去的时候一个月就五六十元钱,现在一下涨到三四百了。
叁——负债的公益和爱情不断接戏的韩三明渐渐走出了小煤窑,但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除了在贾樟柯电影里本色演出,他很难再驾驭好别的角色。
韩三明留在了贾樟柯的公司里当了半年的食堂师傅。
这半年里,钱挣了,大城市也见识够了,离开家乡已久的矿工想家了,韩三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矿场,成为了一名挖煤工。
韩三明:回去的时候还反思,咱就是受苦人的命,出来见见世面就行了,不能心太野,最终还是得回老家踏踏实实干苦力讨生活。
但见过了众多一线大明星,走上了千万人羡慕的红地毯,突然要放下,哪有说得那么洒脱。
“记得鲁豫采访我时,问我害不害怕以后没戏拍了还得回老家挖煤。
当时我很坦荡地说不怕,我会把拍片这段经历当成一个美好的回忆。
但真的回去后,我发现我做不到那么潇洒。
那段时间,我白天干活,满脑子想的是电影,晚上除了看书,就是看电影。
是真的喜欢看。
”这时,韩三明遇见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姑娘。
姑娘刚从大学毕业,不是特别漂亮,但足够让韩三明欢喜,自己这种泥腿子能找到一个有文化的女大学生愿意跟着自己,多大福分。
两人处了朋友,姑娘成了导演,偶尔兼职演员。
韩三明也已经四十多岁了,为了自己的不甘心,为了姑娘他又决心再次北上。
这次北上的他也有了自己的新的发展方向——制片人。
待在家乡里的那段时间,村子里的辍学留守儿童数字触目惊心,让他想起了被迫放弃读书下矿的自己。
韩三明将镜头对准了这些无人问津的孩子,开始筹备影片。
他要拍公益电影。
拉赞助,找剧组,拍到一半资金短缺是常有的事,这时候韩三明就会跑出去接活找钱,以免耽误拍摄进程。
这段感情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公益电影的拍摄,入不敷出,姑娘选择离他而去。
韩三明给这段感情最终打上的标签是:理念不合。
陈鲁豫:没有共同追求你谈两年多。
你这两年多才发现没共同追求啊?
韩三明:因为我是一直做公益片这块,她是想着商业片。
陈鲁豫:你确定你是在谈恋爱吗?
韩三明:我到现在都不敢确定是在谈爱。
因为这两年中她只是说你赶紧找钱来帮助她,完成她自己想做的事儿。
偶尔会有一些高校里的影视编导系邀请韩三明来讲课,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一个没钱没文化的农民都能坚持拍电影,你们哪个不比我强?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坚持做下去,一定会看到成绩的。
挖煤,影帝,公益电影制片人。
2017年的韩三明四十六岁,孑然一身,奔波在外地赚钱和公益剧组两点上。
母亲去世之前都还一直絮絮叨叨担心他,因为一直没能看到他有个好结果。
“我被电影害了。
”他是踏不成祥云的人,脚底板嵌着的是泥巴,然而焦虑的电影梦让他必须双脚悬空行走。
“电影”这俩字和他扯上了关系后,他就搞不清楚那勾着他死心塌地前行的东西,究竟是对公益的执念,还是被他埋得极深的电影爱。
一路忙着赚钱的韩三明,如今拍片负债一百万。
解释一下,韩三明家乡当时的确有买媳妇的传统,不过他那句是玩笑话,切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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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腐国电影道尽豪门女人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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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业是挖掘电影背后的真实故事,关注真故电影每天一则经典电影背后的真实彩蛋。
首先,如果我能颁奖的话,我一定把最佳娱乐奖颁给那个在电影里唱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的小孩子,他光着上身,撕心裂肺的对着空气唱着,犹如无人之境的状态真的让我笑翻了,是我这几天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当然,那个为民工兄弟唱酒干尚卖无的光头也很搞笑。
除了这些贾樟柯常用的化烂到大街的流行歌曲为神奇的手段外(比如小武中的心雨,任逍遥中的任逍遥),林强的电子乐也很好的烘托了气氛,从有点厚重有点悲凉的背景乐曲中,影片就从渡船上的一张张各式表情的人脸开始。
贾还是不紧不慢的叙述,或者对于人物周围的坏境更是一种长久的注视,从世界开始,贾开始喜欢玩一些有灵气的剪接和时空间离的效果,比如那个两个故事衔接的飞碟,比如在夜间突然亮灯的大桥,比如赵涛在黑夜的阳台上一转身,背后巨大的未名物点火起飞,比如片尾韩三明伫立望着的走钢丝的人。
这些东西让原本直白平淡的故事泵出跳跃的火花。
贾是用这客观的眼光来看三峡的拆迁,客观中又带着很无奈的主观,比如拆迁的腐败,国有资产的变卖,他都借着小百姓的口中说出了天下人都心知肚明的道理,却又无法得到改变的,只能成为无奈的耍耍嘴皮子,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就像那个丈夫公伤的妻子最后一个人去广东打工,她平静对韩三明说总要做个决定,总不能留在这里两个人都等死。
其实我觉得这个片子够尖锐,但是也许现在真的是民众需要的不是启蒙而是道路,政府已经司空见怪了,无耻无畏。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生活还是得继续。
于是赵涛离开了他的丈夫,韩三明重新找回了妻子,尽管他要回黑煤矿打工来挣3W块钱来赎他的妻子,而这个3W块钱的过程中他能否活着还是个问题。
可是至少他得这样做,对于中国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家庭团圆生活在一起更重要的,可是我们的现实却如此残酷。
其实,我最喜欢韩三明在小馆子里等小马哥的时候,镜头移到了隔壁一桌,几个画着脸穿道具的搞川剧的在那边各自专心致志地玩PSP的镜头,笑死了。
贾真是一个生活的观察者。
我喜欢看这样的电影。
“(按龙泉血泪洒征袍,)叹英雄孤身无靠,将身投水泊,回首望天高,愤恨难消,怒气腾腾贯九霄!
但则见月光照耀,听寒风萧萧!
还须要急走奔逃。
俺本得去投宿,怕的有人将俺瞧,(红尘中误了俺五陵年少!
)”移民船上乌烟瘴气的人群,麻木的疲惫的脸谱,故事在《林冲夜奔》的背景音乐中展开。
关于背景音乐,刚开始没听清楚是什么,只是苍凉低沉,悠悠地唱开去,镜头扫过光着脊梁满面污脏的男人们,面目沉静温顺的女人们,船舱外沉沉的天空,一股江湖飘泊的味道就出来了。
心里一震,到处一搜,才知道是川剧的《林冲夜奔》。
江湖在哪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很久以前,有部港片里这样说。
贾璋珂也是七十年代人。
没有人统计过,港片对这一代人的影响。
即使在传媒发达的今天,港片依然在某些闭塞破败的角落,对年轻人们发挥着作用。
比如说,这部片子里的“小马哥”。
他年轻,瘦弱,可笑地摆着《英雄本色》里发哥的POSE,一个码头上的小混混,小屁孩,煞有介事地说:“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
”的确,小马哥是七十年代那些年轻人的英雄,在英雄光环早已让位于商业精英的二十一世纪,还在当小马哥的粉丝,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他用电影里学到的义气、派头和衣着来界定自己,最终死于一场械斗,命只值老板给的五十块钱。
这个八十年代的孩子,至少有一句话他说对了,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将要被水淹没的奉节城。
沈红,为了寻找两上没有音讯的丈夫来到了奉节。
她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不妙预感,这一趟不过是来证实吧。
分开人们躲躲闪闪的神情和目光,她和她那已经出人头地的丈夫见面了。
短短几年,郭斌从一个倒闭工厂里出来的普通工人,摇身一变成大商人,承包城市拆迁工程,在工程指挥部养一批马仔,和政府官员称兄道弟。
这一切,大概和一个来自厦门的女商人有关,他攀上了她,然后成了搭档,在这个小城市里志得意满。
就像那个修建“彩虹桥”的老板一样,大手一挥,用手机就可以遥控电力局长送来电,让彩虹桥在夜里大放光芒,这城市是他们手下的一桌盛宴。
顺理成章,他不再记得家乡的妻子,即使有一点余情,更多的是回避和拒绝。
沈红编了个谎言,让自己有尊严地离开。
连男人的内疚都不需要,转身的背影平静,只在独自坐在游船的窗边,才含了满眼的泪。
这是个聪明,气质凛然,有股子狠劲的女人,具备孤身走江湖的素质,可是,这里的江湖不属于她。
另一个过客是郭三明。
他来寻找十六年前离他而去的女人和女儿。
他找到了,然后要带着已经不再年轻漂亮的她离开,代价是三万块钱。
十六年前,他用三千块钱买来了这个女人,不合法的程序背后,他其实对她很好。
但她被解救了,带着女儿回了老家。
因为哥哥欠了债,被没名没分地抵给船老板。
女儿的学校因为拆迁而停办,只好去了东莞打工。
她和他相见的这场情感戏,一对完全没有外在形象可言的土气中年男女,竟然演得荡气回肠。
一言一语都是家常衣食,不是故意隐忍,是真真实实的糟糠情义,隔了十六年重新找回来,不美丽也沧桑得彻骨了。?
在当年,她年轻柔弱,如今,容颜败坏,体态臃肿,他决定还是要再扶着她走,她决定还是要跟回他。
苦海里两个微不足道的人,这一刻,她是个温柔跟从自己男人的婆娘,他是个能为自己女人挡风遮雨的汉子。
为了赎她回来,郭三明回山西,下煤矿挣钱。
从最初不屈不挠几近于愣怔的寻找,到最后心愿得偿,这个男人有情有义有胆量,可是,这里也不属于他。
他只能做到带着自己的希望全身而退。
正在折迁进行时,将要被水淹没的千年小城,无暇注意两个外来客。
随着楼房爆破的轰响,拆迁的铁锤挥舞,人们被动离开居住了世世代代的家。
背井离乡,从此长久地飘泊在路上。
唐人阁客栈的何老板,老头儿住进了桥洞;工友们跟着郭三明去山西,到早上下去晚上就不一定能上来的黑煤矿打工;失学的女孩拉住外乡人问是否需要保姆;住在隔壁的中年妇女去了广东……大概也就这么几条路吧,还有一些胆大的,在经济富裕的省市做些拎包抢手机的勾当,谁知道呢,顺从天意或人意,千百年来走的是差不多的路,默默地喝完最后一杯团圆酒就要上路,走不出个黎明,永世的黑夜,死了还是在这夜里游荡的魂。
“望家乡山遥水遥/但则见白云飘渺/老萱堂恐丧了/哎呀呀劬劳/娇妻儿无依靠/哎呀呀悲嚎!
/叹英雄/叹英雄气恨怎消?
”天意从来高难问,转身回首已经没有了家乡。
没有英雄的时代,英雄末路的时代,普通的人们,仍然在夜奔。
谁知道他们会奔向哪里,前方有没有一个企盼。
和港产英雄片一样具备浪漫情怀的,是天空飞过的飞碟,是腾空而起如同神六一样冲天而去的弃楼,是瓦砾场上全身生化防护装备的怪人,是坐在小饭店里的全身戏服把玩着手机的刘关张,也是剧末郭三明抬头看见,在楼房中间走钢丝的人。
“最后走纲丝,云中漫步,我觉得虽然前路坎坷渺茫,或者说虽然前路很危险,但是不管什么样的人,我们必须走下去,我觉得虽然很危险,但是要走下去,所以同时也很浪漫。
”这是贾璋珂的解释,做这样想法的人是值得尊敬,也是真正浪漫的人。
而我更赞同陈文茜的话。
“通常在一个社会里头,先移民的都是最聪明的,留下来都是很笨的!
”“今天,这里又因举世瞩目的三峡工程而成为全世界的焦点,三峡工程的建设,是我国几代国家领导人的理想,库区人民也为此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这里的水位,到了2006年5月1日,将升高到156.3米,您看到两岸的这些小房子,届时将全部淹没……”在导游的解说词中,结束了。
Z曾经向我描述过三峡一个小镇被淹没水底之前的景色。
山明水秀,小径通幽,人家鸡犬相闻,在那年,他曾经在那里。
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失去的不仅是风景,不仅是人们清贫却安宁的生活,得到的,也不仅是一个高峡出平湖的伟大功绩。
如果人们注定要飘泊,注定回不了家乡,功绩又有什么用。
亲爱的哥哥在文章中说:“三峡事件是可以催生狄更斯《双城记》、左拉《萌芽》和雨果《悲惨世界》那种大师和经典的富矿。
”是的,但是,只收获了贾璋珂的《三峡好人》。
一如既往,贾璋珂在触摸着底层生活,在追问着他们的方向,其实这方向不仅是他们的,也是所有这土地上人们的。
只是很多人已经不在意,已经忘记了。
《小武》的时期,还只是生存状态的描摩,到《世界》已经引入了更多的现实碰撞,关于迷失的思考,到了三峡好人这里,就是一个行进中的顿点,不那么浓墨重彩,却别有意味。
用游走的述事,揭开了这个被掩盖的“世界”的一角面纱。
那个世界在都市繁华脚下,在盛世华章的背面,许多人选择了看不见,而看见的人,将接受来自内心的疼痛。
捏着火炭,一言不发。
谁也不说,说出来的人,我不能不向他致敬。
向贾樟柯致敬。
虽然南都的Howie说这是一部二流电影,但不影响我对贾樟柯和《三峡好人》的敬意。
这将是我第一次以正儿八经的口吻讨论电影问题,尽量不在文中出现自己或者他人的童年往事八卦轶闻以及生殖器官名称或代称。
当然,本人的见解建立在如下的基础之上:第一,我是文青。
我懂体位但是我不懂机位,我不懂光线的运用,不懂为什么牛逼演员便秘的表情就完美阐释了导演脑袋里豆腐脑的回沟,更加别说什么横向的电影工业乃至纵向的电影史,不管是中国的史还是世界的史。
我是文青,我TM自己也不愿意啊,可惜从讨论电影的技术含量来讲,我就是一文青;第二,我是贾樟柯的影迷。
从《小武》开始,到《站台》、《任逍遥》,再到《世界》和如今的《三峡好人》,贾樟柯的长片我基本都看过了。
短片我也看过一点,包括当年他去(现在不能用 “来”了)复旦讲座在逸夫楼放映得《公共空间》,以及他为南都拍得广告片《我们的十年》。
没看过得是短片《小山过年》、《狗的状况》,还有《东》,当然还有没拍好的《刺青时代》。
顺便说说,这最后一部真是让我期待,不知道跟铃木清顺的同名作品是不是只有片名相同的渊源。
就我看过的五部贾樟柯的电影来说,我从其中能大致看出一个脉络,你如果看不见那是因为你是瞎子。
当然,这个脉络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那我就是幻视加幻听,靠,多有想象力的疾病啊。
可能纯属子虚乌有的脉络是这样的:拍《小武》的贾樟柯摆脱不了愤青的嫌疑,粗砺的画面和混杂的公共音轨仍然掩盖不住影片结尾导演想抓住每个旁观者扇一阵耳光的企图;随着阅历的增长眼界的开阔或者还有北野武开始掏钱赞助的原因,贾樟柯渐渐将自己作为影片所表现得场景中的普通一员去体会去寻找出路,收获得是如同站在站台上的彷徨:该到什么地方去呢?
站台通向无数的可能,可以到任何地方去,意味着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任逍遥》延续了《站台》的困惑,片名是一种自嘲:从满是煤灰的不如意现实解脱获得任逍遥权利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抢银行?
《任逍遥》是一个承上启下,抱着炸药没带打火机的结尾曾经被人诟病,我以为那是贾樟柯故意为之,他的目光越发哲学起来,看见了生活的荒谬。
喘口气,接着说。
《世界》是对荒谬现实的描摹,借助世界公园这么一个仔细想想会觉得很可笑的场合。
人们对抗荒谬的方法是妥协么?
“以杨贵妃、潘金莲、玛丽莲·梦露、麦当娜众多美女的名义,为了世界和平,人类解放,脸无雀斑 ——干杯。
”众人举杯的画面让我久久不能忘怀,心情始终无法平静,这时候我想到了黄继光董存瑞邱少云……对不起,小时候写作文习惯了。
妥协是贾樟柯思考的终点么?
不是,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自杀。
自杀是贾樟柯思考的重点吗?
不是,所以才会有向《坏孩子的天空》致敬的台词:我们死了吗?
不,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想起来谁了,一个NB人物的名字呼之欲出。
是的,加缪。
这句话一出,我傻逼文青本色立现。
阿尔贝·加缪先生觉得,世界是荒谬的,荒谬产生的土壤是人对美好的怀念与世界非理性因素之间的分离。
非理性因素之强大,个体无力改变,能够改变的只有个体本身。
2 逼or not 2逼,这是个问题,所以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自杀。
”我们要自杀吗?
不,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诞生到一个荒谬的世界上来的人唯一真正的职责就是活下去,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反抗、自己的自由。
“逃走”是快捷简易的方法,但是消极危险并且可耻。
正确的选择是:留下来,并且抗争。
虽然老子一次又一次承受将石头被推上山顶又滚落山脚的命运,但是老子不停地推啊推啊,发现自己的腰好了,腿不痛了,上楼梯也有劲了,这就是胜利。
因为老子挺住了, “挺住本身意味着一切。
”挺住,既构成方法,也构成意义。
《三峡好人》就是这么回事,闪光发亮的具有中国特色的非理性因素遍布主人公身处的世界,让人目眩神迷。
工人们辛苦劳动为了什么,固然为了每天五十块,也为了让城市更好地被大水淹没。
那破落工地上身着白大褂疑似洒消毒水的人员,那工人们在印着工业文明印记的管道抡着铁锤挥汗如雨,那倒数计时大桥亮灯的场景,小马哥派发大白兔奶糖笑眯眯的样子,这一切交织在一起,人类还能在什么地方憋足了劲怀念美好呢?
韩三明问老婆:你现在好吗?
答曰:不好。
这是我见过得“勇气”之一种,这种勇气鼓起了我们的所有希望。
当韩三明和沈红终于作出抉择的那一刻,那一刻我的心终于飞了起来,那一刻不明飞行物和移民塔也都飞了起来。
他们将直面即将被淹没的世界,在岸边继续“挺住”。
贾樟柯对于荒谬世界的思索明显不如加缪那么乐观,因为:谁叫你生在中国呢?
我们看着韩三明沉默地挺住了,一阵欣慰,好像我们自己也挺住了,也分享了他的荣光。
这一切跟韩三明没有关系,他只知道三万块需要自己再次回到小煤窑,那里前一段时间刚刚死过两个人。
我上述的无数废话,在他的沉默面前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三万块,这个数目好像是鲜红色,它是《世界》里面二姑娘性命的价钱,也是《盲井》中一个遇难矿工所获得赔偿金的普遍行情。
我能理解将《三峡好人》定义为二流电影的看法,相比起《淹没》,前者三峡移民的本身以及意义的关注几乎可以说毫无力度。
但是,我觉得,贾樟柯的这部电影只是借用了这个最荒谬事件作为背景而已,三峡移民是贾樟柯阐述自己思考的一颗钉子,这颗或者叫“现实”或者“历史”的钉子也挂过大仲马的小说。
或许他的镜头没有对焦于生活在三峡的人们,但是我感觉到了他对更多人的注视。
韩三明女儿的同学在NOKIA打工,当时我就暗想:不会是在东莞吧。
然后,他女儿的照片上,身后厂牌上写着“东莞飞翔制衣厂”。
我不确信东莞有没有这样一家制衣厂,但是我知道东莞有无数家或许名字不叫“飞翔”的制衣厂、制鞋厂、毛纺厂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工厂。
我见到过在这些工厂工作的一些人,也在电话里不少次听到过他们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总是怯怯的,我们谈论得总是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工资不到最低工资标准,天天加班到深夜并且加班费极其低廉,老板克扣工资,或者就是工厂倒闭了老板跑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是重复,总是重复,这样看似荒谬的重复中隐藏着什么数量的残酷。
《三峡好人》是贾樟柯对现实持续关注的阶段性研究成果,是我所臆测的所谓思考脉络上有所成果的一环,他看到了有人选择 “挺住”,令人肃然起敬的同时,我们担心韩三明如同走钢丝的命运。
仍然没有答案,所以我期待《刺青时代》。
你现在好吗?
这句话对着镜子念上十遍,你是会哭得鼻涕横流还是剃个莫西干头出去报复社会?
取决于你对世界不理性因素的愤怒程度,取决于你对自身与社会两者之间力量对比的计算精确程度。
或者,你会默默……挺住?
http://bigteeth.blogbus.com/logs/4212645.html
我们是一个太容易遗忘的族群,所以需要电影。
我们太容易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以为世界就是这样。
刚在北大大讲堂看了《三峡好人》和随后的贾樟柯见面会,得知正式上映时间是12月7——14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去影院看一下吧。
与其边嘲讽那些大烂片边心疼自己的银子,不如好好去感受一下这部本年度最佳华语影片。
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任逍遥》时的那种震撼,原来中国还有这样的导演在拍这样底层视角的电影。
随后《小武》、《站台》、《世界》一路走来,直到今天的《三峡好人》,十年磨一剑,捧得金狮归,贾樟柯始终不曾远离那些普普通通讨生活的人们。
较之以前,这次的一大突破更是关于“选择”的层面——前面的几部作品大都是小人物在生活的洪流中飘摇的背影、依稀的希望、被羁绊的无奈……这次的主人公们也好,普通角色也好,却都通过自己的选择体现出了可贵的尊严,用自己的选择来决定命运的航向,哪怕前方遍布暗礁险滩。
普通的人们在中国这天翻地覆的变革中默默承担着无可名状的张力和代价,而这一切很可能没有人来关心,甚至不许他们发出声音,幸好有这么一位站在钢丝上的导演用自己的良心来呐喊,十年不辍。
说真的,这不仅需要勇气和良心。
三明在江边和老婆见面那段对白,当老婆问道16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们时,原剧本是回答说春天矿上出事,我被压在下面了,于是就想要是能活着出去的话就一定要来找你们。
后来三明跟贾樟柯说,不想把这事直说出来,大家都知道那些事情,说那么清楚也就没意思了,于是实际演的就是无言,点烟,沉默。
真精彩,但我同时也在想,如果真按原剧本那么演,我们还能看见这部电影的公映吗?
今年春节后刚走了三峡,片中又是川渝方言氛围,于我自是再熟悉不过;其中有些方言的精妙,看字幕的人们也就可惜不得其妙处了。
奉节那个颇具后现代气息的烂尾移民纪念塔我也是见过的,当时自是诧异这里为何会耸立着这么一个不协调的怪物,无怪乎贾樟柯要点根炮仗送它上天了——这哥们真够可爱的。
交流会完之后,有一个很温馨的环节,每个观众出门都可以领一颗他带来的大白兔奶糖。
烟酒茶糖,其实幸福就这么简单。
把这糖放进胃里,化成血暖暖身子,把糖纸收起来垫在心底。
这样的夜晚,圆月高悬,清辉满天,脚步又可以坦然且轻快起来。
Still life,是贾樟柯《三峡好人》的英译片名。
Still在英文里是个多义词。
作副词用的时候,是“仍然,依旧,还”的意思。
所以我乍一想,把这本片子译作“生命依旧”或者是“生活,不过如此”。
倒也是贴切的。
山西一个在小黑矿背煤为生的汉子,16年前花三千元买了个四川媳妇,生了女儿才出月子,就被公安解救。
媳妇抱着女儿回奉节老家,一去,16年。
木讷得象个木头疙瘩的汉子也会想媳妇,想闺女,想得实在不行,千里迢迢,山一路水一路赶去找;16年的地址已经淹在水下。
——修坝了,水涨了,城拆了,媳妇跑船去了。
他就等。
对这样一个汉子来说,他的生命只有两样东西,一是时间,再就是一把子力气。
他抡起大锤,在奉节城拆房子,等媳妇。
媳妇回来了,可走不了。
娘家哥哥欠了跑船老大三万多元钱,把她抵押了。
汉子毫不犹豫应下:给我一年。
我还!
他又要回山西,下小黑矿背煤,因为挣钱快。
对这样一个汉子来说,他什么也没有。
只有时间和一把子力气。
这就是《三峡好人》的主线。
另一个寻夫的故事,是赵涛主演的。
赵涛是个好演员,朴素不卑微,气质很有点象陈瑾。
但在这本几乎全部启用非职业演员的片子里,总觉得她还是有点出位,一个眼神甚至一个背影都显得有些炫技。
因为,没有对手。
看过贾樟柯的《小武》和《世界》。
《任逍遥》是用快进的方式扫了一遍,《站台》至今还没有看完。
看他电影,我特别能感觉自己是个江南人。
没别的意思,他的电影总让我想到山西醋,那种没有甜度中和的强酸,涩口甚至辛辣,象酒;不如江南造醋,有份绵甜。
但对于他的选题,我保持一份敬意。
至少他没有唯利是图,去追逐投资人,或者去追逐票房。
贾樟柯影片的时间点,都是近十年。
这是中国五千年文明史中最具有化学效应的十年,所有的,都在反应过程中,产生各种形式的撞击,释放各种形态的能量。
其次是地点。
贾樟柯本人就来自中原县城。
这也就是他绝大部分影片的外景地。
中原,中国的中间地带。
县城,农村与城市的中间地带。
都是近十年中国社会、经济、政治、精神等等各色文明冲突最核心的地方,一头是黄土文明,一头是海洋文明,在这里,用十年,沧海桑田。
再就是主人公了。
小武是个贼;任逍遥里俩小子可以算是“阿飞”最后抢银行成了“匪”;站台里的男男女女,比较形象的称呼是“草台班子”;《世界》里的赵小涛们也差不多,就是过去“跑江湖”的。
这些最草根不过的人,在贾樟柯的片子里是生动的,但他从没让他们生动成春花秋实;他们只是,生动的草根。
我的成长是不草根的。
所以过去凡涉及民生,我会假托所谓人文主义玩一点小资的感慨,就象醋里也要蘸点温情的绵白糖。
但贾樟柯还是用他的表达方式,让我接受了一碟山西陈醋。
生活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有糖份,但未必就代表苦难。
贾樟柯是试图表达这一点。
所以他的电影不伤痕也不颓靡,没有好为人师地哀其不幸,更不惺惺作态地怒其不争。
现实主义的第一步,是面对现实,不管你接不接受。
我想这也是贾樟柯的品格。
也是我三十岁以后,性情的改变。
面对,有时候比改变需要更大的责任心和勇气。
前几天看贾樟柯作电视访问,有句话很打动我。
他说:三峡就是一个江湖。
有来来往往的人,漂泊不定的码头。
所以在《三峡好人》的开篇,贾樟柯给了我们这样一个长镜头,渡轮上的南来北往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喜怒哀乐的,象展开了一幅长卷——百姓。
看《三峡好人》让我数次想起郭德纲《论中国相声五十年之现状》,他描画过旧时天桥看客的群像。
他们和《三峡好人》里农民工一样,也是卖力气的人。
郭德纲给他们算了每天的流水帐,这笔账是旧中国的草根经济学与社会学。
(这段印象太深刻,索性写出来掰一掰。
) 那时天桥旁就是一处叫山涧口的人市(也就相当于今天的劳务市场)。
每天蒙蒙亮,北京四城卖力气活儿的壮劳力,会聚过来等活儿。
凡有卸车皮、扛沙袋这类重体力劳动的,就会派个中介过来挑人。
一趟活儿大半天时间换两块大洋。
早上七八点从三涧口走,一口气干到午后一二点钟不带歇的。
然后收钱下工,再有什么活儿都不接了。
为什么呢?
郭德纲说得好极了。
“两块钱,够活着了!
”(够活着了!
这四个字,换鲁迅说,可能就是心中千钧重的块垒。
郭德纲一说,就举重若轻的。
也是啊。
活着,对谁而言不都是日复一日。
对这些劳力来说,每天在自己手里头就两样——时间,和体力。
)攥着两块钱回到天桥的劳力们,一定是找个小澡堂子一泡,叫小伙计到路边摊上打一毛钱酒,要两毛钱木耳炒肉和半斤面片儿。
洗完澡,沏壶茶,饭菜也就到了。
酒不是好酒,菜不是好菜,茶,也断定不是好茶。
但要的就是这么几口。
就着木耳焖两口小酒,肉汤拌面片热呼呼一吃。
饱了!
灌几口茶,倒头睡上半个时辰。
一整天卖出去的体力回来了大半。
然后袖着手出门逛天桥去喽!
看两趟杂技,瞄一段戏法,再直勾勾瞅上几眼西洋镜。
不白蹭的,见好的,都会扔个三分五分。
到天黑,买一毛钱贴饼子就两碗豆汁儿,又是一顿。
看天光渐暗,菜场落市,拣便宜的给家里媳妇孩子买棵白菜买两斤棒子面,钱多还可以捎上大半斤白面。
棒子面儿可以蒸窝头,白面揪片儿煮疙瘩汤。
到这会儿,口袋里的两块大洋统共也就剩下三毛了。
还不回家呢,必然要拿二毛钱,正正经经奔天桥剧场,听场角儿唱的戏。
这就是当年中国底层男人最有声有色也最体面的夜生活。
听完戏回家,买的菜和面给媳妇儿,家里人第二天吃喝有了着落。
自己蒙头一觉天明,又奔山涧口,拿口袋里昨天剩下的最后一毛钱,买上半斤大煎饼,问烙饼师傅要一碗泛着白沫的油渣儿汤,吃完喝完,又袖着手等着卖苦力...... 多么生动啊!
听郭德纲说这段的时候,总觉得这些劳力们个个血肉鲜明;这次看《三峡好人》,他们就灵魂附体地一一出现在镜头前。
天桥下鱼龙混杂的相声曲艺武术杂技,在这里变身成渡轮上强买强卖的魔术,老掉牙的香港警匪片,草台班子的摇滚乐表演,同样娱乐着卖了一天力气的民工。
同样的生机勃勃,热气腾腾。
至于他们的“经济学”,电影里有这样一段特别出彩的表现。
奉节的老乡憨憨地拿出一张十元人民币对山西来的汉子说,我们家在钱上,你看这是夔门。
山西汉子也很真诚地掏出张五十元来说,我们家也在钱上呢,你们看这是虎口瀑布。
于是奉节老乡们羡慕地表达:你的家乡好咧!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羡慕山西的景是在五十元钱的背面,而夔门是十元钱。
)我想大多城里人,要是不来自这两个地区,可能永远也不会把自己的家乡作如此经济的联系。
但是他们会,他们用直接而朴素的方式,表达家乡与他们之间的亲密关联。
家乡于他们也是如此体己。
这一幕与郭德纲的流水帐相对应,我想,这大概是当下的中国草根经济学和社会学。
说到社会学,穿插在全剧中,还有四个字“烟”“酒”“茶”“糖”。
这是中国人特殊的公共关系中介。
一枝烟,可以打破一个陌生人与陌生环境之间的壁垒;一碗酒,可以立下关乎一个男人全部身家和尊严的誓言;一杯茶,可以冲泡开对悠闲生活无限向往和现实生活的一切琐碎;而一颗糖——是最草根的亲密信物,可以代表手足情义,也可以代表夫妻爱恋。
这是草根的四件信物。
看电影的时候,我一直想,三峡大坝工程引发了人类又一次有组织的大规模迁徙,是应该有文化思考。
就象奉节这座古城,房子、街道、城市和过去生活的所有痕迹,都将淹没水底。
电影里有一句台词,让我深受震动,“建了2000多年的城市,2年就拆光工了。
”还有一幕场景也让我感叹不已,考古队在一锤锤拆下去的奉节古城里又一铲铲发现了西汉遗迹。
公元前200年,公元后2000年。
时间,而已。
在拆成框架结构的房屋墙上还有周杰伦的海报,这也将随着这座在公元2000年停止建设的城市,一起沉入水底。
而人们唱着流行歌曲离开了。
四散到天南海北。
旧的生活被改变了,新的生活还要继续。
纷乱会象流水一样安静了下来,流淌过去。
喜欢剧中那个高唱着《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的小男孩;那个人戏不分的模仿着周润发的“小马哥”。
他们代表的是草根的青春期和少年时代。
他们用草根的方式,消费着流行文化与文明。
他们还会不会象父辈那样温良而迟钝呢?
我不知道。
写到这里,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突然想到Still的另外一个意思。
如果做形容词,它是“寂静的”。
Still life。
寂静的生命。
这大概就是生活的原生态。
本没有什么大悲恸,也就没什么大欢喜。
还是应该感谢贾樟柯的这个选题吧。
在喧嚣的影视圈里,可以沉下心来,纪录下这个时刻。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在二零零一年夏天,我到長江三峽遊覽。
五年以後,我再次在銀幕上看到她真實的一面。
聽到船舶傳來的鳴響,似曾相識。
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再來,一連串眾生相,最後焦點落在那一個外表普通臉上卻背負著沉重的韓三明,我想,我明白了。
由山西傳來的火車鳴笛聲,演變成船舶的鳴聲;從那一個站台,慢慢走到了這一個碼頭。
是的,這是賈樟柯自《站台》以來,最令我感受深刻的電影。
當中夾雜著自己的遊歷回憶之餘,也讓我重拾導演對中國時代的情懷,和情調。
我曾在《站台》的文字裡寫過,我很喜歡他那種在緩慢的時光裡,描寫生活的細緻。
喜悅哀愁,精彩平淡,都動人真切。
韓三明這個人物,正正就是那種在時代巨輪轉動下,沉默寡言,實實在在活著的人。
呼出一口輕煙,遠眺著這個山峽,凝望著這條江河,隨著流水,帶著船舶和希望,與生命慢慢流過。
希望找到與自己闊別十六年的妻子和孩兒,韓三明並沒有任何的顧慮。
獨自一人,來到這個即將被淹沒的奉節縣裡,不斷尋找,不斷等待。
在這個破落的江湖裡,找到一份負責拆卸的工作,遇到一位發哥影迷,與房東老人成好友,也尋找到妻子的哥哥。
漸漸融入了這個縣城的生活,卻喜歡孤身一人看江河山峽,細聽船舶鳴聲,惦念著至親的妻兒。
看著這擁有二千年歷史的城鎮即將在兩年內消失,作為一個外來人尋親心切的他,其實會是什麼的心情?
然後,他看到不明飛行物體在三峽上空游走。
同時看到這情景的,有那一位同樣是來自山西尋找愛人的女護士。
這位女護士目標明確,一到步就立即四處尋找,先到他工作的地方,最後找到了丈夫的好友,輾轉之間,有意無意之間,開始發現丈夫久久不回家的原因。
同樣在這個正在慢慢破落的縣城裡,她漸漸沒有希望。
那一幢我們一直認為是拆卸中的建築物,突然如火箭般抽身離去,是否意味著什麼?
除了手上的水樽,除了自己的命運,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掌握得到。
所以,在重遇他的時候,她選擇放手。
男的也沒有任何挽留。
這一刻,似乎連背後的堤壩都阻止不了他們的這個決定了。
坐著那條遊船離去,船上的廣播正介紹小三峽的風光,也讀出了李白著明的《下江陵》。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好一句「輕舟已過萬重山」,在這個短暫的三峽旅程中,她卸下了一些沉重,解決了煩憂,儘管擺脫不了悲傷,但身子輕了,可以再次重新上路,離開這個傷心的白帝城,隨著同一條江河流水,繼續自己的旅途。
跟著,到韓三明了。
不打不相識的兄弟興奮地說今回可以凱旋而歸並會與他晚飯慶祝,更送上白兔糖讓大家加油。
他先到餐廳準備佳餚迎接,卻等了又等,兄弟最後都未能應約。
這兄弟似乎沒有親人,他只好盡最後的仁義,與這條江河,一起送兄弟走上最後一程。
目送他離去的時候,讓我想起那手機的鈴聲。
那一首好像很懂得塵世間歡笑悲憂的流行曲,道出這三峽上人們的命途。
縱使浪花無情,卻明白生命無常。
生命本無常,是故他仍然堅持下去。
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最後都能夠與妻子相見。
丈夫很不明白,自己對她那麼好,為什麼仍要帶著孩子捨他而去?
那時候年少無知嘛。
有結婚嗎?
不算有。
現在生活得好嘛?
不好。
可以讓我看看女兒的照片嗎?
都那麼多年了,為什麼到這個時候才來找我們‥‥‥一次很平淡的重逢,一段很理性的對話,沒有激動的情緒,卻感到淚眼紅紅,哀愁萬分。
妻子對現在的生活有點後悔,卻不能隨便就走。
做丈夫的也很想重建自己的家園,於是,在那幢清拆中的大廈內,與妻子一起分享那一粒白兔糖,並同時對自己許下承諾,要把她們帶回家。
他決定暫別此地,回山西再賺多點錢,一年之後,再帶著希望回來。
本來打算與工友們作道別,與他們簡單的吃一頓飯。
怎料在言談之間,在分享著美酒美食香煙之際,他們都想跟隨三明回家鄉做礦工。
他們閒話不多,一下子便決定去留,並為大家的前程乾杯。
對呢,這裡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下的理由。
寧可冒險,希望找到更好的生活,和將來。
似乎,每個人都找到自己的路了。
在這個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希望的地方,在這個其實不應再有期盼的地方,在這個其實已經破落不堪的地方,賈樟柯看到了人們沉著面對當前的生活,看到了他們的堅定。
當那「踩鋼線」表演奇蹟地出現於韓三明面前,奇蹟地出現於這個廢墟處處的三峽縣城面前,給予我們一種很荒誕的感覺之餘,卻為他們帶來一點生氣,一點鼓勵,一點祝福。
現在,我很懷念那年遊覽三峽的一切。
那些氣勢磅礡的江河山峽,那些歷史和古跡,那些響亮的旅遊廣播,那些低沉樸實的船舶鳴聲,那些對生命堅毅不屈努力適應著時代生活的人們‥‥‥我實在不希望,將來只能夠在人民幣上,才可欣賞到她這些最美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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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好人》是一部有“门槛”的电影。
它不适合以下几类人观看:那种把贾樟柯及其电影视为象征某种小资时尚品位的人,那种将电影理解成为仅仅是消耗生命满足感官的娱乐手段的人,那种喜欢写作或阅读辞藻华丽内涵空洞的影评的人。
1.在威尼斯载誉的《三峡好人》是今年东京Filmex影展的开幕片,能容纳两千余人的国际广场上座率超过八成,观众的提问也很踊跃。
艾敬当年曾唱到香港“听说那里是老崔的重要市场”,可以肯定的是,日本现在已经是贾樟柯的重要市场。
此前,《世界》在日本已得到了一部艺术影片少有的放映规模。
然而,我始终认为,贾樟柯的电影其最大意义在于让中国观众看到并思考。
特别是日本,这是个对中国误解、轻视最常见也最根深蒂固的国度,我不知道有多少日本人能够真正理解他和他的作品。
当然,这不是贾樟柯的责任,他并没有如部分同行那样刻意营造满足外国观众道德虚荣心和文化优越感的“寓言”。
假如他说了真话,拍摄了真实,而他的同胞不爱听不愿看,更懒得反省深思,这该是谁的悲哀?
2.说实话,《三峡好人》有点像一篇急就章。
贾樟柯说他是在拍摄纪录片的时候才突发灵感,想创作一部剧情片,剧本的写作只花了三天时间。
无论是影片的篇幅,还是故事的内容,《三峡好人》比他以前的作品显得有点单薄,但弥补了这一切的是三峡工程这一事件本身。
这个在中国历史上足以列入超级重大级别的事件,迄今为止,尚看不到艺术作品的直接的有力的反映。
所以,我说贾樟柯的敏锐、果断是他的最大优点,因为三峡事件是可以催生狄更斯《双城记》、左拉《萌芽》和雨果《悲惨世界》那种大师和经典的富矿。
章明在多年前的《巫山云雨》是先行者,但很可惜他没有走下去,否则他本可以记录一个城市、一群人、一段历史漫长而短暂的毁灭历程。
贾樟柯的成功之处是他出现在了这个历程的最后关头,“抢”到了一个珍贵的机会,那是没顶前的最残酷的一刻。
尽管题材自身的分量足够,贾樟柯仍旧体现出了他的细致和匠心。
和以往一样,他对细节的观察能力让人惊讶。
那段韩三明与民工们关于人民币背后的黄河壶口瀑布和长江夔门峡谷图案的交流,可谓神来之笔。
另一个值得提出的是,他第一次用“烟”、“酒”、“茶”、“糖”的章节来划分影片的段落。
这个形式上的新意并非炫技和赶时髦,对静物的聚焦,字幕的浮现,既调节了影片的节奏又意味深长。
廉价香烟、山西白酒、巫山云雾茶、大白兔奶糖,都不算是生命的必需品,但给生命带来了细小的慰籍、短暂的休憩和一点奢侈的依赖,进而凝结了影片中每个卑微生命的悲喜甘苦。
和他们身处的巨大动荡相比,这悲喜甘苦都具有了超越一时一地的普遍象征意义。
3.贾樟柯在《世界》中初次运用了Flash画面,被一些评论斥为败笔,但实则恰到好处地展现出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绞缠。
贾樟柯和中国那些“大”导演们的主要区别之一,在于他坚持写实,而表现虚拟与现实的绞缠本身,就是诚恳的写实。
《三峡好人》之中,他破天荒地使用了数码特技,令这部坚实扎根于底层民众生活真相的影像作品陡然具有了强烈的荒诞色彩。
今天的中国,堪称人类现代史上最大的超现实主义活剧舞台。
在这里,时间空间的错位,善恶美丑的扭曲,发达落后的并存,无数分裂的、极端的、自相矛盾的场景都可以在一处轰然闪现。
这种魔幻梦境般的超现实状态,是当代中国的最本质现实。
贾樟柯意识到了这一点,摄影机在如卷轴画作般缓缓扫过每一个江船乘客之外,他也制造出了五次“奇观”:初抵奉节不久的韩三明和赵涛看到空中有飞碟掠过;一座号称移民纪念碑的烂尾楼如火箭般腾空而起;韩三明看到穿着全套戏装的刘关张三兄弟坐在邻桌玩电脑和手机;韩三明夫妇重聚,原处的高楼骤然坍塌;当韩三明准备返乡时,望见有人在楼顶之间的钢索上行走。
和这些人为创造的“奇观”相似的,还有赤裸上身的拆迁工人们挥动铁锤砸向房屋时,全身包裹着防护服的卫生人员在其间喷洒消毒剂。
荒凉破败的残垣断壁上,原始的人力劳动与冰冷的科技手段形成了尖锐的反差。
这些画面给人的震撼,胜过平淡的纪实。
因为它们意味着创作者发自内心的更深刻的怀疑、更冷峻的批判。
几个感悟:1、被夸奖像老塔、安哲等的片子要慎看,2、穿得太有时装杂志品味的人物大概率没有真实生活,3、剧本的孱弱并不是人物不说话、长镜头和胶片颗粒感能挽救的。4、没话说就请拍短点。#BJIFF2024
我的冲动被扔到无人之地了
#76th Cannes# 导演双周
充满能量,或许导演也在躁动。
#2024北影节第一站
#76th Cannes 导演双周# 8.5/10 极其强大的情感洪流,萧瑟荒芜的广袤土地孕生若即若离的依连关系,在每一次凝视下冲发,刻印在孤独的内外隔阂间。@14th BJIFF
最喜欢被村民追车那段,我果然还是个只能看到表面运动的肤浅观众( ´◡‿ゝ◡`)9.25 不断想到姑娘给路边遇到的女人摄影,直到女人不耐烦的回身查看女孩才按下快门,她要的不是面孔而是情绪
最开始,父亲开车,女儿在后座吃泡泡糖,莫名有种《洛丽塔》的感觉hhhh
很难不睡着啊,这片子看着就觉得冷、不想说话。
3.5
BJIFF 女儿很美,对俄罗斯又多了点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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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独特的公路片,辽阔国土之下,父女关系的疏远,让人与人之间的空间显得如此逼仄;两人仿佛在轮流争夺车的使用权一般的生活,父亲以父亲之名,始终对女儿颐指气使;万花筒小夜灯、形形色色的过客的拍立得,发圈,使女儿无声的抗争。冲动的导火索是父亲在女儿丢在一边,毫无顾忌地向过客宣泄欲望,既自轻父亲的形象,也无父亲的担当。太多镜头与调度都令人不明觉厉,开头的横摇,女儿的突兀入场;稳定的拧焦;场内场外的声音空间……女儿对背影的执着,否认了人直面彼此的可能性
BIFF14。感觉导演在安哲、塔可夫斯基和特吕弗里腌了七天七夜。虽然只呈现了一种凝滞的状态,但胜在动作完整情绪饱满,还是很好看的。
萧条冷冽的公路片 父女 母亲的骨灰 松散的叙事与冷静克制的长镜头
痛苦的观影过程,确是我一直迷恋的母题。
#北影节2#保利天安门中间的座位都有按摩垫哟,我以后tmd遇一次投诉一次哟,你们电影市场什么时候能管管事😊此外这电影的配乐真的很盯,前面盯得我困死,颈椎难受死,我以后一定会让每个强制按摩垫影院和我一起难受
【BJIFF】第四场,坚决下周来北京要提前保证充足睡眠。这部真的很喜欢,好喜欢结尾的音乐(有人能告诉我是什么吗?)。静态的诗歌。
可能是第一次真正发现了俄罗斯电影的美。
这两个长镜头通过在被拍摄主体的运动轨迹上进行变焦横摇来控制了主体物的隐藏和再现 以此实现了时间的压缩 空间中的位移。此外影片在为数不多几段描写少女个人的部分使用了手持拍摄 摇晃 倾斜的 体现着焦虑不安的跟随视角与绝大部分时间里用来描绘压抑死寂与沉闷的 只有变焦和横摇的长镜头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对比 体现了少女心理与环境的巨大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