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式離婚》,承襲導演得獎傑作《伊朗式分居》譯名,但事實上跟伊朗的關係不大。
原名”Le passé”,意思就是「過去」。
故事講述一個伊朗男人應分別四年的法籍妻子要求,回到法國辦離婚手續,好讓她能重新上路;事情當然沒這樣簡單辦妥,等著他的是妻子生活裡一籮爛攤子,而一切歸根結底,自然是箇中人一籃子的「過去」⋯⋯導演 Asghar FARHADI 的敘事技藝大抵會令每一位編劇驚嘆,繼《分居》後,又一次把一個倫理劇情片弄得如斯撲朔迷離,卻又在人情世故裡如此的確鑿。
這麼別樹一幟的「家庭懸念片」幾乎就是導演的簽名了。
記得伊郎男人對前妻有這麼令人熟悉的一句:「你為什麼不說你有一段新的關係?
」其實電影裡不同人物之間都好幾次問到對方「你為什麼不說⋯」這樣那樣的事了,我覺得這正好問到點子上---對於 FARHADI 這位懸念達人的敘事技藝而言,關鍵不就是「你為什麼不說?
」
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Asghar Farhadi)算是过去十年间迅速走红,并在国际影坛上奠定地位的作者导演,多亏有柏林电影节这个伯乐,令他的作品可以让广大观众所熟知。
从获得银熊最佳导演的《关于伊丽》到扬名立万的金熊奖《一次别离》,他在柏林的征途走得相当顺畅。
也许鉴于此,身为欧洲三大电影节之首的戛纳自然想把这位红人抢过来。
在《一次别离》红遍全球影坛后,法国主动向法哈蒂抛出橄榄枝,自然也就有了《过往》这部非母语影片的诞生,该片也很自然顺利入选了2013年戛纳竞赛单元。
不过,法哈蒂在欧洲的头炮不如人意,这部法语片在当年只拿下最佳女演员奖。
这部《过往》的质量比《一次别离》要差了一大截,明显是法哈蒂在法国拍摄导致水土不服的缘故。
叙事模式跟《一次别离》如出一辙,依然是情感伦理题材,又是牵涉到两个家庭,其中一对夫妻也是在处理离婚。
然而,这毕竟不是发生在伊朗的故事,原本伊朗的阶级、宗教、法律等现实问题难以全盘移植到法国背景里,这些可使出诀窍的闪光点全然消失不见了。
法哈蒂自然无法使出他此前的杀手锏,令人物角色深陷于两难处境来推动戏剧化情节,制造出扣人心弦的节奏感。
于是,这部法语片只围绕家庭和婚姻做文章,较为细碎繁琐,代入感不强。
像女主角这样有多个前夫,在跟前夫没办妥离婚手续就和新欢同居的情节,在伊朗这种保守的国度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在欧洲人看来简直稀松平常。
虽然这个性格独立蛮横、婚姻史复杂混乱的女人在叙事悬念上算是一个优势,但是反复聒噪的争吵场景似乎有做过头的嫌疑,无法让观众更理性去理解她这个角色。
话说回来,这对于喜欢炫耀演技的女演员来说可谓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这也是贝热尼丝·贝乔获得戛纳影后的一颗砝码,毕竟这种戏剧性强烈的爆发性演绎非常抢夺眼球。
这种在剧本上“做过头”的倾向在后半段情节里也有浮现,大女儿写邮件“告发”母亲恋情,以及女洗衣工和原配妻子间的“斗法”怎么看都难以想象出自地道的法国电影,怀疑是法哈蒂深受美剧影响,尤其是大女儿这个角色的塑造太像是美国青春片里跳出来的模子,完全不像是欧洲艺术片的气质。
这种人物塑造的水土不服有点像王家卫在失败之作《蓝莓之夜》里的全盘西化,不过,法哈蒂高超的编剧技艺又足以掩藏掉这些刺眼的缺点,这个抽丝剥茧的剧本绝对是影片最大的亮点。
由一对办理离婚手续的夫妻牵扯出各自的往事,最后再引到另一对夫妻之间生离死别的感情。
女主角过往的复杂婚姻史、几个孩子的归属,全都隐藏在人物对话里,随着情节展开而娓娓道出。
好几场室内戏的场面调度出色,在狭小空间内刻画出人物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和氛围,有一幕前夫和现任男友在厨房里早餐初次碰面的场景,就是很鲜明的例子。
隐藏叙事关键的手法跟《一次别离》也有相似之处,前半段家庭争吵的情节里率先抛出植物人妻子这个悬念,后半段女儿离家出走这个情节也紧紧扣住这个关键,令情节逐渐转向悬疑意味浓郁的类型情节。
最后的揭秘有点弱化,幸好还有植物人妻子压轴登场的一幕扳回一城。
这一幕无缘无故让我想起阿莫多瓦的《对她有话儿》,算是近年看过影片中一个接近完美的结尾。
发愿看完法哈蒂的所有导演作品后整理出一篇集评,此其四也。
一个创作者离开本国,拍一部海外电影,如果全是本国人民的情感故事,还好拍些,否则很难成功,但是法哈蒂通过本片显示了他过硬的编导才华,四个主要角色,一个是伊朗人,另一个是伊朗移民,女主角和女儿都是法国人,她们的情感拿捏不知法国人民如何看,我作为中国观众,看不出露怯。
相较《一次别离》和《推销员》,作品深度打了些折扣,但是,法哈蒂也不经意地展示了他构建情节的能力,剧情推进过程中随时有翻转,遂令闷片也不显得那么闷了。
优秀创作者不能像贾科长只能玩拙朴一路,能炫技的文艺片大师才是真大师,从这个意思上讲,法哈蒂快能和伍迪艾伦看齐了。
伍迪的电影,除了相当比例的话唠闷片外,也有一部分是学习类型片剧作法则的作品,尤其是近年的《赛末点》,最令我意外,快80的老头了,毫无衰老征兆。
伍迪和杨振宁的存在,让油腻中年男也可以从容不迫地谈论包浆和手串了。
最后,以本片为例,讲一则剧作经验,片中从一开始就给观众暗示,继女爱继父,但是一直没有表白,让观众以为最后二人会情感爆发或继父领养继女,但是,法哈蒂没有这样写,这很高明。
如观众所愿,就是电影了;未如观众所愿,这才是生活。
首先我觉得这是一部很棒的电影,但首先你需要平静你自己的心,因为你跟着导演的步伐你会发现你非常的投入到每一个角色的内心,每个人的感觉你都能去感同身受这非常之棒!
当然,如果现在的你很浮躁,那你放弃吧,因为我记得两年前我点开没看半小时就关了,而现在突然再打开看前一段的时候我就感觉似曾相识,应该是看过,原来还真看过,在两年前,因为我的浮躁而错过了这部好电影,很惭愧,庆幸的是我这个机会我重新打开并看完了,这种感觉很棒。
接下来我说一下电影,看见很多影评都在剧透那我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觉得最让我感到揪心和难受的是露西,女主的大女儿,可以说她是这部戏的高潮的导火索了,因为随着剧情走我能深有体会到露西的感受,我还记得小时候犯错总是道歉,向父母向家人,并得到原谅。
而在每一次作出道歉的决定之前我的心总是难受的,因为我害怕,害怕不被原谅,也害怕会被挨打,也害怕会被抛弃。
这种感觉非常不堪,却也只能是唯一的办法去解决,因为获得原谅你将会感受到人生无比的轻松,就算只是孩童时候都感受到被原谅的快感。
可是长大后你是否还有继续道歉和乞讨原谅,你是否在每一次犯过错的时候选择逃避而不是去面对,你是否因为一个自己的错误而选择失去一个朋友甚至家人,我想这些都会有吧,那些标一个2星的朋友你是否能看见这部电影所诉说的主题是什么,你是否能体会到电影告诉你的真谛。
电影最后一幕的眼泪让我哽咽,但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就是觉得心很难受,但是很美,最后的配乐真的是恰到好处,总之,请你静下心来去体会一次道歉和原谅吧。
《过往》电影剧本文/〔伊朗〕阿斯哈·法哈蒂译/曹轶1.内景,戴高乐机场,日玛丽站在分隔机场航站楼和行李提取区的玻璃墙后面等待某人的到来。
她手里拿着一把简单的花束,目光在刚刚到达的乘客里搜寻。
玛丽的神色透出一丝担忧。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的背影上。
她仔细地分辨,仍然无法肯定这是不是她要接的人。
这个男人正和其他乘客一起等待行李。
玛丽换了个位置好辨清他的脸。
她看到了他的侧面,这是艾哈迈德,42岁。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向他示意,但随即改了主意。
她除下手镯塞进手提袋里。
她想站在一边看他一会儿。
玛丽紧张地看着艾哈迈德,他并没有看见她。
乘客们一个一个地拿走了他们的行李,只有艾哈迈德还站在空空的传送带前面。
艾哈迈德在行李提取区里奔走想找一个负责人报失他的行李。
他向一名地勤人员说明了情况。
玛丽在远处挥手想引起他的注意。
她示意一名拎着行李箱经过艾哈迈德的乘客帮忙提醒他。
乘客告诉了艾哈迈德,他回过头来看见了玻璃墙后面的玛丽。
他们隔着墙看着对方,但是听不见对方说话。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她意识到他的行李没有随航班到达。
2.外景,戴高乐机场外,停车场,日外面下着雨。
玛丽和艾哈迈德并肩跑过停车场。
他们大笑着,钻进车里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淋湿了。
3.外景,戴高乐机场,停车场,内景,萨米尔的车,日玛丽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
水珠从她脸上滴下。
艾哈迈德也气喘吁吁坐进来。
玛丽:你还在抽烟吗?
艾哈迈德:不,我是老了而已。
玛丽伸出手拿起一盒纸巾。
她擦了擦脸,然后递给艾哈迈德一张纸巾,让他把脸擦干。
玛丽把她的手提袋扔到后座。
艾哈迈德把背包和花束也向后扔去。
他注意到车的后座堆放着各种东西。
好几件套在干洗塑料袋里的衣服被挂在车顶。
艾哈迈德(打趣地):你买了辆车?
玛丽(笑):不是,我借的。
玛丽发动了车。
艾哈迈德被响起的音乐声吓了一跳。
玛丽关掉了收音机,试着用车子正在预热的暖风装置吹干她的头发。
然后,她努力地给车挂上挡,但是她手腕受伤了,于是她试着用左手去挂挡。
艾哈迈德:怎么了?
玛丽:我的手腕受伤了。
艾哈迈德帮她换了挡。
艾哈迈德(打趣):你也老了。
玛丽(微笑):看看你旁边,我能不能出去。
艾哈迈德看着副驾窗户外面,玛丽开始倒车。
艾哈迈德:能出去……车子撞到了什么。
艾哈迈德:停下!
你在干什么?
渐显:片名:THE PAST(过往)4.外景,高速路,内景,萨米尔的车,日雨小了。
艾哈迈德和玛丽穿过一条隧道,沿着一条高速路向城市驶去。
艾哈迈德:女孩儿们知道我来了吗?
玛丽:不知道。
艾哈迈德:你没告诉她们?!
玛丽:我担心你会在最后一刻让我们失望,就像上次一样。
艾哈迈德沉默了。
玛丽微笑地看着他,似乎是想缓和她刚才说的刺耳的话。
玛丽:换到四挡。
艾哈迈德帮她换了挡。
艾哈迈德:我已经来了,告诉她们。
我想见见她们。
玛丽:我们现在就去见她们。
艾哈迈德:哪儿?
玛丽:我们去接露西然后回家。
艾哈迈德:你没有给我订酒店?
玛丽:没。
艾哈迈德:为什么。
玛丽:我不肯定你会来。
艾哈迈德:什么叫你不肯定?
玛丽:我不肯定。
艾哈迈德:听着,上次我有点儿事,我要来的两天前……玛丽:别担心。
不用找理由,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艾哈迈德:就因为我爽约一次?
玛丽:不光是那样。
他们都沉默下来,然后静静地行驶了一会儿。
玛丽:女孩们很想和你住一起。
艾哈迈德:我不想打扰。
玛丽:你不会打扰我们。
反正你的行李箱送过来的时候,你也得来取。
艾哈迈德没有回答。
玛丽:至少来换一下衣服,免得感冒。
艾哈迈德还是没有说话,他擦着起雾的挡风玻璃。
5.内景,萨米尔的车,外景,露西学校门前的街道,日学生们从一所学校出来。
艾哈迈德独自坐在车里,从车窗看着鱼贯而出的学生。
一个警察敲了敲窗玻璃。
艾哈迈德下车向她走去,想劝说她不要开罚单。
她让他把车挪开。
艾哈迈德坐进了驾驶座。
6.内景,萨米尔的车,外景,露西学校附近的街道,日艾哈迈德开着车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他只好驶向了一条单行道,然后从另一条街绕回学校。
阳光照进他的眼睛。
他放下了防晒板,几张纸掉了出来。
他一边开车一边试着把纸捡起来。
在这些证件中,他看见了一个30几岁男人的证件照。
他拿着那张照片端详着,车子继续开着。
他转向来到了学校门前那条街。
学生人群已经散开了。
他看见玛丽站在路边焦急地找着她的车和艾哈迈德。
她看见他,然后坐进车里。
艾哈迈德:她差点儿给你开了罚单……我只好绕圈。
玛丽没有回答。
她看起来不开心。
艾哈迈德:怎么?
玛丽:她走了。
艾哈迈德:她知道你要来接她吗?
她让他继续开车,然后拿出一支烟点上。
她摇下窗玻璃让烟散出去。
艾哈迈德看出她的心烦意乱。
艾哈迈德:也许因为你来晚了,所以她自己回去了?
玛丽:她不是第一次了。
艾哈迈德:为什么?
玛丽: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她11点才到家。
艾哈迈德: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有这个阶段,很正常。
玛丽:这不正常。
艾哈迈德:为什么,她怎么了?
玛丽:她已经无缘无故折磨我两个月了。
也许你能跟她谈谈,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艾哈迈德:但愿她这么久以来还能记得我。
玛丽:她爱你。
艾哈迈德:经过这段时间之后?
玛丽:你去哪儿?
右转!
艾哈迈德忘了路,他跟随了玛丽的指示。
艾哈迈德:我走神了。
玛丽:你什么都忘了。
艾哈迈德:我刚才分心了。
7.外景,玛丽住所门前的街道,日一条长而宽的街道穿过了铁路附近一个由相似的房屋组成的住宅区。
艾哈迈德把车停在了房前。
玛丽下车向屋里走去。
艾哈迈德;玛丽-安娜……玛丽站住,向艾哈迈德转身。
艾哈迈德从防晒板上拿出那些证件然后递给玛丽。
艾哈迈德:你不应该把这些留在这儿。
很危险。
玛丽拿起证件放进手提袋。
她感觉到艾哈迈德已经看见了照片。
艾哈迈德也下了车。
8.外景,玛丽的住所,前院,日铁栅栏和一扇门隔开了玛丽双层楼房的前院和街道。
艾哈迈德从栅栏的间隔朝院子里看去。
一个十岁的女孩莱亚和一个六岁的男孩福阿德正在院子里玩耍。
莱亚和福阿德费劲地想把一辆老旧自行车的链子装上,这辆车很有可能是莱亚的。
玛丽走进院子里,开始收晾在外面的衣服。
玛丽:露西在家吗?
莱亚:不在。
她走进了屋子。
艾哈迈德小心地走进院子。
莱亚:你把它弄坏了。
福阿德:使劲拽……莱亚:我不行,会弄伤我的手。
艾哈迈德(对福阿德和莱亚):不,不是这样。
先把一边装上,然后是另一边。
两个孩子这才注意到艾哈迈德的存在。
他们惊讶地停下拽链子。
艾哈迈德从他们手里拿过链子。
艾哈迈德:我来示范。
这个放在这儿……没油了。
(对莱亚)我们需要些油。
你知道哪儿有吗?
以前在棚屋的壁橱里有。
莱亚: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很开心莱亚这么快就认出他来。
他紧紧地抱住她。
福阿德惊讶和好奇地看着他们。
艾哈迈德:我亲爱的莱亚……你好吗?
你长高了好多,宝贝儿。
艾哈迈德向福阿德伸出手。
艾哈迈德:你好,先生。
福阿德没有和他握手。
艾哈迈德(向莱亚打趣):你的朋友无视我。
他叫什么?
莱亚:他叫福阿德。
艾哈迈德:你好,福阿德。
福阿德和他握手。
9.内景,玛丽住所,日玛丽的楼房是两层楼的。
第一层有窗户面朝院子的厨房、玛丽的房间、摆着电脑的书房和儿童房。
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二楼,二楼只有一个带一扇窗户的卧室,窗户面向院子和街道。
尽管楼房已经老旧了,还是能明显看出最近刚被整修过。
墙上的油漆还没有干透,梯子和粉刷工具在房子里随处可见。
玛丽走上楼梯来到她为艾哈迈德准备的小房间。
房间里有一台小小的木制双层床,可能本来是她女儿们的床。
她把给艾哈迈德买的衣服放在床上。
当她整理下层床铺的时候,她从窗户看见正忙着和福阿德一起修自行车的艾哈迈德。
她打开了面朝院子的窗户。
玛丽:进来,艾哈迈德。
还有你,福阿德,把你卧室的东西拿走。
10.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下,日玛丽来到卧室吹干她的头发。
艾哈迈德和福阿德走了进来。
莱亚从厨房走出来。
莱亚:不在棚屋里。
艾哈迈德: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把它拿到别的地方去了。
福阿德:我爸爸的车里面有一些。
艾哈迈德听见了福阿德说的话,但是没有反应。
他注意到了新刷的墙。
他在屋子里逛悠着,明显他对这里是有记忆的。
莱亚和福阿德站在那儿看着他。
艾哈迈德(对莱亚):放在那边的架子呢?
那个旧木头架子……莱亚:我们把它搬走了。
艾哈迈德:上面有我的书。
玛丽:所有你的东西都被搬到棚屋了。
玛丽对着镜子,忍着手腕的伤吹着头发。
艾哈迈德倚在门框上朝卧室里瞥去。
玛丽:小心油漆。
艾哈迈德直起身来。
艾哈迈德:换个颜色是不是更好?
玛丽:还没刷完。
我的手腕不行了。
艾哈迈德走进房间。
艾哈迈德(打趣):你应该等我来。
我在这儿的时候可以做这个,让我有事可忙。
他从玛丽手上拿过吹风机去帮助她。
他站在她身边,用吹风机吹着她头发,玛丽则用另一手梳理着头发。
艾哈迈德:我来刷。
玛丽:你不是原来还想去住酒店吗。
噢!
你烫着我了。
艾哈迈德把吹风机往后拿开许多,然后不说话了。
玛丽继续梳理她的头发。
玛丽:可以了,谢谢。
艾哈迈德关掉了吹风机。
玛丽站起来。
她拿起电话,然后一边拨号一边走出房间。
玛丽:我在楼上放了几件衣服。
上去换一下,别着凉。
艾哈迈德还待在房间里。
电话响了,她走向莱亚的房间。
她看见站在门厅的福阿德,正盯着卧室。
玛丽(对福阿德):你在这里做什么?
快点儿,拿上你的东西上楼,你睡上面,露西睡这里。
福阿德:我不喜欢楼上。
艾哈迈德从卧室走出来向楼梯走去。
玛丽:就艾哈迈德在的这几天,然后你就可以回来了。
快点儿,好吗?
(对电话里)露西,请你回家。
有惊喜。
玛丽挂了电话。
福阿德很不开心,他抓起他的东西,然后把床单从床上扯下来。
11.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上卧室,日艾哈迈德看着窗外。
回忆涌上心头。
福阿德用身体顶开门,抱着他的床上用品走了进来。
福阿德恼火地把他的东西扔在下铺床上,然后爬到上铺去整理床铺。
艾哈迈德看着福阿德费劲地铺床。
艾哈迈德一边帮助他,一边察言观色。
艾哈迈德:外面是你爸爸的车吗?
福阿德:是的。
艾哈迈德:你住这儿?
福阿德:是的。
艾哈迈德:和你爸爸一起?
福阿德:是的。
艾哈迈德:从什么时候起?
福阿德:从开学起。
艾哈迈德被福阿德的回答吓了一跳。
他坐在下铺床沿。
福阿德还在卖力地铺床单。
艾哈迈德:别铺了。
你可以睡在楼下你的床上。
福阿德拿起床单从楼梯爬下来。
他又抱起他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12.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下,日福阿德从楼梯上下来。
玛丽已经准备妥当,她看见福阿德,向他走去。
玛丽:你下来干什么?
福阿德:他让我下来的。
玛丽吃惊地向楼上走去。
13.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上卧室,日玛丽打开门。
艾哈迈德坐在床沿上。
玛丽意识到他情绪低落。
她走进房间,关上门。
玛丽:楼下的床不够他们三个睡。
艾哈迈德:你和别人同居了?
玛丽:是的。
艾哈迈德:你没告诉我。
玛丽(惊讶):你什么意思?
我在邮件里写了。
艾哈迈德:什么邮件?
玛丽:我不记得哪一封了。
其中一封。
艾哈迈德:我一封也没有收到。
玛丽:那你为什么要住酒店?
艾哈迈德:我不想打扰你们。
玛丽:不管怎样,我写信告诉你了。
艾哈迈德:我什么也没收到。
玛丽:你没想过我为什么叫你过来离婚?
艾哈迈德不说话了。
玛丽靠在墙上。
他们四目相对。
长长的沉默之后,艾哈迈德终于开口了。
艾哈迈德:他知道我在这儿吗?
玛丽:知道。
艾哈迈德:那我还是走吧。
玛丽:你在的时候他不会来的。
如果要来他会告诉我,说好的。
艾哈迈德:你什么时候寄的那封邮件?
玛丽:我不记得了。
艾哈迈德:那封邮件一定还在你的发件箱里。
玛丽:我想是吧。
你想看看吗?
艾哈迈德:我告诉你帮我订一个酒店。
玛丽:我上次订了,你没来。
我只好取消了。
艾哈迈德:你损失了多少钱?
玛丽被伤害了。
她向门口走去。
艾哈迈德:我明天什么时候到法庭?
玛丽:你说过你会留下来跟露西谈谈……艾哈迈德:她什么时候回家?
玛丽耸耸肩。
艾哈迈德:我明天可以找找她。
玛丽打开门。
玛丽:我希望你能有一次说话算话。
玛丽走出了卧室。
艾哈迈德沮丧地坐在床边。
玛丽在下楼时听见了他的回答。
艾哈迈德:我什么都没答应。
玛丽:我弄错了,抱歉。
14.内景,玛丽的住所,门厅,日玛丽从楼上下来。
一罐油漆泼在了地上。
莱亚从棚屋拿过来的脚凳就放在打翻的油漆桶旁边。
玛丽怒不可遏,她看见油漆脚印朝院子方向延伸去,孩子们正在那里玩耍。
玛丽向院子冲过去。
15.外景,玛丽的住所,院子,日玛丽来到院子里。
她看到了福阿德沾满油漆的鞋子。
他正在往干涩的自行车链子上倒洗洁精。
玛丽冲向她。
玛丽(怒气冲冲):福阿德!
你走路不能看着点儿?
福阿德看着自行车链子,没有抬头。
玛丽:我为什么要花好几个小时来打扫?
好让你弄得一团糟?
看着我!
莱亚(指着洗洁精):我们在找这个。
玛丽(对福阿德):我不在乎!
福阿德抬起头看着玛丽的眼睛。
他们四目相对。
突然,福阿德生气地冲向前门想离开。
玛丽恼火地想拦住他。
福阿德倔强地赖在地上,玛丽拼命地要把他拉回来。
玛丽:回来!
回来!
福阿德:我想回家!
莱亚向福阿德走来想帮助她妈妈劝说他回来。
16.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上房间,外景,院子,日艾哈迈德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情景。
院子里,玛丽还在和福阿德纠缠不休。
她终于把他拉进自己怀里,用胳膊夹着他往里拖。
17.内景,玛丽的住所,门厅和孩子的房间,日玛丽使劲地拽着福阿德,他手脚并用负隅顽抗。
玛丽把他拽进了房间,将他扔在床上。
莱亚受到了惊吓,她跟在后面进了房间。
玛丽:对不起!
福阿德:我不在乎!
玛丽(哀求):福阿德,请冷静下来,求你了。
福阿德:你不是我妈妈。
福阿德拒绝冷静。
无可奈何的玛丽把福阿德独自留在房间里,她走出去把门锁上。
沮丧的莱亚站在门厅角落里。
福阿德用拳头敲打着门。
18.内景,玛丽的住所,门厅,浴室和卫生间,日玛丽把袖子卷了起来。
虽然她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她仍然决定在离开之前快速地把泼洒的油漆清理了。
艾哈迈德从楼梯上走下来。
艾哈迈德:你该走了,你迟到了……我会把这个清理了。
玛丽:我来。
艾哈迈德:你的手不行,走吧。
玛丽:我以为你正要走。
艾哈迈德:我会等露西回来。
之后再说。
玛丽站起来,把袖子放下来。
她走进浴室洗手和脸。
福阿德用拳头敲门的声音还是间或可闻。
玛丽(担心):你能看着他们吗?
艾哈迈德:走吧,别担心。
艾哈迈德向孩子们的房间走去。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莱亚还站在门厅角落里,看起来很难过。
19.内景,玛丽的住所,孩子的房间,日艾哈迈德走进去的时候,福阿德试着逃出来。
艾哈迈德抓住他,把他拉了回来。
莱亚忧虑地向门口走去。
艾哈迈德:你要做什么?
等等!
福阿德:让我走。
艾哈迈德:我会让你走,但是先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福阿德:我要走!
艾哈迈德:去哪儿?
福阿德:回家。
艾哈迈德:你家在哪儿?
莱亚:巴黎。
他不能走,那儿太远了。
福阿德:闭嘴!
没人问你。
艾哈迈德:在这个家里不会发生这种事!
知道吗?
福阿德又一次想要跑出去。
艾哈迈德:莱亚,出去把门关上。
我们需要谈谈。
莱亚关上门离开了。
艾哈迈德强迫福阿德坐在床上,然后轻轻地坐在他旁边。
艾哈迈德:怎么了,福阿德?
怎么回事?
福阿德:我想离开。
艾哈迈德:你要给家里打电话吗?
福阿德:我家里没人。
艾哈迈德:这里怎么了?
是因为她让你走?
但是你犯了错误。
你打翻了油漆,你制造了麻烦。
你是不是打翻了油漆?
福阿德:那不是因为油漆的事。
艾哈迈德:那么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在这儿?
你想要我离开吗?
福阿德没有回答。
他稍稍平静了一些。
20.内景,干洗店,日一长排套在塑料袋里的衣服挂在与天花板平行的长杆上。
干洗机正在运转。
年轻的雇员奈马正在给刚刚熨烫好的衣服套上塑料袋。
在干洗店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招聘有干洗经验的人,详询请入内。
”玛丽很快走了进去。
玛丽:你好。
奈马:你好,女士。
玛丽从挂着的衣服后面看见了萨米尔的脚。
萨米尔抱着一些干洗好的衣服来到了前面柜台。
这就是艾哈迈德在车上看见的照片里那人。
他对玛丽的到来反应淡漠。
玛丽从手提袋里拿出汽车的相关证件,然后把它们放在柜台上。
萨米尔把衣服放在柜台上,并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衣物清单,和清洗费用。
玛丽:飞机晚点了。
萨米尔:他来了?
玛丽:是的。
玛丽把汽车证件放在萨米尔面前。
玛丽:给你。
萨米尔:你把车停哪儿了?
玛丽:就在这儿。
(指着那些文件):你不该把这些留在车里,很危险。
萨米尔从柜台上拿起洗衣服的收据和衣服以及那些汽车证件,离开了干洗店。
21.外景,街道,人行道,日萨米尔怀里抱着衣服,和玛丽一起在人行道上向他的车走去。
玛丽:你去医院了吗?
萨米尔:去了。
玛丽:她怎么样?
萨米尔:还是那样。
福阿德没和你一起来?
玛丽:他应该来吗?
萨米尔: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玛丽(惊讶):为什么?
萨米尔:他让我去接他,他不想呆在那儿。
玛丽:我和他有点儿不愉快。
还有他们俩。
萨米尔:我今晚会去把他接回家。
玛丽:没必要小题大做。
萨米尔:他从来没有像那样给我打电话让我接他走。
玛丽:我不会吼他了。
萨米尔:不管怎样,我答应要去接他了。
玛丽:好吧,我不该那么做。
我们今晚会和好的。
他们走到了车子前面。
玛丽解锁,打开了车子后门。
萨米尔把衣服挂在了后座上的挂衣杆上。
他关上门,从玛丽手里拿过钥匙,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玛丽注意到他不开心。
在车子开起来之前,她敲了敲车窗。
萨米尔摇下窗户。
玛丽:如果你要过来,提前告诉我。
玛丽走上了人行道。
萨米尔陷入了沉思。
他挂上挡,一边开车一边看着玛丽。
萨米尔的车慢慢地从她身边开过。
22.内景,药房,日玛丽走进一家药房,来到一个柜台前和一个中年女同事打了声招呼。
然后她走进了后屋,穿上她的白色制服站到了柜台后面。
23.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外景,院子,夜艾哈迈德在后院里烤玉米。
莱亚在帮他忙,并咬了一口新鲜烤出的玉米。
艾哈迈德把另一穗玉米放在烤架上。
艾哈迈德(用波斯语):来,把这个拿给他。
莱亚把玉米拿进了厨房。
福阿德坐在厨房的餐桌边,用一把刀切着玉米梗。
莱亚拿着烤好的玉米向他走去。
他不理会她。
莱亚:拿着。
福阿德:我不想要。
莱亚注意到福阿德的手指在流血。
莱亚:你切到手了。
福阿德:我没有。
莱亚:你切到了,你在流血!
莱亚向通往后院的门走去。
莱亚:艾哈迈德!
他切到手了!
24.内景,玛丽的住所,浴室和门厅,夜艾哈迈德在浴室里举起福阿德,把他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
莱亚拿着急救箱走进了浴室。
莱亚打开急救箱。
艾哈迈德往福阿德手指上倒了一些消毒液。
福阿德显然很疼,但是他强作勇敢。
他们听见前门打开了。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艾哈迈德靠向浴室门去看谁走进了房子。
他看见了玛丽16岁的女儿露西一晃而过,很快地上楼向卧室走去。
他松了口气。
25.内景,玛丽的住所,门厅和楼梯,夜艾哈迈德上楼。
他敲门然后躲到一边想给露西一个惊喜。
他再次敲门。
露西打开门走了出来。
艾哈迈德从背后蒙上了她的眼睛。
露西被吓了一跳。
露西: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拿开他的手,他们拥抱了彼此。
福阿德站在楼下的浴室门口看着他俩。
艾哈迈德:你怎么知道是我?
露西:我知道你今天来。
艾哈迈德对露西的反应感到意外。
26.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夜艾哈迈德、露西、莱亚和福阿德坐在厨房餐桌周围用餐。
这是一桌地道的伊朗宴席,艾哈迈德做了这些。
福阿德吃光了他盘子里的东西,转身向艾哈迈德。
福阿德:我还能要些吗?
艾哈迈德拿过福阿德的盘子,又给他盛上一盘。
艾哈迈德:你喜欢吗?
福阿德:很喜欢!
艾哈迈德给莱亚也盛上第二盘。
他想给露西添上,但是露西不肯。
露西:不用了,够了。
艾哈迈德:来吧,再来点儿。
你短时间里吃不到地道的锅咩萨吉了。
除非你俩嫁给两个很棒的伊朗男人……还有你,福阿德,娶一个伊朗女孩!
莱亚笑了,福阿德也笑了。
露西:你会呆多久?
艾哈迈德:哪儿?
露西:这里。
艾哈迈德:这取决于我们餐后能聊多久。
福阿德(突然地):伊朗女孩是什么样的?
艾哈迈德:伊朗女孩……他们就像我……但是他们是女孩!
(开玩笑地)你觉得呢?
……像这样……艾哈迈德装作女人的样子。
福阿德和莱亚笑了。
露西:我们要聊什么?
艾哈迈德:把你的食物吃完,我会告诉你。
27.外景,玛丽的住所,后院,夜露西坐在房子通向后院的台阶上。
艾哈迈德把水倒在烧烤的灰烬上,然后把烤架放在角落里。
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玉米壳,把它们扔掉。
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和露西说话。
艾哈迈德:你总是这么晚回家?
露西:睡觉才回来。
艾哈迈德:为什么?
露西:我没其他地方过夜。
艾哈迈德:你为什么不想睡这儿?
露西:和你一样。
你明天宁愿去朋友家。
艾哈迈德:这里不是我家。
露西:但是你朋友那儿是你家?
艾哈迈德向露西走去,坐在她身边。
艾哈迈德:我在这儿不自在。
露西:我也是。
艾哈迈德:那不一样。
对我来说,我很难面对要和我前妻结婚的男人……这很正常。
露西:现在,她对你来说只是前妻了?
艾哈迈德:是的。
露西:随便。
艾哈迈德:什么?
露西:你在这里跟她一起住了那么多年,现在她只是你的前妻?!
艾哈迈德:所有的事情都从那时起改变了。
我们分开了……你已经成熟到可以理解这些。
露西站起来要离开。
露西:我已经成熟到不需要听你的谆谆教导。
艾哈迈德:我不是要教导你。
你妈妈让我跟你谈谈,看看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认为你会跟我说更多。
露西:她很清楚我怎么了。
我不想什么时候回家都看见那个混蛋。
之后两人久久地沉默。
露西走进厨房。
艾哈迈德:露西,等等!
28.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夜露西想离开厨房。
艾哈迈德从后门走进厨房,他想让她留下。
艾哈迈德:过来坐下。
露西不情愿地坐下。
艾哈迈德:他不是个好男人吗?
露西:我不认识他。
艾哈迈德:那你为什么叫他混蛋?
他做了什么?
露西:他什么也没做。
这个家没他什么事。
艾哈迈德:不管怎样,你应该接受这个现实,你妈妈有权力选择她想要一起生活的人。
露西:她想要的人?
即使是一个有孩子和昏迷妻子的男人?
艾哈迈德(好奇地):福阿德的妈妈?
露西点头。
一阵沉默。
艾哈迈德:如果她是和别人结婚,你介意吗?
露西:一样的。
艾哈迈德:所以你的问题不在他。
露西:不是。
艾哈迈德:那是什么?
露西沉默了一阵。
她强忍住眼泪,回答艾哈迈德。
露西:我16岁了,从我出生起,我妈妈换了三次男人。
总是一样的故事。
他们来,呆上几年,然后离开。
艾哈迈德明白露西的意思,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非常难过。
他借口刷碗站了起来。
他背对着露西,也许是不想让露西看见他的表情。
又是一阵沉默。
露西:你能跟她谈谈吗?
艾哈迈德:谈什么?
露西:谈谈她的婚姻。
艾哈迈德听了露西的话苦笑了。
他们听见前门打开的声音。
29.内景,玛丽的住所,一楼,夜玛丽走进房子,她在儿童房门前看见福阿德和莱亚还没有睡觉,正在聊天。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露西回来了没有,她把手提袋和外套扔在床上,然后走进了厨房。
30.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夜玛丽看见露西很开心。
露西立刻站起来要离开厨房。
玛丽:晚上好。
艾哈迈德:晚上好。
露西咕哝地对母亲说。
露西:晚上好。
艾哈迈德(波斯语):晚安。
露西(学艾哈迈德的波斯语):晚安。
玛丽:露西,你今晚能睡楼下吗?
福阿德会和艾哈迈德睡楼上。
艾哈迈德:我给你留了点儿吃的。
你没吃饭吧?
玛丽:没吃。
露西走了。
玛丽看见了艾哈迈德给她留的食物。
她并没有想到是波斯菜。
玛丽:哦啦啦!
谢谢你……你从哪里弄到的香草?
艾哈迈德:我和孩子一起去买的。
玛丽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艾哈迈德忙着把碗碟放进洗碗机。
艾哈迈德:凉了吗,要不要我热热?
玛丽:不用……你做饭还是很在行!
艾哈迈德:唯一一件我还做得好的事。
我们明天得什么时候去?
玛丽:九……艾哈迈德(给她一把勺子):你不能拿叉子吃锅咩萨吉。
玛丽:你跟她谈了吗?
艾哈迈德:谈了……玛丽:怎么说?
艾哈迈德:你猜也能猜到。
她不希望你再婚。
艾哈迈德:她担心你和他又不能长久。
玛丽:告诉她不用担心,这个人不会走。
艾哈迈德:我不认为我适合说服她为你的再婚而开心。
玛丽(有点儿生气):我不是想叫她为此开心。
我只是想知道她担心什么。
艾哈迈德:别结婚了。
玛丽紧张地笑。
艾哈迈德:我也想笑。
玛丽停住笑,嚼着嘴里的食物。
艾哈迈德想离开。
艾哈迈德:在你做决定之前试着说服她。
玛丽:我已经决定了。
艾哈迈德离开厨房。
玛丽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陷入沉思。
31.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上卧室,夜灯关了。
路灯的光线从窗户里透进来。
艾哈迈德躺在下铺,福阿德躺在床上。
他们都睡不着觉。
福阿德从他床板缝隙里看着艾哈迈德、艾哈迈德的手、艾哈迈德的嘴。
他想看看艾哈迈德是不是睡着了,但是看不见他的眼睛。
福阿德不安地翻来覆去。
床发出吱吱声。
艾哈迈德听见他的辗转。
艾哈迈德:福阿德?
福阿德:嗯?
艾哈迈德: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换床。
福阿德:我很好。
艾哈迈德:那你为什么不睡?
福阿德没有回答。
艾哈迈德:闭上眼睛,睡吧。
福阿德:我想尿。
福阿德:那去吧。
快去……福阿德没有动,艾哈迈德意识到他是不敢自己下去。
他站起来陪他。
32.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下,夜艾哈迈德和福阿德下楼向卫生间走去,艾哈迈德打开了灯。
福阿德走进去关上门。
艾哈迈德在黑暗的走廊等着他出来。
玛丽的房间就在卫生间隔壁。
艾哈迈德注意到玛丽房间的门下透出光来。
他听见有动静从屋里传来。
他紧张地听见了两个人含混的交谈声。
他感到非常不安。
他不想留在这儿。
他回到楼上。
33.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上卧室,夜艾哈迈德心烦意乱,无法入睡。
他很担心还没有回来的福阿德。
34.内景,玛丽的住所,卧室,夜萨米尔躺在床上。
玛丽搂着他的头,往他的眼睛里滴眼药。
在她这么做的同时,两个人低声交谈着。
玛丽(低声地):你和她的大夫也谈过了吗?
萨米尔:没有,只和护士说了。
玛丽:她怎么说?
萨米尔:关于什么?
玛丽:她挠了她的肚子。
萨米尔:那是我前两次去看她以后发生的。
玛丽:也许和你的探访无关。
也许是无意识的。
萨米尔:你希望这是无意识的?
玛丽被萨米尔的话震惊了。
她盖上眼药水瓶子,坐在床边。
萨米尔闭上眼睛来缓和刺痛。
他从玛丽的沉默中意识到他让她不快了。
萨米尔:对不起。
玛丽:你听见你说什么了吗?
你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然后道歉。
玛丽想要继续说,但是被敲门声打断了。
玛丽站起来开门。
福阿德站在门外。
很显然他是因为怕黑。
玛丽:你在做什么?
福阿德:外面太黑了。
我不敢走上去。
萨米尔:你为什么要上去?
玛丽:我让他上楼和艾哈迈德一起。
女孩们在一起。
萨米尔:也许他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一起睡。
萨米尔从床上站起来向福阿德走去。
萨米尔:拿上你的东西,我们走。
福阿德:我困了,我想睡觉。
萨米尔:你让我来接你。
福阿德:我想留下来。
玛丽:你可以睡我床上。
福阿德躺在了玛丽床上。
玛丽为他盖好被子。
35.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和门厅,早晨第二天早上,露西、莱亚和福阿德坐在厨房餐桌边用早餐。
水槽显然是被堵住了,里面积满了水。
艾哈迈德坐在地上,正在拆水槽下面的排水管。
玛丽刚刚洗完淋浴,走进了厨房。
玛丽:艾哈迈德别管了……我们迟了。
艾哈迈德:水槽堵了。
玛丽:我不能等了。
我们9点以前得到那儿。
快点儿,孩子们。
玛丽离开了厨房。
艾哈迈德拆开了排水管。
水槽里所有的水都流进了艾哈迈德放在水槽下面的桶里。
艾哈迈德清理了堵塞的水管,他的手在这个过程中被弄脏了。
萨米尔刚刚醒来,他走进厨房。
萨米尔:嗨。
莱亚和福阿德回应了他。
露西没有理睬他。
萨米尔(对艾哈迈德):早上好……萨米尔。
艾哈迈德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但是因为手脏没有握手。
艾哈迈德:我的手脏了,抱歉。
萨米尔:又堵了?
艾哈迈德:已经通好了。
我把它拧回去。
萨米尔和孩子们一起坐在餐桌边。
他刚坐下,露西拿起她剩下的食物,一言不发地走出厨房来到门厅。
她迎面碰上了刚换好衣服的玛丽。
玛丽:准备好,露西,我们顺道送你。
露西:不用了,我自己走。
露西向她房间走去。
玛丽来到厨房。
艾哈迈德还在忙着把水管接好。
萨米尔在吃早餐。
玛丽没有坐下来,她随便吃了点儿。
玛丽:艾哈迈德,我们迟了。
艾哈迈德:弄好了。
艾哈迈德打开水龙头检查他接好的水管是否漏水。
玛丽注意到装作只顾吃早饭的萨米尔。
玛丽(对孩子):快点儿,孩子们。
莱亚和福阿德吃完了早饭,离开厨房,准备去上学。
艾哈迈德:还在漏水。
玛丽:一直在漏水。
萨米尔:我告诉你那些接头该换了。
我会来弄的。
玛丽(对艾哈迈德):你吃东西了吗?
萨米尔(以为玛丽在跟他说话):还没有。
艾哈迈德关掉水龙头。
他拿起水槽下面的桶,走出了厨房。
玛丽和萨米尔坐在餐桌前专心地吃早饭,他们都不说话。
36.内景,玛丽的住所,卫生间和浴室,早晨艾哈迈德正在熨烫衬衫,露西轻轻地打开门进来洗手。
露西:我之后还能见你吗?
艾哈迈德:你没有课吗?
露西:我可以逃掉。
玛丽一把推开浴室门。
玛丽: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来了……(对露西)你什么时候从学校出来?
露西:1点。
37.内景,玛丽的住所,面朝院子的房间,外景,前院,早晨萨米尔穿着一件工作服,站在一把梯子上刷墙。
他一边刷墙一边看向窗外,他看见玛丽把车钥匙递给艾哈迈德。
萨米尔感觉很怪,好像他们在一起让他很不安。
露西走进房间拿东西。
她背着书包正要去上学。
她没想到会见到萨米尔。
萨米尔爬下梯子去帮她,他把盖在她东西上面的塑料布揭开。
露西毫不理会他,自己在电脑桌上搜找着,但是没有找到。
这让萨米尔找到一个和她说话的好借口。
萨米尔:找东西?
露西:不是。
露西离开了。
萨米尔被独自留下。
38.内景,萨米尔的车,外景,莱亚学校门前的街道,日莱亚和福阿德坐在后座上。
艾哈迈德坐在驾驶座上,玛丽坐在副驾上。
玛丽:右转。
艾哈迈德:是露西的学校?
玛丽:是的。
车子转弯然后停在了学校的大门前。
莱亚下车,福阿德跟着她。
莱亚(下车):再见,妈妈。
玛丽:再见,宝贝儿。
福阿德(学莱亚):再见,妈妈。
玛丽:再见!
等等,我看看……玛丽用手指擦了擦福阿德的眼角。
莱亚和福阿德向学校走去。
车子开走了。
艾哈迈德:你们俩在哪儿认识的?
玛丽:在药房,他来给他的妻子买药。
艾哈迈德:他妻子怎么了?
玛丽:她有抑郁症。
艾哈迈德假笑,玛丽注意到他的反应。
玛丽:怎么了?
艾哈迈德:怎么了?
玛丽(模仿艾哈迈德的假笑):那是什么意思?
艾哈迈德:这是微笑。
玛丽:这是嘲笑。
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艾哈迈德:又想吵架了吗,亲爱的?
玛丽:她有抑郁症对你来说好笑吗?
艾哈迈德打开转向灯,然后慢慢地把车靠边停下。
艾哈迈德(打趣地):听着,如果你现在要跟我过不去,那我就马上下车回德黑兰。
我不去法院也不跟你离婚,看你怎么办。
玛丽:你除了头发白了,什么也没变。
艾哈迈德:我该怎么做?
要我下车吗?
玛丽:别再开玩笑了,我们迟到了。
艾哈迈德笑着继续开车。
39.内景,法院,门厅,日玛丽和艾哈迈德坐在巴黎郊区的一个法院的长凳上。
玛丽:认真地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艾哈迈德:先告诉我这件事有多认真,然后我告诉你我怎么想。
玛丽:认真到我怀孕了。
艾哈迈德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试着掩饰自己的难过,然后他们陷入了沉默。
律师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叫了玛丽,玛丽站起来。
艾哈迈德:那是笑话吗?
玛丽:不是。
玛丽在律师陪同下走进办公室。
艾哈迈德走在玛丽后面,他陷入沉思。
40.内景,法院,房间,日玛丽和艾哈迈德坐在法官的办公桌前,他们的律师坐在他们中间。
法官宣读离婚协议,然后询问他们是否同意,之后离婚的行政程序便完成了。
在这时,玛丽的电话响了。
她轻声地说了几句话,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法官看着玛丽,表情似乎在说讲电话是不允许的。
玛丽无可奈何地挂了电话。
41.外景,玛丽的住所,院子,日还穿着工作服的萨米尔正在院子里打电话。
他的手上沾满了油漆。
萨米尔(在电话中):喂,玛丽……他挂了电话,再次拨打,然后留了语音信息。
航空公司代表送来了艾哈迈德的行李箱,他正拿着一些文件等在门口。
艾哈迈德的被摔坏的行李箱躺在地上,锁坏了。
萨米尔(对电话):玛丽……他们把箱子送来了,已经被摔坏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弄丢东西,该不该收下……回我电话。
萨米尔挂了电话朝前门走去。
航空公司代表:好了吗?
萨米尔:如果丢了东西怎么办?
航空公司代表:他没有保险吗?
萨米尔:我不知道。
航空公司代表:那我们怎么办?
是你收下箱子,还是让我送回机场,让他来处理?
萨米尔走过去把箱子拎起来。
航空公司代表:你能在这儿签字吗?
航空公司代表注意到萨米尔的眼睛湿润而泛红。
萨米尔签了字。
航空公司代表:你没事吧?
萨米尔(吃惊):为什么?
航空公司代表:你的眼睛……萨米尔:噢!
我对油漆过敏。
航空公司代表(一边离开):换个工作!
航空公司代表向他的车走去,然后上了车。
他的话让萨米尔陷入深思。
42.外景,露西学校门前的街道,日艾哈迈德站在人行道上陆续走出学校的学生中,等着露西出来。
露西走出学校,她也在找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向她走去。
43.内景,沙赫亚尔的餐厅,日一间典型的社区餐厅,有着开放式厨房,主厨们正忙着烹饪。
这是一间意大利风格的餐厅,沙赫亚尔,和善的中年老板,正在给顾客点单。
餐厅里很热闹,大部分餐桌都坐满了用餐者。
艾哈迈德和露西走进了餐厅。
他们向沙赫亚尔走去,他还没有注意到他们。
艾哈迈德(波斯语):打扰一下,请问去塔杰里什的巴士站怎么走?
沙赫亚尔抬起头来,他非常震惊地看到艾哈迈德。
沙赫亚尔(波斯语):你在这儿做什么?!
沙赫亚尔从收银台后面站起来走向艾哈迈德。
他们热情地拥抱了对方,然后说笑起来。
艾哈迈德(波斯语,指着露西):你还认得她吗?
沙赫亚尔(波斯语):她长大了。
(对露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他用自行车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艾哈迈德(波斯语):那是莱亚……这是露西!
你总是把她们弄混。
沙赫亚尔(波斯语):她长这么高了。
(对露西)你好吗?
露西:我很好。
沙赫亚尔(波斯语):你还没有吃午饭?
艾哈迈德(波斯语):不然我们干嘛来这儿?!
沙赫亚尔(波斯语):请坐,我马上过来。
艾哈迈德和露西走到一个餐桌前坐下,沙赫亚尔向厨房走去。
瓦莱里娅,沙赫亚尔的意大利妻子,正在厨房里忙碌。
沙赫亚尔(意大利语):瓦莱里娅,你朋友来了。
瓦莱里娅看见了艾哈迈德,艾哈迈德向她走来。
她看见艾哈迈德很开心。
瓦莱里娅(波斯语):艾哈迈德……嗨。
你好吗?
艾哈迈德(波斯语):嗨,亲爱的瓦莱里娅。
沙赫亚尔:你还记得露西吗?
露西:你好。
瓦莱里娅:你好……你出落得多么漂亮!
……瓦莱里娅热情地拥抱了露西。
艾哈迈德:你们俩还在一起?
沙赫亚尔(波斯语):我们之间还有一些很小的共同点让我们分不开。
艾哈迈德(波斯语):什么?
沙赫亚尔(波斯语):我们国旗的颜色。
露西(对瓦莱里娅):他说什么?
瓦莱里娅:他话太多了……别管他。
你母亲怎么样了?
露西:她很好。
瓦莱里娅向厨房走去。
艾哈迈德和露西坐在桌前。
艾哈迈德拿起菜单看起来。
露西:你们去法院了吗?
艾哈迈德:去了。
露西:所以已经结束了?
艾哈迈德:早就结束了。
你还喜欢意大利云吞吗?
艾哈迈德放下菜单。
他注意到露西哀伤的神色,她茫然看着别处。
艾哈迈德:怎么了?
露西没有回答。
艾哈迈德:你知道,这个男人……我不认为他那么坏……露西还是没有回答。
艾哈迈德:他一定有一些苦衷,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他一边是妻子,一边是他关心的儿子……露西: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有妇之夫?
艾哈迈德:但是你说他妻子昏迷不醒。
露西:可她并没有死;她也许不会死……艾哈迈德:那是他的问题,跟其他任何人无关……露西:你知道她妻子是怎么昏迷的吗?
艾哈迈德: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露西:妈妈没有告诉你?
艾哈迈德:没有。
露西:她想自杀。
艾哈迈德被露西说的话震惊了。
他为这个事实感到黯然。
艾哈迈德:因为她的抑郁症?
露西本来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她不想让其他用餐者听见,但是许多人都转身看她为什么哭泣。
艾哈迈德试着让她冷静下来。
艾哈迈德(低柔地):露西……看着我……沙赫亚尔担忧地向他们的餐桌走来。
沙赫亚尔:怎么了?
艾哈迈德:露西……起来,我们去呼吸点儿新鲜空气。
艾哈迈德拉起露西的手,把她从桌边拉起来。
沙赫亚尔:把她带到后面去。
艾哈迈德带着露西走到餐厅的小后屋里,让她在那儿稳定自己的情绪。
瓦莱里娅对她的失控非常关切,她面带疑问地看着沙赫亚尔。
沙赫亚尔耸肩。
44.内景,沙赫亚尔的餐厅,后屋,日这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张床和沙赫亚尔的私人物品。
一个角落里堆着几箱软饮、矿泉水和食物。
艾哈迈德让露西坐在床上,解下她的围巾放在一边。
露西:你知道为什么她不告诉任何人这个男人的老婆自杀吗?
艾哈迈德:冷静……先冷静下来,我们一会儿再说。
露西: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艾哈迈德:什么?
露西:不想人知道她就是因为他们的婚外情才自杀的。
虽然他大吃一惊,但是艾哈迈德假装没有把露西的话当真。
艾哈迈德:你不该言之凿凿地说这些话……尤其是以你的年纪。
露西:那么别说我已经长大了,如果你并不这么认为。
露西站起来离开。
艾哈迈德抱住她不让她走。
艾哈迈德:对不起。
露西坐下,一阵沉默。
露西:我不想他们在一起。
艾哈迈德:你认为这是你我能决定的事吗?
我在这件事里谁也不是。
露西:如果他们结婚了,那我就再也……再也不回那个家了。
艾哈迈德:你母亲怀孕了。
露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露西:你在撒谎。
露西已经精疲力竭了,她站起来离开了房间,艾哈迈德跟着她走了出去。
45.外景,沙赫亚尔餐厅外的街道,日,镜头连续露西走出餐厅,走上了人行道。
艾哈迈德走在她旁边。
艾哈迈德:等等……露西: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跟那个混蛋一起吗?
……因为他像你!
他让她想起你!
艾哈迈德对露西无以回应。
露西走了。
艾哈迈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46.内景,灯具店,日这是巴黎的一间旧商店。
许多旧式或者新式的枝形吊灯和其他灯被挂在商店的天花板上。
商店里摆满了各种形状和大小的台灯。
萨米尔和玛丽挑选着挂在天花板的枝形吊灯。
47.内景,萨米尔的车,外景,街道,日好几个枝形吊灯和普通灯具被放在后座上。
萨米尔坐在驾驶座上,玛丽坐在副驾上。
他们行驶在繁忙的巴黎街道上。
萨米尔沉思着。
玛丽察觉到了,她静静地等着他开口说话。
玛丽并没有扭头看他,她只是温柔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萨米尔抽出他的手去换挡。
玛丽睁开眼睛。
他们静静地向前开去。
48.外景,街道,内景,快速铁路站,夜艾哈迈德走上一个地铁站的楼梯。
天上下着雨。
他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他买的礼物,然后把塑料袋套在头上遮雨。
他穿过了拥挤的街道,来到人行道上,然后贴墙走着,尽量躲着雨。
49.内景,玛丽的住所,门厅,夜玛丽向前门走去。
她打开门。
被雨淋透了的艾哈迈德走了进来。
艾哈迈德:晚上好。
玛丽:你淋湿了!
艾哈迈德:刚才突然就下雨了……玛丽:来杯咖啡?
艾哈迈德:不,我只是来拿我的行李箱。
我不能错过最后一班火车。
玛丽:在这儿。
至少等雨停了再走。
艾哈迈德:没那么快停。
艾哈迈德的话让玛丽更担心了。
艾哈迈德:露西回来了吗?
玛丽:没有。
艾哈迈德担心地靠在门厅墙上。
玛丽:小心油漆。
艾哈迈德检查他的外套,上面并没有沾上油漆。
他看见了放在门厅的行李箱。
他走过去看见锁坏了。
玛丽:他们送来的时候就坏了。
艾哈迈德:你给她朋友打电话了吗?
玛丽:我已经给她们打太多电话了,不好意思再打了。
艾哈迈德从箱子里找出了他的毛巾,擦干了脸。
他试着把箱子合上,但是盖子怎么也盖不好了。
玛丽:你今天跟她谈过了吗?
艾哈迈德:谈过了。
能给我一条绳子之类的吗?
玛丽:棚屋里还扔着你好几个箱子。
你可以拿走一个。
艾哈迈德:孩子们睡觉了吗?
50.内景,玛丽的院子,棚屋,夜艾哈迈德在棚屋里找他的行李箱,那是他好几年前留在这儿的。
他从一堆杂物中拖出了两个布满灰尘的箱子。
他拉开了稍大的那个箱子的拉锁,箱子里有一些衣服、几张艾哈迈德住在巴黎时的黑白照片和几件私人物品。
看见这些过去的东西让他思绪万千。
51.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夜玛丽站在窗前看着后院。
雨下得很大。
萨米尔站在厨房餐桌上装一盏枝形吊灯。
艾哈迈德拎着他的空箱子从厨房门走进来,向门厅走去。
玛丽和萨米尔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箱子。
艾哈迈德在沉默中走出了厨房。
萨米尔:把灯打开,谢谢。
玛丽向开关走去,打开了灯。
枝形吊灯亮了。
萨米尔从桌子上下来。
他看出了玛丽的焦躁不安。
艾哈迈德拿着他从德黑兰买来的装在塑料袋里的礼物和他给福阿德买的礼物。
他把礼物放在厨房桌上,然后坐下。
艾哈迈德:你能让孩子睡觉前到这儿来一下,让我把礼物给他们吗?
玛丽准备走出厨房。
玛丽:福阿德也来吗?
艾哈迈德:当然。
萨米尔:但是他不应该有。
艾哈迈德:我今天给他买了。
萨米尔:我能要求你别给他吗?
艾哈迈德(吃惊地):为什么?
玛丽也很惊讶地看着萨米尔。
萨米尔:他做错了事情,他应该受惩罚……玛丽:那他们俩都该被罚。
萨米尔:我只能管我儿子。
萨米尔的话刺伤了玛丽。
艾哈迈德:他们怎么了?
萨米尔:他们把礼物从你箱子里拿了出来。
艾哈迈德(笑):但是礼物还在。
萨米尔:我放回去了。
但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艾哈迈德:箱子本来就是打开的,他们只是没忍住……玛丽(不耐烦地想要走):我会让他们道歉。
萨米尔:这样他们就会认为道歉就能让一切都过去。
艾哈迈德:但是我已经告诉他们我带了礼物……我不能装作没有这回事。
玛丽(对萨米尔,沮丧地):你能算了吗?
我已经狠狠说了他们了。
萨米尔(有点儿泄气):我只是问问可不可以。
艾哈迈德左右为难。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玛丽去找孩子了。
艾哈迈德和萨米尔面对面站在厨房里。
他们都沉默着,两人之间气氛紧张。
他们避免与对方有眼神接触。
萨米尔不能再忍受这个状况,他借口去关上玛丽抽烟时打开的窗户,离开了餐桌。
他看见棚屋里的灯光,那是艾哈迈德打开的。
他冒雨穿过后院去关棚屋的灯,然后回到厨房。
玛丽领着莱亚和福阿德回到厨房。
莱亚:晚上好。
福阿德:晚上好。
艾哈迈德(友好地):晚上好,孩子们。
艾哈迈德拿出塑料袋里的礼物。
玛丽:不,你们先得道歉。
莱亚:我道歉。
所有人都等着福阿德道歉,但是他不作声。
萨米尔:你呢?
福阿德:我没有从行李箱里拿。
萨米尔:但是她这么做的时候你也在。
福阿德:但是我没有拿。
萨米尔:谁拿的不重要。
你们俩在一块儿,你可以阻止她。
福阿德不说话,也不动。
萨米尔站起来向他走去,瞪着他。
艾哈迈德很不自在。
萨米尔:“我道歉”。
福阿德(不情愿地):我道歉。
萨米尔(威严地):“我道歉”!
福阿德(别无他法):我道歉。
萨米尔回到座位上坐下。
艾哈迈德给了莱亚和福阿德两个盒子。
给莱亚的是一个遥控直升机,给福阿德的是一个礼品纸包装的盒子。
孩子们谢了他,但是因为受到的指责而闷闷不乐。
52.内景,玛丽的住所,儿童房,夜莱亚和福阿德躺在床上。
莱亚:你说得好像是我做的。
福阿德:我只是说我没有拿。
莱亚:那你就是在说是我!
福阿德:就是你。
莱亚:但是你说箱子开着。
不然,我根本不会去。
福阿德:你可以不听。
你不是非得去。
莱亚: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你没有得到直升机,你只有彩色笔。
福阿德:闭嘴!
莱亚:你疯了。
福阿德:闭嘴!
莱亚:你有病。
福阿德:闭嘴!
莱亚很生他的气。
她坐起来,拿着毯子离开了房间去另一间屋睡觉。
53.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夜玛丽拿起艾哈迈德带给她的裙子在身上比划,然后展示给艾哈迈德和萨米尔看。
两个男人都看着玛丽。
艾哈迈德:我照你以前的尺寸买的。
玛丽:我还是穿原来的尺寸。
艾哈迈德:我也给露西带了礼物,我迟一点儿会给她。
玛丽:她从来没这么晚过。
萨米尔从桌边站起来。
萨米尔:我去找她。
玛丽:去哪儿找?
萨米尔:我不知道……附近……街上,还有车站……钥匙在哪儿?
玛丽:之前在你那儿。
艾哈迈德: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一块儿去吗?
萨米尔(无可奈何):当然,你要是愿意。
萨米尔离开了厨房。
艾哈迈德:她可能不愿意跟他一起回来。
玛丽:她今天为什么在餐厅哭?
艾哈迈德:谁告诉你的?
玛丽:我给沙赫亚尔打了电话,他说她突然间嚎啕大哭。
她从来没这么晚不回家。
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晚不回来?
艾哈迈德(平静地):你没跟她说你怀孕了?
玛丽(担忧地):你说了?
艾哈迈德:我以为她知道以后就能接受……玛丽:难怪她不回来。
你不应该告诉她。
艾哈迈德:我不知道。
不过,这算是什么秘密?
她总会知道的!
玛丽:那也不能在她这么不开心的时候。
艾哈迈德:她不是介意你怀孕。
玛丽:那她介意什么?
艾哈迈德很不情愿说。
玛丽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回答。
玛丽(有些不愉快):她到底在介意什么?
……呃?
艾哈迈德(没办法):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玛丽:哪件事?
萨米尔走到厨房门口。
萨米尔:我找不到钥匙。
玛丽(生气):那就找找!
萨米尔对玛丽的大火气感到很吃惊。
艾哈迈德明显很不舒服。
艾哈迈德:我们迟点儿再说。
玛丽:你说“什么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艾哈迈德:她说他的妻子因为你们的婚外情自杀。
玛丽听见这话更生气了。
艾哈迈德觉得他已经说了自己必须要说的话,他想离开。
玛丽:她自杀是因为……艾哈迈德:我明天会给你打电话,我到时候再跟你说。
萨米尔走进厨房拿他的外套。
玛丽(更生气):钥匙不在这儿。
萨米尔:我拿到了。
玛丽:那你来干什么?
萨米尔:你什么意思?
有人介意我在这儿?
玛丽:不是,但是……萨米尔:算了。
萨米尔走出房子,艾哈迈德跟在他后面。
艾哈迈德(对萨米尔):等等,我来了。
玛丽:艾哈迈德……他老婆已经抑郁了一段时间了。
玛丽:我每次把我的衣服拿去洗的时候我都看见她……你能看出来她早就病了。
艾哈迈德:她为什么会抑郁?
玛丽:什么为什么?
艾哈迈德:没什么,不说了。
玛丽:听着,要不什么都别说,要不就都说清楚。
艾哈迈德:你说你每次看见她,她都感觉不舒服……玛丽:我没说她感觉不舒服,我说的是她不舒服!
艾哈迈德:算了。
只会越说越糟。
玛丽(平静地):你真的很愿意听到她自杀是因为我的错吗?
艾哈迈德(平静地):我什么都不愿意听。
你让我去跟你女儿谈谈。
我只是告诉你她怎么想的。
就是这样。
玛丽:她错了。
她必须来跟我谈谈,我会告诉她。
艾哈迈德:你想告诉她你跟我说的这些?
你觉得她能信吗?
玛丽:你不相信我?
艾哈迈德:那重要吗?
她才是那个……玛丽:这有什么不可相信的?
艾哈迈德:我很难相信一个5岁孩子的母亲会因为抑郁自杀。
玛丽:看看你在说什么!
你忘了你在哪个国家了?
这个女人还有一次自杀是在她小孩9个月的时候!
那也是我的错吗?
那时候我还跟你在一起!
艾哈迈德听见这个沉默了。
玛丽:她的抑郁症是生产以后得的。
你想知道萨米尔都给她买过什么药吗?
54.内景/外景,萨米尔的车,夜艾哈迈德和萨米尔坐在车里,他们行驶在家附近的街道上寻找露西。
萨米尔:你会在城里留多久?
艾哈迈德:我还没有订返程票。
萨米尔:你不能找一个律师来处理离婚的事,好过你自己千里迢迢赶过来?
艾哈迈德:当然可以,但是我想过来。
我想看看孩子们,还有玛丽-安娜……好聚好散。
萨米尔:但是这并不像是结束,还在节外生枝。
艾哈迈德: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萨米尔:当两个好几年没见的人,一见面就吵架,那就说明事情没完。
艾哈迈德:我们吵架是为了露西。
他们都不说话了,默默地在街道上搜找着。
萨米尔:露西的问题是我。
艾哈迈德:不……这是一个误会。
萨米尔:误会什么?
艾哈迈德不想回答。
萨米尔:有什么私人的事是我不应该知道的吗?
艾哈迈德:没有……萨米尔: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也许知道玛丽怀了我的孩子。
她总是承受这么大压力不好,她抽了太多烟……艾哈迈德:我也很担心她。
她以前不抽烟。
萨米尔:我不会让这个女孩伤害她母亲。
如果她有问题,她……艾哈迈德:她没有问题。
我告诉你,这是一个误会。
萨米尔:到底是什么该死的误会毁了我们几个月的生活?
艾哈迈德:玛丽-安娜会告诉你。
萨米尔:别把她牵扯进来。
艾哈迈德:她对你妻子的事有一些看法。
萨米尔:她认为她自杀是因为我们的事?
艾哈迈德:原来你知道……萨米尔: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艾哈迈德:是吗?
萨米尔:她自杀是因为跟一个顾客的纠纷。
艾哈迈德:我听说她有抑郁症。
萨米尔:要不然她也不会为这么一丁点儿小事自杀。
露西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让我的雇员跟她说。
她看见了整件事的经过。
55.内景,玛丽的住所,一楼,夜萨米尔和艾哈迈德从前门走进来。
玛丽听见了开门声,她好奇和焦急地从卧室跑出来。
她从萨米尔和艾哈迈德的表情看出来他们没有找到。
萨米尔把伞放在角落里,然后走了进来。
萨米尔:我们应该报警。
他们也许能找到她。
艾哈迈德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厅。
玛丽向他走去。
艾哈迈德:她以前有整夜不归过吗?
玛丽:没有,这是第一次。
萨米尔:也许她去找她爸爸了。
玛丽:去布鲁塞尔?
艾哈迈德:他不在巴黎了?
玛丽:是的,他回布鲁塞尔了。
萨米尔:你认为她会去那儿吗?
玛丽(怀疑地):她和他的关系也不好。
萨米尔:你想让我打个电话吗?
玛丽(对艾哈迈德):最好是你打。
萨米尔和玛丽擦身而过,走进了卧室。
艾哈迈德对玛丽提出的要求感到很不舒服。
艾哈迈德:我怀疑她没去布鲁塞尔。
玛丽注意到艾哈迈德不愿意给露西的父亲打电话。
玛丽(沮丧地):好吧,我来打。
艾哈迈德:好吧,给我他的号码。
玛丽去找号码。
玛丽:沙赫亚尔给我打了两次电话。
他想让你给他回电话。
艾哈迈德:电话在哪儿?
玛丽:厨房里。
艾哈迈德向厨房走去。
56.内景,玛丽的住所,卧室,夜莱亚正躺在妈妈床上,毯子盖在身上。
萨米尔情绪低落地坐在床沿上。
玛丽忧虑地走了进来。
她在找她的地址簿。
所有人都不说话。
玛丽看见沉思中的萨米尔,他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
萨米尔:她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
玛丽:什么想法?
萨米尔:关于塞利娜自杀的事。
玛丽:我不知道……玛丽找到了地址簿,正要离开卧室,她意识到她的反应让萨米尔不开心了。
她向萨米尔走去,关切地在他身边坐下。
还没睡着的莱亚转过身来看见他们两人的后背。
萨米尔拿起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一些。
57.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和门厅,夜艾哈迈德拿着电话和沙赫亚尔通话。
艾哈迈德(波斯语):好的,谢谢……好的,我会的……再见。
玛丽拿着地址簿站在那儿等着艾哈迈德通完电话把号码告诉他。
玛丽:给。
艾哈迈德:什么?
玛丽:她爸爸的号码。
不过尽量别让他担心,他很脆弱……艾哈迈德:她在沙赫亚尔那儿。
玛丽很吃惊但是没有说话。
艾哈迈德:她去了餐厅,他收留了她。
一直在控制情绪的玛丽突然间火了。
玛丽:他打了两次电话来!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知道我有多担心!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晚上都要担心死了!
艾哈迈德:我会解释的。
玛丽(吼叫):解释什么?
你想解释什么?
萨米尔听见外面的动静很好奇,他来到厨房。
萨米尔:怎么了?
艾哈迈德:没什么。
萨米尔(坚定地):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事跟我说!
艾哈迈德(更坚定地):那我跟你说别冲我这么大声……好吗?
突然,每个人都安静了。
萨米尔努力控制自己。
玛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在那儿?
萨米尔:谁?
艾哈迈德(对玛丽):露西让他保证。
萨米尔:他保证把一个16岁女孩藏在家里,谁也不告诉?
艾哈迈德:你说藏是什么意思?!
萨米尔(紧张地):他为什么带她去他家?
艾哈迈德:他对她感到很抱歉。
萨米尔:那他对她妈妈感到抱歉吗?!
艾哈迈德忍住不吵架。
玛丽突然转身离开了厨房。
她走了几步,然后好像忘了什么似地走了回来。
玛丽(对萨米尔):钥匙。
萨米尔:你去哪儿?
玛丽:她得回来。
艾哈迈德:玛丽……玛丽:她得回来,坐下来然后听着!
艾哈迈德:现在?
玛丽:马上!
艾哈迈德: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她在那儿。
玛丽:我不在乎!
我想让她回来看看她制造了多大的混乱!
我想让她知道我没有害得那个女人自杀!
福阿德站在门厅听见了一切。
58.内景,玛丽的住所,卧室,夜玛丽急急忙忙地穿上雨衣。
萨米尔站在门口,莱亚躺在床上。
虽然她闭着眼睛,很显然她并没有睡着。
萨米尔:如果你现在去找她,她是不会跟你回家的。
玛丽(生气):那我就报警把她带回来。
我发誓我会的。
萨米尔:警察今天会把她带回来,那明天呢?
玛丽:她要么回来要么去布鲁塞尔跟她爸爸一起住。
玛丽来到门口要离开。
萨米尔拦住她。
萨米尔:只要我在这儿,她就不会回来。
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
59.内景,沙赫亚尔的住所,夜房子很黑,只有厨房亮着一盏灯。
沙赫亚尔的住所不是很大。
房子是伊朗的装饰风格。
电视机开着,沙赫亚尔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正在看足球赛。
两个解说员正在激烈地争论裁判的一次裁定。
他们表述各自的观点。
罚球的镜头被慢动作多次重放。
裁判的裁决没法得到确认。
门铃声打断了这场表演的声音。
沙赫亚尔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他为艾哈迈德打开门。
艾哈迈德带着行李箱走进来。
两个男人低声交谈。
艾哈迈德(波斯语):你好。
沙赫亚尔(波斯语):你好……请进。
艾哈迈德(波斯语):她醒着吗?
沙赫亚尔(波斯语):她睡着了……请进。
沙赫亚尔:刚回来就一身麻烦。
艾哈迈德:她什么时候来你这儿的?
沙赫亚尔:很晚的时候。
我以为她是来这儿找你的。
艾哈迈德:你应该那时候打电话来。
她妈妈非常担心。
沙赫亚尔:我怎么给你打电话?
你没有电话!
我给那边打电话,但是你不在。
我担心如果告诉她母亲,她会发现,然后半夜离开这里……她怎么了?
艾哈迈德:她有些误会。
60.内景,沙赫亚尔的住所,卧室,夜艾哈迈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露西床边昏暗的床头灯。
他想轻轻地叫醒露西。
他非常犹疑,但也别无他法,他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晃着她。
艾哈迈德:露西……露西睁开眼睛很惊讶地看见了床边的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很抱歉叫醒你……你妈妈在等你。
露西看起来刚刚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她想来接你。
我让她别来,我向她保证带你回去。
来吧,起来。
露西坐了起来。
艾哈迈德:你的夹克呢?
露西这才醒过神来。
露西:我不走。
我今晚不回去。
露西的请求让艾哈迈德更加不确定。
他不知道怎么办好。
艾哈迈德:那我给她打电话,你跟她说你明天早上回去,好吗?
露西没有回答。
艾哈迈德离开房间去拿电话。
露西独自坐在床边。
艾哈迈德拿着电话走回来,拨了号码,然后等待。
艾哈迈德(对电话):玛丽-安娜?
请等等。
他把电话递给露西,示意她说话。
露西(对电话):是我……我今晚要留在这里。
她听了很长时间电话。
从露西的表情中明显可以看出她母亲正在严厉地说话,也许还威胁了她。
露西还是不说话。
艾哈迈德很担心地看着她。
玛丽说了她想说的话之后挂了电话。
艾哈迈德:你为什么挂了电话。
露西:她挂的。
艾哈迈德:走吧。
露西:不。
艾哈迈德:从床上起来。
让我们谈谈。
61.内景,沙赫亚尔的住所,厨房,夜艾哈迈德关上厨房门。
露西向水池走去,她洗了洗脸。
艾哈迈德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她。
露西坐到了他对面。
艾哈迈德:我希望你能认真地听着。
我不知道我和你妈妈一起生活的最后几个月你还记得多少。
你还记得吗?
露西:唔。
艾哈迈德:你还记得我那时的状态吗?
露西:是的。
艾哈迈德:我一直不开心。
我没有工作,我不再外出,我简直不想活下去。
所以,当你妈妈说那个女人自杀是因为抑郁症,我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有一个小孩……露西:你常常想要自杀吗?
艾哈迈德:是的,有时候。
露西:你有没有想过在莱亚和我面前喝洗衣液自杀?
艾哈迈德(震惊):什么?
没有!
露西:你认为一个女人来到她丈夫的店里当着她儿子的面喝完一瓶洗衣液只是为了去死?
艾哈迈德沉默了。
露西在说完她要说的话之前拼命忍住哭泣,就像她那天早些时候那样。
露西:她为什么不吃药然后死在她的床上?
艾哈迈德:听着,我们可以一晚上做各种想象。
但是这些都是推测。
我们明天去见见萨米尔的员工。
她有话跟你说。
露西极力保持镇静。
艾哈迈德陷入了沉思。
他们俩之间一阵短暂的沉默。
62.内景,玛丽的住所,一楼,早晨福阿德穿好了衣服,他从许多牙刷中拿起一把,走出浴室。
63.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早晨玛丽和萨米尔充满爱意地拥抱着。
萨米尔:告诉她我已经走了,她就会回来。
福阿德和我最好能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玛丽从萨米尔怀抱中抽身出来。
萨米尔离开了厨房,厨房里只剩下玛丽一人。
64.内景,地铁车厢,日萨米尔和他儿子面朝后挨坐在地铁车厢中。
地铁进站了。
萨米尔拿起福阿德的包,向门口走去。
福阿德顽固地坐在座位上。
门开了,萨米尔下了车,以为福阿德跟在他后面。
突然他发现福阿德并没有下车。
他吓坏了,马上回到车厢里,朝福阿德跑去。
萨米尔:快,下车!
福阿德还是很固执,萨米尔拉起他的手。
福阿德反抗,但是萨米尔死拉硬拽地把他拖下了车,然后把他拉到一面墙边和他很严肃地说话。
萨米尔: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不下车?
看着我!
福阿德:我想回玛丽家。
萨米尔:我们现在得回家。
福阿德:你说我们家就在那儿,以后都是。
萨米尔:是的,但是事情有变化。
福阿德:是因为来的那个人?
萨米尔没有回答。
福阿德:是因为我昨天犯错误了?
萨米尔:不是。
福阿德:为什么露西不喜欢你?
萨米尔:因为她认为我会把她妈妈抢走。
福阿德:但是她不喜欢她妈妈。
萨米尔:她当然喜欢。
所有孩子都喜欢他们妈妈。
就像你想念妈妈一样。
福阿德:但是妈妈再也不在家了。
萨米尔:你想去看她吗?
你想不想明天去看她?
福阿德:不想。
萨米尔:为什么?
福阿德:她让我害怕。
萨米尔:你妈妈?
福阿德:她死了。
萨米尔:别这么说,福阿德。
如果她死了,他们就不会让她留在医院,还插着机器。
福阿德:如果他们把机器拿走,她会死吗?
他们为什么不拿走?
萨米尔:因为我们不知道她是想这样活着,还是想死。
福阿德:她想死。
萨米尔(惊讶地):你为什么这么说?
福阿德:她自杀。
说明她想死。
福阿德的话让萨米尔很难过。
他抱住福阿德。
福阿德:对不起,爸爸。
65.内景,沙赫亚尔的餐厅,日奈马坐在餐厅的一张桌子前。
她的眼神透露出焦虑。
艾哈迈德和露西坐在她对面,好奇地看着她。
艾哈迈德:他妻子是不是也在这儿工作?
奈马:是的,有几天。
萨米尔把她带来散散心。
奈马把衣服从防尘袋里拿出来,放在艾哈迈德和露西面前。
奈马:那天,她和一个顾客争论这个污渍的事。
客人说这是在洗衣店弄脏的。
萨米尔的妻子说不是,在拿来洗衣店之前就弄脏了。
艾哈迈德:就是这样?
奈马:为了缓和气氛,我让她把裙子留下,改天再过来取。
客人说改天就太迟了,因为裙子是她工作的酒店客人的,那人下午要坐飞机离开。
她说只有几个小时来洗掉那块污渍……我说好吧……突然塞利娜开始冲我吼,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说这个污渍之前就有,不是我们的问题。
那个客人也开始喊叫,甚至诅咒。
萨米尔的妻子很不开心,她把裙子扔在了人行道上。
我不知道怎么办……她们相互推搡着,客人决定报警……我请求她让我离开,警察不能发现我在这儿……艾哈迈德:你是非法劳工?
奈马:是的。
但是塞利娜说“你得留下来告诉警察,你拿到裙子的时候,它就已经脏了”。
所以我偷偷背着她给萨米尔打了电话,让他赶快来。
他来了以后听说了整件事,他对他妻子很生气,然后跟客人道了歉,说会赔偿那件衣服。
他让客人给警察打电话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客人说只有他妻子道歉才行。
这时,塞利娜开始尖叫,并且冲我大喊,说我没有权力偷偷给萨米尔打电话。
我什么都没说。
我拿起我的包要离开,但是萨米尔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就像这样……他说我得留下。
相反地,他让他老婆离开。
就在客人面前,在我面前,他把她推了出去……我留下了。
现在三个人都安静了。
艾哈迈德难过地看着裙子后背的污渍,露西看着心情不佳的奈马。
艾哈迈德:那是她自杀前几天的事?
奈马:我想是四五天前……我能走了吗?
艾哈迈德:谢谢你。
奈马站了起来。
她拿起裙子,说了再见然后离开了。
艾哈迈德站起来陪她走到门边。
露西仍然若有所思地坐着。
艾哈迈德回到桌边。
艾哈迈德:抑郁症就是这样。
小事情就能突然把你击垮。
露西(眼泪盈眶):在她自杀前一天,我给她发了我妈妈和萨米尔发给对方的所有谈情说爱的邮件。
艾哈迈德震惊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露西,她终于说出了她的秘密,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之间陷入无语。
66.外景,沙赫亚尔的餐厅,人行道,日露西走出餐厅。
他们一起站在人行道上,露西难过地看着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露西:我要去布鲁塞尔。
艾哈迈德:别傻了。
你在那儿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你得回你妈妈家。
露西:我不能每天早上醒来面对那个老婆因为我而死的男人!
我无法直视他儿子的眼睛。
艾哈迈德:过来坐下。
艾哈迈德让露西坐在餐厅门口的椅子上。
他在她对面坐下。
艾哈迈德:你想让我帮助你吗?
露西(担忧地):你不要告诉妈妈……艾哈迈德:听着……露西站起来。
露西(惊狂地):不,我不想让她知道。
艾哈迈德:坐下!
露西:我不该告诉你。
艾哈迈德:冷静,听着……你要么守着你的秘密痛苦一辈子,要么跟你妈妈谈谈。
露西:那会改变什么?
艾哈迈德:也许会改变她和他结婚的决定。
露西:她已经做了决定,她怀孕了。
艾哈迈德:那她要是生下孩子以后发现这个呢?
那时候就真的太晚了。
露西:如果我认为我应该告诉她,我早就这么做了。
艾哈迈德:这不是你感觉该不该的问题。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这对你母亲来说是不是重要。
她有权力知道。
67.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门厅,日玛丽正忙着整理采购来的杂货。
艾哈迈德静静地从门厅来到厨房门口站着。
玛丽没有注意到他。
她转身看见他站在自己身后。
她吓了一跳,尖叫起来,随即嘲笑自己的反应。
玛丽:你在这儿?
艾哈迈德:我在楼上和露西一起。
艾哈迈德走进厨房。
玛丽:你们的见面怎么样?
艾哈迈德:什么见面?
玛丽:和萨米尔雇员的见面。
艾哈迈德:很好。
艾哈迈德帮助玛丽整理杂货。
艾哈迈德:你之前有没有告诉露西我会来巴黎?
玛丽:没有。
艾哈迈德: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玛丽:她知道?
艾哈迈德:是的。
玛丽:怎么会?
艾哈迈德:我不知道,也许因为她看了你的邮件。
(举起一个瓶子)这个放哪儿?
玛丽从艾哈迈德手里拿过这瓶洗洁精,把它放在了壁橱里。
艾哈迈德话引起了她的兴趣。
玛丽:发生了什么事吗?
艾哈迈德:我们去走走好吗?
玛丽:我累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走过去关上门好让他们进行私密的谈话。
艾哈迈德坐了下来。
玛丽坐在他对面,玛丽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68.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上房间,日莱亚坐在露西身边的床沿上。
她们之间一阵短暂的沉默。
莱亚看着一脸忧色的露西。
莱亚:你想和爸爸一起住?
露西想了想然后耸肩。
莱亚:你要是走,我跟你一起。
露西:你得留在这儿和妈妈一起。
莱亚:我想和你在一起。
露西:这不是个好主意。
莱亚:爸爸的老婆是个怪人。
她们都不说话了。
艾哈迈德从楼下叫露西。
露西担忧地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莱亚看着她。
69.内景,玛丽的住所,门厅,厨房后院,日露西在门厅还未踏入厨房时,艾哈迈德静静地向露西示意不用担心,她妈妈只是想跟她谈谈。
露西向厨房走去。
玛丽木呆呆地站在厨房后面的后院里,抽着一支烟。
露西慢慢走进来,站在厨房的角落里。
她看着她母亲。
气氛很沉重。
玛丽发现了露西站在厨房里。
她回到厨房。
玛丽被怒火冲击着,双手愤怒地颤抖。
玛丽:艾哈迈德说的是真的吗?
露西点头。
玛丽突然失控,朝她冲过去。
玛丽泪如泉涌,她抓住露西的胳膊拼命地晃着她,然后冲她大哭大叫。
玛丽(哭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露西没有反应,她也在哭。
她并没有抵挡她妈妈的捶打。
很显然她感到对不起她妈妈。
艾哈迈德听见了大动静,他冲进厨房把露西从玛丽的手里拉出来。
怒火攻心的玛丽不让露西走。
艾哈迈德想方设法救出了露西,然后把玛丽拉到厨房角落里。
莱亚也从楼上下来,目睹了这场争执。
玛丽突然开始捶打自己的肚子。
艾哈迈德拉住他的手。
艾哈迈德:别这样,玛丽!
冷静点儿!
玛丽:你这个小混蛋!
艾哈迈德:玛丽!
放松……玛丽:放开我!
艾哈迈德:你保证过不这样。
玛丽(对露西):滚出这个房子!
滚出去!
玛丽又一次朝露西冲去。
艾哈迈德拼命拦着她,然后让露西走出厨房。
艾哈迈德(对露西):走吧。
玛丽在厨房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艾哈迈德向她走去,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艾哈迈德:她已经很难过了。
是我让她告诉你的。
她可以阻止我跟你说。
我也可以让她保密。
你宁愿什么也不知道吗?
玛丽突然痛打艾哈迈德。
玛丽:你别说了!
艾哈迈德:别忘了是你写的这些邮件。
她只不过转发了它们。
玛丽:我不想听你说。
我讨厌你教训我!
我非常反感!
艾哈迈德(对莱亚):去你的房间,亲爱的……艾哈迈德向莱亚走去,把她送出了厨房,然后关上门。
艾哈迈德:我不是在教训你!
是你让我来这儿跟露西谈谈!
玛丽(尖叫哭喊):滚蛋!
我不是为了露西叫你来这儿!
四年以后我让你来这儿只是为了签那张倒霉的纸然后永远地消失!
艾哈迈德:听着,你为什么去年不叫我来?
为什么我得在这一团乱麻的节骨眼上来……玛丽:你去死。
艾哈迈德:……连你要结婚我都不知道?
玛丽(愤怒):去看你的邮件!
艾哈迈德:你还没给我订酒店。
你让我挨着他儿子睡,为什么?
玛丽:我给你发了邮件……艾哈迈德:你让我来这儿就是想要报复,仅此而已。
玛丽(愤怒而且讽刺地):是的,你说对了。
满意了?
艾哈迈德:就在见法官之前,你跟我说你怀孕了,为什么?
玛丽:你能不能离开这里,行行好?
求你……莱亚跑进厨房。
莱亚:她走了!
艾哈迈德很担心。
他和莱亚一起走出厨房。
玛丽生气和沮丧地坐在厨房餐桌前。
70.外景,玛丽的住所,街道,日露西的眼睛红肿而且盈满泪水,她急急地走在街道上。
艾哈迈德跑在她后面。
艾哈迈德:露西!
……露西!
尽管听见了他的声音,露西并没有回应。
艾哈迈德追上并拦住她。
艾哈迈德:你去哪儿?
露西并没有回答,她想绕开他。
艾哈迈德抓住她的手。
艾哈迈德(坚定地):回来!
露西:你是谁,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
艾哈迈德无言以对。
艾哈迈德:露西,你妈妈现在不舒服。
请你不要让事情变得更糟。
露西: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艾哈迈德:你说了我可以。
露西:你让我没有办法。
艾哈迈德:我想分担你的痛苦。
露西:我现在不痛苦吗?
我好了吗?
艾哈迈德没有回答。
露西把手挣脱出来然后离开了。
艾哈迈德很难过。
露西继续向前走,然后她停了下来。
露西:你能借我些钱吗?
艾哈迈德: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露西在艾哈迈德的坚持下等在了那里。
艾哈迈德冲回房子。
71.内景,玛丽的住所,门厅和厨房,日艾哈迈德一边穿他的外套,一边从楼上急匆匆跑下来。
他向厨房走去。
莱亚站在厨房门口。
玛丽已经停止了哭泣,茫然地坐在厨房的桌边。
玛丽:等等……我也走。
玛丽从厨房走出来,向门口走去。
莱亚看着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向她走去。
他们俩一起走进厨房。
艾哈迈德坐在椅子上,莱亚轻轻地靠着他站在那儿。
莱亚:那些邮件里写了什么?
艾哈迈德:我不知道……72.外景,玛丽的住所,街道,日玛丽找到了站在路边的露西。
她很快看向她,一言不发。
玛丽:回家。
露西静静地看着她母亲。
玛丽:跟我回家。
73.内景,沙赫亚尔的住所,工作室,日艾哈迈德坐在工作台前。
沙赫亚尔(波斯语):艾哈迈德,看着我。
别再牵扯进这些事,全身而退。
还记得米特拉和我?
别管了。
生活没有我或者你还是照过。
艾哈迈德(波斯语):我在想如果我四年前没有离开……沙赫亚尔(波斯语):你也可能一年后再走……如果不是,两年后。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不适合这个地方。
你得选择,只能选其一。
你不能两者兼得。
艾哈迈德不知道对沙赫亚尔说什么。
74.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夜玛丽拿着她的电话恐惧地颤抖,她在厨房里来回踱步。
她拨了好些号码,但是她改变了主意,挂了电话。
露西静静地从门厅走向厨房。
她看着母亲手中的电话。
露西:你会告诉他吗?
玛丽只是看着露西,没有回答。
露西:你不必这么做。
玛丽想着露西说的话。
她在厨房餐桌前坐下来。
玛丽:去睡觉。
请把灯关上。
露西关上灯走出了厨房。
玛丽把电话放在桌上,然后待在黑暗中。
75.外景,干洗店门外的人行道,日玛丽走在人行道上。
她走了很久走到干洗店。
从她的眼睛可以看出她彻夜未眠。
76.内景,干洗店,日,接前镜头玛丽走进了干洗店。
奈马正忙着把干净的衣服从巨大的洗衣机里面拿出来。
福阿德在角落里画画。
奈马注意到玛丽正向柜台这边走来。
奈马:你好,夫人。
玛丽:你好,萨米尔在吗?
奈马:他在楼上。
玛丽向后门走去。
77.内景,萨米尔的住所,楼梯,日玛丽走上狭窄的楼梯,向二楼萨米尔的住所走去。
她按响了门铃。
78.内景,萨米尔的住所,日一幢小小的屋宇建在干洗店的上面,窗户朝着街道。
很明显这里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所有的东西都一团乱。
萨米尔从空空的抽屉里拿出他妻子的许多用了一半的香水。
玛丽站在较远的地方。
玛丽:这是什么?
萨米尔:她的香水。
我把这些带到医院去。
玛丽:做什么?
萨米尔:做一个测试。
她的一个护士说对气味的记忆是最牢靠的。
一阵沉默。
萨米尔把香水瓶放在桌上。
玛丽盯着那些香水。
她拿起一个然后看着。
玛丽:这是你的古龙水……萨米尔:她喜欢这个。
萨米尔注意到玛丽有一些可疑的神色。
萨米尔:怎么了?
玛丽:没什么。
萨米尔:你为什么不坐下?
玛丽:我得走了。
玛丽看起来很反常,萨米尔等着她开口。
玛丽:我不喜欢你隐瞒自己的感受。
萨米尔:我没有隐瞒任何事。
玛丽:你是说你不开心?
萨米尔:关于什么?
玛丽:这不是好消息吗,她还有希望对一些事情产生反应?
萨米尔:你希望我怎么说?
玛丽:你被夹在你老婆和我之间。
萨米尔:你一晚上就悟出了这个?
玛丽:我已经很长时间有这样的感觉了。
萨米尔:从什么时候开始?
玛丽:你什么意思?
萨米尔:你上星期以前还不会说这样的话。
萨米尔的话很沉重。
玛丽:我一直这么感觉,但是之前没有勇气说出来。
也许我不肯定我的感觉。
萨米尔:你感觉到什么?
玛丽:我只是在填补你老婆留下的空白。
萨米尔被玛丽伤害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萨米尔:我在填补你生活中谁的空白?
玛丽(难过):没谁的。
萨米尔:你肯定吗?
玛丽:肯定什么?
萨米尔:我不是你失败婚姻的一剂安慰药?
玛丽: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怀你的孩子。
萨米尔:这是意外。
玛丽:我可以打掉。
萨米尔:你留住他是为了忘掉那个男人,说服你自己一切都结束了,说服你自己这一篇翻过去了,你和其他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是问题在于你并没有被说服。
否则,你不会把他带回家,你会让他去酒店。
玛丽盯着他。
萨米尔:从他一回来,你就变了。
我都几乎不认识你了。
玛丽:我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我发现了你的老婆为什么……萨米尔:别把她牵扯进来,求你了。
玛丽:她知道了……萨米尔:你说话就像你的疯女儿。
萨米尔:如果她知道,她多多少少会对我说些什么。
玛丽:她从来没有问起过我?
萨米尔:问什么?
玛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来得这么频繁……萨米尔:对她来说,你就是一个客人。
玛丽:那你呢?
她没有怀疑你?
萨米尔:没有,我希望她怀疑了,至少那表示她还是足够担心的,才会去查找有没有别人。
玛丽沉默了一阵。
萨米尔把香水放进一个盒子里。
玛丽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玛丽:露西把我们的邮件发给她了。
萨米尔大吃一惊,他瞪着玛丽。
他们都难堪地不说话。
萨米尔:她怎么有她的邮件地址?
玛丽:你老婆给她的。
萨米尔:但是她们从未见过面……玛丽:露西往店里打电话找她,说她有我们之间发的邮件。
她想转发给她。
你的老婆接受了。
萨米尔难以置信地瞪着玛丽。
他们又陷入沉默。
萨米尔:她什么时候给她打的电话?
玛丽:她自杀前一天。
萨米尔垂下眼光看着那些香水。
玛丽离开了他的房子。
79.内景,干洗店,日萨米尔从后门走进了干洗店。
他心事重重。
奈马正在为一位顾客写订单。
他等着顾客离开。
他看见还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的福阿德。
客人一走,他就叫奈马。
萨米尔:奈马……来一下。
奈马向萨米尔走去。
萨米尔:和塞利娜吵架之后……你知道,我让她走……她有没有在我不在店里的时候来过?
奈马:没有。
萨米尔:那她想去楼上的时候呢?
她有经过这里吗?
奈马:我最后几天都没有看见她。
萨米尔:她一直在楼上?
奈马:她只有在事发那天下来了。
萨米尔:不是前一天?
奈马: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萨米尔:有人说打电话来这里找过我妻子。
一位客人进来了,奈马向她走去。
80.外景,药店对面的街道,内景,药店,日玛丽非常失落地为一个客人填写处方表。
她瞟见萨米尔站在药店外面等她。
她很快地给客人写好了处方,让她去交费。
她走出药店。
正在给客人登记款项的女同事对她的草率工作颇有意见。
她朝外瞅去,看见玛丽和萨米尔正在交谈。
81.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下卧室,夜一盏小灯亮着。
玛丽独自躺在床上,眼神茫然。
门轻轻地打开了。
露西走了进来。
玛丽意识到了露西的出现,但是并无反应。
露西向床边走去。
她把毯子拉到一边然后躺在背朝着她的妈妈身边。
她拉起毯子盖住自己。
有一会儿,她们就这么挨躺着。
露西朝她妈妈转过身去。
她从身后抱住她。
玛丽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露西:对不起,妈妈。
玛丽:向我保证不要再对我撒谎了。
露西: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谎了?
玛丽:你说你转寄了那些邮件。
露西听见这个很吃惊,但是她没有回答。
她的表情显露出她在纠结着是该辩驳还是该闭嘴。
玛丽:你保证吗?
露西还是不说话。
玛丽:好吗?
露西:你为什么认为我在说谎?
玛丽:因为她自杀前一天并不在店里。
露西又一次沉默了。
她放开妈妈然后转过身去。
她看着天花板。
玛丽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她扭头看着她。
露西回应了玛丽问询的目光。
露西:我跟她说过话。
玛丽:你没有。
露西:我说了。
她有口音。
玛丽:他老婆是法国人。
他们现在都想着同一件事情。
玛丽很担心。
82.内景,干洗店,外景,人行道,早晨萨米尔等着奈马的到来,显然他极其难过和生气。
过了一小会儿,奈马走了进来。
奈马:早上好。
奈马向店后走去,她脱下夹克然后把它和手提袋一起挂了起来。
萨米尔站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
奈马有些紧张。
萨米尔:你为什么这么做?
奈马:做什么?
萨米尔:你为什么假装是我妻子,还把你的邮箱地址给她?
奈马害怕了,她没有反应。
生气的萨米尔等着她的回答。
萨米尔:为什么?
奈马:对不起。
萨米尔:我没问你要道歉,我问你为什么!
奈马:她不喜欢我。
萨米尔:什么?
奈马:她恨我。
萨米尔:你做了什么吗?
奈马:没有。
萨米尔:那她为什么要恨你?
奈马:她以为我跟你有什么。
萨米尔:她这么以为?
为什么?
奈马不说话。
萨米尔:她为什么会那么认为?
奈马:因为我尽管身份非法你还是雇了我……她很怀疑。
萨米尔: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奈马:没有。
萨米尔:那你是怎么有这些狗屁念头的?
奈马:她老是盯着我,所以我想……刚刚睡起来的福阿德打开后门走了进来。
萨米尔:你想?
……滚出去。
她从来没让我解雇你。
奈马:但是她总是做逼你解雇我的事……萨米尔:比如说?
奈马:许多事情。
萨米尔:哪些事情?
奈马:吵架那天,客人都报警了,她还不让我离开,她让我留下。
萨米尔:那又怎样?
奈马:她希望警察发现我。
萨米尔:就是这样?
就因为这个她现在昏迷着?
……出去。
奈马:那条裙子……我从洗衣机里面拿出来。
我熨烫了它,我包起它……没有污渍!
她弄了那块污渍,我敢保证。
我在这儿一年了,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污渍。
萨米尔:我该给你多少钱?
奈马又不说话了。
萨米尔向柜台走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
他拿出一些现金放在柜台上,然后向人行道走去。
福阿德看着奈马难过地朝她的夹克和手提袋走去。
83.外景,洗衣店,人行道,日萨米尔站在人行道上,显然心情很糟。
奈马挎着她的手提袋从洗衣店里走出来。
她站定了一会儿,然后朝萨米尔走回来。
奈马:我想让她知道我俩之间没什么。
你总是很失落,想着别的人,她以为那是我。
吵架那天,你让我留下,你拉起我的手,让她离开。
我看见了她的眼睛,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萨米尔(生气):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这个孩子的妈妈八个月以来都躺在医院病床上成了植物人。
奈马:这不是我造成的。
萨米尔:你把邮箱地址给了那个孩子。
奈马:如果她看了邮件,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她要来在我面前喝下洗衣液?
她应该去药店在她面前自杀,或者是上楼去,在你面前自杀。
为什么当着我的面?
萨米尔没有回答。
奈马伤心地走了,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
萨米尔比之前还要难过。
84.内景,干洗店,日萨米尔再次走进店里。
他关上了前门。
他来到店铺后面,走过一排排衣服。
他在那些衣服里面找到了奈马所说的那条裙子。
他取下那条裙子。
他摘掉封袋。
他寻找那块污渍,仔细地审视它,然后嗅了嗅。
85.内景,萨米尔的住所,浴室,日萨米尔和福阿德在浴室里。
福阿德坐在浴盆边缘,萨米尔正在给他剪指甲。
福阿德:她不回来了吗?
萨米尔:谁?
福阿德:奈马。
萨米尔:不会。
福阿德:为什么?
萨米尔:她做错了事情。
福阿德:但是她说了对不起。
萨米尔:有些事情是不能原谅的。
福阿德:比如哪些?
萨米尔不知道怎么向福阿德解释发生的事情。
他只是看着他。
他拿起他的另一只手继续剪指甲。
他看见了他手指上的创口贴。
萨米尔:你的手怎么了?
福阿德:没什么。
萨米尔摘下了创可贴。
福阿德:我想回莱亚家。
萨米尔:我们现在不能回去。
福阿德:那是为什么?
萨米尔:没把妈妈的事情弄清楚之前我们不能去。
福阿德:我们什么时候能弄清楚?
萨米尔(沮丧地):我不知道。
福阿德:我在这里一个人很无聊。
萨米尔:你为什么不下来找我?
福阿德:我不喜欢楼下。
萨米尔低头继续给他剪指甲。
显然他想藏起被福阿德的话引出的眼泪。
86.内景,药店,外景,人行道,日萨米尔走在人行道上。
他走到了药店,但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朝里面偷瞄了一眼。
玛丽正在为一位年长的男性客人填写处方表。
萨米尔走过了药房,朝另一条街走去。
他在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踯躅了几步。
他照原路返回,这次并没有朝药房里看。
他朝干洗店走去。
玛丽的声音在他后面响起。
玛丽:萨米尔!
他停下来看见玛丽从药店走出来,站在人行道上。
87.内景,干洗店,外景,人行道,日福阿德正在干洗店的角落里画画。
商店的玻璃门锁着。
萨米尔和玛丽从人行道走向店门口。
萨米尔打开门,他们俩都走了进来。
他从里面再次将门锁上。
福阿德从挂衣服的地方走出来。
福阿德:你好。
玛丽:你好。
玛丽朝他走去,亲吻了他。
萨米尔(对福阿德):上楼去,福阿德。
福阿德:一会儿我可以跟玛丽走吗?
萨米尔:去拿你的东西,给妈妈画一幅画,好吗?
萨米尔陪着福阿德走到后门。
福阿德离开了。
玛丽坐在柜台前的一把椅子上。
玛丽:你觉得她看到我们的邮件了吗?
萨米尔:我不知道。
玛丽:如果她看了邮件,她至少应该跟你说些什么。
萨米尔:自从她和顾客吵架以后,我们就一直没说话。
直到最后。
玛丽:就算她看了邮件,昨天你说她不会在乎。
萨米尔沉默了。
玛丽:她会在乎吗?
萨米尔:也许吧,我不知道。
我宁愿说说现在。
那是之前的事,已经结束了。
我现在知道的是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我们必须忘记这些。
玛丽:那可能吗?
萨米尔:只能这样。
玛丽:如果做不到呢?
玛丽陷入沉思。
88.内景,玛丽的住所,厨房,外景,后院,日艾哈迈德站在角落里看着玛丽在水槽里接一壶水。
艾哈迈德:你的手腕好点儿了吗?
玛丽:还有点儿疼。
艾哈迈德:你看医生了吗?
玛丽:这很正常,是缺钙。
孩子把钙都抢走了。
艾哈迈德:有多久了?
玛丽:两个月多一点了。
艾哈迈德:我想你是因为刷油漆受伤了。
玛丽:我不知道,也许。
他们之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玛丽把水壶放在炉子上,打开火。
艾哈迈德:我走之前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玛丽:关于什么的?
艾哈迈德:关于四年前我的离开。
玛丽:现在不重要了。
艾哈迈德:我想解释我为什么没有……玛丽:不……我不想再去纠结过去了。
忘了吧。
又是沉默。
艾哈迈德:那我走了。
玛丽:那你留在棚屋里的东西呢?
艾哈迈德:我不想要了。
玛丽:拿走吧。
艾哈迈德听从了玛丽的话。
他走出厨房门,走进后院去收拾他在棚屋里的东西。
89.外景,玛丽的住所,院子,日艾哈迈德拿着一个积满灰尘的箱子向院子走去。
莱亚和福阿德正在玩莱亚的直升飞机。
艾哈迈德朝莱亚走去,拥抱了她。
福阿德看着他们。
莱亚微笑。
艾哈迈德看着福阿德,也拥抱了他。
90.内景,玛丽的住所,楼上房间,外景,院子,日露西从房间窗户看向院子。
她看见艾哈迈德朝莱亚和福阿德道别,然后朝前门走去。
孩子们朝他挥别。
艾哈迈德走出了街道。
为了更好地看见离开的他,露西一只脚踏在床上,让自己站得高一些。
艾哈迈德隐没在远处。
露西一直等到艾哈迈德从视野中消失后,才从床上下来。
91.内景,医院,门厅,日萨米尔站在妻子病房外的门厅处,他朝房间里看着。
92.内景,医院,门厅和病房,日萨米尔的视角,一位医生和一位护士正在病房中,对萨米尔的妻子进行各种测试和检查。
93.内景,医院,门厅,日萨米尔好奇地朝门边走去。
医生从房间里走出来。
萨米尔询问的眼神朝他投射过去。
这位专家把萨米尔带到一边。
医生:很遗憾她没有反应。
萨米尔:一点儿都没有?
医生:就我所观察的,没有。
萨米尔:你的意思是她肚子上的抓痕是无意识的?
医生:有可能。
就像我跟你说的一样,这些测试不能反应出她的意识。
萨米尔:但是她之前没有挠过自己。
医生:我真的不好说。
也许是护士们在床上翻动她的时候弄的。
这些病人的皮肤都很脆弱。
萨米尔:医生……我怎么才能肯定不是她自己呢?
医生:只能做进一步的测试。
但是就算其他测试结果也是否定,也还是有质疑的空间。
在这些情况下,永远也没法肯定。
医生离开了。
萨米尔从门口向房间里看去。
护士正在收拾那些香水,然后走出房间,她向萨米尔走来。
护士:我把香水放在她床边了。
萨米尔:你全部试过了吗?
护士:没有,只试了几瓶。
护士离开了。
萨米尔走进房间。
94.内景,医院,病房,日萨米尔走进房间。
他的妻子毫无生息地躺在床上。
墙上贴着福阿德画的画。
萨米尔拿起那箱香水不太情愿地离开房间。
正当要出门时,他迟疑了,然后折返到妻子身边。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拿起了那瓶男士古龙水,他知道妻子喜欢这个香味,他倒出一些在自己手掌里。
他把手轻柔地举在妻子的鼻子前面。
他朝她的耳边俯身,然后低语了些什么。
他盯着她的手和脚看看有没有反应。
他的手还举在她面前。
他把手指放到塞利娜一动不动的手中。
萨米尔:如果你能闻到香水,抓住我的手,塞利娜。
他一直看着他的手指和塞利娜的手。
片尾字幕出现,镜头渐隐。
(全剧终)
《过往》(Le Passe, The Past),今年嘎纳的大热电影,《一次别离》的伊朗导演Asghar Farhadi的再接再励之作。
电影充满对普通人命运的深切关注,对人物内心与情感的捕捉和表达到了秋毫之末,的确是欧洲现实主义和人文类型电影的新的高度。
但同时,这又是一部考验你的耐性的絮叨、缓慢而平淡的电影。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周围的三个孩子。
破败的巴黎郊区。
两个多小时的对话,对话和对话。
电影带着你走进这些人的琐碎、平凡甚至无趣的生活。
但如果你有足够的耐性,渐渐地你会发现,平淡后面却是大有暗流涌动。
电影开头,一个女人接她的丈夫;之后你发现原来他是来离婚的;然后你发现女人身边的三个孩子又不都是他们的孩子;然后你发现小儿子的原来是女人现任男友的孩子;然后你又发现原来大女儿又是第三个男人的孩子;然后女人现在的男友出现,与她正要离婚的前夫共处一室。
就在平淡絮叨中,你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婚姻和家庭关系。
电影缓慢地铺陈这些复杂的关系和背景(其实就是他们的“过往”),到了中段开始接近那个秘密:新任男友的植物人妻子为何自杀?
还是在平淡的对话中,剧情一点点抽丝剥茧,直至秘密揭晓,你才发现,靠,这完全可以拍一部惊悚电影了。
这部平淡而同时惊悚的电影,技术上可说炉火纯青。
学院派会给它崇高的赞誉,但作为普通观众,却往往有一种沉重而烦躁的观感。
很少有电影里的人物,像《过往》里这样,每一个人都是不快乐的,于是观影也成了一件不快乐的事。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电影里的这些人,尽管每个人的刻画可谓细腻饱满,而在理性上你也可能真的会同情他们的命运。
电影进行到中段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有从故事中抽离出来的冲动。
女主角的表演,真实到你会对她产生愤慨: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
但很快,你开始接近所有人不快乐的后面的那个结,那个藏着的秘密。
你跟着电影走向漩涡的中心,又重新被导演带到他的缓慢而高度隐忍的叙事中去了。
法哈蒂之前的《一次别离》,是我去年看过的最好的电影之一。
在那部电影里,我们为什么会去关心一个普通的伊朗女人,她的老公和老公公,她家的保姆,以及所有人平淡而困顿的生活?
回想起来,不仅仅是因为电影创作者抱持的抽象意义上的人文关怀,而是人与人在平淡的生活中以各种关系相连相关的那种琐碎而深刻的Connectedness. 在那部讲述善意的电影里,伦理不是空洞的说教,它被放在一种貌似平常而蕴含深意的人际关系里,而变得并不是那么的黑白分明对错立现。
生活、世界与人心大概就是这样,平淡但并不简单。
在这部《过往》中,法哈蒂又向前走了一步。
人物的关系更加复杂,隐藏的戏剧冲突更加强烈,人在与自已心灵的阴暗面纠结得更加密实。
人与人还是以一种复杂而古怪的方式联结着,每个人的命运也许都受到他人的影响,而每个人似乎都逃脱不了“过往”的纠缠。
The Past这个片名是点睛之处。
电影最后一部份,人物在困顿纠缠中都在疲惫地说“忘记吧”。
他们的“过往”,在心灵深处投下太深重的阴影,除了“忘记”还能如何自救?
尽管整个两个小时的电影让人看得很累,但我还是很喜欢电影的结尾。
两个女人之间傍惶的男人,他可以将植物人的妻子抛在身后,与新的女人走向未来;但他沉重的脚步停了下来,重新走回昏迷的女人身边,喷上她曾经喜欢的香水试图唤起她的反应。
镜头缓缓地摇向女人的手,这时我知道这正是电影的“文眼”所在,不由得紧张地惴度:她的手,会动还是不会动?
动与不动都将决定男人的命运,也将决定与他相关的一系列人的命运。
他的妻子醒来会怎样?
继续沉睡又会怎样….. 然而电影定格在两只手上,片尾字幕出现。
下面的故事,由你自已去续写吧。
这是法哈蒂的高明之处,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电影结尾之一。
有这样的结尾,我几乎完全原谅了导演之前在电影中过于自我的慢节奏。
如果他前面如此缓慢、絮叨而貌似平淡地讲这么多,是要引到这一刻的话,那好吧,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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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從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且會如影隨形,一生與我們糾纏不清。
當下,是由已知的過去所形塑,也因此,知得越多,軌迹越有可能改寫。
電影《伊朗式離婚》是伊朗導演Asghar Farhadi《伊朗式分居》的延續篇,家庭人際張力更大,倫理思考更錯綜複雜,只是,也許刻意經營過多,斧鑿痕跡多了,反而不及《伊朗式分居》好看。
電影結尾那一滴淚,讓我覺得Farhadi真的over了。
《过往》是法哈蒂在法国拍摄的电影,延续了法哈蒂影片一贯的风格特征。
剧情内容错综复杂,将男女之间的复杂关系、离异家庭对孩子的影响、道义等问题聚焦在一部电影中。
对场面的处理有条不紊,每一个角色都有适如其分的重量。
而且剧本深思熟虑,构思严密,对话精彩。
影片采用层层推进的手法,慢慢地把观众从一个高潮推到另一个高潮。
这部影片虽然聚焦于家庭生活,但不单单是关注一个家庭的儿女情长,而是把孝和爱这两个主题扩散到两个家庭的伦理和责任之争。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影片中几次使用抽离对白的影像手法来表现男女主人公有爱却沟通不畅的现实。
这部影片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一部伊朗电影,伊朗电影中社会、政治、宗教等表达和符号都被隐去,转而传达单纯的情感、人性,其细腻的叙述和内心化的节奏,散发着欧洲电影忧郁、和缓的气质。
尤其是在刻画几个主要角色的内心轨迹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挖出了过往真相的核心,角色之间复杂关系的刻画,故事和情绪的控制,也可以称之为是对伊朗电影色彩的另一种探索。
(部分观点来源媒体)
故事的梗概其实完全就是围绕一个许久未厘清上一段婚姻的女人以及周边关联的层层人物展开。
电影时间小长,看下来觉得浑身糖分流失,无力。
没有看过导演之前的《一次别离》,但还是赞叹导演在节奏不急的时间里,让人物不安其份的不停变化,并且摆明了作为创作者的非主观立场,没有硬性给每个人统一风格的结局。
前夫Ahmad身上的标记似乎就是“雨” 从第一次露面,找寻非亲身女儿露西,还有因尴尬搬出。
人的气势很容易在雨中被稀释,整个人的状态就显得诺诺无力。
在前妻面前是一个温和,冷静,大度的明辨是非的人,实际上所谓的公平公正,只是将一个个待办的事情放缓,铺平,只是一根悠悠长长的火捻。
倘若前半场的男人是Ahmad,那么后半段的重心就到了现任男友 Samir身上,与Ahmad的相对主动优势不同, Samir处在一个无法回避的两难处境,一方面作为第三者无论怎样的胆大,都不会理直气壮的与Ahmad他们三人对峙,但是植物人状态的妻子,尚幼的儿子都是他实实在在身心俱疲的源头,正如后来玛丽所质疑的,是否只是为了填补妻子的空缺而聚合。
其中复杂,不说,你懂得。
正如Samir的儿子不明白的那样,“你们一会叫我上来,一会又叫我下来”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不是难懂,而是自以为所有的问题在自己 的掌控之中。
其实反倒是所有的清晰皆是混沌。
所有正常的坚持竟被一个小小的误解和恶作剧粉碎。
我能从影片中感受到的是导演的严谨和温暖。
以及很好的节奏分配。
观影是一个双“观”齐下的分享过程。
影像和声响都帮助很好的推进叙事,和理解内容。
导演利用每一次“门”的闭合,不仅将空间锁定或排斥在一定的区域中,还利用声音的隔离完美的的视线自然的转移到 重点人物的活动上,可是光是一个 未闻其声 就足以吊大家胃口,加强快进的紧张。
即便是在如此错乱的故事中。
还是将每一个人物放在即便是是非判读不清,但仍旧内核坚挺的位置,也试图给每一个人完成一个结局。
前夫Ahmad是一个如此体贴温存的男人,为何会将事情进展到如此挠头的地方,因为他是消极和怯懦的,那拖延的4年,实在就叫人不能原谅,因为玛丽实际上对他还有依恋,这个男人自己将其拖拽丢失。
玛丽是一个站在原地,面对一个有一个爱人离开的女人,Samir其实是中了妻子圈套的男人。
影片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抑郁病人”正如Ahmad向露西解释的,这种人,非常敏感,遇到那么一点事就有想死的脆弱。
所以他们犯错。
但实际上,不曾拥有那么一种解药缓解所有生活的苦痛。
影片最后的落点有点意外,一个孤立的镜头跟随着得到病情无转还迹象的通知的Samir。
空无旁人的走廊中,就紧紧盯着Samir一人,等他远走不了几步,等他转身若有所悟,摆明要从他身上等出什么解答,等他在此返回妻子病房,不敷衍的在自己的脖颈两侧喷上香水,等待妻子回应时,妻子留个镜头一行泪水和相握的两人的手的特写。
生活真是可叹可笑,越用劲的人反倒等待无望人的救解
《一次别离》让人们认识了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而“离婚”这个主题似乎也成为了他创作的标志性符号,和最得心应手的叙述视角。
今年的新片《过往》讲述的是另一段“别离”的故事。
与成名作一样,拥有着最平实的叙述基调和毫无煽情的简短对白,对于热爱写作的阿斯哈-法哈蒂来说,他乐于在自己的电影中以这样的留白和故意省略的方式,去烘托那些无法诉诸语言的复杂的生活现实。
与《一次别离》相同,故事开始于一对正在办理离婚的夫妻之间。
四年的分居之后,已经返回德黑兰居住的丈夫阿麦德赶到巴黎,与妻子玛丽办理正式的离婚手续。
玛丽去机场接机,二人隔着玻璃无声的比划、寒暄,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重逢,从这个充满隐喻的镜头开始,接下来的几天,包括他们二人在内的众多角色都在看似明晰但始终错位的沟通中挣扎和互相伤害。
玛丽有过数次婚姻,现在与两个女儿、现任男友萨米尔和萨米尔的儿子一起生活,而且还怀有身孕。
而萨米尔的妻子因为自杀未遂一直深度昏迷,这让萨米尔本人在对新生活的向往和对妻子的内疚中纠结不已。
而玛丽与青春期的大女儿的关系也愈发紧张。
原本处于一种极度微妙平衡中的生活,因为阿麦德的到来被彻底打破。
这种外来者入侵一个封闭环境而引发戏剧冲突的模式也是阿斯哈-法哈蒂的一个善用的叙述结构。
他之前的长片《关于伊丽》《烟花星期三》都是如此。
这样的编排有利于引入一个陌生的观察视角,把原本遮蔽在细碎生活下、人们企图掩埋细节纷纷翻找出来,在看似平静生活下的波涛也就日益汹涌。
看起来,玛丽的生活已经走上正轨,与阿麦德离婚,然后与男友萨米尔结合。
但事情远非如此简单,萨米尔妻子的自杀原因一直成谜,在阿麦德的追问下,大女儿才说出真相,因为自己不喜欢萨米尔,所以曾把他与妈妈的情书邮件都转给了萨米尔的妻子。
这一直压在她的心头。
但不久后,萨米尔发现,她的妻子并未看到那些邮件,这只不过是他开的洗衣店一位员工阴差阳错的恶作剧。
《过往》中的每一个角色都在寻找生活的真相和自认为正确的方式。
阿麦德来到法国是为了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萨米尔渴望的是新的家庭。
玛丽希望摆脱前几段失败婚姻的困扰。
而大女儿则试图找到赎罪的路径。
他们在通往自己设定的目的地的路上努力狂奔,但当他们发生交集的瞬间,才发现一切都变得混沌。
但这似乎就是导演阿斯哈-法哈蒂所要表达的意味,生活的真相和通往正确的途径,它过于复杂,几乎不可言说。
更何况,对于生活本身而言,哪里有真的真相和所谓的正确途径呢?
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语。
导演自己曾说,“你会在某一处时空中找到“真相”,但只是从你的角度看到。
只有在经历了它的某一部分,深切地感受了爱、相处、关系的每一个层次后,才能真正体会到它的意义。
它绝不是单一的,去捕捉它的每一个细节,是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
”阿斯哈-法哈蒂为电影安排了很多次几个角色相对无语,但意味深长的镜头,相互交会、躲闪的眼神中充满无数言语和深切的无奈。
这种平淡中充满内部炸裂感的题材其实极其难以把握,向后一步就会把整部电影变得沉闷无比,向前一步,就会沦为中国电视银幕上的典型家庭伦路狗血剧。
但阿斯哈-法哈蒂显得驾轻就熟。
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阿斯哈-法哈蒂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拥戴,《过往》的媒体见面会上到场记者人数超过了法国本土著名导演欧容。
虽然这部新片在格局上未能抵达《一次别离》,但它仍然收获了众多赞誉。
就想导演本人所言,“我的电影讲述的是人际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世界性的话题。
”某种程度上说,人际之间复杂的纠葛跨越种族、国家、宗教与文化,它会打动每个人。
没能赶上前作《一次别离》但仍不失为一部好片。最大的问题是戏剧冲突和矛盾太平淡琐碎也太抽离,让我很难走进角色情绪,好几次片中角色吵得热火朝天,我却出戏心想“who cares”,而代入感却又恰恰是前作的闪光点。但法哈蒂解析人物关系和情感,如同剥洋葱一样的叙事技巧以及精准的调度依然很给力。
太杂乱了,每条线都想发展下去,形散神也散,差点整成一部悬疑片,女主的表演过头了,没有说服力,几个孩子倒是演的很好。总之比较失望,比一次别离差远了!
故事的指向性不清晰,剧作再怎么往扎实了写也无济于事。
最近可能不适宜观影
完美的剧作和完美的细节呈现,故事非常精彩,特别是后半段,对真相的探寻如抽丝剥茧,故事充满悬念。只是,它完全它重复了“一次别离”的模式,而且有些冲突过于琐碎,让观众产生距离。
序幕机场接机,二人隔窗对话却无法交流,暗喻生活中的状态。上车后,车外下雨,倒车,二人回头,暗示回望过往,结果撞车,不祥的提示音。后窗雨刮不断擦拭却擦不清,男主在第一幕戏最后擦拭前车窗,徒劳。女主家中杂乱,正在粉刷新墙,擦掉过去,直到最后也未完成。男孩儿打翻油漆,暗示事件起因。
深刻的男女关系永远不止于此
3.5 作为文本>一切的剧作型导演,这部在表层(冲突矛盾)和深度上相比《一次别离》简直弱太多了。
活活闷死的电影
有些闷
攥货!
看得直打哈欠
实在受不了这种文艺加啰嗦,最后还弄个无结尾的烂片
半截話式劇情推進產生反效果觀感,有話直說不就沒那麼多糟心事兒了嗎
allocine上说 本来这片女主定的是Marion Cotillard 后来她档期排不过来了 就叫Bérénice Bejo演了(我很爱Marion Cotillard的好伐?)不过 刚闭幕的第66届戛纳电影节 Bérénice Bejo 因为Le Passé这部片 获得了最佳女演员奖唉... (可看电影图的是个轻松 这片子的观影过程太琐碎压抑了唉 不是很爱啦
后半部分已经失控
对家庭婚姻很有生活,很有深刻的剖析
很喜欢,细腻的人物情感
每解开一个悬念便是该段落生硬的落幕。好几个角色的作用仅仅在于穿针引线,而女主角的歇斯底里更是在冲突的渲染上缺少了自然的情感走向。和一次别离比,从容的程度几乎是从天堂到地下。
后半段反转太多有点八点档了啊,最后一镜也不如《一次别离》那样屌,但揪心气氛和精巧结构还是在的。前一半真特别好,导演刻画人与人的隔阂简直入木三分,第一镜开始的沉默疏离和贯穿始终的淡淡尴尬就算吵得最凶时都不曾消除。伊朗前夫真是温柔,好喜欢他说话的神情和发音里有点生硬的转折。