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镜头语言准确且清晰,非常精确地暗示时间线和人物心理,很多处近景具体远景虚化的镜头,以及少数的近景虚化远景具体的镜头,以及多处镜面和水面的反射镜头,其实都是主角聋哑人第一人称的视线,包括他工作状态时多处出现的监控画面、听觉模糊的声音、幼年时间线上出现的他和家庭。
他活在过去的时间里,父亲带给他的恐惧,妹妹掉入井中死亡的悲伤,残障引起的一切未知和无奈。
过去的夏天和此刻的夏天彼此穿梭,如同灵异的梦。
整体影片有极少的对话和声音,大多是静态中动态的画面,还有少量的物件和夏天的声音,比如钟摆、苍蝇、牛、雷鸣的声音。
每一个画面都好美,夏天晌午亮光乍开、灵异幻境般的美。
从开头第一幕出现的树林和白色的牛开始,这个画面多次出现,直到结尾处最后一个画面是白牛出现在一处荒凉的小岛上。
白色的牛显得遗世独立、神性又古典,犹如一位跳脱现实故事的角色在俯瞰凝视,整个故事又是没有听觉且失语的主角的多段意识,好像构成白色的牛在组建连接这些分散、悲痛、静谧的意识。
作为一个戏剧导演,来讨论电影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是作为一个观众,我想发表看法还是有其正当性的。
这种片子怎么赚钱呢?
这是电影结束之后朋友问我的第一句话。
朋友是我遇到过的极其少的那部分共情能力极强而无比体贴的男性,过去的107分钟,我能感受到他试图理解的努力,以及在漫长而缺乏更多节奏调度的无数个无对白镜头中,跟厅内更多观众一样对抗困意的状态。
所以这种片子到底拍来干嘛?
老实说,这并不是我们会想的问题。
开头的几组镜头长时间的眼睛的特写 牛同期声局部特写 单镜头交代完整环境落在眼睛上的蝇 转场超市 运镜那不是技法,是你能立时感受到的创作者对生活长时间的敏感和觉察是你会立刻点头说,这个导演有sense是有诚意的那种,动了脑子但又绝对不是光动脑子就能找到的那种具有天才的人才能想出的灵性到这里,我已经非常片面地相信,这个导演值得他获得的荣誉这是个下了功夫的导演 有sense那讲故事的能力呢?
有人说松散,但对我来说,这三条线在并行中,每一条线其实都给得很清楚这是一个人思维运行的正常路径我们本来就不会在做白日梦或者回忆时考虑什么逻辑至少,到前30min为止,对我来说,叙事结构很清楚,节奏是舒服的50min开始,你明显期待一些变化的出现,但是没有开始需要动用一些耐心1h,两个人离开;1h40min,又两个人离开但是问题不大,厅里一直静默得所有人默契屏息,即便离开的人都没有显露出什么不耐或者愤怒疑惑,困惑,或者困,都问题不大进去看,看那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故事,在不同的人眼中#最后的告别#
有幸参加《最后的告别》点映。
这场点映,是我看过最激烈的观众提问。
大家都有很多没看懂的,跟导演和男主聊了很多。
摘录部分耐人寻味的点.来揭秘。
也有一些我自己的解读。
欢迎继续交流1.火车经过时男主的闪回因为他是聋哑人,爸爸一直想遗弃他,但婴儿时期被牛“阻止了”。
在池塘里,还是想要溺毙他。
所以他才会跑着回家抱着妈妈哭喊2.妈妈的离开妈妈在离开家之前,脸一直都是没有镜头露出。
是不是也可以不被看见的女性。
她会不会也是被拐到深山的?
当留住她在这里的女儿去世,她极度需要离开这里去另外的地方“拯救自己”。
就像导演说的,他也并不打算批判母亲这个角色3.男主最后到底跟妈妈相认后怎样了?
在我看来妈妈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和儿子,要想完全破镜重圆,可能吗?
也许现实比电影,更破碎4.男主和夏天(工厂女工)为什么她突然哭了?
导演说就是这样处理。
男主因为聋哑,本来就很难理解夏天说的。
而这里的我们的也是同样的不理解,这就是男主的状态沟通本身就是🈶屏障,就跟男主永远是隔着屏幕看她。
不可能真的能懂导演说他俩有感情线。
但男主觉得只是夏天像妹妹,因为相貌,因为发饰。
我也觉得是。
并不喜欢什么都跟爱情相关5.为什么在监控画面贴红色叉叉导演说只是视觉破画面。
而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保安,每天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和机器,有一种“上帝视角”,贴的叉叉,是不是他的角度里,“对世界的宣判”?
对世界别样的操控,并不实际存在,但,在他的视角里。
6.爸爸方陆军为什么会疯我觉得怀才不遇,在农村没有人理解他的诗歌他的精神世界(可能老婆不能,也不被看见)不会耕田,创造不了农活价值关系密切的女儿去世,让他已经要跟这个世界决裂(打破镜子,把手表丢到女儿去世的井里“祭奠”……)其实这个世界,谁是“精神病”谁是“正常”。
近来在看精神病学的书,精神病被和社会危害等同。
但。
没有精神病的大多数人,就没有“危害”吗?
6.跟电影内容无关,是关于当代人注意力的,镜头叙事很慢,因为男主是聋哑人,所以也有大量无声的监控画面来隐喻。
刚开始看有点坐立难安。
后面习惯了就这样,感受每一秒。
也许,感受时间的长度,本身就是当代人很少做的整个电影节奏很慢,值得思考的很多。
称得上非常真诚💓#湾影青年影视人才培训计划#、#电影最后的告別#、#广影协观影团#
《最后的告别》:情感深沉,生命礼赞。
《最后的告别》是一部深刻探讨生命、死亡与亲情的电影,它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视角,带领观众走进一个关于最后时刻的故事。
影片中,我们见证了主角在面对生命终结时的挣扎与接受,以及家人、朋友在这一过程中的情感变化和心路历程。
电影以其细腻的情感刻画和深刻的主题探讨,赢得了观众的共鸣。
它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描绘,更是对生命意义的探索。
影片中的每一个角色都以其独特的方式,展现了对生命终结的不同态度和反应,从而引发观众对于如何面对生死、如何珍惜当下的深刻思考。
影片的叙事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既没有过度渲染悲伤,也没有回避死亡的沉重,而是在温情与哲思之间找到了平衡。
导演巧妙地运用了光影、色彩和音乐等电影语言,营造出一种既真实又超脱的氛围,使得观众能够在情感的共鸣中,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宝贵。
在角色塑造上,《最后的告别》同样表现出色。
主角的形象立体丰满,他的恐惧、愤怒、接受和释然,都被演员以精湛的演技呈现得淋漓尽致。
配角们也都有着鲜明的个性和深刻的内心戏,他们与主角之间的互动,进一步丰富了影片的情感层次。
影片的结尾,是一场关于生命、爱与和解的深刻告别。
它告诉我们,尽管生命终将结束,但爱和记忆却能超越生死,成为永恒。
《最后的告别》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刻的人文关怀,成为了一部值得每个人深思的电影作品。
它不仅是对生命的礼赞,也是对人性光辉的颂歌。
原文首发于真实故事计划撰文:葛诗凡;编辑:温丽虹1.起点北京的西土城路4号,北京电影学院,是一个承载梦想的地方,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想当导演,包括保安。
早上七点,C楼保安监控室里,张中臣摘下对讲机放到一边,脱下保安帽,解开别着保安袖章的制服大衣,套上自己的羽绒服。
2013年2月的一天,他下班了,今天是他的开学日,作为北京电影学院继续教育学院剧作专业的新生。
此前,他已经在北电做了一年多的保安,蹭了一年多的课。
多了个学生身份,他就又有理由在北电多呆两年。
北电的校园不大,从保安的角度来看,它有五个校门,最大的西门要有保安值守站岗。
每幢教学楼的一层,都会设置一个问询台,保安会负责坐在那里。
C楼是保安队监控室所在的地方,实时播放监视器录下的影像。
标准放映厅周一到周三播放电影,保安需要检票、把门。
校园的每条小道上,保安带着手电筒和对讲机,巡逻、在执勤点打卡。
从2011年到2015年的四年间,这些岗位张中臣都呆过。
每天下午两点,是他一天中最紧张的时刻。
保安队会全体在东大门集合,汇报当天的工作情况。
在宿舍穿戴整齐好保安制服后,他把帽檐压到最低,跑着穿过人流,迅速把自己埋到队伍中间。
他不想让相熟的学生认出来。
C楼的监控室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比宿舍还久。
大部分时候是在晚上,十一点上班,次日七点下班。
北电的监控室有一整面墙都是监视屏幕,被分割成十几块长方形,上面分布着北电的角角落落,俯视着碰巧经过的行人。
张中臣对正在发生的影像没有太大兴趣,他在监视屏前支起另一块电脑屏幕,放贾樟柯和比尔·道格拉斯、黑色电影、法国新浪潮,沉浸到自己构造的影像世界。
监控画面显示,徐浩峰走进了西土城路4号的大门。
两分钟后,张中臣又在链接教学楼C楼门口监控的显示屏里看见了徐浩峰,导演往114教室的方向拐了过去。
张中臣面前,监控室墙的另一面就是114,北电最大的阶梯教室,备受学生推崇的热门课往往都安排在这里。
有时,来蹭课的人们会把教室的过道都塞满。
徐浩峰在北电的《视听语言》也在这里上课。
徐浩峰的电影里遍是武侠、侠气,上课时则喜欢讲新好莱坞时期的美国电影,从《荒野大镖客》讲到《教父》,分析经典的镜头。
现在,好莱坞经典结构的分切已经不再吸引张中臣。
在北电的四年,他看了许多欧洲电影,渐渐地,他站到了用诗意承载更多表达可能的那一派中。
这不算反叛或者推翻,只是另一种方向的生长。
不过张中臣喜欢听徐浩峰讲《视听语言》,因为他讲课金句频出,很少重复。
张中臣前后听了四年,不会感到厌烦。
早晨7点,夜班结束。
张忠臣脱下保安制服走出监控室。
他戴着黑框眼镜,身形瘦削,本就在上大学的年纪。
脚踩着一双帆布鞋,他很快就混入了上课的人群中。
在踏入电影学院之前,张中臣过早地被扔到流水线上,承担起生活。
2010年,他大专毕业后,进入安徽芜湖一家空调制造厂工作。
这里离他的老家砀山县有7小时车程。
高中毕业后,每个暑假他都在流水线上度过。
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工厂是新时代的田地,前途既定安然。
在空调厂,张中臣被分配到胀管车间,做空调外机所需的过滤网。
前面的女工给一个网片穿上十根铜管,配件躺在流水线上经过张中臣,他一次取下三片网片,放进胀管机,关门,按下开关,几米高的机器就压下来——轰隆轰隆——叶片成型,每个流程不过几十秒。
这样的动作他每天重复做12个小时。
2.松脱的螺丝钉厂房外的开发区,三车道的马路比一般的省道都要开阔,方便大卡车进出于此。
从高空俯瞰,一间间工厂四四方方,模块式地嵌在城市和乡村中间。
工人可以在厂区完成任何事,吃饭、娱乐、结婚生子。
张中臣租住的公寓楼属于奇瑞汽车厂,新晋的员工分到一间单人宿舍,有了意中人后,可以用员工价买一套两室一厅,在厂区成家、完成生命的延续。
一次,胀管车间隔壁车间的一个电工在检修电路时触了电,从两层高的机器上摔下,跌落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张中臣看着救护车拉走了那个电工。
此前,他们是烟友,是在工作间隙围在一起抽廉价香烟,在烟雾下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工友之一。
他们还曾在半夜爬上大卡车后面乘凉、睡觉,但谈不上有多相熟。
那之后,张中臣再也没有见过他。
电工的意外,让张中臣意识到,工厂区许诺着安稳的未来,也伴随着危险和意外。
有时,庞大的机器轰鸣着升起又落下,张中臣会想象在某个失控的瞬间,自己的手会落得和网片一样的命运,被无情地压成薄片。
想要逃走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想起大二的暑假,在一家制造风力发电叶片的工厂打工。
两半叶片合模的时候,需要工人爬到中间一点点地刷胶。
天津的盛夏,模具底座不断加热,他被封闭的防护服包裹着,给叶片刷胶,一路刷,一路往叶片中心走。
越往里面,叶片的缝隙就越狭小,他感觉自己身处一个黑洞,没有方向。
流水线上的一颗零件松动了,只是还不知道落向何处。
2011年国庆假期,张中臣坐着绿皮火车北上到北京电影学院,投奔在那里当保安队长的哥哥。
在北电,他每天混入上课的人群,在校园里闲逛。
一天下午,他晃荡到114教室,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学生,张中臣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那是第一次,他在好奇心驱使下,想听听看北电的课是什么样的。
一个女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告诉学生这堂《大师研究》要研究李安的《喜宴》。
窗帘拉合、灯光熄灭,教室旋即陷入漆黑,唯一的光亮在大屏幕处。
课上播放的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的一场戏,男主向父母宣布下午结婚的消息,西方简单的结婚公证和东方隆重的仪式传统产生了冲突。
放毕,老师打开灯,在黑板上画机位图,这场戏五个角色,用了三个摄影机,通过镜头的剪切和衔接表现出了人物的冲突以及文化的冲撞。
《大师研究》是北电高年级学生才会上的课,那时候,张中臣不知道这叫拉片,他所理解的电影就是村委会露天放的抗日片,县城电影院里放的好莱坞动作片,同学在录像厅租借的港台警匪片。
张中臣单纯地被电影吸引了,问哥哥要来了北电各个专业的课程表,穿梭于北电的各个教室,能蹭的课他都蹭。
年底,为了维持生计,张中臣去应聘了北电保安的工作,保安队的工资是他在空调厂的一半还不到,但包吃包住,让张中臣在北电有了落脚处,方便他白天在这里蹭课。
一天上夜班,张中臣打开了贾樟柯的《小武》,小武在一辆晃荡的城乡巴士上行窃。
贾樟柯的汾阳与张中臣的砀山交汇出了叠影。
这辆巴士和张中臣初高中每周从学校坐回家的那辆一模一样。
从砀山县城到他的老家张庄村,有五十分钟的车程,那趟车破破的,人也没那么讲规矩。
有个角落的座位被拆了放轮胎,大家就凑合着往轮胎上坐。
张中臣背着书包,妇女牵着孩子,老人提着X光片,巴士依次在村镇停靠,大家各怀心事。
高中时他不想在学校待,也和小武一样,终日在县城晃荡,去网吧、游戏厅、台球厅。
他漫无目的地压马路,有时在远处看朋友打架。
影片里警察穿的大衣,他妈妈也有一件。
原来电影可以拍身边的小人物,创作也没那么复杂,他想。
从流水线上松动脱离的零件,在那时找到了想要落下的地方。
3.想表达的第一次举起镜头,张中臣从模仿开始。
贾樟柯的纪录片《公共场所》给了他灵感。
2013年冬天,他借来相机,将镜头对准边缘的人:北京西站里的农民工扛着蛇皮袋,奔赴流水线;天安门礼花下,保安正在站岗。
他和张中臣一样,无法在春节返乡。
生命力在镜头里、在北京的积雪上氤氲,琐碎又鲜活。
那个夏天,张中臣开始寻找自己想表达的。
回老家探亲时,他将镜头对准了自己的村庄。
他拍打扑克,三四个人围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后面又三三两两围成了松散的圈。
他们打扑克特别用劲儿,喊着“对A”,啪一下把一双牌甩到木板上,眼里透着得意。
张中臣用镜头放大他们抽烟的姿势、脸上的褶皱,真实的生活因为镜头的截取,有了电影感。
西瓜结成拳头那么大的时候,张中臣的妈妈沿着田埂,给每个瓜苗松土施肥,相机跟着妈妈,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回家时,妈妈在河边的柳树下捡了一捆树枝。
镜头里水面闪着波光、柳树随风飘摇,妈妈转过身来冲着镜头笑了笑。
这个画面击中了张中臣,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后来拍《最后的告别》,水面和柳树组成了全片的第一个镜头,也定下了全片的美学基调,明亮又干净。
一个赶集的日子,张中臣拿着相机,坐上爷爷的三轮车去集市。
小贩们带着应季的蔬果,从村庄汇入镇上,招呼着买卖。
砀山酥梨是当地的地标产品,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种。
后来卖不上价,有几年梨子都烂在了坑里,很多梨树就被砍掉了,包括他家的。
张中臣记忆里满园的梨花已经变得很淡了,村里簇新的楼房逐渐取代了一层的砖土平房。
甚至连他的父母,也在几年后离开了村庄。
镜头带着张中臣去重新审视这块自己生长的土地,原来他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村庄被时代推着走,个人在里面沉浮。
想法逐渐明晰起来,他决定拍他的村庄,而切口可以是那一桩杀人案。
张中臣的童年,被十岁那年村里发生的一桩杀人案分割成两半。
九岁以前是亮色调的,太阳能照得皮肤反光。
他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没多受管束,和发小在田间爬树打闹,在树林里捉蝉猴,走几里地去村小上学。
夏天太热了,一家人就睡在屋顶上。
九岁那年,张中臣升三年级。
开学前夜,发小被他的亲生父亲杀害了。
凶杀发生得没由来。
男人患有精神病,半夜里找不到手表,就拿斧头把睡梦中的两个儿子劈死了。
命案的阴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笼罩着村庄,张中臣不久之后就被父母送去了更远的小学,告别了在村庄生活的日子。
发小的墓地逐年被杂草掩盖,这件事的阴影挥之不去,每次回到老家,一个念头就会浮现在张中臣脑海里:如果发小没有被杀害,他该如何面对父亲?
这成为了张中臣的长片《最后的告别》剧本创作的原点。
4.保安队和乌托邦《最后的告别》的主人公方圆是一个聋哑人,三十出头,在工厂当保安。
有一天,警察找上门来,他的父亲在精神病院杀了看护潜逃。
故事简单,人心复杂。
复杂的人心浮在脸上。
全片大量的镜头给了方圆近景特写,这张脸承受苦难、疏离淡漠。
饰演方圆的是张中臣的保安同学王耀德。
在北电读书的时候,王耀德就是张中臣的主演,演过保安、销售员和杀手。
那时候北电保安队二十几人,有七八个人特别爱电影。
来到北电,有些为了逃离,张中臣逃离流水线,王耀德逃离家庭。
还有些为了梦想,比如李想和张秘密,都毕业于师范大学,想考北电的研究生。
他们都爱电影,也都没什么钱。
李想相当于张中臣的半个电影导师,带他入了门。
相对于其他白纸来说,李想那时候已经对许多电影理论信手拈来,他的硬盘里,按类型、按导演躺着很多张中臣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冷门艺术电影。
那时候,宿舍随意地贴着电影海报,聊得也大多和电影有关。
他们从来不聊未来,好像期待这个被电影填满的乌托邦不会醒来。
有时候他们需要提交一些短片作为课程作业。
几个人凑一块儿,签下“对赌协议”:一周内交不上作业的,罚款五十块。
有些北电学生的一个作业就能启用一个完整的剧组。
保安队的同学没有相机,就用手机拍摄。
没有苹果电脑,就借电脑剪辑。
人员也都是互通的,我做你的剪辑,你做我的演员。
放暑假的时候,学校空荡荡,成了他们最自由的时光。
一次,张中臣写了个小剧本,在当时住的二号公寓拍,剧名就叫《二号公寓》。
王耀德本色出演保安,在巡逻过程中遇到了鬼。
学生时代的短片顶多称为习作,不过这倒让张中臣喜欢上了剪辑。
他没什么预算来制造道具,就用后期把水池里的水渲染成红色,通过倒放、拼贴、配乐等手段营造恐怖的氛围。
剪辑对他来说,是二次创作。
他帮张秘密剪过记录短片《浮草》,记录了北电几个保安的上班片段。
上手后,逐渐有些学生把作业交给他剪。
毕业之后,张中臣很长一段时间以剪辑为业。
他从现场的剪辑助理做起,跟着剧组全国跑,在空余时间剪一个自己的版本,与剪辑师的对比。
这是一个有趣的学习过程,剪辑师像第二个导演,通过对画面的编排,拯救演员浮夸或者不足的表演,控制甚至改变剧情的走向。
同样的原料,煮出了两碗不同味道的汤料。
2019年开年,张中臣已经剪了十几部剧情长片了。
他觉得他对影像有了掌控感,有能力处理好现场的各种状况,也就是说,他有信心作为一个导演制作一部长片了。
《最后的告别》的制作班底,和学生时代没有什么不同。
剧组人员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朋友的朋友,主演依然是王耀德。
独立导演要拍电影,起初只能求助身边的人,张中臣联系了之前的保安同学们。
当时他们已经散落各地,王耀德回了老家,送外卖维持生计,同时进行剧本创作。
收到张中臣的邀请后,为了演好聋哑人,王耀德去聋哑学校呆了半个月。
张秘密离开北电后一直在拍纪录片,有时候穷得连烟都抽不起,他成了张中臣的演员副导演。
李想是最后一个离开北电的,他拒绝了张中臣的邀请,他只想当导演。
2019年6月底,《最后的告别》在河南平顶山开机。
钱是几个哥们儿一起凑的,出于对张中臣能力的信任和肯定。
电影里,还临时凑了一些演员。
王耀德在体验生活的聋哑学院找到了饰演少年方圆的演员。
剧中的爷爷是平顶山当地村民,带着他的老牛出演。
用着几十万的小投资,最省钱的配置,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家把这部影片拍了出来。
那个夏天,大家好像梦回了在北电的乌托邦生活。
5.下一个阶段2021年九月初的一天,张中臣去了趟北京的库布里克书店,打算选几本新进的电影书籍。
他保持着每天看一部电影的习惯,最近看的是托马斯·温特伯格的《酒精计划》,一部讲述中年男人通过酒精越轨的电影。
听说我喜欢侯麦。
他说:“那你应该不喜欢我的片子,我的片子几乎没有对话。
”的确,《最后的告别》几乎没有没有对白,很少有这样的电影,完全借由影像本身进行叙事和表达,画面构建的意象所指涉的意义,比单纯的对白传达的还要多得多。
这确实符合他本人的风格。
他话少,几小时的采访后,他觉得采访时说的话,超过了过去三个月的总和。
张中臣觉得自己过着这样一种生活:重复的,却在重复中不断发现新的事物。
最近几乎天天在剪片子,有时候剪辑累了,他就出门溜达,散步的范围总是不会超过家附近一公里。
但在重复的一公里内,每天也能看出新的东西。
他习惯从不同的“机位”观察同一件事物,今天走了天桥,看到人行道的角落有一个垃圾桶,明天就走到对面,看构图有什么变化。
有一天他起的比往常早,阳光洒在白色的桌面上,被玻璃杯折射出一个棱角分明的半圆体,他记录下了这束当天八点三十分的光线,又盯着光束游移了七分钟。
他对光线着迷,觉得一束光打到了白纸上,有了阴影,一层平面就有了立体感。
《最后的告别》画面特别亮,张中臣说,明亮才能衬得出黑暗。
导演的眼睛就像镜头本身,打捞生活中不被人注视的事物。
张中臣的镜头,捕捉着后视镜中的蓝天,水坑里一棵树的倒影。
镜像就这样成为了导演影片中一种表现手法,他让主角方圆通过橱窗的反射观察远处的母亲、在后视镜里看到差点溺死的自己。
2021年8月2日,FIRST电影节颁奖礼,《最后的告别》包揽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剧情长片两项大奖,张中臣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成了本次电影节最大的黑马。
这是张中臣第一次参加电影节,在FIRST放映期间,《最后的告别》声量很小,他们甚至连返场座谈会都没有。
最佳剧情长片的颁奖词评价他:“以身体力行的勇敢与真诚,照望那些被隐去与忽视的痛楚和面孔,在有限的时长内展开漫长的岁月,并以电影的温暖,尝试抚平那些折痕。
”张中臣猜,是他的真诚让他得到了肯定。
生活开进了新的一章。
荣誉改变了一些事情原本的逻辑。
最明显的是资金。
《最后的告别》做后期时,正值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还差二十万,这是硬成本,省不了。
他拿着粗剪好的片子,见了几个投资人,都没了下文。
最后还是团队的人东拼西凑挤出来的。
之前怎么都寻不到的投资人,现在开始找上门来。
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与投资人接洽。
尽管有在尽力和投资人聊,张中臣还是不敢确信他们真的会给他投资。
毕竟按照张中臣的理解,选择拍独立电影,本就是选择了一种边缘的表达方式。
而资本天然地对这种边缘保持投资谨慎。
风头来得快,去得也会快。
在电影市场持续低迷的后疫情时代,情况更甚。
像一个循环,张中臣又回到了在生养他的村庄拍摄的那个夏天,寻找下一个想表达的内容。
下一部片子拍什么,是他近期听过最多的问题。
投资人问、制片人问,记者也问。
剧本仍在构思阶段,他坦承说,目前很难给出具体定论,是否会沿袭这一部的美学风格,也不敢保证。
“一切还很未知。
”张中臣说。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觉得自己会一直拍边缘人物,因为:“中产的导演拍中产,边缘的导演拍边缘。
”
由张中臣执导,王耀德、李志刚、温如玉主演的电影《最后的告别》定档12月21日全国上映。
作为一部深刻而真实的现实主义佳作,该片通过一个家庭的破碎与和解,揭示了乡村生活在时代、文化与情感冲突下的复杂面貌。
早前,影片斩获2021年第15届FIRST青年影展最佳剧情长片和最佳导演大奖,以细腻的叙事与强烈的情感震撼人心。
《最后的告别》取材于张中臣的个人成长经历,以华北平原的乡村生活为背景,通过精准捕捉乡村社会的独特细节,展现了时代与个体命运的碰撞,并以深沉的叙事风格唤起观众对乡村记忆的共鸣。
这不仅是对一个家庭离散命运的再现,更是一幅关于时代的群像画卷。
导筒本期带来《最后的告别》导演张中臣专访,走进本片的精彩幕后故事。
采访/编辑:孙胜男专访正文:导筒:您是在怎样的契机下对电影感兴趣并开始学习电影的?
张中臣:2011年的国庆假期,我从芜湖一家做空调的工厂离开,去北京投奔我哥。
因为一次偶然在电影学院C114蹭了一节课,开始被电影吸引,之后慢慢学习电影。
2015年离开电影学院后,开始做剪辑,大概做了一年多的剪辑助理,然后开始独立剪片。
从会议,短视频,宣传片,广告,网络电影,院线电影,大大小小的东西剪了五年,期间认识了彭发导演,他一直带我剪辑。
剪辑给了我拍电影的很多经验和启发。
导筒:对当下有电影梦的年轻人而言,您觉得学院教育还是首选吗?
张中臣:每个人的境况不同,自己的选择也不会一样,我的经历不适用所有人,而且那个阶段,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在电影学院的那四年学到很多。
拍电影的路有很多条,走适合自己的那条就行,重要的是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真诚的拍出来。
导筒:为什么要拍《最后的告别》这部电影?
张中臣:因为一些记忆,一些痛苦的记忆。
对于过去的回望,也想让观众看到即将被遗忘的个体伤痛。
导筒:经由本片,您在现实生活中有完成相应的“告别”吗?
张中臣:人的记忆还在,就无法和过去“告别”。
片中的原型人物,也是我的发小,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他还活着,如何面对自己的亲人和家庭。
我也不知道,人死后,记忆还在不在大脑中运行?
导筒:第一部长片的启动资金是如何筹集的?
项目入围2020年平遥电影展的WIP单元对融资有帮助吗?
张中臣:前期的拍摄资金是我自己拿了一些钱,然后几个朋友每个人拿出几万块,凑了几十万,他们很多人不是做电影的,我觉得我是幸运的,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信任。
他们是陈坤阳、赵语嫣、陈崇理、邵光、陈泽宇、张小冬、南征。
因为我们不太懂电影节创投这些事情,后面我把粗剪给王磊看,他很喜欢,他开始加入制片团队,帮我们做了一些制片规划,然后进了平遥电影展WIP,但是2020年疫情又来了,再加上我的片子没有太多商业性,所以后期资金还是很难找,去平遥影展是我第一次参加电影节,给了我们一些鼓励。
回到北京后,我开始继续做剪辑挣钱,我们几个把后期的资金又给垫上,到2021年把片子做完。
导筒:因为本片取材自真实事件,对原始素材的认识如何影响了您的剧本创作?
在写作过程中最犹豫的地方是什么?
张中臣:这个剧本的创作是往弱情节和反情节的方向去做的,不是故事导向的,偏情绪导向的。
刚刚开始还被原始真实事件带着,后面开始慢慢把“人”写成了“游魂”的感觉,所以前期的剧本创作是比较直接的感受,没有太多犹豫的地方。
导筒:您有阅读文学作品的习惯吗?
可以简单介绍一下您喜欢的文学作品吗?
张中臣:我比较喜欢墨西哥作家胡安·鲁尔福的作品,他的作品会多次重读。
国内的最近在读残雪的作品,看她的作品,像在梦里找回家的路。
日本的安部公房和国外的一些推理小说也很喜欢。
我看文学作品比较晚,阅读量不大,会在做不同的项目时候选择性阅读。
导筒:电影里的诗歌是您写的吗?
张中臣:我父亲写的,过年回家的时候翻出来的,全是手写稿,每首诗都有创作的时间和地点,稿纸已经发霉泛黄了,像是时间的皱纹,我觉得蛮合适,就在剧本的时候加进来了。
他前段时间告诉我,又想写东西了。
导筒:大量浅焦镜头的使用成为本片无法忽视的视听尝试,为什么进行这样的设计?
张中臣:我出生在平原上,一望无际,空间上没有那么立体和有层次,人的生活也很平淡,一切都很平,聋哑人的听觉上也很“平”, 我想拍出“平”,所以景深上尽量浅一些来表现人物。
也要感谢摄影指导张瑞赓,很多复杂的调度上是他一个人要完成跟焦和运镜。
导筒:计划生育、工厂女孩、边缘聋哑人、监控视角等等,您在电影中融合了私人记忆与公众议题,您如何看待个体命运在特定时代中的浮沉?
张中臣:个体的人书写成历史,后来的我们观看历史却看不到这些人的身影,总是在重复中重建,监控会被抹去,让自己不要忘记。
导筒:两场晴天雨戏让人印象深刻,牛、扒拉猴、蚂蚁、大佛、工厂、小学、井等元素自然地出现在乡村空间中,使得本片极具本土性,这和您的成长经历有关吗?
张中臣:小时候下太阳雨的时候,我们总会在躲雨跑的时候喊着“老天爷不讲理,出着太阳下着雨”。
这些元素都是我的童年经历,也是生命的细节。
导筒:本片梦境与现实相互交织,并同时展现了过去与现在时空的勾连,在剪辑上您遇到的最大阻力是什么?
张中臣: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往往在剪辑上是取舍的纠结,再加上又是自己剪辑更是痛苦,后期王磊拽了我一把,让我在剪辑上可以抽离出来去看素材。
还有就是镜头之间的连接所产生的影像情绪,过去,梦境,现实三个空间的平衡,需要自己在时间线上反复尝试。
后面的电影,应该会找剪辑师合作,不想再自己剪了。
导筒:选择风格化的叙事,使用慢镜头、长镜头、长监控录像等等,是否顾虑过观众的接受度?
张中臣:拍摄的时候没想太多观众的接受度,就想拍出野生和沸腾的情绪,尊重观众的选择和评价。
导筒:男主角王耀德在片中的表演很出彩,于沉默中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两位的合作方式是怎样的?
张中臣:耀德是我在电影学院的同事,以前在学校拍作业的时候就开始找他演,他对外部世界很敏感,他的眼睛里藏着很多过往的故事,在写剧本的时候就确定他来演男主。
前期准备时,他就在我们拍摄的村子里住了一个多月,在聋哑学校住了半个月,他在聋哑学校里观察到的一些细节,也会和我沟通,比如他在食堂吃饭时,经常看到聋哑学生的鸡蛋从桌子上滚落,我也会把这些细节加到剧本里,片中饰演童年方圆的小男孩,也是他推荐的,最终就用了真的聋哑小孩饰演他的童年。
我看了他演的《一匹狼在放哨》,很真实的呈现了人在夹缝中生存的状态,他是我心中的影帝。
导筒:本片主创团队几乎都是您的老朋友,和他们合作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张中臣:轻松,不油腻,强大的创作欲,我很荣幸遇到他们。
他们也在陆陆续续拍自己的作品,很期待。
导筒:文学策划张中玉是您的家人吗?
目前您的家人有看过成片嘛,他们持怎样的态度呢?
张中臣:他是我哥哥,他把我带进了电影的大门,他也在准备自己的第一部电影。
我父亲看了成片,他蛮喜欢的,也说了一些电影里需要进一步完善的信息,他现在经常会给我发微信,让我拍真实的影像。
导筒:《最后的告别》在FIRST青年影展获得最佳剧情片和最佳导演后,对您的创作产生了哪些影响?
张中臣:获奖对我们团队是很大的鼓励,会继续好好拍电影。
导筒:在本片拍摄完成后,您有考虑过成本回收或其他发行问题吗?
张中臣:现在希望顺利公映。
导筒:最近关注哪一话题?
下一部作品会尝试商业或类型属性更明显的项目吗?
张中臣:下一部关于平原上的女性题材,顺利的话想在今年年尾开拍。
目前没有想太多商业性的东西,我剪了很多商业类型片,也知道商业类型片其实更难,对于导演来说,是多个维度的掌控力,想把视听的基本功做扎实,再考虑这些东西。
导筒:您现在怎样体认“被电影拯救”这件事?
张中臣:我在20岁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电影,算是一种偶然性,也是一次对自我的反抗,它是双向的,像被吸附的触感。
片中的主要演员皆为真实的村民和聋哑人,他们用质朴且真挚的表演将角色的情感呈现得淋漓尽致。
从手语交流到方言对白,每个动作和眼神都在无声中诉说着生活的重量。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却成为影片最自然的情感出口,使观众沉浸在一种真实且无法复制的情感氛围中。
贯穿影片的“白牛”成为最令人难忘的意象。
白牛在村庄间孤独穿行,它目睹了家庭悲剧的发生,成为连接自然与人类情感的桥梁。
这一意象不仅丰富了影片的诗意表达,也为故事增添了深刻的哲学意味。
影片的画面极具视觉美感,乡间的薄雾、平原的风声、田地间的劳作,都被赋予了强烈的生命力。
张中臣表示,《最后的告别》是他献给故乡和时代的一封情书。
他用影像记录下那个特殊年代的乡村生活,用白牛、田园、破碎家庭等意象书写着对土地的深切眷恋。
这不仅是一部电影,更是一段关于情感、家园与生命的深刻思考。
7月28至8月1日,到西宁参加今年的第15届First青年影展,只看了20部竞赛长片中的6部电影新作,当时没有及时地在豆瓣上发表意见及打分,为的是等等影展评委的评价结果。
现在影展颁奖典礼过去了,影展最后的评奖结果似乎与我的见解不大相同,对比一下,似乎可以思考一些问题。
我只看了6部竞赛长片,心里对它们的打分是:剧情片《浊水漂流》四颗星、《裙子剪刀布》三颗星、《一个人的葬礼》三颗星、《最后的告别》三颗星;纪录片《孤注》四颗星、《两颗星球》三颗星。
评委会最终把最高荣誉“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同时颁发给了影片《最后的告别》,给了《一个人的葬礼》“一种立场”荣誉;《浊水漂流》获得“特别荣誉”。
这和我的判断不大相同,倒是由每场观众现场投出的1.5万张选票选出的“观众选择荣誉”最佳剧情与记录分别是《浊水漂流》、《孤注》,和我的喜爱相同。
再看看一些高校青年学者自发地在First影展中打出的影片评分表:
你看,他们里面对《浊水漂流》、《孤注》、《一江春水》(此片女主获得评委会给的最佳演员荣誉)也都打出了高分;《最后的告别》和《一个人的葬礼》只得了2.8及1.6的及格和不及格分。
最近一篇《青年导演“死于”豆瓣开分》的文章也颇引人注目。
现在在豆瓣上,《最后的告别》和《一个人的葬礼》的得分是7.0(330人次)和5.8(359人次);《浊水漂流》达到7.8(1043人次)、《孤注》8.2(742人次)。
我没有看过的《一江春水》7.1(491人次),口碑也很不错。
这篇文章指出“豆瓣无罪,而在于我们的评价体系过于单一。
” 对比这些,我并不是在非议本届First影展的评委们的工作。
我体会他们是在坚持以“提倡青年人的创新精神和艺术探索”为原则的评价主张,这和去年评出的两部极具创新、先锋意识的最佳影片《情诗》豆瓣6.8(785人次)及“一种立场”荣誉的《艺术死了》豆瓣7.1(598人次),一脉相承。
此次观影和评价过程,使我想起了41年前,我们第四代导演刚刚出道时的一段往事,更回忆起当时张骏祥老导演的一次演讲《尊重电影的文学价值》!
那是在1980年初春,文革结束后电影局召开的第一次电影创作会议。
会议上放映了被打倒、停拍电影十年的老一代电影人在1979年拍出的新作:《李四光》(凌子枫)、《归心似箭》(李俊)、《从奴隶到将军》(王炎)、《啊,摇篮》(谢晋)、《二泉映月》(严寄州)、《傲蕾一兰》(汤晓丹)、《吉鸿昌》(齐兴家、李光惠)、《北斗》(周予)等佳作,也放映了第四代青年导演当年刚刚拍出的处女作《苦恼人的笑》(杨延晋)、《生活的颤音》(滕文骥)、《小花》(张铮)、《瞧着一家子》(王好为)等,新老导演们对它们进行了热烈地讨论。
结合作品和当时正流行的理论文章《丢掉戏剧的拐杖》(白景晟)、《谈电影语言的现代化》(张暖忻、李陀)的艺术大讨论,时任上海电影局局长的张骏祥老导演,在创作会上做了《尊重电影的文学价值》的长篇发言。
张骏祥导演(1910年12月—1996年)早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外国文学系、美国耶鲁大学戏剧研究院;解放前后创作执导过话剧《边城故事》、《万世师表》、电影《还乡日记》、《乘龙快婿》、《翠岗红旗》、《燎原》、《白求恩大夫》等。
他还是一位著作盛丰的电影理论家,专著有《建筑我们的剧场》、《导演术基础》、《关于电影的特殊表现手段》等。
这次的发言后来整理为文章《用电影的手段完成的文学》,在《电影文化》1980第二期上发表。
老导演在发言中对我们青年导演当时正热衷的“长镜头”、“时空自由”、“黑白彩色交错”、“视听意象”等“电影语言现代化”的实践与理论给予当头一棒:电影语言“无所谓现代化及非现代化”,你们今天迷恋的各种“新”手法,都是过去许多国家的电影导演使用过的。
电影,特别是故事剧情片,应该是剧作内容与电影外在形式的相互有机结合。
电影的剧作技巧则是继承了人类千年的小说、百年的戏剧历史创作积累的经验及手法发展而来,因此电影不仅不应该和“戏剧离婚”,还必须与戏剧、文学永远“结婚”!
这篇发言及后来发表的文章曾引起电影界长期的讨论,当时我们年轻气盛,似乎很不服气,反驳的文章、言论不少, 几年、几十年过去了,我们实际上早已接受并赞同了张导演的观点;我也在创作和课堂上反复重复着这一观点。
所谓电影的“文学价值”就是指的电影剧作中的“情节结构、人物塑造、主题提炼”三大核心。
这次西宁First影展获奖的《最后的告别》、《一个人的葬礼》的两位青年导演都在我们北京电影学院学习过,在影像创作上很有才华,富于创造精神及追求魄力!
前者突出的是视觉浅焦点、独特的诗意造型意象;后者刻意使用“狗的视角”,全片无对白、黑白影像;明显地看到他们崇拜的塔尔科夫斯基的《伊万的童年》(1962)、日本新藤兼人的《裸岛》(1960)等经典电影的影响。
但是,除了精致、出色的影像创造外,两部影片的情节、人物叙述均薄弱、凌乱,主题提炼含糊,严重影响了观众的接受度。
时隔41年,我也想向今天的青年导演们再次呼吁或建议:“尊重电影的文学价值”!
尊重就是要学习、了解文学、剧作的重要性,就是要让创作站在“文学的肩膀上”!
你们看看第三代、四代、五代导演的处女作或代表作,多数都是成功的小说和戏剧改编的,如《芙蓉镇》、《早春二月》、《林家铺子》、《黄土地》、《红高粱》、《霸王别姬》等;第四、五代代获金鸡奖最佳影片的《城南旧事》、《野山》、《红衣少女》、《人生》、《老井》、《秋菊打官司》等也是小说改编;我自己留得下去的几部作品《湘女萧萧》、《本命年》、《黑骏马》、《香魂女》等也无不是站在沈从文、张承志、刘恒、周大新等作家的肩头攀登;小说改编或原创电影剧本要有好的电影剧作家出力,《红色娘子军》、《舞台姐妹》、《巴山夜雨》、《邻居》、《孙中山》等,均是因为有功力成熟的剧作家做基础。
现在似乎青年导演自编自导是个时尚。
但是,导演们自己一定要清醒地认识到:“多数导演是没有独立创作剧作的能力的。
”(这是我在导演教学里常说的一句话) 导演的职业造成我们把许多时间和精力花费在找剧本、拉资金、制片、处理合作关系等等繁杂事务活动之上;而且拍片题材不断变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再聪明、再有才华的导演,也很难像作家或剧作者那样沉静下来,长久地观察、体验、分析生活中的人与事,细致、从容地构思、想象、打磨作品。
所以,建议青年导演们要注意增强自己的文学、剧作素养和技能,要主动依靠小说、戏剧及专业剧作者的力量,使自己的导演创作生涯更加顺畅、长久,少走弯路。
电影的内功与外功都必须具备,只想着自我表达、技艺探索,对情节叙述、人物塑造、主题开掘、类型把控的内功不下功夫,即使可能偶尔获得赞赏、奖项,却很难走向观众及市场。
First近期的一些获奖影片很难成功地走入影院或网络市场的现象,值得研究。
有的青年导演说现在好的作家及小说太少,不像你们八十年代那样繁荣,没得选。
其实,现实可不是这样。
不仅新时期出现的作家们一直在继续创作,如刘震云、余华、贾平凹等最近都有长篇新作问世,中篇小说的新人新作就更多了;至于网络文学中的新作者、新作品更是海量涌现,《琅琊榜》、《庆余年》、《无罪之证》、《隐秘的角落》等成功的网剧就是明证。
而古代、近代、现代中国作家们的著作,如四大名著、明清小说、戏曲;鲁迅、张爱玲、沈从文等等,则更是我们影视导演们永远开掘不完的宝藏。
再说一遍老话,“尊重电影的文学价值”!
拉杂写下的一些感想,仅供拍摄自己的First影视作品的青年导演们参考。
2021-8- 9 北京
距离我看这部影片已经过去了四天,我迟迟没有写下观后感(我不会写影评所以这个叫观后感)。
可惜的是排片太少了,偌大的北京就只有两家在排,突然就很庆幸自己偶然间可以看到路演信息并且在没有任何了解下毅然决然地,去看了。
我安利给了身边的所有人,奈何排片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我喜欢这部的光影,每一帧都那么明亮快乐美丽,像油画一般,像记忆里的乡村。
有孩子抓知了猴,有虫鸣,一切声音都和记忆里闷热的夏天重合。
我好喜欢声音,细微但刻意放大的烟丝燃烧声,时刻提心吊胆的汽车轰鸣声,声音,声音和画面一样美好。
我觉得这是导演很细腻的一个点,因为声音和气味一样会记录,会勾起对往事的回忆。
我在学校夏天听到蛐蛐蝈蝈声闻到蚊香的味道就仿佛我回到了小时候的老家一样。
以下会涉及一些剧透!!
请注意!!
一开始影片确实有些拖沓,以致于我去豆瓣搜索这部片子是什么类型的,一看,哦,剧情片,我原谅了他的拖沓,但是慢慢的展开有慢慢展开的好处,我就想是桃花源记里的渔人慢慢进入桃花源的过程一样慢慢地进入了这部影片。
一些小惊喜的转场就好像是“仿佛若有光”,从第一个转场的苍蝇和牛,能够感受到这两个生物也许在这部文艺片中有一定的寓意。
令我印象深刻的两件事情是,方爸教授《背影》时的歪嘴一笑,我猜他可能是想到了扔掉这个一无是处的儿子的办法。
另一个是一直是由爷爷给方圆夹菜的,在妹妹意外去世后,母亲来夹菜而且还露了脸,我当时想:这是因为女儿去世了开始关注儿子了?
没想到,好吧,原来是要逃离。
可是母亲有什么错,一个女人想要逃离不幸的家庭而已,但是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导演说每个人看完都应该有自己的感受,结局不是定死的,至于他爸爸是怎么死的,又好像自杀又好像方圆杀了,我在这两种结果中摇摆不定,导演说,这并不是那么重要。
但是重要的是,我遇到了这部影片,遇到了导演和主演。
主演的脸放在荧幕上太好看了,有一股生活气息和扑面而来的故事感。
期待下一部!
离开影院时我突然顿悟,原来是在和过去告别。
逐渐聒噪的蝉鸣 挂钟的嘀嗒声 苍蝇环绕的声音…导演对声音应用特别好,牵着观众的情绪也推动着影片对于声音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就是,方圆在工厂里走着,类似悬疑片常用的轰鸣声渐起(自从知道方圆是聋哑人我就很担心他听不到声音而被车撞什么的声音越来越响,然后竟然是缓缓划过来的是运作的吊龙(当下就有种被导演玩弄的感觉我最喜欢众多通过镜子、玻璃窗、投射的镜头,方圆总是是摄像机对着的,而其他人则出现在镜子中、玻璃窗中,警察、妈妈、戴面具的小孩……虚实的交替,这些人不过都是方圆的幻境,他无法逃离摆脱的过去之前看片子总是想从豆瓣、从导演、从主创那对一些意像和镜头得到一个标准答案。
今天导演说的一段话很触动我“如果能用文字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他就不会选择用影像来呈现了”,大一的时候放下了自己喜爱的相机,觉得纠结于一个人一个景拍得是否好看纯属浪费时间。
这次,原来镜头也是可以表达可以说话的,代替我们那些不可言状的心绪很佩服导演,儿时的井,工作面对的监控室,牵引电瓶车的绳,父亲反复校准的表…那些出现在他生活中平常不过的事物他都能发掘并运用其中的特质来助于自己电影的表达
可能跟今天没吃饭有关系,有点坐不住,看到一半就想走了。
但还是坚持看完了。
其实导演的镜头还是很美的,触动的点还是很多的,也确实感觉没看懂,可能跟我没吃饭有的时候看走神了有关系吧。
导演演后谈讲的遗忘是我最近偶尔想的事。
人生中有太多事被遗忘了,可能我选择遗忘最多的是让我痛苦的东西。
可能也不是我主动选择的,是身体的本能。
往自己内心关照在我看来是一个剖心的过程,剖心本身是一个痛并快乐的事儿,就像打个手电筒往自己内心深处照照,看到那些黑黢黢的,长满蜘蛛网的地方,或者是被尘封已久的过往。
那充满了伤害、痛苦、孤独和寂寞。
尤其是看那些不怎么想看的东西,充满了伤疤。
唯一的泪点是结尾处那些回闪的镜头,我似乎看到了电影学院。
那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就是生活的回忆。
还是曾经,也就是过去。
这个导演想要告别的过去,轻轻共振了我的过去。
主演的恐惧,也让我想到了我的恐惧。
(不想展开聊,但我发现恐惧都与死亡相关。
)其实很多的镜头都是错位的,主演看到的时空都是交错的。
我在想时空的交错和导演所讲的无法交流是否可以类比。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交流的错位就是时空的交错。
时空就是交错发生的。
导演所讲的创作时他所有的过去和现在在大脑里搅拌,这种炒饭和高度的凝练就是会失真(失帧),所能意会的人少之又少。
看完电影出来等电梯看到在按摩椅和小凳上睡着的人,他们的鞋子脏兮兮的,不知道是工人还是什么人。
总之正常人应该不会睡在那吧,最后出来我还花了4块钱把最后两根糖葫芦买了,本来都走了,又扭头把它买了,尽管我不想吃。
感叹我这同情心。
爱奇艺微短剧多差评
男女主还是适合现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