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韩炳哲的《爱欲之死》一书的《忧郁症》篇章。
有删减。
)自恋与自爱不同,自爱的主体以自我为出发点,与他者明确划清界限,自恋的主体界限是模糊的,整个世界只是自我的一个倒影,它这身上的差异性无法被感知和认可,在任何时空中能被一再感知的只有自我。
忧郁症(Depression)的主体深陷“自我”的旋涡直至溺毙;爱欲则能从对“他者”的体验中感知到差异的存在,引导一个人走出自恋的沼泽区。
爱欲会激发一种自愿的忘我和自我牺牲。
一种衰弱的感觉向坠入爱河的人的心头袭来,但同时一种变强的感觉接踵而至。
这种双重的感觉不是“自我”营造的,而是他者的馈赠。
在同类的地狱中,他者可能会以末日宣判者的形象出现。
换句话说:如今,只有世界末日能把我们从同类的地狱中解救出来。
“忧郁”之星是一个悖论式的存在,它一方面治疗忧郁,一方面引起特定形式的忧郁。
在这颗毁灭的星球面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力。
《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序曲框定了整部电影的音乐结构,唤起了爱的力量。
忧郁症是一种“爱无能”的体现。
当“忧郁之星”作为“他者”闯入贾斯汀的“自我世界”之后,贾斯汀燃起了一股对情欲的渴望。
在河边岩石上裸体的一幕中,可以看到一个坠入爱河的女子被情欲湮没身体。
在这颗死亡星球的暗灰色光芒里,贾斯汀舒展四肢,满怀期待,仿佛在渴望与那颗天体发生致命的一撞。
她渴望迫近的灾难,如同渴望与相爱之人的幸福结合。
这曲子点燃了爱与死、末世与救赎的联结关系。
更有违常理的是,濒死的体验使贾斯汀复生。
贾斯汀从一个忧郁症患者变成了一个能够去爱的人。
他者的存在成了爱欲的乌托邦。
拉斯·冯·提尔刻意在镜头中穿插了一些著名的古典主义绘画,以控制电影语境,并用一种特殊的符号学进行铺陈。
在超现实主义的片头字幕中他让老彼得·勃鲁盖尔的《雪中猎人》一闪而过,立刻将观看者置于凛冬的忧郁中。
图画背景中的风景止于水畔,克莱尔忽然在下一秒的镜头里出现在勃鲁盖尔的画前。
这两个镜头的衔接产生了一种相近的拓扑性质,以至于《雪中猎人》中的凛冬忧郁蔓延到了克莱尔的形象上。
这时,拉斯·冯·提尔让一块块黑色的碎片缓缓由天而降,如同黑色火焰一般将画面一点一点吞噬。
米莱斯的《奥菲利亚》上有一朵花,未被莎翁提及。
一朵红色的罂粟花,象征爱欲、梦境和幻觉。
美丽的奥菲利亚向水中一步步行进,芳唇微启,失神的目光投向远方,神似圣人或者是热恋者。
这再一次指出了爱与死的亲缘关系。
奥菲利亚——哈姆雷特所爱之人,歌唱着,如同莎翁笔下的塞壬一般,死去。
落花覆盖了她的周身。
她完成了一次美的死亡,一次殉情。
卡拉瓦乔的《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也是关于欲望与死亡的图像。
勃鲁盖尔的《安乐乡》则展示出一幅饱和乃至过剩的社会图景,所谓极乐,与地狱无异。
脑满肠肥的人们麻木地躺在地上,餍足至于精疲力竭。
在“安乐乡”,仙人掌不长刺,而直接长成了面包,所有的事物皆为利好,就像仙人掌都可以被食用和分享一样。
这种餍足的社会模式与《忧郁症》中病态的“婚礼社会”有异曲同工之处。
有趣的是,贾斯汀将勃鲁盖尔的《安乐乡》直接放在威廉·布莱克的一幅插画旁边,一个被刺穿肋骨吊起来的奴隶被勾画得栩栩如生。
积极世界的隐形暴力与消极世界的血腥暴力形成了鲜明对照,说明了“安乐”是建立在剥削和榨取的基础上的。
这一系列连环画般的画面是对整个电影语言的直观呈现。
爱欲、对爱情之渴望战胜了忧郁症,带领你从“同质化的地狱”走进他者的“乌托邦”。
《忧郁症》中世界末日一般的天空很像布朗肖笔下童年时光里那种空荡荡的天空。
那天空突然闯入他的“同质化的地狱”,向他打开了他者乌托邦的大门。
“我那时是个孩子,才七八岁,住在郊外一座空空荡荡的房子里。
有一天,我站在被锁死的窗户旁向外看,突然——特别特别地突然,我看到那天空仿佛开了个洞,对我敞开了那‘无限之无限’,并邀请我抓住这一夺人心魄的瞬间,跟着它过去看看‘无限之无限’的世界那边。
它带来了出人意料的后果——突然间发现天空是彻底的空荡,既不可知,又明亮动人,只是,上帝去哪儿了?
很明显,这一现象凌驾于对上帝存在的证明之上,使孩子感到一种狂喜,那种不可描述的快乐使他热泪盈眶——我必须说出真相——我知道,那是那孩子最后的眼泪。
”这一灾难性的世界,以及“外界”和“他者”的闯入,意味着去“自我”化,即把“我的”部分剔除和清空,迎接死亡:“天空空荡荡,死亡的大幕缓缓拉开,灾难即将到临。
”可是灾难使孩子感受到一种“毁灭式的幸福”,即“不在场的幸福”。
高宗在世的时候,四海清平,正是太平盛世,普天下的货殖流到帝都。
长安是当时世界上第一壮丽大城。
城里立着皇上的宫城,说不尽的琼楼玉宇,雕梁画栋,无论巴格达的哈里发,还是波斯的皇帝,都没见过这样的宫殿。
皇上有世界上最美的后妃,就连宫中的洗衣女,到土耳其的奴隶市场都能卖一斗珍珠的价钱。
他还吃着洋人闻所未闻的美味,就连他的御厨泔水桶中的杂物都可以成为欧洲子爵、伯爵,乃至公爵、亲王席上的珍馐。
他穿着金线剌绣的软缎,那是全世界的人都没见过的。
皇上家里用丝绸做擦桌布,用白玉做磨刀石,用黄金做马桶,用安南的碧玉砌成浴池。
他简直什么也不缺,于是他就得了轻微的抑郁症。
王小波《 舅舅情人》对,如果你住豪宅,闲来无事买个天文望远镜看星星,摘摘蓝莓骑骑马,不幸又有个破碎的家庭,那你不得忧郁症谁得?
(好吧,写到这里的时候我仔细想过,这是不是纯粹是个国产屌丝面对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无力的自我安慰。
结论是有可能。
)然后,我忍不住去看了下豆瓣影评。
发现果然,像我这样想的大有人在。
两边倒局面很明显。
一部分是这样说的:一部以《男人装》时尚大片开场的艺术片,一通矫情之后以彗星撞地球结束。
另一部分是这样说的:FUCK疯作!
幽暗之明火,孤望之魂束,而忧郁,是整个世界巨大的不灭的幽蓝色疮痍。
慢格序幕似神迹画卷,缘后则是旷袤的紧闭感,藩篱般雾蒙蒙地笼住你我。
老实说,我不怎么看得懂后面那个人确切在说什么。
但对我而言,不算长也不算太短的生活已经告诉了我矫情这个词的复杂性。
大多数时候我们所谓的矫情,只不过源于语境的不同。
我说我爱你,我说今天天真蓝,我说生而为人对不起,如果我的话没能击中你,那么我就矫情了。
如此而已。
我想说,这部片要想击中我国人民,真的不容易。
我们的外壳太厚了,我们要想的太多了,我们太过于坚强了。
做穷人的好处之一就在于:你不太容易得高血压糖尿病。
看影片前半段的时候就感觉到伯格曼扑面而来:一片绿地中的庄园,空旷大房子里冷漠的人情——姐妹之间,尤其是母女之间,以及,所有角色都像在给杂志拍照,静止,沉默,斜视45度,作此时导演还没甩包袱,俺也沉浸在一知半解的快感中,直到末日和死亡的暗示越来越重,Justine说“世界充满邪恶,无人会留恋,地球是宇宙中唯一的生命载体。
”这片就完全进入到伯格曼的语境,同时俺也知道,它很难引起观众情感上的共鸣,因为它违反了“神的第一定律”所谓“神的第一定律”,当然建立在神客观存在,而且全能至善的假设。
具体内容为:“不承认神或对神无意识的人一样可享神的恩赐。
”这条定律是必要的——假设有神而他就在你的面前,你如何确定呢——查看身份证,或让他拔出石头里的宝剑?
一个靠谱的神能预料到人的无知——对身份和生存意义的无知,而不是强调”不信就整你“,如同多数宗教的十不准上写的那样理论上,理性上,逻辑上,一个无知的人就该像伯格曼或伍迪·艾伦,当他们意识到“生命的出现源自偶然,肉体的死亡即是尽头”的可能性,就会得出“生活无意义”的结论,类似于Justine,永远开心不起来理论上,理性上,逻辑上,你无法在那样的前提下还让人相信“生活是值得为之奋斗的”,但在现实中,这些鬼扯淡的命中率极高,催尿励志无所不能。
这是因为神为了实现第一定律而给人类打了“死亡防治疫苗”,于是在默认的无神论者泛滥的中国,也少见没病没灾就被死亡吓破胆的人结果是,《第七封印》或《星尘往事》之类唬人的作品往往适得其反,没有人看完后会大喊:“给我跟上吊的绳儿。
‘而是:”这他妈的太吊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表现为”我要去睡觉“)俺捏着鼻子看圣经的短暂日子里,也有那么一两个晚上被死亡吓得屁滚尿流,就跟《怎样都行》里大喊”horror “的拉里·大卫一样,不过总体上还是吃嘛嘛香总之,人们天生注意不到死亡的主题,天生不会承认生命的虚无(承认这个的基本都是为了勾引文艺女青年)《忧郁症》也一样,里头搞得小行星撞击,还有女主角那个悲观厌世影响不到任何人——拉斯·冯·提尔是个连戛纳都敢驱逐的可爱而猥琐的胖子,凭什么与神的定律叫板呢以上内容,不完全地解释了该片低分的原因当然,仅因为主题,俺就可以把它和《生命之树》选为最爱之一除此之外,这片里真正有趣的是人对死亡的反应,Claire知道2012要到了,就带着孩子去Village,The Village有啥?
奈特·希亚马兰吗(俺喜欢这个冷笑话),不还是一样死。
但可以理解,要是我,也想找个人多的地儿,您想象一下——跟很多人一起等死舒坦,还是在无人小岛上等死舒坦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说明你也不是理性的动物,如果所有人都那么感性——我觉得,这来自超自然力量的人为设计的可能,要比只是偶然”进化“的可能性大得多所以在内心深处我一直相信神的存在——不是”中国人需要信仰“那一类的比喻暗喻隐喻,神必须跟隔壁二大爷一样鲜活生动。
当然,个人信仰从来不重要,因为答案在过去已经发生也就是说,神已经存在了,哪怕你不承认或者不存在,那可就倒血霉了
说得真好,可是并没有怎样体验到(略(也可能由于“知识”的匮乏在同类的地狱中,他者可能会以末日宣判者的形象出现。
换句话说:如今,只有世界末日能把我们从同类的地狱中解救出来。
因此,拉斯·冯·提尔在电影《忧郁症》开始即引入一颗具有毁灭性的、被视为将带来世界末日的灾星。
灾难(desaster)的德文名Unstern(拉丁文为Des-astrum),原意也是“不祥之星”。
贾斯汀和姐姐克莱尔一同发现了夜空中一颗微微泛红的星球,后来它被证明是一颗灾星。
灾星被命名为“忧郁”,它带来了一串厄运,可同时又具备疗愈、净化的效果。
因此,“忧郁”之星是一个悖论式的存在,它一方面治疗忧郁,一方面引起特定形式的忧郁。
它作为一个“他者”出现,救贾斯汀于自恋的泥淖。
在这颗毁灭的星球面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力。
爱欲战胜忧郁。
爱与忧郁之间的张力从一开始就渲染了电影《忧郁症》的氛围。
《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序曲框定了整部电影的音乐结构,唤起了爱的力量。
忧郁症是一种“爱无能”的体现。
当“忧郁之星”作为“他者”闯入贾斯汀的“自我世界”之后,贾斯汀燃起了一股对情欲的渴望。
在河边岩石上裸体的一幕中,可以看到一个坠入爱河的女子被情欲湮没身体。
在这颗死亡星球的暗灰色光芒里,贾斯汀舒展四肢,满怀期待,仿佛在渴望与那颗天体发生致命的一撞。
她渴望迫近的灾难,如同渴望与相爱之人的幸福结合。
在这里,我们自然而然会想到伊索尔德的“殉情”。
濒死一刻,伊索尔德心满意足地将自己奉献给了“飘摇宇宙中世界的微风和芳香”。
无独有偶,在影片仅有的这一处情欲场景中,《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序曲再次响起。
神奇的是,这曲子点燃了爱与死、末世与救赎的联结关系。
更有违常理的是,濒死的体验使贾斯汀复生。
死亡为她打开了他者的世界,将她从自恋的牢狱中解救出来,贾斯汀全身心投入到帮助克莱尔和她的儿子中去。
这部电影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主人公的变形记,贾斯汀从一个忧郁症患者变成了一个能够去爱的人。
他者的存在成了爱欲的乌托邦。
拉斯·冯·提尔刻意在镜头中穿插了一些著名的古典主义绘画,以控制电影语境,并用一种特殊的符号学进行铺陈。
例如,在超现实主义的片头字幕中他让老彼得·勃鲁盖尔的《雪中猎人》一闪而过,立刻将观看者置于凛冬的忧郁中。
图画背景中的风景止于水畔,克莱尔忽然在下一秒的镜头里出现在勃鲁盖尔的画前。
这两个镜头的衔接产生了一种相近的拓扑性质,以至于《雪中猎人》中的凛冬忧郁蔓延到了克莱尔的形象上。
穿深色衣服的猎人垂头丧气地返家,树上的黑色鸟儿使这一冬景更显荒凉。
客栈的招牌上写着“寻鹿”二字,上面画着一幅圣人的小像,那牌子斜挂在屋顶,摇摇欲坠——这个被寒冬笼罩的忧郁世界似乎被上帝遗忘了。
这时,拉斯·冯·提尔让一块块黑色的碎片缓缓由天而降,如同黑色火焰一般将画面一点一点吞噬。
随后,另一个绘画主题的镜头切入,贾斯汀如同约翰·埃弗里特·米莱斯的《奥菲利亚》(Ophelia)一样,手持花环,一步一步进入水中。
在与克莱尔争吵之后,贾斯汀再度陷入绝望,她无助的目光滑向马列维奇的抽象画。
情绪冲动之下,她从书架上抓起一本书翻开来,一些新的具有暗示性的绘画出现在镜头里,它们无一例外地指向人类具有毁灭性的狂热和激情。
此时此刻,《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序曲再次响起,再度与爱、渴望、死亡的主题呼应。
贾斯汀首先看到的是勃鲁盖尔的《雪中猎人》,随后她又很快翻到米莱斯的《奥菲利亚》,然后是卡拉瓦乔的《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David mit dem Haupt Goliaths)和勃鲁盖尔的《安乐乡》(Schlaraffenland),最后是卡尔·弗雷德里克·希尔的一幅素描,画着一头正在孤独鸣叫的鹿。
美丽的奥菲利亚向水中一步步行进,芳唇微启,失神的目光投向远方,神似圣人或者是热恋者。
这再一次指出了爱与死的亲缘关系。
奥菲利亚——哈姆雷特所爱之人,歌唱着,如同莎翁笔下的塞壬一般,死去。
落花覆盖了她的周身。
她完成了一次美的死亡,一次殉情。
米莱斯的《奥菲利亚》上有一朵花,未被莎翁提及
勃鲁盖尔的《安乐乡》则展示出一幅饱和乃至过剩的社会图景,所谓极乐,与地狱无异。
脑满肠肥的人们麻木地躺在地上,餍足至于精疲力竭。
在“安乐乡”,仙人掌不长刺,而直接长成了面包,所有的事物皆为利好,就像仙人掌都可以被食用和分享一样。
这种餍足的社会模式与《忧郁症》中病态的“婚礼社会”(Hochzeitsgesellschaft)有异曲同工之处。
卡拉瓦乔的《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也是关于欲望与死亡的图像。
有趣的是,贾斯汀将勃鲁盖尔的《安乐乡》直接放在威廉·布莱克的一幅插画旁边,一个被刺穿肋骨吊起来的奴隶被勾画得栩栩如生。
积极世界的隐形暴力与消极世界的血腥暴力形成了鲜明对照,说明了“安乐”是建立在剥削和榨取的基础上的。
贾斯汀离开图书馆前朝书架扔去的是卡尔·弗里德里克·希尔的素描《交欢的雄鹿》(röhrenden Hirschs)。
画面无法激起任何情欲或者对爱的渴望,尽管贾斯汀在内心感受到了它——这里仍然表现出了一种压抑的“爱无能”。
显然,拉斯·冯·提尔深知卡尔·弗里德里克·希尔一生忍受着精神病和忧郁症的痛苦。
这一系列连环画般的画面是对整个电影语言的直观呈现。
爱欲、对爱情之渴望战胜了忧郁症,带领你从“同质化的地狱”走进他者的“乌托邦”。
《忧郁症》中世界末日一般的天空很像布朗肖笔下童年时光里那种空荡荡的天空。
那天空突然闯入他的“同质化的地狱”,向他打开了他者乌托邦的大门。
“我那时是个孩子,才七八岁,住在郊外一座空空荡荡的房子里。
有一天,我站在被锁死的窗户旁向外看,突然——特别特别地突然,我看到那天空仿佛开了个洞,对我敞开了那‘无限之无限’,并邀请我抓住这一夺人心魄的瞬间,跟着它过去看看‘无限之无限’的世界那边。
它带来了出人意料的后果——突然间发现天空是彻底的空荡,既不可知,又明亮动人,只是,上帝去哪儿了?
很明显,这一现象凌驾于对上帝存在的证明之上,使孩子感到一种狂喜,那种不可描述的快乐使他热泪盈眶——我必须说出真相——我知道,那是那孩子最后的眼泪。
”[插图]孩子被天空的无边无际所吸引,“自我”的边界崩溃了,清空了,“自我”逃离了出去,走进了“外面”的乌托邦。
这一灾难性的世界,以及“外界”和“他者”的闯入,意味着去“自我”化,即把“我的”部分剔除和清空,迎接死亡:“天空空荡荡,死亡的大幕缓缓拉开,灾难即将到临。
”可是灾难使孩子感受到一种“毁灭式的幸福”,即“不在场的幸福”。
这体现了一种灾难辩证法,这也是电影《忧郁症》的架构。
灾难性的厄运意外地扭转局面,带来了好运。
正所谓,否极泰来。
故事依然简单而直白——被抑郁症困扰的妹妹和惧怕世界末日降临的姐姐,一起等候末日的降临。
如何生成一种混沌却凝聚的能量?
空间的失真性;开篇预言,结局拥抱预言;几乎没有事件的发生,人物始终在情绪重压下游走,在观众脑海中生成已发生、即将发生、却始终止于影像的事件。
空间为何失真?
因为它足够庄严,又被轻佻地冒犯与把玩。
巨大如迷宫般的古堡,古堡外是开阔的草坪,草坪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湖水,与天空相接——此为庄严。
妹妹逃离人造温馨的婚礼现场,平躺在闭锁房间的浴缸;撕破媚俗的婚纱,开着游览车横行于草坪,赤裸着身体沐浴星光;嘲笑权势,厌弃爱人,以惺惺作态的假笑敷衍假意的圣洁——此为轻佻。
古堡如恒星,妹妹和姐姐恰如两颗孤星。
妹妹不断逾矩,试图冲破乏味的公转轨道,以维持自由且平衡的自转运动,她尚可以逃离宴会,躲避入房间或藏匿于丛林,然而姐姐不能,她无处可逃,有序而精密的公转运动是她生命的支撑,自转运动则是她无力负荷的压迫。
不论是古堡内、古堡外、庄园外、甚至星球外,与她而言,始终空气稀薄、日光熹微、孤独永随。
这是一部雕塑电影,像是在罗马的博物馆,目光久久停留在静态的雕像前,它们无一不摆出坚定的神情,却依然掩不住眼睑深处的疲惫和怯懦,以一种大厦将倾的姿态维持着傲立的平衡。
若读懂了她们的表情和身体,就如同经历了她们生命的全部。
电影的开篇即成预言,在瓦格纳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序曲的悲悯氛围中,高速摄影定格下人物在极端末日情境下的情绪爆发,如同用寒冰封住炙热的火焰。
导演对制造悬念毫无兴趣,他建筑了一条首尾皆可见的隧道,让观众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人物情感的碰撞与交互。
于是在影片结尾处,草坪中央用几根破枝支起开放的洞穴,求生的意志终于让位于内心的平静,与“抑郁”共生的妹妹攥住不甘“抑郁”的姐姐的手,当末日来临之时,生命陨落的灰尘终将沉入水中,像极了又一次初生。
电影终于实现了完美的闭环,在公转与自转之间找到了完美的平衡。
忧郁症(Depression)是一种自恋性的病症,病因往往是带有过度紧张和焦虑、病态性控制狂色彩的自我中心主义。
自恋型忧郁症的主体往往被自己折磨和消耗到精疲力竭,感到无所适从,被“他者”的世界遗忘。
爱欲与忧郁是相互对立存在的。
爱欲将主体从“自我”世界中拉扯出去,转移到“他者”世界。
当今世界,自恋主体的核心追求是成功。
成功可以通过确认“我”的成绩而与“他者”分离,“他者”就变成了“我”的参照物。
这一奖赏性的逻辑将自恋的主体更加牢牢地编织在他的“自我”中。
于是就产生了成功后忧郁症(Erfolgsdepression)。
忧郁症的主体深陷“自我”的旋涡直至溺毙;爱欲则能从对“他者”的体验中感知到差异的存在,引导一个人走出自恋的沼泽区。
爱欲会激发一种自愿的忘我和自我牺牲。
一种衰弱的感觉向坠入爱河的人的心头袭来,但同时一种变强的感觉接踵而至。
这种双重的感觉不是“自我”营造的,而是他者的馈赠(Gabe des Anderen)。
在同类的地狱中,他者可能会以末日宣判者的形象出现。
换句话说:如今,只有世界末日能把我们从同类的地狱中解救出来。
因此,拉斯·冯·提尔在电影《忧郁症》开始即引入一颗具有毁灭性的、被视为将带来世界末日的灾星。
灾难(desaster)的德文名Unstern(拉丁文为Des-astrum),原意也是“不祥之星”。
贾斯汀和姐姐克莱尔一同发现了夜空中一颗微微泛红的星球,后来它被证明是一颗灾星。
灾星被命名为“忧郁”,它带来了一串厄运,可同时又具备疗愈、净化的效果。
因此,“忧郁”之星是一个悖论式的存在,它一方面治疗忧郁,一方面引起特定形式的忧郁。
它作为一个“他者”出现,救贾斯汀于自恋的泥淖。
在这颗毁灭的星球面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力。
爱欲战胜忧郁。
爱与忧郁之间的张力从一开始就渲染了电影《忧郁症》的氛围。
《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序曲框定了整部电影的音乐结构,唤起了爱的力量。
忧郁症是一种“爱无能”的体现。
当“忧郁之星”作为“他者”闯入贾斯汀的“自我世界”之后,贾斯汀燃起了一股对情欲的渴望。
在河边岩石上裸体的一幕中,可以看到一个坠入爱河的女子被情欲湮没身体。
在这颗死亡星球的暗灰色光芒里,贾斯汀舒展四肢,满怀期待,仿佛在渴望与那颗天体发生致命的一撞。
她渴望迫近的灾难,如同渴望与相爱之人的幸福结合。
在这里,我们自然而然会想到伊索尔德的“殉情”。
濒死一刻,伊索尔德心满意足地将自己奉献给了“飘摇宇宙中世界的微风和芳香”。
无独有偶,在影片仅有的这一处情欲场景中,《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序曲再次响起。
神奇的是,这曲子点燃了爱与死、末世与救赎的联结关系。
更有违常理的是,濒死的体验使贾斯汀复生。
死亡为她打开了他者的世界,将她从自恋的牢狱中解救出来,贾斯汀全身心投入到帮助克莱尔和她的儿子中去。
这部电影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主人公的变形记,贾斯汀从一个忧郁症患者变成了一个能够去爱的人。
他者的存在成了爱欲的乌托邦。
拉斯·冯·提尔刻意在镜头中穿插了一些著名的古典主义绘画,以控制电影语境,并用一种特殊的符号学进行铺陈。
例如,在超现实主义的片头字幕中他让老彼得·勃鲁盖尔[2]的《雪中猎人》一闪而过,立刻将观看者置于凛冬的忧郁中。
图画背景中的风景止于水畔,克莱尔忽然在下一秒的镜头里出现在勃鲁盖尔的画前。
这两个镜头的衔接产生了一种相近的拓扑性质,以至于《雪中猎人》中的凛冬忧郁蔓延到了克莱尔的形象上。
穿深色衣服的猎人垂头丧气地返家,树上的黑色鸟儿使这一冬景更显荒凉。
客栈的招牌上写着“寻鹿”二字,上面画着一幅圣人的小像,那牌子斜挂在屋顶,摇摇欲坠——这个被寒冬笼罩的忧郁世界似乎被上帝遗忘了。
这时,拉斯·冯·提尔让一块块黑色的碎片缓缓由天而降,如同黑色火焰一般将画面一点一点吞噬。
随后,另一个绘画主题的镜头切入,贾斯汀如同约翰·埃弗里特·米莱斯[3]的《奥菲利亚》(Ophelia)一样,手持花环,一步一步进入水中。
在与克莱尔争吵之后,贾斯汀再度陷入绝望,她无助的目光滑向马列维奇[4]的抽象画。
情绪冲动之下,她从书架上抓起一本书翻开来,一些新的具有暗示性的绘画出现在镜头里,它们无一例外地指向人类具有毁灭性的狂热和激情。
此时此刻,《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序曲再次响起,再度与爱、渴望、死亡的主题呼应。
贾斯汀首先看到的是勃鲁盖尔的《雪中猎人》,随后她又很快翻到米莱斯的《奥菲利亚》,然后是卡拉瓦乔[5]的《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David mit dem Haupt Goliaths)和勃鲁盖尔的《安乐乡》(Schlaraffenland),最后是卡尔·弗雷德里克·希尔[6]的一幅素描,画着一头正在孤独鸣叫的鹿。
美丽的奥菲利亚向水中一步步行进,芳唇微启,失神的目光投向远方,神似圣人或者是热恋者。
这再一次指出了爱与死的亲缘关系。
奥菲利亚——哈姆雷特所爱之人,歌唱着,如同莎翁笔下的塞壬一般,死去。
落花覆盖了她的周身。
她完成了一次美的死亡,一次殉情。
米莱斯的《奥菲利亚》上有一朵花,未被莎翁提及。
一朵红色的罂粟花,象征爱欲、梦境和幻觉。
卡拉瓦乔的《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也是关于欲望与死亡的图像。
勃鲁盖尔的《安乐乡》则展示出一幅饱和乃至过剩的社会图景,所谓极乐,与地狱无异。
脑满肠肥的人们麻木地躺在地上,餍足至于精疲力竭。
在“安乐乡”,仙人掌不长刺,而直接长成了面包,所有的事物皆为利好,就像仙人掌都可以被食用和分享一样。
这种餍足的社会模式与《忧郁症》中病态的“婚礼社会”(Hochzeitsgesellschaft)有异曲同工之处。
有趣的是,贾斯汀将勃鲁盖尔的《安乐乡》直接放在威廉·布莱克[7]的一幅插画旁边,一个被刺穿肋骨吊起来的奴隶被勾画得栩栩如生。
积极世界的隐形暴力与消极世界的血腥暴力形成了鲜明对照,说明了“安乐”是建立在剥削和榨取的基础上的。
贾斯汀离开图书馆前朝书架扔去的是卡尔·弗里德里克·希尔的素描《交欢的雄鹿》(röhrenden Hirschs)。
画面无法激起任何情欲或者对爱的渴望,尽管贾斯汀在内心感受到了它——这里仍然表现出了一种压抑的“爱无能”。
显然,拉斯·冯·提尔深知卡尔·弗里德里克·希尔一生忍受着精神病和忧郁症的痛苦。
这一系列连环画般的画面是对整个电影语言的直观呈现。
爱欲、对爱情之渴望战胜了忧郁症,带领你从“同质化的地狱”走进他者的“乌托邦”。
《忧郁症》中世界末日一般的天空很像布朗肖[8]笔下童年时光里那种空荡荡的天空。
那天空突然闯入他的“同质化的地狱”,向他打开了他者乌托邦的大门。
“我那时是个孩子,才七八岁,住在郊外一座空空荡荡的房子里。
有一天,我站在被锁死的窗户旁向外看,突然——特别特别地突然,我看到那天空仿佛开了个洞,对我敞开了那‘无限之无限’,并邀请我抓住这一夺人心魄的瞬间,跟着它过去看看‘无限之无限’的世界那边。
它带来了出人意料的后果——突然间发现天空是彻底的空荡,既不可知,又明亮动人,只是,上帝去哪儿了?
很明显,这一现象凌驾于对上帝存在的证明之上,使孩子感到一种狂喜,那种不可描述的快乐使他热泪盈眶——我必须说出真相——我知道,那是那孩子最后的眼泪。
”[9]孩子被天空的无边无际所吸引,“自我”的边界崩溃了,清空了,“自我”逃离了出去,走进了“外面”的乌托邦。
这一灾难性的世界,以及“外界”和“他者”的闯入,意味着去“自我”化,即把“我的”部分剔除和清空,迎接死亡:“天空空荡荡,死亡的大幕缓缓拉开,灾难即将到临。
”[10]可是灾难使孩子感受到一种“毁灭式的幸福”,即“不在场的幸福”。
这体现了一种灾难辩证法,这也是电影《忧郁症》的架构。
灾难性的厄运意外地扭转局面,带来了好运。
正所谓,否极泰来。
我喜欢这种女主角以为你只有脸蛋吧人家可以只对着脸拍三十分钟你也从中读得懂剧情以为你只有演技吧人家也可以只对着胸拍三十分钟你也得老实承认各种角度具美老实说我没看出justin一开始就是抑郁症在我们的四处周围,成长履历这样的怂爸恶妈变脸王老板,自以为是菜鸟,神经病文艺女青年(还是广告女青年,太tmd的exactly了!!!
)恐婚,家庭不和,在这个社会,也太正常了吧?
请导演可以落力将“不正常”再“不正常”一点让“正常”的我们知道“不正常”吧?
--所以正常的人已经小强到只会到地球毁灭才崩溃而抑郁症会因为与其他人不一样,敢于说出真相,或者拥有让人嫉妒的才华却不乖乖听话等奔溃?
得出这样的结论让我失落不已看片之前我觉得自己开始抑郁并企图通过看片完成深恶痛疾抑郁,达成摆脱抑郁的结果但当我看到影片全程抑郁者其实平静喜悦,忠于自我身与心可坦白于天地之间而“正常人”却恐惧不堪逃避生命与责任反正现在忠于自我如此困难,而地球毁灭如此简单还不如用抑郁症拯救自己?
面对这样一部既爱又恨的电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给它打分。
这也是近几年里来我所看过的最妙的一部电影了。
看这部电影简直就像是读艾柯的书一样,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
只不过后者会让人觉得钦佩,而这部影片,却让人有种略微矫情的印象。
首先从片头讲起,不得不承认,电影开始的那几分钟着实惊艳了我。
在瓦格纳创作于1865年的经典歌剧Tristan and Isolde: Prelude and Liebestod悠扬的旋律中一幅幅画面次第出现:女主角背后纷纷落下的死去的鸟,布满奇怪的双重影子的空旷广场,一幅油画前落下纸片的余烬,一颗蓝色的行星遮挡住了心宿二的光芒,母亲抱着孩子在19号高尔夫球洞附近的草滩中挣扎跋涉,倒下的骏马,无数飞虫飞绕在女主角周围圆形区域的外围,太阳月亮与蓝色行星光芒下的三个人,地球与蓝色行星,双手连接了蓝色电弧的女主角,挣脱束缚的新娘,不断接近交错的地球与蓝色行星,空无一人的沙发以及窗外正在燃烧的事物,手捧花束躺在水中的新娘,削木头的小男孩与走近的女人,吞噬地球的蓝色行星。
所有这十六个慢镜头美得让我屏住了呼吸,同时由于镜头中多次出现了我所喜欢的宇宙以及旷野,包括寂寥的意象,这一切简直要让我热泪盈眶了,在电影正式开始以前,我已经可以确认,该片的导演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家,画面感太棒了。
在这里,请大家记住这十六个慢镜头,因为其实这十六个镜头已经串起了故事的主要内容,而且包括一些暗示。
影片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Justin,第二部分:Claire。
各取自两姐妹的名字。
首先从第一部分说起,女主角结婚的场景。
第一部分借由女主角在婚礼上各种奇特的表现充分体现了她的抑郁症特征。
值得注意的四个细节:第一个细节,是女主角刚刚到达结婚现场,询问远方天空的那颗红色亮星的名字,姐夫告诉她那是天蝎座的心宿二。
这个细节也与后面新娘从宾客席中落跑,在高尔夫球场中一边小解一边望向的星空形成了某种暗示,因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时候心宿二已经被遮挡住了,消失在了星空中。
第二个细节,新娘拒绝了新郎的求欢要求,转而跑到草地上与一个陌生男人野合。
这也与之后当那个男人提出要与女主角百年好合时遭到拒绝形成了某种呼应。
或许对于患抑郁症的女主角来讲,一切来自别人、外界的请求都是某种试图侵入她个人世界的异物,这是她所无法接受的。
而她自己所追寻的,则无论在别人眼里是否合理,在她自己的感觉中,都是最为合理,以至于也许别人的反应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者说她本身也并不在乎。
第三个细节,女主角自己进到书房中,将一些打开的画册换成了另外一些画册,不知道在这里是导演本身的心理诉求,还是表现女主角的心理诉求,总之据我肤浅的观察,女主角将一些类似于波普艺术的绘画换成了印象派以及新古典主义或者说是浪漫主义的画作。
将一些由抽象符号构成的画作换成了可以表现内心情感奔突的画作。
我分析的可能不太准确,不过我个人的理解,导演这里想要表现得可能是个人的一种艺术诉求。
第四个细节,新娘也就是女主角在跟新郎一起放飞孔明灯之后,新娘通过天文望远镜观察孔明灯,但是接下来电影中出现了几张星云的图片,这也许象征着新娘内心中真正想要看到的,正是浩渺宇宙中的星云。
这一点也恰恰符合我的胃口,那就顺便提一下电影中在这个细节中出现的几张星云图,顺次描述:第一张,M16星云,也就是鹰状星云,由于其外形很像一只鹰,因此得名。
位于巨蛇座内。
第二张,则是著名的M20星云,三叶星云,其中红色部分是发射星云,而蓝色部分则是反射星云。
其位于人马座内。
第三张,依然是M16鹰状星云,不过拍摄自不同角度。
第四张图由于小生才疏学浅,所以只能根据颜色推测大概,蓝色的反射星云,大致推断是M20星云或者是M78星云的局部,这个就很不肯定了。
第一部分勾勒了女主角的状况。
整个婚礼的过程都给人一种违和感,莫名其妙的上司,奇怪的父母,致辞时说不出话来的新郎,不断在发牢骚的姐姐与姐夫。
唯一正常的也就是她的小外甥了。
尽管从某种角度上讲女主角的姐姐算是一个正常人,但是这个正常人在第二部分之中,也显得非常不正常了。
第二部分是一个科幻故事。
同时也是一个毁灭的故事。
在第二部分里,故事开始剥丝抽茧,女主角自诩可以预见未来,她的姐姐Claire则恐慌于即将撞向地球的蓝色行星,姐夫则是一个天文学家,坚称地球不会出现危险。
几个细节:第一,姐夫向女主角透露说Claire很容易就会变的焦虑,通过影片中的镜头,也可以看到貌似Claire本人的心理状况也并不是很好,所以我怀疑其实女主角一家其实都在心理上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隐患。
第二,当男主角看到蓝色行星距离地球越来越近时,突然间消失了,然后其尸体在马厩中被发现,影片暗示其为自杀。
第三,姐姐在一天晚上尾随女主角发现裸体沐浴在蓝色行星的光芒中,并且一边抚摸自己一边很享受的样子。
第四,每次女主角骑马到了一个特定的小路,马总不愿意跑过去,接下来当姐姐Claire带着孩子落跑时,恰巧走的就是这条路,这时候天上下起了乒乓球大小的冰雹,请注意关键的地方出现了,那就是母子二人身旁的高尔夫球洞的标号旗,上面赫然写着19。
而不难回忆起来的是,在第一部中,姐夫曾经两次提到,高尔夫球场中只有18个球洞。
这个第19号球洞或许是在某种意义上表示,一个人对于自我与本我的一种超越,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遭受外界的打击(冰雹),而最后,或许是出于懦弱,人会选择回归,面对死亡,直接引出最后的结局。
以上是对剧情的大致分析,下面说一下本人对于这部电影的一点点看法。
导演明显是一个艺术气息很浓的人,唯美的画面感,无论是取景、穿插出现的星云、对于气氛的控制能力,都很值得称道。
但是,我个人的理解,从电影的第一部看来,这部电影是一部心理片,而第二部,则直接变成了灾难片。
这里面有一些令人费解与跳跃的地方。
对于这一点,我的看法是:导演应该是从忧郁症本身来入手,因为忧郁症患者在古时候很多时间里被看做是先知一样的人物,因为忧郁症患者有一种渴望世界灭亡,渴望世界末日来临的情感,就仿佛影片中女主角的未卜先知能力一样,我想导演也在暗示这一点。
因此,导演旨在通过末日来形容忧郁症本身。
女主角已经罹患了忧郁症,这种病症在某种程度上摧残着女主角,也许会最终将其击垮,影片中也有叙述,比如女主角虚弱的体质。
而没有患上忧郁症的人,则均毁灭于一场来自于一颗名叫忧郁行星的蓝色星球所带来的灾难。
这里插句题外话,对于蓝色行星的运行轨迹,我觉得有些出入,因为从体积来看蓝色行星比地球要大得多,所以那张图上画的行星运行轨道并不准确,地球应该会被拉离最初的运行轨道。
不过这里相信导演也是做了事先调研的,对于艺术,就不苛求这么多了。
导演用这样一种末日的手法来象征意义的表现了忧郁症毁灭世界的意象。
其艺术表现力虽然值得称道。
但不得不讲的是,将这样两个故事拼凑到一起,确实有些牵强。
而且影片中或多或少的提到了星空中的星云与星座,不知道是我的过度诠释还是理解错误,影片似乎在暗示,这颗蓝色的忧郁行星似乎是被女主角的心中忧郁的情感吸引而来,所以她才那样的笃定,所以她才总是热衷于仰望星空。
有些牵强的故事叙述风格,可以说这部影片是一部很好的艺术作品,但并没有很好的讲一个故事。
给人很美的感觉,却同时让人心绪烦乱,丝毫找不出任何的逻辑性。
所以,感觉此片有些极端,很难评分,但此篇评论又不得不评分,所以最后不得不给到一个不尴不尬的分数:三星。
在影评的最后,补充一个细节,在序幕中出现的那幅画,由彼得·勃鲁盖尔所作,这位16世纪的荷兰画派画匠秉承了博斯的画风。
而电影中的这幅画名叫《雪中猎人》,创作于1565年,现收藏于维也纳美术史博物馆。
好比说:一个人不想活了然后行星撞地球了想活的人怕了这个人不怕请问,以上内容拍成一部片子有何意义?
如果说电影想表现的是如佛教中说的厌离心那么厌离心只是非常粗浅的阶段她由于自我的厌离而不悲悯众生如果说电影是基督教世界末日的翻版她在电影中明明说:地球的生命是邪恶的是魔鬼在说邪恶,还是她是上帝?
当然,如果你先坚定不移地相信神经病是哲人那么神经病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奥义只是你听不懂其实可以这样理解:作为无间地狱的女魔头她先跟人兽交(结婚之夜草地上,因为女魔头跟人类不是同一种生物,所以是兽交)然后跟melancholia星球神交(脱光衣服在melancholia光下)至于一种humanoid如何和一个星球神交至今是一个谜
要观看拉斯·冯·特利尔的新片《忧郁症》,这想法本身就是一桩极需要勇气的事情。
看过他的“良心三部曲”,对他丝丝入扣的叙事能力了然于胸;看过《反基督者》,更知道他能以极其诗化的语言讲述极其郁闷乃至疯魔的事情。
于是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前忧郁症患者会讲出什么样关于忧郁的故事,让你既觉得生无所欲前路茫茫,又因为其叙事和抒情的强大而不得不一直看到结局。
三天三夜的思想动员之后,终于把片子看了。
不得不说,这是佳作。
用导演自己的话给这部作品定位,这是他最干净的一部电影了,没有乱交,没有堕落,只有挣扎的努力和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出的困惑。
一对姐妹是片中主角,妹妹因为忧郁症严重,在婚礼上失去了工作和爱情;姐姐虽然心理相对正常,但因世界末日将要来临而濒临崩溃。
最有意味的是出场不多的姐夫,一副鄙夷忧郁症患者的模样,言必称科学与乐观,却在得知地球将要毁灭后第一时间服药自杀。
无论当下正常与否,终将被忧郁症所吞噬,这大概是此片要反复论证的人类逃不出的厄运吧。
或者说,文明只要存在,就免不了终极意义的忧郁,文明与忧郁共生共灭,互为隐喻。
导演来自丹麦。
北欧,一个盛产忧郁症的地方。
这大概与自然环境脱不了关系,冬天漫长无比,户外寒冷而景致单调,黑夜笼罩的时间又远远超出白昼长度,人们不得不终日在家中闲坐,或者醉生梦死,或者思考终极意义。
听说了好几个北欧朋友先后患上忧郁症的经历,仿佛这是像感冒一样的日常病症,人人至少都得轮上一次。
相比之下,我们身边也有各式各样的忧郁,只不过区别在于,他们的忧郁是生活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无所事事的忧郁,而我们则是生活永远达不到那种程度而不得不无奈绝望的忧郁。
先不要说什么社会的自由民主、公民的平等权利,单是每天早上起来看到窗外雾蒙蒙的天气,就足够让人精神不振了。
更不要提餐桌上的食物、路上的交通状况、与时俱进的房价、上网还需不断更新办法翻墙的种种麻烦……没有一样,是可以让人心情舒畅的。
也许你可以说,生活就是如此,不能改变它的话,那就适应它。
即便身边全是毒气,也可以放声大笑,毕竟,你抱怨你骂街你哭泣,也动不了这个社会分毫。
这话说得没错,只是这样的持续笑容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啊,一天两天可以,眼见着自身所处环境一天天糟糕下去,脸上还挂着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豪迈,实在是疲倦又不免滑稽。
其实不想谈这些的,难得看到一部佳片,讨论一下导演绝美的镜头语言和演员爆发性的演技,讨论一下片子里入木三分的心理描写和人性挣扎,该是多么虚渺快乐的事情。
把这样的一种休闲,硬生生变成对社会对体制的不满控诉,恐怕很煞风景,甚至被导演本尊知道的话,也会感到不受尊重吧。
可是,现在讨论什么事情可以避开现实呢?
即便我想说自己内心应对忧郁的办法,也不得不提及,这忧郁本身形成的原因——它除了生发于对人生意义的虚无的思考之外,还要加上一条,对现世生活如何选择。
是收拾行李一走了之,还是打起精神为有可能好一点更有可能你在其中毫无作用的未来打拼下去?
而就在这些思考过程中,各种令人忧郁的因素又层出不穷强压上来了。
至于应对的办法,宗教信仰或者是一种,有缘进入此门的人们是多么幸运。
片中世界末日的来临也是一种。
姐姐终日惶惶,在突如其来的毁灭面前失声痛哭;妹妹却只是同情地看着她的失态,作为忧郁症患者,她早已在精神世界中体会到太多次末日的感觉了。
在末日来临之际,无论如何费尽心力寻找解脱之道,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这样向死而生的设想,大概也能给人一些面对当下的勇气吧。
那么,在信仰之门前不得入的人们,好在,2012就要到了。
我还以为是小清新电影,你妹的科幻片啊。滑稽死了!
初看观感极差,重温被结尾震到目瞪口呆,今日的我们眼看行星如满月垂挂视野,静坐于自造的方舟洞穴等待天地鸿蒙初开时的轰鸣,是否代入感过强?当烈焰充斥满幅银幕,影院中的观众如膜拜外星的异教文明,闭眼惟愿与天地共生死。当冯提尔以马利克式哲学思维拍电影(巧合的是,《生命之树》居然是同一年的),即使拍庸常家庭戏也是脑回路异常(看看疯提尔如何掌控狗血题材,看看疯狂粉丝是如何非要嵌入《雪中猎人》以致敬老塔)——如何将行星撞地球的宇宙事件与个人情感联结?杰斯丁从一场婚礼表演退出,斩断人缘和情缘,化身为先知,预言人类之绝对孤独和必将毁灭的命运;而克莱尔则代表人类徒劳的困兽犹斗,果然是全人类毁灭爱好者啊!
拉斯冯提尔总是能很严肃地扯一个蛋,他陷入的情绪像块肥肉,我总是很难观赏下去。鲍小强同志走来走去,我总以为要出人命了。
开篇画面效果非常棒。简单,平静,沉稳中透着彻骨的冷气。赞音乐,太合适这部电影了。女配演技不必女主差。
做梦都想拍的电影。
拉斯-冯提尔的《Melancholia》是到目前为止在戛纳看过的最有意思的竞赛片,主要源于该片的解读空间和路径都十分丰饶:无神论、超我-本我,冯-提尔创作上从内收性的创作到外放性表达方式的转变,等等等等。该片开头如同Annie Leibovitz的照片一般,在讶异中吊足了人的胃口。
被骗了!!!!!
算上后面的《女性瘾者》,截至目前这部在我这儿基本是拉斯·冯·提尔新千年最佳了,末世寓言看了不少,但像《忧郁症》这般将末日描述得如此真实可怖却又魅力无穷的电影却着实不多;某种意义上讲,疯提尔电影里的女主从来都不是一个正常个体,她们往往被赋予了种种特殊身份和经历,但这部里的贾斯汀却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只不过她是一名忧郁症患者,一个禁不住刺激、整日郁郁寡欢、会因末日的到来而感悲伤也会因末日而释然的人,你甚至能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反好莱坞什么的放疯提尔这里早已习以为常了,对于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好莱坞门下走狗这一点我倒是越来越不怀疑,他要做的仅仅是复制并超越自己,无论是前半段的婚礼还是结尾超现实一幕都与《破浪》如出一辙,而其在演员调教上的造诣则充分体现在我对克里斯汀·邓斯特的印象大有改观这一点上。
拒绝阐述过度
看完确实让人很忧郁~
冯提尔最优美的作品。
同样的开篇手法,充满个人特色,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对反基督者的一种延续,这次加入了末世情结,老冯已经走火入魔了。立意略显浮夸,克斯汀邓斯特的这张脸也缺乏深度,所表达的心理灾难主旨恐怕又被不少人诟病,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代价。
画面不错~~可是我实在不明白导演是怎么从忧郁症患者搞到世界末日的
冯提尔的感觉,那种感觉,越来越少了。。
看完第二章节才发现得了抑郁症的是姐姐,而不是妹妹。在压抑的色调还有鬼魅的背景音乐烘托下要轻松看完这片不容易啊。
“忧郁吞噬人类”,受访时拉斯冯提尔这样解读自己的作品,一个星球的毁灭性包裹令人饱胀和充实。超现实华美序曲,之后故事分说两段,视听语言勉强沿袭当年纯洁誓约。克斯汀邓斯特替代原本属于佩内洛普克鲁兹的角色喜获戛纳垂青
电影整体不如反基督者一气呵成,牛逼到底。邓斯特的裸体曲线很美,看上去挺像一匹很健硕的马……
只因他捕捉到那難以言喻的感覺
太催眠的片子了,抑郁至死的片子啊。很另类,不喜欢。
配乐赞到爆。i can feel the feeling of afra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